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3 象棋之道

「呼爾浩特將軍，你想清楚了？真的下這兒？」

錢寶因為好玩穿上了女真族的衣服，誰料這一著居然博得了所有士兵的好感。連看上去就很酷的鬍子將軍大人，也稱讚她穿成這樣很好看。其實衣服並不是非常漂亮的那種，因為這是煮飯大媽為她女兒做的。她的女兒早就死了，但是每年大媽都會為女兒做一件衣服，以表思念。錢寶反正在軍營里呆著沒事做，而且既然雙方在和談，她做些會促進大家友誼的行為應該是可以的。這么想，她就幫著後勤部隊洗衣服啦，做飯啦什麼的。加上她無辜被軟禁的身份，輕易的獲得了後勤人員的同情和喜愛。因為煮飯大媽經常腰酸背痛，她就獻上自己非常拿手的按摩技術，最後得到的禮物是大媽做給死去女兒的一件衣服。

錢寶毫不猶豫地就穿上了，說實在的，那衣服在這種地方行動要方便很多。

忽而和特將軍瞄了她一眼，不急不緩的說：

「是忽而和特。」然後棋子離手。

錢寶撇撇嘴，沒能忽悠讓將軍上當有些可惜。不過沒關係，她是纖纖弱女子，輸了棋不要緊。呼爾浩特是堂堂男子漢，輸了就不好看了。她心理壓力小，玩起來也輕鬆。

嘿嘿。

這個呼爾浩特太小瞧她，居然讓她三先。想當年，她可是中國象棋類青少年地區比賽的第６名。好吧，雖然聽上去不太好聽。好歹她過關斬將贏了一卡車的人。這個女真的鬍子將軍不知道練了幾年的象棋，就算她贏不了，也不會讓他贏得太輕鬆。

「將軍！」連環炮。

上馬吃掉一個炮。

哇……那個馬什麼時候跑到那裡了？

看我的，我跳，開車。

上相。

咦？

不信邪，大炮再次瞄準——

「……」

輸的好慘，手上都沒子了。

「呼爾浩特將軍，你怎麼這么厲害？」錢寶爽快的認輸。

「是忽而和特。」鬍子將軍只是糾正也不生氣。

「你象棋這么厲害，是不是也玩圍棋？」錢寶雙手托腮，「我也會下圍棋哦。」

「我只下象棋。」鬍子將軍開始重新整理棋盤。

「為什麼？」圍棋空間大，棋子多，玩起來比較好施展身手。她自己覺得。

「圍棋有著幾乎無限的兵力，但是象棋不同。象棋只有手頭的棋子，不會多也不會少。在戰場上是沒有那麼多兵力能讓你利用的，使用有限的士兵打勝仗，這就是一個將軍該做的事。」

雖然錢寶覺得有些牽強附會，不過想想也還是有他的道理。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鬍子將軍看了看她，問：

「為什麼你這段時間從來不提出要回去的話？」

「你想我回去嗎？」錢寶拿過一旁，自己好不容易搜集到的零嘴籃子，開始找東西吃。

「我只是奇怪，你好像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大家心知肚明，她是個人質的身份。

錢寶轉轉眼珠子，無辜的說：「這里不錯啊，我為什麼要擔心。有的吃有的住，生活還不賴。」

鬍子將軍又看了她一眼，突然大笑，嚇了她一跳。

「你這樣的女人生在中原真是太可惜了，你應該是草原的女兒。」

錢寶也不反駁，只是聳聳肩賠笑。

鬍子將軍您不知道，日後即使女真也是中華民族的一分子。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就算你們現在吵翻天，總有一天還是會統一。到時候不管是大山的女兒還是草原的女兒都是一樣。想到這里，就覺得眼前發生的這些事真是讓人長嘆。

「你們會接受和談嗎？」錢寶貌若無事的問。

鬍子將軍抬了抬眉毛，說：「我只管打仗，和談之事已經由其他人處理。你是知道的。」

「我的確知道。但是我是想問你，你接受和談嗎？」錢寶認真地看著他。

師兄也曾說過，軍人不應該思考。難道鬍子將軍也是如此認為？

「你呢？」鬍子將軍反問她，然後又拍拍自己額頭，「看我問了什麼？你當然希望和談成功，畢竟那樣的話，你就不會有危險了。」

「的確。我希望和談成功。」錢寶點頭，非常非常誠懇地說，「但不是因為我會平安無事，而是因為這樣，兩軍就不會犧牲掉無辜的生命。」

鬍子將軍露出有些嘲弄的表情：「是嗎？」

「是啊。」知道他不相信她，但是錢寶卻異常的，執著要解釋清楚，「你看外面的那些士兵們，他們有什麼錯，如果就這樣上戰場很有可能許多人都不會再回來。而明朝的那些同樣的普通士兵又有什麼錯，就這樣上戰場的話，也會有許多人不會再回來。如果能夠在談判桌上解決的事，為什麼要用戰爭來解決？」

鬍子將軍表情有些冷：「這也都是因為明朝的人太可惡了。」

哎呀，哎呀……

民族情結來了。

錢寶有些難過，對於這種事，她無能為力。所以她無辜的點頭，說：「我也沒法否認。」

鬍子將軍還以為她會繼續反駁，沒想到她只是點頭承認，就不再言語。過了一會兒，他又問：「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決定和談是否成功的人不是我。」

「怎麼會呢？決定和談是否成功的人正是你和你的士兵啊。」錢寶正視他，語氣緩緩道，「如果連上戰場的人都無法決定，那誰還能決定呢？」

鬍子將軍有些啞口無言，而後嘆息：「你的想法真是天真理想啊。」

錢寶苦笑：「我知道。」

兩人各懷心思，都有些感嘆，最後鬍子將軍右手一請：

「再來一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