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此處的終結

納辛德勒艱難的發出了怪異的聲音，他在唱著歌，有些走調了，像是在哭泣，或者緬懷什麼……

「我們向英國進攻，忘記過去那段長長的苦日子……」

在幾千年前，他跟隨著那個男人走向上戰爭的道路，那個男人死了，而他背負了重建第三帝國的使命，吞下了千萬猶太人的血液萃取的賢者之石，活到了現在。

活的越久，他就越迷茫，儘管信仰從沒有動搖，但是卻有些模糊了。

所有人都死了，那麼第三帝國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呢？元首不在了，他失去了前進的方向，庸庸碌碌的過了上千年，直到碰上了另一個瘋狂的男人。

赤極書

在他的身上，納辛德勒看到了和那個人如出一轍的瘋狂和脆弱，燃燒的血液還有激憤的靈魂，一樣令人無法直視的面容。

「喂，納辛，我死了，你會幫把這一切繼續下去么？」

最後見面的時候，那個男人套著一個滑稽的背心，叼著一根煙。

「或許會，我很閑的。」他低下了頭，重新翻看手中的書籍。

「那就好……」

那是赤極書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悄然離去，從此千年的歲月流逝，而承諾卻被銘刻在時光之中。

「早知道這麼麻煩，當初就推掉了。」他發著牢騷，手掌死死的鎖緊了空間，抬起頭，雙眼的倒影之中，逆十字紋章緩緩旋轉。

最後的力量傾巢而出，將整個空間維度都徹底攪亂，將傲慢封死在了那一片小小的空間之中。

血液從他的手臂上流淌了下來，滴落在地上，和赤紅色的符文匯聚在一起，將自己的靈魂融入了其中，分擔著蕭楚澤的壓力。

於是符文的構架被加速了，最後的一個缺口即將被彌補。

可是蕭楚澤已經再也無法前進一步，隨著他的停頓，一直手臂驟然碎裂，就像是突然進入了絞肉機之中，詭異的斷裂成了好幾截，血液從猙獰的傷口之中噴湧出來。

將他的半身染成赤紅。

還差一點點……

想要彌補最後的缺陷，完成真正的毀滅，要面臨的壓力驟然提升了數十倍。

完全逆反了整個世界的概念，毀滅一切的源頭，想要完成這個符文，蕭楚澤要和整個世界為敵。

即使是在這個被納辛德勒締造出來的空間之中，冥冥之中傳來的抑制力也在反抗著他的動作。

超出了規則的毀滅。

如果說空間的毀滅是一片紙上出現的小黑點，那麼蕭楚澤就要在自己棲身的次元之中戳出一個洞來。

不是擦去紙上的痕迹，或者塗黑，是永遠都無法修復的破壞。

一瞬間，和無數個世界重疊，疊加了無以數的因和果，無盡的世界規則重疊，摩擦，將這一片空間徹底的抹除。

幾近妄想的計劃，人類終究是有極限的，無限制成長的怪物，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中，付出什麼，獲得什麼，等價代換的真理是最高的法則，蕭楚澤想要的，已經超出了支付的極限。

「咳咳……」他痛苦的彎下腰，裂紋在臉上蔓延著，俊秀的面容上面如同出現了瓷器的裂紋，脆弱的一觸即碎，隨著他的喘息和咳嗽，緩緩崩裂。

「到此為止了么？」他的手掌緩緩抬起，雙指並起，刺入了自己的心臟之中，隨著手指的拔出，純正的殷紅沾染在了手指之上。

一向鎮定如山嶽的他獰笑了起來，手掌顫抖著按在了地上，手指按在了因為腳步停止而停頓的符文之上。

「賭上我的血，我的命，我的一生的意義……」他發出了怪異的笑，以自己的血補全其中的殘缺。

「來吧，終結我這種荒謬的使命……」

手指艱難的移動，在大地之上拖出了一條幹涸的血痕，隨著手掌的移動，他身體之上的裂紋緩緩的蔓延，但是終於還是在徹底崩潰之前彌補了最後的殘缺。

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躺在了繪滿猩紅符文的大地之上，艱難的喘息。

能夠感覺的到，宇宙在緩緩轉動，重疊，無處不在的規則即將毀滅，形成巨大的空洞，毀滅即將降臨。

「喂，傲慢……」他突然發出了聲音；「你後悔過么？」

被封閉在狹小空間之中的簡約人形發出了一如既往的空洞聲音，沒有憤怒，也沒有恐懼和悲哀：「沒有。」

「其實我一直想問，人類的生命之光，真的就那麼重要麼？值得你們付出那麼高的代價……」

他的身體在緩緩碎裂，臉上已經布滿了裂紋，就像是套著細密的網兜，付出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生命和血液，已經走到極限了。

這個從死亡之中爬出來的人，即將徹底的消失。

傲慢看著他緩緩碎裂的身體說道：「死徒是很簡單的存在，掠奪別人，填補自己，只要能夠達到完美的境界，一切都是值得的。」

「完美？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東西是完美的呢……」蕭楚澤艱難的發出了嘶啞的聲音，蒼老無比，曾經渡過的時光再一次出現在了身體之上，每一秒身體都在急速的衰老，走向壽命的盡頭。

「大家都是殘缺的，就連整個多元宇宙都是殘缺的，你們早就應該明白的。」

感受著不斷接近的毀滅，傲慢沒有絲毫的恐懼，抬頭看著這個空間之中虛假的天空，空洞的聲音之中第一次出現了情緒，那是一絲憧憬。

「正因為殘缺，所以才嚮往完整，況且，沒有親眼見到過，又怎麼能夠否認呢？」

他們嚮往著完美，痛恨自己的殘缺，所以才想要彌補。

或許自己即將毀滅，但是還有另一個自己的存在。

或許正因為兩個完全相同的存在忤逆了規則，所以他才要面對毀滅的結局。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他是自己，複製體也是自己，不存在誰更好，也不存在誰更差。

自己消失了，那麼複製體也會代替自己走下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即使毀滅了也沒有絲毫的遺憾了。

況且現在，自己的複製體恐怕已經掌握了星核了吧？補全了自身的缺陷，又距離完美近了一步。

他不再抵抗短時間之內無法撼動的牢籠，閉上了眼睛，等待毀滅的降臨。

空間的天空之中亮起了一道光，最初是一個小小的光點，急速擴展的光芒瞬間覆蓋了整個空間。

碎裂的卡擦聲出現，瞬間蕩漾了開來。

一切都停止了，因為時光的流動也在毀滅之中崩滅了。

這一刻在前行，或許下一刻在倒流，無數條時光的支線糾纏在一起，變成了一團亂麻

空間維度瞬間疊加到了極限，依然不斷的有新的空間融入，規則充斥了每一寸空間，已經填充到了極致，但是依舊沒有停止湧入。

終於一切到達了臨界點，所有的東西都破碎了。

水紋一樣的東西蕩漾了開來，倒影在虛空之中的景象隨之破裂。

在無邊無盡的漆黑之中，一道灼眼的亮光瞬間誕生，熄滅，在最中心出現了巨大的坑洞，永遠都無法被彌補的空洞釋放出了混亂的能量衝擊，就像是骨牌一樣，一小塊的倒地引起了嚴重的連鎖反應。

整個次元風暴都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之中，億萬年都不會發生一次的狂亂誕生了。

驟然炸裂的光焰不斷的噴發，如同宇宙大爆炸一般的景象接連不斷的發生，接連不斷的光流充斥了周圍所有的空間。

在那一種無法直視的亮光之下，兩道被保護著的黑影急速的脫離了那個中心，暈厥的李危險還有田有間被封鎖在小小的空間之中，在最後的關頭被納辛德勒丟了出來，朝著既定的方向急速遠去。

在風暴之中飄搖的狹小空間險些被捲入毀滅之中，但是終究是艱難的逃離了暴亂的核心。

風暴將起，就像是有人在亂流之中引爆了炸彈，於是複雜無比的亂流更加的狂暴而難於預測了。

擴散的漣漪將毀滅的力量散播開來，在宏偉的次元風暴之中清理出了巨大的空白。

在尖銳的聲音之中，各種怪異的虹光從最中心散播了開來，在黑暗的虛空之中，如同太陽一般，不可直視。

在渺小的空間之中，那一道光亮出現的瞬間，就引起了空間的崩潰，維度在不斷重疊的規則之下崩壞了，開始無法阻止的坍塌。

那是無數規則重疊之後的毀滅之光，整個多元宇宙崩潰之時才會產生的異象。

驟然擴展的光芒將一切都囊括在了其中，蕭楚澤的身體首先崩潰了，靈魂在光芒之下迅速的燃燒，璀璨如群星的光點從身體之中散逸出來。

毀滅不可避免，他也未曾恐懼。

這是他早就應該到來的終究，就算是徹底的毀滅，無法回歸本源，也是苟延殘喘數千年的代價，棲身於規則的漏洞之中，因為這種荒謬的使命而存活到了現在。

就算是靈魂已經新生，但是數千年之中積攢下來的疲憊也令他漸漸的失去了繼續前進下去的力量。

這麼結束，真的太好了，以身殉道這種結局，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他感覺著靈魂緩緩崩潰，露出了微笑，突然想起那個聽聞了自己計劃之後一臉倔強的學學生。

你做的很好，小恆，只可惜，我真想再教你一點什麼的……

不過已經足夠了吧？

足夠了……

所以，永別了，世界，永別了，我的學生。

在微笑之中，他投入了毀滅之光中，糾纏了一生的天命終於終結，令他在漫長時間中痛苦生存下來的使命，終於完成了，解脫了……

蕭楚澤最後的殘餘幻化成了點點的星光，融入了毀滅之中，最後的靈魂徹底消散，終於迎來了自己的終結。

王立感受著自己的崩潰，看著蕭楚澤投入永恆的虛無，虛幻的靈魂在光芒之中緩緩的融化。

靈魂承載的最後一縷黑暗消散了，他終於將所有的怨毒和詛咒凈化了，給予了那些在煎熬中用的無辜者一個終結，真是了不起的事情。

「所以，我真是太偉大了。」王立看著田有間離去之時形成的裂縫，一臉驕傲的笑著：「記得要給我立碑啊，我可是偉人呢……」

身體在急速的消散，他看著眼前的光芒，痴痴的回想著自己的一生。

可惜，除了痛苦之外，只有一段又一段空白，像是命運在向他發出嘲諷，終你的一生，只有唯一的成就。

「真是可笑啊……」他忍不住想要流出淚來：「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最後的毀滅來臨了，他突然笑了出來：「真是愚蠢，到了這個時候居然後悔了……」

「你這個白痴，遲了啊……」他放聲的嘲笑著自己：「接受這種命運吧，接受這種終結……」

不過，這種命運也不錯啊……

虛幻的靈魂驟然破碎，變成了毫無意義的碎片。

毀滅充斥了崩壞的空間，絕對不容拒絕的光芒帶著毀滅如同車輪一般向著中心碾壓。

納辛德勒的身體在光芒之中急速的消散，他看著被桎梏在牢籠中的簡約人形，無奈的聳肩：「真沒想到，會跟你死在一起。」

他抓緊最後的時間，親吻著手背上的鋼鐵十字勳章，細細的嗅著上面殘留的戰爭氣息和血腥的味道，充滿了懷念。

其實早在那一年的柏林，自己就該死了吧？平白活了這麼多年，真是賺到了呢……

不過也曾經的記憶已經模糊了，令他忘記了一些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他努力的去回想著那個充滿陽光的下午，那個站立在講台上掀起戰爭狂潮的男人，自己在人群之中瞻仰著他，崇敬著他，跟隨著他走向了戰場，從他的手中接過了這一枚勳章。

最後的時間，曾經的過往回來了，他發出了細微的聲音，宣告了自身的終結。

「我是德意志第三帝國第一裝甲師步兵團指揮官，我將一生奉獻給戰爭，鮮血和解放……」

艱難的移動著手臂，向著毀滅平身，最後的敬禮。

最後被吞入光芒之中，終結來臨。

脆弱的軀體化為了灰燼，最後鋼鐵的十字從領口脫離，墜入毀滅之中，消散，死亡，終結。

寬闊的空間在坍塌之中只剩下了狹小的一道縫隙，被囚禁在其中的傲慢目睹了自己敵人的毀滅，很快他也將迎來終結。

就像是被關入了鐵箱之後沉入大海，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絕望。

如果我毀滅在這裡的話，那麼就說明這自己有著不可容忍的殘缺……

意識殘缺，彌補殘缺，最終達到完美……

複製體，走下去吧，終有一天，一定要到達……

狹小的縫隙徹底沉入了毀滅之光中，他最後的聲音流傳了出來

『完美……』

將一切都徹底的碾碎，毀滅之光徹底綻放，在次元風暴之中掀起了毀滅的連鎖，一直蔓延到了無盡距離之外，才被宇宙的維護規則所填補，最終緩緩消失。

即使是如此，也已經徹底的將幾近一個世界的空間捲入其中。

這是人類所有最強者匯聚在一起之後點燃的火光，絕望的投身其中，終於換取到了希望。

而在另一個空間，戰鬥依舊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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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的便當好密集，壓力好大，不知道有沒有出效果。

下一章就是大結局了，可是我至今沒有考慮好。。。。

容我好好想想，這邊還有一些很麻煩的事情要做，可能會拖延一兩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