第034章 變奏曲之背叛者（7））
第034章變奏曲之背叛者（7）
「艾略特先生，你覺得，我是個怎麼樣的人？」奧斯汀平白拋出這個問題，讓本打算解釋一些什麼的艾略特怔了一怔，轉而笑了起來，他側過身和奧斯汀並肩站在一起，遠處的樹林里幾個人影閃過，他們自然是來保護艾略特的，不過艾略特似乎並不領情，揮了揮手，讓他們消失，然後說道：「奧斯汀先生，我還是第一次聽閣下這麼問，你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自己難道還不清楚么？」
奧斯汀搖了搖頭，說道：「你覺得呢？」
「你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有些事情本該看輕的東西你看得很重，而有些本該看得很重的東西，你卻看得很輕，或者說，你其實不像你所看起來的那樣，一個唯利益論者，我認識你很多年，真正開始合作，時間也有了很久。」艾略特悠悠說道，「這個世界上，每個人所做的事情，都有什麼在推動著他去做，要麼是理想，要麼是慾望，要麼是別人的希冀，要麼是敵人的逼迫，但你卻不同，你雖然苦心去做很多事情，但那些，似乎並不是你喜歡的。你的心思很重，每一件事情都要考慮清楚各方面的利益才肯動手去做，對自己不利的無論是女人還是金幣都不能讓你改變想法，但是你卻很看重友誼，你的朋友，凱恩和亞倫，你自始至終支持著他們，所以很多人眼裡，你應該是個怪人吧？」
奧斯汀笑了起來，說道：「艾略特，你知不知道當初我們為什麼到弗里島來？在這裡還是一片荒涼的時候。」
艾略特問道：「為什麼？」
「對於那些大人物而言，可以走的路很多，他可以挑選最好的一條路去走。」奧斯汀平靜說道，「對我們而言，有一條路就已經不錯了。弗里島的事情，凱恩和我，都是當做畢生的事業來做的，可是，能做到什麼地步，卻完全不在我們身上，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艾略特說道：「不是人改變事情，而是事情改變人。」
奧斯汀說道：「知道我為什麼說這些么？」
「為什麼？」
奧斯汀蹲下來，打了一個哈欠，然後笑了起來，說道：「我覺得，也許你算是個不錯的朋友。」
……
……
朋友這個詞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實在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辭彙，西大陸的風波里，朋友多是用來出賣算計的，見面互相問某某先生的兩人，此刻竟然說起這些來。奧斯汀說完那句話，艾略特又怔了一下，開口笑道：「奧斯汀先生，想不到我能有幸成為閣下的朋友。」
奧斯汀沒有接著談論這個話題，而是說道：「你什麼時候離開？」
「過幾天吧？」艾略特也有些不確定，「藍魚首領被封印了，但我這些年惹下的仇怨太多，掌控整個藍魚是不可能了，想要奪取首領的職務也沒有什麼意思，但無論怎麼樣，他們總歸是要亂上一段時間。我在弗里島處理一下交接手續和人員轉移，在這裡，我會留下一些人，放心，我們的合作還是會繼續的。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有空閑，大可以來美人魚帝國看看，也許，我能把你當朋友來招待。」
「說起這些，還真是有些傷感啊。」奧斯汀嘆息一聲，說道，「不過，恐怕很難了。」
艾略特說道：「還記得你剛到九月酒館照顧我的生意，你的年紀還不是很大，不過是不到二十歲，一身熱血，想要改變這裡，改變很多東西，而我也只不過是酒館里的老闆，會幾句有趣的言談，蒙你們照顧生意，生意還做得下去。不想到了現在，你已經是一個在尉行省南部鼎鼎大名的政務官閣下了，在你手裡失了手的傢伙也已經有很多了，當初為了稅收的事情，我們也鬧過幾次，現在想起來，還真有些懷念呀！」
「這可不像是你該說的話。」奧斯汀笑道，「我還是習慣一臉奸笑的酒館老闆，而不是現在談論某些往事的大叔。」
月色月亮越來越暗淡，是隱藏進剛剛起來的烏雲里了，遠處的樹林也更加黑暗，進出的草叢裡，一支角狐像是沒有發現近在咫尺的艾略特和奧斯汀，探出頭來，靈巧地一轉頭，才發現了兩人的存在，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再一看奧斯汀抬起了手，才猛然又縮回草叢裡，在平靜的夜裡響起了一陣草叢的摩擦聲響。石頭上的兩個人又談論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題，有幾個黑衣人靠近了過來想要和艾略特說什麼，都被他擋了回去，直到一個小時后，奧斯汀終於開口說道：「明天我要處理一些商人的事情了，是關於開發弗利島周邊島嶼的事情，你可以也讓你的人過來。」
「我在商業上的事情，一直交給秦處理，他會參加。」
奧斯汀說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勢力範圍內能承受的移民數量能增加到五十萬人，再加上尉行省南部，我們可以開墾的土地還有很多，如果你想繼續合作，我可以給你更優惠的條件。」
「不用了。」艾略特謝絕道，「現在的局勢，我也很清楚，帝王的權威將會重臨這片土地，我們參與進來，對誰都沒有好處。」
奧斯汀不過也是說說而已，笑道：「既然這樣，我也要離開了。」
「一切順利。」艾略特說完，整個身體從空氣中慢慢消失。
奧斯汀撇了撇嘴，笑道：「所謂強者，還喜歡弄這些啊！」
「習慣而已。」空氣中的聲音也慢慢淡去，奧斯汀收斂了笑容，忽然想起了那一間石室中艾略特的異變，皺起了眉頭，腳踝一側，整個身體也直直飛了出去，然後兩隻腳蹬在一棵大樹上，整個人在空中方向一轉，恰巧落到一頭騎獸背上，皮鞭落下，騎獸往新城的方向飛奔而去。
……
……
第二天，政務署的大廳。
幾個政務署的文職官員聚在一起低聲談論著什麼，他們的手上都放著很多資料和說明，大廳的中央放著一個弗里島周邊海域的模型，其中弗里島的地形被簡化了，而其他島嶼，比如說附近最大的格蘭島，則被標註的十分詳細，無論是山脈河流還是礦產資源，還有能夠被開發成農莊的土地，都被標記好了範圍。一群商人在政務署的大廳外徘徊，大廳里的商人只有四個人，就是在此之前拜訪過奧斯汀的四位——比利亞先生等商人。奧斯汀從旁邊的樓梯上走下來，一邊開口說道：「非常歡迎各位的到來！」
然後就是例行公事了，因為在此之前已經有了十分繁瑣的談判，現在的一切事宜進行得十分順利，很快，四位商人獲得了幾座島嶼的專屬開發權，但是重頭戲，也就是有弗里島一半大的格蘭島——距離弗里島半天海船路程的大島，因為尚未開發，所以顯然不是一家能吃得下的。奧斯汀朝外面吩咐了一句，立刻就有一大群商人涌了進來，在奧斯汀的命令下，這些商人在他的面前坐下。
商人們獲得他們想要的資源，奧斯汀獲得他要的啟動資金，這是個雙贏的買賣，況且就算是壟斷的權力，也是要和政務署進行利益分割的。總的說來，大家都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四位商人，再加上奧斯汀刻意製造出島嶼合作開發十分受歡迎的消息的帶動，終於讓奧斯汀完成了他的第一步計劃。
就在雪狸帝國和薛岳帝國之間的戰爭持續到七月的時候，尉行省的各種風波終於開始平息下來，權力格局也已經明晰。
七月三日，帝都命令終於下達，弗蘭郡設立，下轄的土地包括了弗里島以及尉行省南部沿海，東至遠鄉港，西至桂郡，郡政務官奧斯汀，駐軍為前往薛岳帝國的弗里島領主凱恩及其部下，總共正規編製歸入帝都近衛軍一系，為一個師團的規模，此外還有地方軍隊的編製，士兵數量視情況而定，而奇怪的是，在此同時，奧斯汀身為弗里島政務官的職務，卻沒有變化。
次日，凱恩接受命令，並且開始進行交接手續，新月領地依然保持自主，雪狸帝國有意於將新月領地暫保留下來，大約是表現出一個姿態。
伊嵐大帝的命令到達聯軍統帥部，任命里克里斯為統帥，科恩伯爵回帝都述職。
在指揮了針對薛岳帝國軍隊的大決戰並且獲得勝利之後，里克里斯的威望一時間超過了任何在聯軍中的將領，七月中旬，雪狸帝國軍隊和薛岳帝國近衛軍對峙於羅西河兩岸。西大陸南部幾大帝國同時向雪狸帝國宣布干涉，要求雪狸帝國和薛岳帝國立刻坐下來開始談判，與此同時，一支薛岳帝國騎兵師團穿過了雪狸帝國在安爾斯河的防線，一路奔襲到帝都大區附近，一時間戰局為之一變。
一封奧斯汀親筆寫的信，被送到了凱恩手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新月領地，甘麗斯小姐宣布成立新月公國。
……
……
「這下，你滿意了？」
甘麗斯的聲音很小，至於其中有多少怨憤，大約也只有凱恩能夠聽得出來，凱恩站在甘麗斯小姐的身前，背對著她，說道：「對不起，甘麗斯小姐。」
「我只是一個女人。」甘麗斯小姐走到凱恩的背後，輕輕抱住凱恩，冰冷的手指碰觸到一起，凱恩動了動，終究沒有拒絕，甘麗斯小姐說道，「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麼，我是一個懦弱的女人，請不要讓我失去希望。」
凱恩聞了聞空氣中淡淡的香氣，說道：「時間會教你忘掉給你希望的人。」
「如果我想跟你走呢？」甘麗斯小姐忽然問道。
凱恩冷下臉，說道：「你是新月公國的主人，不該出現在我的身邊。」
甘麗斯小姐一陣黯然，說道：「你沒有變，還是這個樣子。」
凱恩說道：「回去睡吧，天已經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