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個小時后,瀟亦然臉色沉重的回來了。
見到辦公室內的齊寬,錯諤在他眼裡一閃而過。
「好久不見。」瀟亦然笑著對他點點頭,伸出自己的右手。
「是啊,好久不見。」齊寬客套的對他笑笑,握住他的手。
「聽說你現在在醫學界很出名,去年做了場轟動學術界的心臟搭橋手術,年紀這麼輕,就有這樣的成就,真是了不起。」顯然,瀟亦然對他的消息很注意。
「你也很厲害,年紀這麼輕,就接管了家族企業,聽說商場上的前輩都稱譽你後生可畏。」他對他的消息更加註意,因為瀟亦然的父親身體不好,他在大學畢業后,就接管了家族企業。
「是嗎?你沒聽說嗎?」瀟亦然淺淺的淡淡的自嘲,「前幾天報紙沒看嗎?瀟氏企業岌岌可危,年輕的總裁判斷失誤,妄想吞下LMS品牌公司,導致家族企業出現前所未有的危機。」
齊寬一陣尷尬,他當然看到了這則新聞,當時他心裡還有點無可避免的幸災樂禍。
瀟亦然玩世不恭一笑。他們一向不對盤,從小,他就討厭他,討厭他的虛偽!
瀟亦然一聳肩膀,「我老爸被我氣的快爆血管了,過幾天可能要關照你的生意了。」
齊寬只能尷尬的笑,接話也不是,沉默也不妥。
「亦然,別亂說話。」笑陽一皺眉頭,她不懂,瀟亦然為什麼一見到齊寬就變的這麼犀利。
瀟亦然無所謂的攤攤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在沙發上悠閑的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齊寬反感的望著瀟亦然毫無形象的坐相,他在他的記憶里只有四個字「紈絝子弟」。
兩個從小就不對盤的男人,一個帶著暗暗的輕蔑,一個帶著淡淡的嘲諷,不動聲色的互視著對方。
瀟亦然朝笑陽勾勾手指頭,拍拍旁邊的空位子,笑陽順從的走過去,坐在他的旁邊。
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和互動,齊寬心裡掀起來狂瀾,該死的!她非得這麼聽瀟亦然的話嗎?順從的象一隻乞求主人歡心的小狗。
她剛才對他叫嚷的戰鬥力呢?!如果是以前的她,他對她做這種動作,她一定賞他一個拳頭!
齊寬不動聲色的吸口氣,把自己的輕易被撩撥的怒火壓抑下來。
「小晴怎麼樣?」笑陽輕輕的柔聲問瀟亦然。
「還可以,我已經安撫了她的情緒,不是很激動了。放心,對安慰女人,我向來有一手。」瀟亦然邪魅一笑。
「那就好。」笑陽故意忽略男朋友不經意傳達的他對女人經驗豐富的事實。
對面一直站著的齊寬卻更加僵硬。
「但是我不明白,你們非討論的這麼激烈不可嗎?笑陽你好象一直知道你自己辦公室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當事人在外面,你們吵成這樣,都不顧忌一下嗎?」即使指責,瀟亦然臉上的表情永遠是淡淡的玩世不恭。
「我……你……都知道了?」
「恩,小晴告訴我了。」他不在意的點頭。
「她………的事……你也知道了?」笑陽不安的問。
「恩,早在兩年前就知道了。」
「兩………年前??」笑陽感覺自己吃驚的下巴都快掉了,身為小晴好友的她,直到昨天晚上才知道的事情,她的男友居然告訴她,早在兩年前就知道了。
「兩年前,小晴交了一個男朋友不是已經快談婚論嫁了嗎?結果這個老實的丫頭,居然告訴那個男人她這段不堪的過往,她以為欺騙是不道德的,卻沒想到,男人有時候寧可自己是蒙著眼睛的瞎子,那個男人當場就甩了她,還當眾侮辱她。很不幸,你男朋友我,剛好見證了這一歷史時刻,所以蹦出來揚言要追小晴,讓那老實的丫頭,不至於太出醜。我記得,我做戲也做的十足,送了那丫頭足足一個月的玫瑰,還帶著那丫頭到處到公共場所亂晃,到後來,那男人以為小晴是為了成功甩掉他,一心跟我,才編了一個謊言,被我又氣的夠嗆,他也不敢再胡亂抹黑她。」
他記得那時候,整個陽光假日酒店的員工都紛紛在背後議論,說瀟大少對大小姐手邊的秘書伸出了黑手,並且追的這麼明目張胆,簡直不把大小姐放在眼裡。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不把這件事情放在眼裡的,其實是笑陽。那時候,他原本還傻乎乎的想,如果他心愛的女朋友發火了,即使做個小人,他也會把真相解釋給她聽。
但是,他等啊等啊等,笑陽依然會對他笑得溫柔,沒有半點不悅。到最後,他甚至發狠的親自送花給小晴,故意讓笑陽撞見,笑陽的反應只是一楞,難堪一閃而過,繼續保持著她完美的笑容。
那一刻他才知道,交往了一年多的女朋友,對他展現的溫柔和順從,並不是因為喜歡他,發自內心的柔情,而是完美女友的面具。
從此,他象一個叛逆期的少年……
「你……都沒告訴我。」原來,二年前,他追小晴不是胡鬧,只是一種幫忙。她還以為……他為什麼不告訴她呢?
「我總不能大嘴巴把別人的**亂宣傳吧?!」他三兩撥千金的結束這個話題,他望向一直沉默著的齊寬,「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了,讓我們考慮一下再給你們答覆吧。」
「亦然,你怎麼可以……!」笑陽皺著眉頭,極力壓抑不悅。
瀟亦然打斷她,「小晴說了,這件事情讓我幫她來做決定。」
笑陽無法置信的睜大眼睛,她無法想象,小晴居然對瀟亦然的信任超過她們的友情,有股淡淡的惆悵點點蔓延。
瀟亦然轉向齊寬,「我和小晴商量后,會給你答覆的,到時候我約你吧。」
淡淡的逐客令。
齊寬溫和的起身準備告辭。
尖銳的鈴聲響起。
笑陽接起電話,「爸?對,齊寬在……我會勸他的……」她的臉色越來越沉重,越來越陰晦,「………我知道了………我會轉達的……」
她掛下電話,面無表情的轉向齊寬,「爸讓我請你上他辦公室一趟。」
「有什麼事情?」齊寬全身僵硬。
笑陽眼瞳寒到了極點,一字一頓,恨恨的說,「他想和你談繼承權的事情!」
齊寬一楞,「繼承權?」
「難道你不知道你那偉大的媽媽在我爸面前,枕邊風吹的有多響嗎?只要你姓了韓,整家酒店都是你的!我和以軒半毛都分不到!我偉大的哥哥!你為什麼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為什麼你不滾的遠遠的?你這………你這……死野種!」
她眼裡深深的恨意和厭惡沉重的打擊著他。
……死野種……
他的臉色蒼白的象一張白紙,他無法想象,真的無法想象有一天,這三個字會從她口裡吐出狠狠的砸到他臉上。
不會的,只是他聽錯了,只是聽錯了!
即使他必須做她的哥哥,她也不會這樣傷害他。
只是聽錯了……
他一步一步向後退,轉過身匆忙的向門口奔去。
聽錯了,聽錯了。
他不斷的催眠自己。
身後卻再次傳來,「任齊寬,你滾的遠遠的!你奪不走屬於以軒的任何東西!你滾!」
瀟亦然摟住笑陽不斷顫抖的身體,嘆了口氣,「他走了,不會再回來了。笑陽,何必呢?他始終是你哥哥,你的親哥哥。」
「只要他一天姓任,他就奪不走任何東西!」笑陽顫抖的很厲害很厲害。
「而你明白,自己就是最好的武器,讓他心甘情願,一直繼續姓任?!笑陽做人別太自私,他始終流著韓家的血液,和你是至親,你沒有權利阻止他姓韓!」
笑陽用力推開了瀟亦然,用冷到心扉的聲音說,「我們韓家的事,不用你管!」
「笑陽,別這樣,你想過嗎,以軒他需要嗎?他想要嗎?」
笑陽只是冷冷的瞪著他,瀟亦然的心一寸一寸灰掉,她的世界,他從來不曾真正走近。
他勾起唇角,他笑了,笑的漫不經心,「我想你今天也沒心情和我約會了,那我先走了,我可是從來不會浪費寶貴時間的人,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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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非常拉風的黃色的保時捷狂飆在無人的公路上,突然「吱——」的刺耳的剎車聲,濃重的黑色剎車線沿著公路一直畫出十幾米。
駕駛座里的人,重重把自己扔在椅背上,漂亮的單鳳眼,疲憊的閉著。
「吱——」一聲,黑色的頂窗一點點收起,瀟亦然任毛毛細雨,一點一點打落在他的臉上。
他笑了,笑的無力。
任歲月的記憶,一點一點包圍著他……。
★……★……★……
「來,亦然,這是韓阿姨的女兒笑陽,來,認識一下。」韓家的別墅里,媽媽將不是很情願來打擾的他,拉到韓阿姨和笑陽的面前。
他嘟著嘴,在看到那個小女孩時候,卻眼前一亮。
好可愛,好可愛的女孩子,比幼兒園裡任何一個女孩子都要漂亮。她紅紅的臉蛋就象小蘋果一樣,好可愛,他想做她的朋友。
「你好,我是瀟亦然,瀟洒的瀟,亦……不知道什麼亦!然而的然。」他慎重的立正站好,只差點向她行禮。
「好漂亮的孩子,阿絹,你真厲害,生出這麼漂亮的孩子!」韓阿姨止不住的驚嘆。
他聽慣了這樣的驚嘆聲,他的父母長相都一般,他也不過遺傳了父母的五官,楞是長在了臉上,變成了無數人的驚嘆聲。
對於自己的長相,他還是有一點點小小虛榮,畢竟一進入幼兒園,他就象被眾星拱月一樣,成為女生最愛追逐的對象。六歲的他,有一點點小小的早熟。
他對眼前的小蘋果露出自認為最最帥的笑容,「我們可以做朋友嗎?」他學著紳士模樣對四歲的小女孩伸出他的手。
「啪」的一聲,小女孩重重的打落他的手,「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長頭髮的娘娘腔!」
「笑笑,不能這麼沒禮貌!」韓阿姨嚴厲的斥責自己的女兒。
「哇……。」小蘋果坐在地上手舞足蹈的哇哇大哭。
他目瞪口呆,根本想象不到,他會遭遇這樣的情況,他被小蘋果拒絕,還被罵成……
他驚恐的摸向一樣自認為帥到毖的齊肩長發,天那!幼兒園的小朋友們不是羨慕的要死?大人們也都說配這頭長發,他好有藝術家的氣質?
嗚……他要剪短髮!嗚……他再也不要被人叫成「長頭髮的娘娘腔」……他今生今世再也不要留長發了!
嗚………怎麼辦………他也好想坐在地板上哭……
下一刻,他已經身體力行,坐在地板上哇哇大哭……
兩個屁點大的小孩,就象奏交響樂一樣,哭聲此起彼浮……
從此以後,他的新綽號又長了一點——長頭髮的娘娘腔的愛哭鬼。
……
★……★……★……
「喂!那個長頭髮的娘娘腔的愛哭鬼,你過來!」小蘋果叉著腰,很有氣勢的指著他。
二年了,OH,MyGog!她怎麼還記得那個該死的繞口極了的綽號!
他很不想理她,不想理她!
「那個長頭髮的娘娘腔的愛哭鬼,你還不從樹上下來?」小蘋果已經有點生氣。
「幹嘛?!」他從樹上一個漂亮的姿勢一躍而下,八歲的他,長得已經比同齡人修長很多,利落的洒脫短髮,已經很有美男子的雛形。
「我指揮,你幹活!」小蘋果很鴨霸,不過他喜歡,難得她肯理他。
「幹什麼?」其實更想問的是,不是有傭人嗎?幹活還需要本少爺?!
「我要和齊寬哥哥玩藏寶遊戲,這次輪到我來藏,他來找了,我想到幾個好地方,不過不夠高,爬不上去,你去!你來爬!」
又是那個該死的虛偽的傭人的兒子!
「憑什麼叫我幫你?」他很氣,真的很氣,憑什麼小蘋果都不理睬他,卻對那個傭人的兒子好得不得了,憑什麼人家是齊寬哥哥,他是長頭髮的娘娘腔的愛哭鬼?憑什麼!
「你……」小蘋果用力用手指頭銼著他,很生氣的樣子,「好,你不幫,以後不要再賴在我家不走!」
「你……」他很想很有骨氣的嚷回去,我以後再也不會來你家了,再也不會想見你了!
「要爬哪?!」他粗聲粗氣的邁開大步。瀟亦然,你不是男人!我瞧不起你!
他照著小蘋果的指示爬上爬下,再危險的動作,再狼狽的動作,他也認了。誰叫他喜歡她!
終於搞定!他狼狽的擦了擦滿頭的大汗,從樹上跳了下來。
「搞好了?」小蘋果興奮的聲音。
「恩。」
「喂,這個給你喝!」小蘋果隨手遞了個可樂給他。
「恩?」他挑高眉毛,連眼角都在笑,小蘋果怎麼知道他好渴?他拉開可樂的拉環,一股作氣喝了半罐可樂,「呵。」他打了個氣嗝,他感覺他連心裡都興奮的在冒泡。
「笑笑,我可以和你們一起玩嗎?」他小心翼翼的徵求著她的同意,只要能接近小蘋果,他不在乎自降身份和傭人的兒子一起玩。
小蘋果卻很氣憤的瞪他,「笑笑是你叫的嗎?誰准你叫我笑笑了?!」
「可是……齊寬都這樣叫你……。」他咬著唇,極力把自己的不悅壓下來。
「爸爸媽媽可以叫我笑笑,齊寬哥哥可以叫我笑笑,因為他們都是我最親的人,你是什麼東西?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還有,我才不要和你玩!我幹嘛要和你玩?我討厭你!」
小蘋果的臉氣的紅紅的,他卻不再覺得可愛。
他很想也就此討厭她,從小到大,他從來沒受過這樣的侮辱,被人打心眼裡討厭及看不起的侮辱……
他想討厭她,卻勝不過喜歡她的心。
他只能不斷的討厭任齊寬,討厭那個傢伙,討厭那個讓她喜歡的傢伙!
★……★……★……
「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和她玩?」十歲的瀟亦然已經漸顯霸氣,他越來越忍受不了,小蘋果只和任齊寬玩的事實。
她總是連正眼也不瞧他一下。
他來韓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可是小蘋果對他卻依然沒有一點客氣。
現在,居然連任齊寬也不把他放在眼裡,他繞過他,壓根兒當他是空氣。
「任齊寬!你這下等人!離笑陽遠點,你這雜種!」他已經氣憤的口不擇言。
任齊寬停住了腳步,冷冷的問他,「要干一架嗎?」
「好!」他馬上應戰。
兩個小男孩馬上廝打在一起,很快,瀟亦然落了下風。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叫我雜種!」他挨了任齊寬重重的一拳。
「看你還敢不敢老是纏著笑笑!」他被任齊寬壓在身下,毫無動彈之力的被猛揍。
「笑笑是我的,該滾遠點的人是你!」
憤怒!小蘋果怎麼可能是他的?他象吃了蠻力一樣,猛得推開了身上的任齊寬,反身把他制壓在身下,一拳又一拳,他揍的生猛,揍的蠻橫。
「瀟亦然!」身後憤怒的聲音傳來,他的拳頭僵硬在空中。
「你滾開!」他被小蘋果用力的推開。
「齊寬哥哥,你沒事吧?嗚……。痛不痛?嗚……齊寬哥哥,你流血了………嗚………」
他用力的抹去自己唇角的血,嘴裡濃重的血腥味,讓他有點作嘔。
「瀟亦然!你這野蠻人!」一個巴掌重重的落在他的臉頰。
小蘋果打了他!為了一個傭人的兒子居然動手打他!
突然,他很想很想大聲的笑。
「寶貝,你沒事吧,你沒事情吧?」母親擔心焦急的問著。
原來,他笑出了聲音,他的笑聲還引來了大人。
「漾,你傭人的兒子怎麼可以打我家寶貝?」母親第一次用這麼嚴厲的口氣對韓阿姨說話。
「對不起,對不起!」韓阿姨不斷的道歉,「我一定會為亦然討個公道的!」她不斷的保證。
「不,韓阿姨,是我先動的手,一切都是我的錯。」萬念俱灰,他走向母親,用渴求的目光望著媽媽,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媽媽,我們回家吧!以後,我再也不來韓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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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去過韓家。
直到19歲那年,韓家發生了三件大事。
失蹤了一年多的韓以軒有了消息,這個消息卻打擊到了每一個韓家的人。
任齊寬,居然是韓伯伯的親生兒子。
任齊寬,離家出走了。
小蘋果肯定很難受吧!親弟弟……被人……。,自己喜歡的人居然莫名其妙的成為了親哥哥。她受得了打擊嗎?
不關他的事!這幾年,他很好,好極了!被周遭的女生們捧上了天,他從來沒有這麼好過,他才不要再見她。她關他屁事!
但是為什麼,他現在卻站在韓家後花園的那棵大榕樹下?
唉……
韓家的後花園寂靜一片,在他的印象中這裡總是充滿了小蘋果和齊寬的歡笑聲,他總是爬上這棵榕樹,高高的坐在上面,安慰著自己,只是他不想搭理他們,不想參與他們而已。
童年的他,原來這麼寂寞。
他笑著摸摸了大榕樹,它見證了他的童年,見證了他的初戀。
今天,他只是來看一個朋友,一個童年的朋友而已。
他穿過後花園,來到後面的小山丘上,這是小蘋果和齊寬的秘密花園。他記得,小蘋果難過的時候,總會獨自到這裡一個人傷心的低泣。
果然,那裡有個寂寞的坐在草地上的少女,少女臉色蒼白的象一張紙,睜著一雙空洞的大眼睛,茫然的望著前方,臉上還有未乾的淚跡。
他的心,突然揪著一陣痛。
「喝!Hello,美女,你在想什麼!」他突然蹦到少女面前,企圖嚇她一跳。
少女只是木然的抬頭望著他,一言不發。
「不記得我了?」他笑嬉嬉的蹲在她面前,「我以為你這麼討厭我,起碼還會對我印象深刻呢!」
少女扭過頭,不再搭理他。
「真的不記得我了?」他伸出他的魔手,拉扯著少女的頭髮,「我對你念念不忘,你怎麼可以忘記我呢?」
少女用力扯回自己的頭髮,冷漠的望了他一眼,依然不理睬他。
「喂,你真的忘了我了?」他耍寶的捧住少女的臉蛋,「我以為我長得這麼帥,見過我的女孩子沒有一個人能輕易忘記我的,小蘋果,你真的在打擊我的自尊心哦!」
少女格開他的手,企圖把自己的臉蛋從魔掌里解救出來。
他卻不依不饒,「記得我嗎?如果還不記得我,那我就吻你了哦,吻到你想起我為止!」
他的唇一點點朝少女的臉龐,少女拚命的默默掙扎,離少女的唇只有三公分的時候,少女氣急敗壞的大叫,「瀟亦然,你住手!」
他愉快的笑,原來,她還記得他。
「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讓我吻你,所以故意裝不認識我。」他非常厚臉皮的逗她。
少女扭過頭,繼續不睬他。
「你是不是知道我對憂鬱女生特別感興趣,所以在我面前扮憂鬱?」
少女冷淡的描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你是不是在哪裡打聽到冷漠的女生特別能撩起本少爺的征服欲,所以才擺出這副酷樣?」
少女的眼眸里出現了不耐煩的情緒。
「承認吧!小蘋果,你喜歡我!」他無賴的宣告。
「長頭髮的娘娘腔的愛哭鬼,你給我滾開!」少女發飆了。
他的臉頓時垮下,「六歲以後,我就不留長發了,而且頭髮總是比同齡人短,而且我長得也沒有娘娘腔,離我上次哭,都有幾百年了,你怎麼還叫我長頭髮的娘娘腔的愛哭鬼!」
他耍寶的跪在地上,伸長臂膀,對著天空吶喊:「老天爺,求求你,收回這個綽號吧,我幼小的心靈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啊!老天爺,求求你,告訴我眼前的這位美麗的少女,她口裡的長頭髮的娘娘腔的愛哭鬼,是多麼Manly的一個男人吧!」
「噗嗤!」少女受不了的忍俊一笑,很快,她又恢復了冷淡的面孔。
「我不管,你毀我名節!你要負責!」據說自稱很Manly的少年此時此刻非常噁心的纏著她。
「你走開!」少女非常不耐煩的推開整個身體都掛在她身上的少年。
「做我女朋友,做我女朋友我就不纏你!」少年無賴的往她身上蹭。
「你做夢!」她又不是傻瓜!做他女朋友?除非她腦殼壞掉了。
「那我們先從做朋友開始,你不答應,我就毀你名節!反正我的名節早被你毀掉了,我毀掉你的,我們剛好扯平。」他已經壓在她身上,好象她一搖頭,下一刻他就會實施毀她名節的動作。
少女下意識的環視四周,無奈的發現自己即使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發現他的獸行。
恨恨的,不甘願的,她重重推開他,「好拉!我們做朋友!」
是朋友,他總不會對她動手動腳了吧?
他露出了很眩很眩的笑容,伸出他溫暖的手,「來,朋友,我們回家吧。」
不由自主的,少女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溫暖的掌心。
他愉快的雀躍的牽起少女的手,十指交纏,一路牽著少女,讓她勇敢的面對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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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自己,真的很天真,以為自己會是那個救贖少女的王子,以為少女會一步一步被他感動,從此以後,她的世界里只有他,她的哀傷只會為了他。
他得到了她,用自己的毅力。
他的夢卻醒了。
他永遠解救不了城堡里的公主。
但是為什麼,他還不放手?還不放手?
黃色保時捷敞蓬車裡的男子早已全身濕漉漉。
他洒脫的笑笑,重新按上了天窗,將自己和雨的世界隔開。
他隨手抽過車後座的毛巾,擦拭著自己的頭髮,動作瀟洒而性感。
他在哀怨個鬼啊!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他嘲弄著自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不是早已經想的很透澈!瀟亦然,你不適合這樣哀怨。
他翻出手機,翻到手機里通訊錄功能,「點兵點將,點到誰就是誰!」
「哈,這個長的不錯,身材又辣!」
他悠閑的按下撥出鍵,「我要勇敢大聲說出來,期待期待你發現我的愛……」好惡的彩鈴。
「Hello,哪位?」好嗲的聲音,他手臂上雞皮疙瘩都浮現了。
無妨,是女人就好。
「HI,甜心,今晚有空嗎?」他的聲音慵懶而性感。
「瀟Baby,是你嗎?!」對方的聲音更嗲了,帶著激揚的興奮。
「當然,Dear甜心,今晚願意陪我共渡浪漫一夜嗎?」他的聲音依然懶洋洋。
「瀟Baby,你來接我吧!」
「NO,NO,Dear甜心,說什麼傻話啊,我從來不當女人的司機,我們在陽光假日大酒店見吧!」他從來不對女人多費心思,偷吃也從來不擦嘴。
「那好吧,瀟Baby,我們晚上見!」女人嗲倒是嗲,還是有點腦袋,知道識時務。
「OK,甜心,親一個!」他放下手機,魅力四射的笑容依然還掛在臉上,卻未及到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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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將近12點。
一陣清脆的開門聲,異常俊美的男人疲憊的推開了大門。
「亦然哥哥。」一個少年的清亮的聲音,在諾大的客廳迴響。
「以軒,還沒睡?」他暗暗詫異。
他趕緊蹲在少年面前,「有話要和我說嗎?你可以叫小利打個電話給我,我就會早點回來了。」
「亦然哥哥,你晚上去哪裡了?姐姐說找不到你,你的手機沒人接。」
他只是刻意不接她的電話。他嘆了口氣,摸了摸韓以軒清秀恬靜的臉孔,「我去約會了。」他從來不會欺騙這雙清澈的大眼睛。
「今天周六,每星期周二和周六,不是你和姐姐固定的約會時間嗎?」
「以軒,你見過哪對情侶,還有固定約會時間的嗎?不是因為想見對象,所以約會的嗎?」瀟亦然赤足坐在地板上,任少年俯視著對面的他。
「你和姐姐都很忙。」
「是嗎?如果我告訴你,我是那種即使忙到三更半夜,累的象頭狗,也會衝去見愛人的那種男人,你信嗎?」
「我信。所以,亦然哥哥,你的意思是,今晚,你是和你喜歡的人約會去了嗎?」
「不!今晚,我和喜歡我的人約會去了,即使那個人可能喜歡的是我的錢,喜歡的是我的外表,但起碼,她喜歡我。」他從來不覺得和14歲的以軒,談這些很不適合,他喜歡把以軒當個大人來看。
「亦然哥哥,你身上的香水味很濃烈,你的襯衫上,還有口紅印,今晚和你約會的女人似乎很熱情。」以軒靜靜的提醒他。
「OhGod!」瀟亦然厭惡的脫掉襯衫,把它甩的遠遠的,上身只剩緊身的背心,貼著他性感的肌肉。
「身上沒吻痕,看來,亦然哥哥今晚你沒被剝掉衣服嘛。」以軒笑著說。
「小鬼!色情的不適合你!」瀟亦然拍了一下以軒的頭。
「亦然哥哥,你為誰守身如玉?今晚,被你放鴿子的女主角嗎?」以軒繼續取笑著他。
「哈,應該說今晚那個女人熱情的令我索然無味,連上床的衝動都沒有。」瀟亦然環抱手臂,不正經的說。
「不是越熱情,應該越Exciting嗎?亦然哥哥和正常人好象不同哦!」
「我不該讓你讀書的,小鬼!我應該讓你永遠做文盲的!」瀟亦然故意擺起臉來。
以軒哈哈大笑,「亦然哥哥,我真的好喜歡你,你好可愛!」
瀟亦然臉一紅,「住嘴,噁心死了!這個話題結束!今天老師教了什麼?我檢查一下你的功課。」他打開以軒面前的手提電腦,仔細的審核了一下,挑出幾處錯誤的地方,「這幾處英文的語法有錯誤,不應該這麼寫,應該……」
以軒看著瀟亦然的認真修改的側面,他淡淡的開口,「亦然哥哥,其實,我不用學英文也可以,或者只要口語會就可以了,不需要書寫這麼認真,連蘇老師也這麼認為……」
瀟亦然停下正在鍵盤上修改的手指,望向以軒,目光難得的嚴厲,「蘇老師這麼認為?我該和她好好談談了,如果溝通不滿意的話,該給你換個家庭教師了。」
「亦然哥哥……」
「以軒,我怎麼說過?」
「唉……」以軒開始背書,「絕不可鬆懈自己,絕不可放棄自己……」
「停,明白就好!」瀟亦然滿意的點頭,「從明天開始,我每天晚上早點回來檢查你的功課。」
以軒無語……
「亦然哥哥,你還是去約會吧,總會找到真愛的!」如同壯士割脈一樣,以軒的表情很豐富。
「小鬼!」瀟亦然啞然失笑。
「我托朋友從歐洲給你帶了本畫冊,我去拿給你。」他很快的從房間里拿了本厚厚的畫冊出來,放在以軒的大腿上,「我已經在公司幫你都掃描進電腦里了,待會兒我拷貝給你,這樣你以後看起來方便一點。」
以軒興奮的兩眼發光,「亦然哥哥,你真厲害,這本都能讓你找到!」
「看你的樣子,今晚你不先過過癮肯定是睡不著了,來,我翻你看!」他重新坐在地上。
「不要了……明天你還上班,我知道你最近公司比較麻煩……比較煩………」以軒猶豫著。
「客氣什麼啊!你看我都有時間出去泡妞了,你還跟我客氣什麼!」他已經翻開了第一頁。
以軒認真貪婪的望著展開的畫冊,還不忘提醒,「我姐讓你回個電話給她。」
「算了,太晚了。」瀟亦然淡淡的回絕。
以軒的意識早已經被畫冊吸引,但是不忘叮囑,「亦然哥哥,對我姐好點。」
瀟亦然淡淡一笑,「會的。」
「你們也談了五年戀愛了,該結婚了。」以軒恐怕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了,他專註的看著畫冊。
「是嗎?我怎麼覺得,我們該分手了……」瀟亦然輕輕的喃喃自語。
「什麼……」以軒沒聽清楚。
「沒什麼!你看你的畫冊,不用理我!」
「好!可以翻頁了!」
「OK!」
……
三個小時后。
「姐夫,可以翻頁了!」
「摁,摁……」坐在地板上的男人已經有點迷迷糊糊,手機械的再翻一頁,卻發現手感不同了,迷迷糊糊的睜大眼睛,「咦,全看好了?」然後,他尚未恢復清晰的在發獃。
「噗嗤!」以軒不可抑制的大笑,「哈哈,姐夫,你半夢半醒的樣子好可愛!我姐姐嫁了你後有福了,每天晚上就好象看漫畫片一樣。」
他慢慢的有點清醒過來,他不悅得瞪他,「不準叫我姐夫!」他已經沒有信心可以成為以軒的姐夫。
「好好好,亦然哥哥,我們去睡覺吧,你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呢!」
「恩。」他站起坐的有點發麻的腳,把手放在輪椅的推手上,「回房了。」
以軒恬靜幸福的笑著。
六歲那年,他試圖逃跑,他的腳被人硬生生打斷,所以,他必須坐輪椅。
「幫你先洗個澡吧,你會睡得舒服點。」
「不了,太晚了,亦然哥哥,還是等明天讓小利幫我洗吧。」
「怎麼?害羞?哈哈,又不是和我第一次『親密』接觸,小鬼!」
「不是,太晚了,我怕你辛苦。」
「沒事,你亦然哥哥我,精神好得連龍都能抓住一條!」
騙人!「好吧。」亦然哥哥從來不喜歡別人拆穿他的謊言。
他被亦然哥哥小心翼翼的抱起,向浴室的方向而去。「以軒,靠我近點,省得摔下去。」
「好。」如果可以,他想用他的雙手牢牢的圈住亦然哥哥。
但是,不可以,因為,他沒有手臂。
五歲那年,他成為乞丐團伙里乞討的工具,他的手臂被人硬生生折斷了。
「小鬼,身材越來越象男人了哦!」
「呵呵,討厭,亦然哥哥。」
他只是個斷了手臂,癱了腳的殘疾,無妨,他依然幸福著,因為亦然哥哥從來沒有放棄他。
亦然哥哥用大毛巾包住他的身體,幫他吹乾頭髮,幫他拉好被子。
「晚安,小鬼。」
「晚安,姐夫。」
亦然哥哥的臉頓時垮下。
亦然哥哥一向不喜歡他叫他姐夫,但是他知道,亦然哥哥比誰都喜歡姐姐。
所以,九歲那年,他告訴姐姐,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讓亦然哥哥成為他的姐夫,成為他真正的親人。
於是,姐姐和亦然哥哥在了一起。
當然,他絕對不會告訴亦然哥哥,因為,這是他和姐姐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