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3 回到南京

事情的發展順利的簡直匪夷所思。

和談非常成功，而左禾柚和白在緣以及一直在當地周遊考察民情的太子朱俞，全部功成身退。一行人離開建州之前還見了鬍子將軍一家人。

大概事情太太太順利了，讓錢寶有些不安。照理那個古易然不像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物。和談之中，他一直沒有出現。且一直到他們回到南京也沒有出現，一想到他會不會在哪裡耍陰謀詭計，就讓錢寶一頭冷汗。

不過只要師兄辭職成功，他們就可以離開這南京城，不管這些是是非非。所以錢寶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可惜事與願違，一回南京就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 爹和師傅不見了。

二． 師兄辭職失敗。

將軍府中的僕人都不常留住，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尚淮中的身份特殊不好打探，但連左丘遷的去向也無人知曉。小七告訴他們，自打黑老大離開黑寨到南京后，除了那封救錢寶的書信，再沒有別的消息。而左丘遷因為本來就喜歡到處跑，所以對他的下落不明大家不是很緊張。

而第二件大事，雖然左禾柚事先想過皇上會推諉一番，不會讓他那麼輕鬆的辭官。但是磨蹭了一個月下來，他才驚覺皇上的確無意放他走。

白在緣雖然在錢寶身上小小的失戀了一下，但是他天性樂觀而且反正也沒人知道，不多時他就非常坦然的經常出現在將軍府，看這兩夫妻你儂我儂的也面不改色。小七也留了下來，幫忙找老大。本來錢寶就很鬧騰，加上了小七，將軍府里簡直熱鬧到不行。過去還有尚淮中可以管她，現在簡直無法無天了。

場景按照慣例出現在後院。

錢寶與小七擺了一桌子東西，正在研究異容術。左禾柚則和白在緣聊天。經過與女真和談一事，兩人頓生惺惺相惜之感，成了好朋友。

「皇上還是沒有準了你的請辭？」白在緣問。

「沒有。」左禾柚小酌了口茶。

「接下來你怎麼辦？繼續辭官？還是放棄？」

左禾柚想都沒想：「我會辭官。」

「你還真是固執啊。」白在緣嘆了口氣，「我看皇上在還沒有找到那位大人之前，你這官恐怕不好辭。」

「無妨，我可以等。」

左禾柚的語氣很淡，面色溫和，嘴角含笑，目光一直追隨著錢寶。自從寶兒說他一嚴肅就會變成死人臉，聲音也可怕的讓她想要落荒而逃之後，左禾柚就開始修身養性，訓練起和藹的表情。

小七顯然在異容術方面比錢寶更有天分，長年跟在黑老大身邊可不是混假的。錢寶不是滋味的搶過他手中的人皮面具，審視了半天果然比自己的好。稍微有些不服輸的開始做另外一張。兩人互相切磋，難免有些肢體接觸。

雖然小七仍然只是個少年，左禾柚的完美溫和臉皮還是不小心抽了一下。

兩人挨的越來越近……

左禾柚拚命的把笑容拉拉拉，拉成一條直線……

「左將軍……」白在緣驚訝的看著他嘴角微微笑，卻眼角發黑，那表情簡直扭曲到了一定的境界。他好奇的順著左禾柚的目光看過去——

哎呀……

錢寶與小七的腦袋都快擠到一塊兒了。

「啪」的一聲，左禾柚的修身養性之弦綳然而斷。他毫不猶豫的站起來，帶著已經變成死人臉的表情，向那兩個埋身於異容研究事業的笨蛋走去。

「寶兒，你們在做什麼？」

他不著痕迹的將兩人拉開，企圖介入其中，錢寶不知死活的將他揮到一邊。

「別吵別吵，現在正在緊要關頭。」

「就是就是，這里破了可就要完全重來了。」小七也同樣不知死活。

左禾柚站在那裡，臉已經黑了一半。自己的妻子與別的男子快抱在一起了，做相公的居然還不能發牢騷了？

白在緣則坐著飲茶兼看好戲。

錢寶與小七討論著，連臉都快碰上了……

左禾柚突起的青筋立時「啪啪啪」斷掉三根，再也忍不住了，拖起錢寶就離開。

「哇哇哇——幹什麼——別抓我後面啊——很難過耶——」

錢寶無力反抗，只能哎哎叫，留下一路怨氣。小七莫名其妙的看著遠去的兩人，沒了競爭者，手下的工作也沒那麼吸引人。走到白在緣旁邊，拿起桌上的零食吃，順便塞一些到自己的零食袋子里。

「左將軍怎麼了？」瞪著他的臉臭的像他倆有殺父之仇。

「……」對於小七的不解風情，白在緣只能搖頭嘆息表示同情。

「別拖了……求你別拖了……」

錢寶已經從高聲呼救，哀怨的變成低聲哀求，為了配合師兄的快步步伐，她拚命的倒著走，結果還是只能被拖著。她放棄的不再拚命，只感到腳後跟的靴子跟地面摩擦的溫度節節攀升，下一秒大概就要燒起來了。

左禾柚只覺得肚子里一團火。成親前與寶兒相處時間並不長，成親后才發現自己娶了個非常不懂男女大防的妻子。她老是女扮男裝的到處跑，他也就認了。偏偏就連穿成女裝的時候，也不懂避嫌，他在場都這樣，他不在場的時候誰知道會怎樣？

越想越火，拎布袋一樣把身後的錢寶拎過來，拚命搖她：

「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為什麼你老是不懂得跟別的男人保持距離啊？！」

想起來，連那個白在緣居然都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與她有了兄妹之稱。真是嘔。

「啊啊啊……？」錢寶被搖的頭暈眼花，「我有有有……有保持距離啊……」

「剛才跟小七，你們兩個的臉都快碰到一塊兒？！」瞪她，狠狠瞪她。

「……不是沒碰到嗎……」錢寶小聲嘀咕。

「你還想碰到嗎？！」雙目噴火，青面獠牙。

「不不不！不想不想！」拚死搖頭，只求保命。

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完全沒在反省，左禾柚簡直氣的全身發抖。猛的放開她，轉身自個兒氣死好了。錢寶好不容易從暈頭轉向的情況下清醒，有些哀怨。小七才十七歲，還只是個孩子。她四年前在黑寨遇見他的時候，才十三歲。對她來說，跟弟弟一樣。雖然這個弟弟時常比她還要神氣。

背對著她的背影仍然處於低氣壓，錢寶無奈上前：

「好啦，我以後會小心了。」

她小心翼翼的抓住他的手臂，搖了搖。古代的人就這點麻煩，碰個手都要立時驚叫劃清界限連退三步以表清白，她的演技還沒有好到那種程度啊。

「……」

左禾柚重重的嘆氣，他知道寶兒都是無意的，但是他就是渾身不自在，說他是個大醋缸他也認了。聽見他嘆氣就知道他氣消了大半，錢寶露出諂媚的笑，很狗腿的抱住他手臂，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隨口問道：

「你跟白大哥剛剛在談什麼？」

他怎麼會不知她的心思，但也不願意一直與她爭執，答道：

「皇上要遷都。」

「遷到北京？」

「你知道？」

「噢……呵呵……」錢寶裝傻，其實也不是故意瞞著他。只是這種事情本來就讓人難以置信。

左禾柚並未察覺她的異狀，只點點頭：

「雖然與女真暫時不會有衝突，但是北方的蒙古各部總是讓人擔心。而南京城又離得太遠了。其實眾大臣都覺得讓皇城建在邊境太危險，不過這一次皇上到是非常執著。」

「會不會跟那位大人有關？」

「不知道。不過遷都這么大的事情，應該不會因為一個人才決定。」

錢寶點點頭。其實她心裡在擔心爹爹，為何他這么久都不現身，出事了嗎？爹爹寫信回黑寨找人救她，卻沒空自己來。真的出事了嗎？會跟那個人有關嗎？

「想什麼？」

「想爹爹，他現在在哪兒？」

「……別擔心，他們不會有事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