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好意思,韓小姐,瀟總在開會,沒有時間接聽電話,他說待會兒他會復你電話的。」
……
「不好意思,韓小姐,瀟總剛和客人去吃飯了……」
……
「不好意思,韓小姐,瀟總已經下班了……。」
……
笑陽木然的瞪著剛掛上的話機,這三天,她找不到瀟亦然,打他手機,不是無人接聽,就是關機中,打到他的辦公室,他的秘書在敷衍她嗎?奉旨敷衍!
他這是怎麼了?發什麼火?
她從來沒有約束過他,盡量做到讓他滿意,做到最好,上周六他在她們固定約會日約上其他女人上她家的賓館,幾個前台小姐議論紛紛,她都充耳不聞,他還想怎麼樣?
他到底要任性到什麼時候?
她忍不住有點挫敗。
「鈴——鈴。」
「您好!」她接起電話,依然聲音平靜,不帶一點情緒。
「姐姐,是以軒。」電話那頭,清脆而恬靜的聲音。
「以軒?!」她很驚訝,因為身體不方便的原因,弟弟很少主動打電話給她。
「今晚有約嗎?」
「……沒有……」今天是周二,她和瀟亦然固定的約會日期,她連他的人影也找不到。
「那好,下班後過來陪我吧,帶上丫丫,我想見我的外甥女了!」以軒爽朗的笑聲傳來。
「好!」
……
「丫丫最近都瘦了,它爹的沒去看它?」以軒望著懶懶的賴在姐姐懷裡的一團可愛的雪球,笑著問。
「恩。」笑陽點點頭,沒有抱怨,沒有動怒,只是平靜的闡述事實。
「姐姐,除了我,你是否也應該多個真正的家人了?丫丫很想它的爹的。」以軒試探著。
「家人……」笑陽眼睛越來越迷離,想起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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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蘋果,這個送給你。」俊美的少年帶著一雙笨拙的黑色皮手套,黑色皮手套上捧著一團純白色的不斷發顫的小動物。
「不需要!」她冷冷的轉身。母親已經病入膏肓,弟弟生死未卜,她會有興趣把弄寵物?
「小蘋果。」俊美的少年急忙拉住她欲離開的腳步,「你抱抱它!」少年很堅持。
「不需要!」有時候,她真的真的很討厭瀟亦然。他總是在不斷的強迫她。
她不想說話,這個霸道的少年,調戲她,逼她不得不開口叫出他的名字,天知道,那時候,傳來消息,弟弟殘廢了,又一個昏天暗地的打擊襲來,她喜歡的人,居然是自己的親哥哥,齊寬接受不了離家出走了,她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搭理任何人,而瀟亦然輕易破碎了她的世界。
他強迫她,硬要做她的朋友,難道他都感覺不到她非常討厭他嗎?他完全感覺不到嗎?
是的,他肯定完全感覺不到!
「你抱抱它!」他又鴨霸的拉著她的手不讓她走。
老天!
她不甘不願的接過那團白色的雪球。
「喵——」雪球往著身體不斷的蹭著,尋求溫暖,她一怔,下意識的緊緊抱住它,想溫暖它。
「喵——」雪球終於不再顫抖,發出滿足至極的叫聲。
「它叫什麼名字?」楞楞的,一股母性慢慢的湧出她的身體,她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取啊,如果你喜歡,它就是你的家人。」少年笑著說。
「家人……」多遙遠的名詞,她有真正的家人嗎?
「這樣好了,你做媽咪,我做爹的,我們給我們的小寶寶,取個名字好嗎?」少年明顯的占她便宜。
那時候,她一定是中了邪……
「好。」他錯諤萬分的表情中,她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只是在逗弄她。
「我………」她差點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你來取個名字吧。」她飛快的說,不讓他輕易窺視她的情緒。
「哈——哈——,我做爹的了,我做爹的了!」少年興奮的在原地奔跑打圈,「叫丫丫好嗎?它是我們的小丫頭!」
第一次,她感覺黑暗裡有一點點的漏瀉的陽光,那來自少年璀璨毫無遮掩的笑容,彷彿全世界的陽光都圍繞在他身邊,而她,似乎也沾上了一點點陽光。
丫丫,她抱著小雪球,突然很想哭,原來,她也可以有親人,一個不會隨意丟棄她的親人。
淚沾濕了她的睫毛。
「小蘋果,你怎麼了?你生氣了?不要哭,好不好?要不,我不做爹的了,就你一個人做媽咪好了,我不佔你便宜了!別哭,小蘋果,只要你不哭,什麼都好說!」少年舉足無措。
她笑了,齊寬走了后,第一次,真心的發出微笑。
「亦然,謝謝你。」
這是第一次,她沒有連名帶姓的叫他,少年意外的,只能膛目結舌,任澎湃的情緒一點點掩埋自己。
……
一點一點,一日一日,她灰色的世界里,只有他的陪伴,悲傷、憂愁都只有他與她共分擔。
一年後,鬱鬱寡歡的母親,永遠只是高貴的微笑著的母親,流著眼淚,去世了。
「笑笑,答應媽媽,一定要找到以軒,幫媽媽繼續好好愛他……笑笑,媽媽好不甘心,他只是一個窮小子,沒有媽媽,他哪裡的平步青雲……可是,他居然……笑笑,他連以軒也不要了,不找了,只因為,他有了另一個完美的兒子……笑笑,答應媽媽,幫以軒守住屬於他的一切……找到以軒……」
「笑笑,不要相信愛情……城堡里沒有愛情……。我的笑笑,不需要愛情……不需要眼淚……。」
……
★……★……★……
「姐姐,姐姐!想什麼呢?想得都出了神!」
「恩。」笑陽溫柔一笑,即使再大的傷痛也早已過去,她感恩著,因為弟弟回到了她的身邊。
她20歲生日那一天,這兩年很少出現總是在流浪的旅途中的瀟亦然居然領著弟弟回到了她的生命中。
「哇塞,笑陽,我出去流浪一下,居然把你弟弟撿回來了!我好厲害哦!」
是緣分嗎?他把她的世界侵略的亂七八糟,但是,她卻沒有辦法再討厭他。
那時候的弟弟很依賴他,把他當神砥一樣崇拜,甚至見不到他,會無助的哭泣。弟弟不願回到那個陌生的家,不願回到那個毫無溫情的家。於是22歲的瀟亦然一反常態,不再到處無拘無束的流浪,獨立搬出了家中的別墅,在郊區買了二百平方米的房子,和弟弟住在了一起。
「姐姐,好象亦然哥哥回來了哦!」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
突然,她有點緊張。
「以軒小鬼,我回來了哦!」人未進門,愉快的聲音已經高高揚起。
「喵——」她懷裡的丫丫好象知道了自己爹的回來了,「喵——」丫丫擺脫了她的懷抱,奔向大門。
「喝!」他嚇一跳,「我的寶貝丫丫!你怎麼來了!」他愉快的抱起了小雪球,親昵的親了好幾下。
「喵——」小雪球撒著嬌,往他懷裡鑽。
「想爹的了?這兩天有沒有對媽咪好啊?有沒有逗媽咪開心啊?」
「喵——」
「呵呵,我的寶貝。」
「亦然。」她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他僵了一下,「剛來?」有點冷淡。
「恩。」她輕聲應答。
他越過她的身旁,「以軒,今天功課做了嗎?」
「做好了,亦然哥哥。」
「那我先檢查一下你的功課哦。」
他認真的看著手提電腦里的功課,「這裡又錯了!大少爺,用點心!不要敷衍我,好不好?」
以軒調皮的吐吐舌頭。
「想吃什麼,我下廚煮給你吃。」笑陽帶點不安的問,從進門到現在,他對她好冷淡。
「不用了,我只是回家換件衣服就走。」他淡淡的回絕她,關上房門,一會兒,他換下西服穿著休閑服走出了房門。
「我走了。」他淡淡的對她含首。
「以軒拜拜,我家寶貝丫丫拜拜哦!」口氣卻完全不同。
他轉身就走。
「等等,亦然!」她走向他的身旁,溫柔的幫他把休閑服上有點皺的領子拉正,「多注意身體。」
他一楞。
望著溫柔的她,一陣閃神。
她對他一笑,溫柔而宛靜。
情不自禁的,他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柔和。
「晚上我有個應酬,陪一些老闆打高而夫,談談擔保的問題。」他柔聲解釋。
「沒關係,正經事要緊。」
「明天好嗎?明天晚上我把約會推了,陪你。」
「好。」她溫柔乖順的點頭。
他寵溺的拍拍她的臉頰,「多陪以軒玩會兒。」
「好。」
一個輕柔的,溫暖的吻,落在了笑陽的頰間。
「再見。」用盡毅力,他輕輕推開她,轉身離去。
她是他的致命傷,也是他唯一的葯。
「姐姐,知道嗎,其實亦然哥哥很怕貓,正確的說,他很怕有毛的動物。」望著走遠的瀟亦然,一直沉默的以軒突然開口。
「怎麼可能?」她大吃一驚。
以軒一笑,「姐姐,你都沒發現嗎,其實前幾年亦然哥哥抱著丫丫的時候,整個人是僵硬的,而且每次都穿很多衣服,戴著手套。」
她木然的搖頭,她沒注意,真的一點也沒注意。
「但是亦然哥哥很愛丫丫,你說,姐姐,這是為了什麼?」
她木然的搖頭,她從來沒有去猜測過他的心思,甚至連試圖猜測也沒有。
「姐姐,人的習慣是可怕的,一習慣了一樣東西,就再也離不開。亦然哥哥現在已經習慣了丫丫,所以他不怕它了。那你呢,姐姐,你也習慣了他,如果有一天,亦然哥哥離開了,你會怎樣?」
她不知道,因為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從來不需要。
瀟亦然怎麼可能離開韓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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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寬哥哥,小蝌蚪好可愛,你幫笑笑抓好多好多小蝌蚪好不好?我要把她們養在魚缸里,天天看到它們自由自在的游啊游啊,那我的心情也會很好哦!」
「韓笑陽,你不怕房間里爬出很多青蛙嗎?」
無語……
齊寬躺在床上,空洞的望著天花板,臉上泛著病態的潮紅。
至今,他仍記得笑笑驚恐的表情,那丫頭怎麼一點常識也沒有!他低低一笑,他只想記住最美好最美好的回憶。
★……★……★……
「笑笑,你閉上眼睛!」少年溫柔的哄騙著她。
「為什麼要閉上眼睛?我不要!」
「該死的!有誰親嘴會張大眼睛的!」少年咆哮著。
「親嘴?不要!任齊寬你敢把你的舌頭伸進我的嘴巴里,你就死定了!我會把你的舌頭咬得稀巴爛!」
「媽的!韓笑陽,你貞節烈女嗎,給我親一下會死啊!」
「不要!我才不要吃你的口水!」
少年臉上三條黑線,無語……
★……★……★……
「齊寬!齊寬!我被選為班花了!太好了,本小姐的美貌終於得到大家的認可了!」
「恩……恩………其實我個人認為,只是個人認為哦,你們班上的第二排坐面那個女生最漂亮了……」
「任齊寬!你怎麼可以這樣拆我的台!你這是嫉妒,嫉妒本小姐受歡迎!」
「恩……哼……可否再問一句,你真的選舉期間沒有賄賂男生?」
「任齊寬!你去死吧!」
「好吧………我絕對相信你的人格!或許應該說,你們班上的男生都屬於弱視……」
少女衝到房裡,回來的時候手裡提著一個棒球棒……。
★……★……★……
「學長,我好喜歡你!請你和我交朋友吧!」一個學妹羞紅了臉將一封情書遞到齊寬面前。
「咦,齊寬,這個學妹長得好正哦,有這樣的女朋友,你有福了!」旁邊惟恐天下不亂的笑陽笑得很詭異。
「學妹,我暫時還不想交女朋友,以學業為重,希望學妹諒解。」齊寬客氣有禮的回絕。
「齊寬,你都每科考到A+了,多個女朋友不會多浪費你多少時間的拉。」旁邊的笑陽涼涼的開口,「何況,這位學妹長得多可愛啊,是男生都想強先霸著位子了!」
學妹的臉更紅了,含情脈脈的望著儒雅的學長。
「最最重要的是,任齊寬,我不想再幫你帶孩子了!」笑陽一把把愉快的舔著棒棒糖的以軒塞到齊寬懷裡。
唱哪齣戲啊?不是應該他在幫她帶弟弟嗎?齊寬暗覺大大不妙。
「好可愛的小弟弟,齊寬,是你弟弟嗎?」學妹馬上展現自己的愛心。
「以軒!還不叫爸爸!」笑陽不客氣的拍了下弟弟的頭,以軒不理睬他們,繼續舔自己的棒棒糖。
「爸爸?」
「爸爸?」
齊寬和學妹同時驚叫。
「任齊寬,你怎麼可以這樣呢?把妹就把妹,連兒子也不認了,早知道如此,何必15歲的時候精蟲上身,惹出個大麻煩呢!」笑陽笑得很「真誠」。
嗚……一世英名……
★……★……★……
如果沒有後來象惡夢一樣的一切,她和他現在又會如何呢?……
★……★……★……
他牽著她的手,彼此的心裡象喝了蜂蜜一樣甜蜜。
「你確定,是我在追你,而不是你追我?」看著她紅著臉羞澀的樣子,他忍不住逗她。
從小到大,他們牽過成千上萬次手,但是,這一次,意義完全不同。
這是一雙男人和女人的手,不是玩伴的手。
「我會追你?哼!」不知道是誰疊了千顆幸運星放在他的房門口,不知道是誰威脅他不準交女朋友,否則「廢」了他。
呵呵,愛情的感覺,真好!
他們在踏入客廳前,悄悄的不捨得鬆開了彼此的手。
客廳的氣氛很詭異。
一直高貴而矜持的韓阿姨,此時柔弱的縮在角落邊,哭泣的差得厥氣。
韓伯伯的臉色很難看,很蒼白。
不詳的預兆,圍繞著他們。
「媽,怎麼了?」笑陽快步奔到母親面前。
「笑笑……我的女兒!」韓阿姨哭得更厲害了,她無助的抱著笑陽,哭泣的根本沒有辦法開口。
「爸爸?」笑陽轉頭怯然的問著父親,她和有嚴重的重男輕女觀念的父親一直不是很親近。
韓伯伯轉過頭,沒有心情理睬她。
「韓伯伯,出了什麼事情?」捕捉到笑陽瞬間而逝受傷的眼神,齊寬耐心的問,韓伯伯從小到大,反而對他這個下人的兒子欣賞有嘉。
「有了以軒的消息。」韓伯伯黑著臉沉著說著。
韓阿姨哭得更厲害了。
興奮、緊張,兩種情緒在笑陽年少的臉上交織著。
「以軒沒有了手臂,被乞丐團伙控制著。」韓伯伯壓抑著悲傷的情緒。
「不可能,不可能!以軒……他的手,是神的禮物……。」難以接受,笑陽失神的大眼睛已經滴落了眼淚,「爸爸,以軒在哪裡?我要見他!」她情緒激動,她只想把自己最愛的弟弟好好摟在懷裡。
「該死的,我怎麼知道他在哪裡!」韓伯伯咆哮著,把怒火發泄在笑陽身上,「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煩,我們已經夠煩了!」
笑陽咬著唇,以往父親朝她發火時,她總是乖順的避免再惹他生氣,這次,卻不。
「爸,告訴我,以軒在哪裡?」
韓伯伯朝她瞪眼,她卻只是很堅決的表情。
「唉。」韓伯伯的肩膀垂了下來,「我的一個朋友去海南度假,看見以軒在那裡乞討,身邊跟著一個中年人,自稱他的父親,我的朋友當時也不是很確定,扔錢的時候只是輕聲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以軒就拚命的掙扎,朝我朋友奔去,我朋友想帶走他,但突然出現了很多乞丐,一個個凶神惡煞,根本就沒有辦法救出他。我朋友報了警,我和你媽也親自飛了一趟過去,但根本就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以軒……他的手……。」不能哭,不能哭,笑陽催眠著自己,眼淚卻象有自己的意識一樣,不斷的流徜。
「該死的!我韓松滿唯一的兒子居然成了乞討的工具,還被弄成畸形!天那,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賺再多錢有什麼用?我只要一個健健康康的兒子,讓大家羨慕的兒子!」
齊寬心疼的皺著眉頭,想輕擁笑陽,安慰她,又不敢造次,這個家,因為不幸,已經有點支離破碎。
突然,他發現一向慈藹,唯唯諾諾的母親,在角落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他驚呆了,這樣的母親,好陌生。
這樣的笑容,分明是對別人的不幸而幸災樂禍的嘲笑。
這是他母親嗎?是他善良而耐勞的母親嗎?他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婦人,一個充滿了戰鬥力,充滿了野心的婦人。
「老爺,你有另一個健健康康的優秀的兒子……」
一句話,如同平原轟雷炸愣了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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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父非父,子非子,他的父親才會這麼憎恨他,他是他的恥辱,他只是母親和主人一夜貪歡的產物,早已嫁為人婦不甘現狀的母親,妻子心臟病發苦苦禁慾的韓伯伯,**如同燎原的火……
一份DNA驗證擺在了他面前。
噁心的感覺緊緊拽住了他每一條神經。
「兒子,媽媽說過,只要你夠優秀,你一定能成為人上人!終於讓我盼到了這個機會,兒子,媽媽全靠你了!」
「我是什麼?」他不斷的問自己。
「兒子,你是未來陽光假日大酒店的繼承人,身價幾十個億的天子驕子!再也不是任意讓人輕鄙的窮小子!」
他從來不想要這些。財富他可以用自己的雙手去建造。
「為什麼不阻止?」阻止他愛上自己的親妹妹,阻止他的心一步步淪陷,阻止他在痛苦的深淵裡哀號。
「阻止什麼?」他的母親微笑著問,臉上深刻的皺紋更深了。
第一次,他發現以往讓記憶著母親辛勞的,讓他深深感動著的,他以為是全世界最美麗的皺紋,原來醜陋不堪。
「阻止我愛上自己的親妹妹!阻止我們差點**!」他咆哮著,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和………傷痕……
「那丫頭不也愛你,愛得不會比你淺。」母親微笑著說。
他的後背都是冷汗,她怎麼可以笑得這麼冷靜?
「我為什麼要阻止?」
他瞪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愛的人突然變成了自己的親哥哥,那丫頭能有什麼情緒,只能把愛深深埋在心裡,幫心上人登上龍椅,不爭不奪。輕易少了一個爭奪家產最有力的對手,不是很好?」
這是他的母親嗎?誰能告訴他,這可笑的女人,居然是他的母親!他的愛情,他的傷痛,只是她眼裡的一步棋……。
他五彩繽紛的世界,突然只剩下灰色,永遠的灰色。
那一夜,他仔細的將高中功課的重點,每一個分析,都細細的寫下來,放在她的房門前。
他凝神站在她房門前,聽著從裡面傳來低低的壓抑的啜泣聲。
他深深地望著那隔開了彼此世界的房門,彷彿想把她深深的烙在心裡。
靜靜的,他轉身,離開了她的世界。
如果他的存在,是一種傷害,那麼,就讓他消失吧,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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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不停的響,不懈的響。
屋內電話不停的搖。
齊寬拉高被單,蓋住自己的臉,他不想見任何人!
門外的人,卻有著比他更堅韌的毅力。
「任醫生,任醫生!開門啊!」除了她,葉桑,還能有誰?
「任醫生!」
他有點火大,無名火。
半個小時了,她怎麼還不放棄!
他用力抽起地上的褲子,套上T恤。
莫名的憤怒。
他用力拉開了大門,「有什麼事?」
不善的口氣,讓門外的人嚇了一跳。
「任醫生……你三天沒去上班了……我來看看……」
「我不是請假了?我要不要再續假,不需要向你備案吧!」痛苦糾纏的回憶,早已磨光了他此刻的溫和,他只想發泄。
此刻,暴躁的象只獅子的他,肯定徹底顛覆了以往刻意塑造的儒雅。
她鎮定下來,抹開甜美的笑容,「是不用向我備案啊,不用基於關心同事的立場,據說有人已經三天不跨出房門,我來看看需不需要我替你叫120啊。」
這小妮子,應該會被他嚇得瑟瑟發抖才對,怎麼還可以笑得這麼愉快?
他瞪她,企圖嚇跑她。
她調皮的回瞪他。
「我來送吃送喝,分文不取,你這是什麼表情啊!」她嘻嘻哈哈。
「你可以走了。」他面無表情的準備關門。
「等等。」一隻腳成功擋住了欲關閉上的大門,「喂,我人都來了,你好歹也請我進去坐一下啊!」
「你很不同,也很奇怪!」醫院裡的她,很靦腆,帶點害羞。
「你也很不同,你也很奇怪!」她不在意的回嘴。
所以說……?!
「我老爸說,在醫院裡不可以太造次,嘻嘻哈哈的,給不了病人安全感!」
他鬆開手,放她進來,卻毫不搭理的徑自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這裡環境不錯嘛,沒想到醫院的單身宿舍也這麼棒!」她輕鬆的吹了下口哨,她衝到陽台上,唧唧喳喳雀躍的說,「哇,這個位置不錯,風景也很好,能看到對面的江呢,不錯不錯,我也讓我老爸替我弄套住住!」
他真想直接翻白眼,拜託,主任級的醫生才有這樣的待遇。
「你老爸誰啊。」又不是市長!
「咦,沒人告訴你,我老爸是誰嗎?我老爸是葉雲天啊!」
愣住。不是市長的女兒,原來是院長的千金。怎麼沒有人告訴他這道八卦消息?
管他呢!現在即使天王老子在他面前站著,他也只想睡覺。
他指指大門,「你自便,我去休息了,走的時候幫我帶上門。」
「哇,任醫生,你是不是發燒了?臉這麼紅!」
他還來不及拒絕和抗議,一隻小手已經搭上了他的額頭。
他厭惡的退後一步,除了笑笑,他討厭任何女人碰他。
「任醫生,你的額頭好燙!怪不得你今天這麼奇怪,脾氣這麼火暴。」
拜託,他的脾氣一向不好,只是遮掩的好,而已。
「任醫生,你等著哦,我去幫你到醫院開些退燒藥,等我哦!別睡過頭了,待會兒,記得給我開門哦!」葉桑走到門口,不忘叮囑。
「好,放心吧!」絕對絕對不會再替你開門的。
關上門,他息噓一口氣。
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真相,多少假相?
內向的小護士,其實是性格開朗的院長千金。
那她呢?又藏著怎樣的假相。這麼多年,她快樂嗎?在她用恨不得撕碎他的目光望著他時,她快樂嗎?
原來,世界並不會因為他的離開而變得單純迷人。
「叮咚——」
又是煩人的門鈴聲。
他毫不猶豫的決定不加理睬。
「啪啪——」拍門聲。
他推開房門,決定繼續睡覺。
「齊寬,我知道你在裡面,開門!」門口低沉蒼老的聲音成功止住了他的腳步。
他的眼點點寒徹入骨。
他拉開了大門,俯視門外的人,「你來幹什麼?」
「這就是你對父親的態度?」門外的老人推開了他擋在門口的身體,徑自入內。
「我沒有父親,或者說,我的父親姓任。」他冷冷的毫不客氣的回答。
「血緣,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韓松滿不請自坐,對他的敵意視而不見,「什麼時候辭了醫院的工作,回酒店幫忙?我老了,是時候把企業交給你了。」
「謝謝,我喜歡現在的生活,沒有任何意願來改變什麼。」他冷冷的拒絕。
「是嗎?你真的喜歡這份工作嗎?」韓松滿用銳利的眼神注視著他,突然,他話題一轉,「剛才我在門口遇見的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嗎?身家不錯。葉院長的女兒,在社交場合我們以前見過。」
「只是同事。」他連聲音都僵硬了。他真的以為自己是他血緣上的父親,就有資格對他的感情指指點點?
「好好發展一下,不錯的對象。」韓松滿滿意的點了下頭。
他不怒反笑。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打算娶老婆,一輩子——也不!」他冷笑著說。
「你——」韓松滿努力壓下怒火,「什麼也別說,收拾包袱回家吧,你自我放逐也夠久了!」
「我說過,我很好!工作很好,生活很好,一切都很好,沒有必要回家!」他一字一頓的冷冷的說。
「為什麼不回家?」韓松滿皺著眉頭問,「為什麼當醫生?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醫院的味道,反而對經商很有興趣的。」
「你也會說是以前!總之我現在很滿意自己的工作,很滿意的自己的生活,請你別來打擾我!」
韓松滿並無半點不悅,反而深思了一下,意味深長的望了他一眼,「是因為笑笑嗎?」
他整個人僵硬住。
「當醫生是因為笑笑說過,媽媽和弟弟有先天性心臟病,她最想嫁一個可以照料她母親和弟弟的醫生……。」
「不是!」齊寬飛快的打斷他的話,眼裡的怒氣越積越濃。
「是嗎?我還以為你從小就愛慕笑笑……」韓松滿笑得別有用意。
「夠了!」齊寬怒吼,他憤怒的想狂砸東西,「你想提醒我,我曾經多麼的想染指自己的親妹妹嗎!你他媽的夠了!」
「別動怒!」韓松滿依然保持風度的擺擺手示意齊寬冷靜,「你想要笑笑,我就把她給你,只要你回家,什麼都好商量。」
齊寬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麼的話韓松滿可以輕輕鬆鬆的說出來,「你瘋拉?他媽的,笑笑不是東西!你想給誰就給誰!還有,她他媽的是我親妹妹,這樣**的你的話這麼……」
「笑笑不是我的親生女兒。」韓松滿打斷他的話。
「這麼齷齪的話,你……。你說什麼?!!」他好象聽到……。
「笑笑不是我的親生女兒。」韓松滿平靜的重複剛才的話。
「怎麼……。可能……。」他膛目結舌,所有怒氣已經頓消。
「她只是我夫人在醫院撿到的棄嬰而已,因為夫人堅持,所以沒有人知道笑笑只是抱養的孩子。」韓松滿平靜的就好象闡述的是別人的事情。
那笑笑怎麼辦?如果她知道了,肯定會有天崩地裂的感覺。笑笑怎麼辦!
「笑笑早在八年前就已經知道她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他彷彿會讀心術一樣,點明一切。
「她知道?……」她知道他們不是兄妹,卻從來沒有回過e-mail給他。他按捺不住思念,發了一封封e-mail給她時,她從來沒有回過信。他以為,她是因為和他一樣掙扎在道德的界線了。原來不是……
「有好一段時間她接受不了,和我們夫妻很隔閡,她也整個人很自閉,幸好瀟家的那小子天天過來陪她……」
所以,他們就是這樣在一起的?為什麼那時候他要走?!為什麼他不勇敢的留下來?悔恨一點點窒息著他的呼吸。
「昨天,瀟家的家長打電話過來,說希望年前把他們的婚事辦一下。」韓松滿勾起一昧意味深長的笑容。
「為什麼這麼急?」果然,他整個人僵硬住。
「瀟家那小子惹了個大麻煩,所以瀟家希望通過聯婚來解決這件事情。」一點點開始在放餌。
「什麼麻煩?」
「就是LMS品牌公司的事情。其實瀟家那小子確實很有生意頭腦,LMS公司的品牌享譽國際,如果能成功挽救這家公司,前錦確實比現在的瀟氏企業好很多,瀟家那小子管理兩家企業,卻又能把時間安排的如魚得水,確實不簡單,本來LMS公司他接手的半年來已經有點起色,不過……嘿嘿……男人和女人一樣,模樣長得太好看,總是會惹是非。華民銀行總裁的女兒看上了他,約了他好幾次,那小子是公事是覆約,私事一概不去,不冷不熱的,氣得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女人哇哇叫,勢必得到他。華民銀行總裁愛女如命提出聯婚,被那小子一口回絕了。華民銀行總裁一氣之下,把LMS的所有到期的貸款全部只收不放,並放出話給同行,誰放貸給LMS,就是和他過不去。華民銀行總裁的獨生子是混黑道的,其他同行也只能隔岸觀望,絕不插手。LMS是家以貸款為生的企業,怎麼經得起這樣折騰!」
「瀟老頭就想出和我們家聯婚的辦法,畢竟,我們韓家在商界有頭有臉,如果瀟韓兩家正式聯婚,而且他們都以為韓笑陽是我的獨生女,聯婚後酒店將來肯定會交給瀟亦然,其他銀行的人也不是傻子,肯定會爭著搶這塊肥肉,LMS的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
韓松滿停頓了一笑,望著齊寬勾起唇角,「你說,我該把笑笑嫁給他嗎?」他確定,魚兒會一點點上鉤。
齊寬靜靜望著他許久,怎麼樣也壓不下心頭猙獰的魔鬼。
「我點頭把笑笑嫁給瀟亦然,還是你回韓家,我回絕掉瀟家的親事,兩條路,你自己選!」
韓松滿冷笑著關門走出了他的宿舍。
他相信,魚兒會自動上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