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九章 雷霆之二

二百一十九章 雷霆之二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里,在風聲、雨聲、雷聲、濤聲震耳欲聾的喧囂中,一艘艘竹排就象是離弦的箭矢,隨著洶湧奔騰的洪流,向遠方疾射而出。

浪遏飛舟,百舸爭流。

偶爾閃爍過長空的璀璨電光,可以照見這些蹲伏在竹排上的兵卒,雖然披著厚重的蓑衣,但蹲伏的身軀,卻流露出飢餓凶獸擇人慾噬時,那種危險張力。

疾駛的竹排,彷彿象鳥兒一樣飛翔,時而衝上浪尖,時而落到波谷,但使終保持著一泄千里的高速,其中的驚心動魄,決非言辭所能形容,有的竹排在高速飛馳中,毫無徵兆的撞到了水中暗礁之上,發出一聲脆響,支離破碎,但只要是沒有死亡的落水者,便會拚命的向兩邊岸上游去,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在載人竹排的後面,還有三、四百艘空放竹排,將隨著水流的變緩而放出,他們可以乘著那些空竹排再次啟程。

陸恆拉著長刀,雙腿跨立的站在第一艘竹排上,斗笠下的臉頰線條,刀刻般硬朗,他雄偉如山的身形,比運蒿如飛的排老大更要穩健,在高速飛駛中,暴雨打在他的臉上,有如針扎,他微眯著眼睛,目光冷森的盯視著黑暗前方,心中的戰意,卻因為暴雨的擊打,而變得更加灼熱。

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雨。

疾如奔馬般行駛的竹排,在半個多時辰后,隨著水勢就變緩了,而且風收雨停,雷聲隱隱,深紫夜幕的天空上。竟是半邊濃重烏雲。半邊懸著一輪朦朧彎月,四周景物隱約可見,陸恆估算了一下,此刻,已在百里之外。

陸恆身後的竹排明顯稀疏許多,但那些跟隨上來的排老大們,都鬆了一口氣,精神一振。剛才在風雨中放排,根本就是依靠經驗在賭命,而此刻,到是大顯身手的好機會來了。

據後代史書記載,當夜寅時,定遠將軍陸恆率領平叛精銳,乘竹排飛舟,一夜疾駛三百里,奇迹般地到達江夏城外地叛軍后營。初經整隊,隨陸恆一批到達者。只有二千一百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當初曾隨陸恆奔襲過穹廬山城的陸氏族兵,陸恆留下一名隊長,接應後繼趕來的兵卒,自己則率領這二千一百多人,毫不休息的向千步以外,正沉浸在睡夢中的叛軍大營,發動襲擊。

************

月光朦朧,被黑暗籠罩的景物靜謐安詳。

起風了,風中有著清草的氣息。

前方的叛軍大營。高挑地轅燈在風中搖動著,灑下迷離光影,偶爾響起的巡營梆子聲,彷彿是在呼喚,而一頂頂帳蓬,更象是女人豐腴的**,在等待著暴力揉躪。

眾人身著黑色內甲,口含竹哨,手提長刀,伏低著身子,無聲而又迅捷的向前方迫去,每一人的呼吸都平緩悠長,而眼眸中,則閃爍著食肉動物特有的凶光。

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戰士了,自身,早已變成了一具為殺戮而生存的武器,這一刻,沒有恐懼,而是興奮,是即將能品嘗血腥鮮美的興奮。

黑暗中,閃過一道艷烈刀光,那名隱約可見地哨兵,就象根木頭般的無聲倒下,接著,阻路地拒馬被移開了一個巨大豁口。

這裡,可以說是叛軍大營防護最薄弱的地方,位處大營南端犄角,由於面對溪流深澗,所以叛軍從來都不擔心,會有敵人從此處發動襲擊,再加上每日到都要到溪流中去取水用度,所以路上也就沒有挖壕溝和設置鐵蒺藜,雖然派有一名哨兵巡邏,但根本就是走個形勢。

陸恆第一個沖了上去。

跟隨他身後的,是一群惡狼般的矯健身影。

原本靜謐詳和的叛軍大營,先是出現了小範圍的喧囂,接著,那喧囂聲迅速蔓延擴大,彷彿地震一般,波及到了軍營的每一個角落。

「啊!…」

「敵襲!敵襲!…」

就象是被捅爛的馬蜂窩,驚呼、慘嗥、喊叫、馬嘶…、種種聲音交匯在了一起,瞬間,形成滔天巨浪。

整個天地都在顫抖!

沒有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有的,只是倏然響起的尖銳哨音,但那哨音比喊殺聲更加刺耳驚心,更加讓人心膽俱寒,不但鋪天蓋地,無所不在,而且在每一聲哨音地後面,都伴隨著代表生命殞落的凄厲慘號。

很多叛軍士卒從睡夢中驚醒,他們在黑暗中坐起身來,茫然的眨動著眼睛,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的時候,便在一道道閃亮的刀光下,變成了腥風血雨。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難道,是噩夢!…很多叛軍至死都還沒有明白。

一個接著一個的帳蓬被點燃,火光中,映射著無數手揮兵刃,如狼似虎,展示著殺戮之姿的凶厲身影。

叛軍們懵了,完全喪失理智,就象是受到驚嚇的羔羊,滿是恐懼和絕望,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念頭,唯一的想法就是,趕快逃離這人間地獄。

空氣中,流動著血腥和殺戮的味道,天空上的那輪彎月,似乎也因為這可怕場面,而嚇得又躲回到烏雲里去了。

長沙王李實赤著雙腳,穿著一身短衣從帳蓬中跑了出來:「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他責問道,他喊叫著,臉上寫滿了震驚。

「王爺,敵軍襲營,快,快撒離吧!」

幾名衣甲不整的護衛跑了過來,拉著長沙王李實的胳膊,想要把他架離到安全的地方去。

「敵軍襲營!怎麼可能會有敵軍襲營!」

防護的如同鐵桶般的營盤,竟會被敵人成功夜襲,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長沙王李實從架著他胳膊的那名護衛的腰間,「嗖」的一聲,拔出了寶劍,接著,便把寶劍用力的捅入了那名護衛的胸腹:「不許後退!誰敢後退一步,本王就殺了他!殺無赦!」

看著那名忠心耿耿護衛,胸口噴著鮮血,神情驚愕的把架著自己胳膊的手鬆開,軟倒在了地上,長沙王李實面目猙獰,近乎瘋狂的喊叫道:「沖!衝上去!都給我衝上去,去跟敵人拼殺!」

此刻的長沙王李實,就象是輸紅了眼的賭徒,恨不能把最後的一條內褲也給押上,希望可以力挽狂瀾。

又有幾座帳蓬被點燃了,熊熊火光中,長沙王李實驚喜的看見,同樣身穿短衣的桂陽王李亥,從居住的帳蓬中沖了出來,揮舞著狀若巨杵般的長劍,口中發出如雷咆哮,彷彿怒獅般的向襲營之敵撲了上去,在桂陽王李亥身後,還跟著二、三十名悍不畏死的護衛。

「對!迎敵!戰鬥!誰都不許後退!」長沙王李實的嗓子都快要喊劈了,他示意自己身邊的護衛也跟著衝上去:「都要象桂陽王那樣去戰…」

他的嘶喊聲驀然中斷,嘴巴張大的如同河馬,眸光明顯獃滯,只見剛才還活蹦亂跳,悍猛絕倫的桂陽王李亥,隨著金屬撕裂空氣的銳響,在幾道縱橫交錯的眩目刀光下,雄壯的身軀猛然停頓,然後四分五裂的迸散開來,唯有一聲臨死前的慘叫,在整個營地的上空,迴腸盪氣。

這怎麼可能?

火光熊熊,漫天血雨清晰可見,一個提刀而立的身影現身了出來,幾名跟隨在桂陽王李亥身後,衝上去的護衛,竟被那人一刀一個,如同割草般的輕易斬殺了,似乎那人的舉手投足,都挾帶著風卷雷鳴的強大力量。

這,還是人么?實在是太可怕了!

在長沙王李實的眼中,那人的身影是如此的暴戾、邪惡、高大,彷彿是傳說中的惡魔,他的腦海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向後倒退著,幾乎牙痛般地問道:「這,這人是誰?」

「他,就是陸恆!就是殺人魔王陸恆!」

想不到這聲無意識的詢問,竟出乎意料的得到了回答,回答的人,是不知從那裡冒出來的姜安,他那坑坑窪窪的臉上,既有著怎麼會被陸恆襲營的震驚,又刻印著永遠都無法抹去的仇恨:「王爺,我打量了一下形勢,來夜襲的敵人應該並不多,只要我們能有效組織起反擊,遏止住將士們的驚恐,堅持到天亮,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

或許,在當前大營中,姜安是唯一還保持冷靜的人。

只是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卻見新都王李亮,在百十名護衛的簇擁下,打馬如飛的從他們身邊掠過,連殺帶砍,不管不顧的殺出一條血路來,向遠方逃去。

新都王李亮一邊策馬狂奔,一邊還極有情義的喊叫道:「叔叔,你也趕快逃吧,安全第一,安會第一啊!」

逆血上涌,長沙王李實一頭栽倒在地上。

於是,原本就亂如一鍋粥的軍營,變得更加混亂,人人都爭先恐後的向四處逃跑。

「殺…」

從陸恆身後,想起了更大的喊殺聲,能把人的膽子駭破,渾身是水,光頭鋥亮的陸石武,率領第二梯隊的一千多人,奔行如飛的殺入軍營。

因為落入水中而晚到,似乎是要把失去的損失補回來一般,陸石武就象是發了瘋的公牛,雙眸血紅,那裡人多,便往那裡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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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帝國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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