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回魂
「汝等小神,竟想忤逆上天么?」那人冷笑一聲,黑霧之中白袍鼓動,颯颯風聲響起,一個火柴盒似地東西自那臨風翩翩的白色袖袍中飛出。那東西初時不過一寸大小,精巧地如同孩童玩具一般,見風即化,轉眼便化為兩丈見方、雕刻著虎紋的青銅戰車!
戰車之前,站立著兩隻青皮黑紋、身生雙翼的飛虎神獸,皆是雙目炯炯,精神抖擻,鼻中噴著熱氣,身上套著韁繩,沖著撲上前來的敵人呲起獠牙,怒聲嘶吼。這兩隻神獸吼聲甚大,如同雷鳴,一聽之下,不由叫人氣血上涌,心神不寧,直震得頭頂上嘩啦啦一聲,竟落下幾片青瓦來。
戰車之上,立著一位銀甲銀袍、手持令旗的青年將軍,那將軍眉清目秀,臉上一道淡青傷疤,自眉角到臉頰,把這臉襯得沒絲毫孱弱之感,多了幾分狠辣氣息。他手指著黑暗中那將欲離去之人,冷冷道:「天庭上諭,此人身犯天條,罪不可赦,若有包庇者,並視為同犯,著即削去神籍,打入天牢!無關人等還不速速退下!」
那紫袍厲姓的中年人一聲低吼,袍子上紫氣流轉,不刻那條金線所繡的金龍便隨著氣流狂舞起來,不多時破袍而出,一條粗壯的金色氣流在空中翻滾向前,夾著隱隱龍鳴,朝那將軍狠狠撲去;而那姓黃的青衣書生則從腰中拔出玉笛來,玉笛著手變為一柄青龍長劍,隨著他手腕一抖,在空中即刻挽出無數劍花,劍花的每一瓣都劍氣組成,仿若不計其數的青色蓮花在半空依次盛開,停頓秒余,以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速度,盡數向那將軍刺去。
那將軍冷哼一聲,令旗揮動,戰車之旁頓時升起五色祥雲,將一人一車護在其中。他正待再次揮動令旗,發動攻擊命令,卻見一個身影鬼魅一般擋在車前,驚得厲黃二人都是「啊」地一聲,在千鈞一髮之刻,硬生生收了法力。姓黃的書生功力稍弱,適才一擊傾盡全力,此刻硬將法力收回,反受其害,被那劍氣擊撞不輕,蹬蹬蹬向後數步方才停下,嘴角流下一絲鮮血來。
「眾位兄弟,切不可與天為敵!」那沉靜無比的聲音在響起來,「上仙、將軍,吾等兄弟不過山野村夫,機緣之下,方修有小成,無不魯莽衝動。若有衝撞之處,還望上仙海涵。」那鬼魅一般的身影轉過身來,低頭向那將軍和藏在黑霧之中的白袍人行禮,我只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袍男子單膝跪在車前,黑色的長發將面容遮擋起來。
我心中一凜,雖然看不清這人容貌,他語氣也夠柔和,但他身上那股從容,和滿身根本無法掩飾的霸氣,讓人覺著彷彿他就算跪在地上,也高高在上,讓人莫敢仰視,這股氣度源於天生,傲然透骨,真是怎麼模仿也模仿不來的。
「老大!」幾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來,「老大!」那些人憤怒之餘滿含痛惜,那粗嗓子叫道:「老大!俺們就不信,咱們少說也有十萬兵將,就算打不過那鳥天庭,也不會那些腌臢貨色好過了!老大你這麼卑躬屈膝的做牛馬,叫俺們兄弟看著窩心得很!」
那黑暗之中的白袍人淡淡道:「莫說區區十萬兵馬,就算是百萬、億萬又能如何?你等也是修行之人,必知逆天而行,必遭天誅!此刻退下,叫我帶走天囚,在下倒還可以賣個人情,也就不將此事報知上面了。但若是執迷不悟……」
「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那粗嗓門看起來是個火爆脾氣,沒等那人說完,便高聲罵道。大約是罵得不過癮,便踏上一步前來,從黑霧中顯出身影,原來是個紅臉黃髯的大漢,敞著滿是油污的破舊衣衫,露著滿是黑毛有些微微凸起的油亮肚皮,赤著黑乎乎不知多少年沒洗過的腳丫子,用一把幾乎要碎成幾片的蒲扇指著那白袍人破口大罵道:「你這鳥人!俺看在老大的份上不說話,你就以為俺們怕了你不成!有本事咱們一個對一個,在這裡比比本事高低,誰輸誰便跪在地上磕頭喊爺爺!小子,有這膽量不?」
「三弟!」黑袍人靜靜道,「不可造次!此乃我自己所選,怪不得他人。」他緩緩抬起頭來,剎那之間,一雙奇特的眸子在我眼前閃亮起來。那雙眼眸如同星空一般深邃,如同大海一般寬廣,柔和得彷佛三月的春風,驕傲得如同夏日的艷陽。他的眼神所過之處,黑霧盡退,無數身影漸漸顯現,就在我看到那雙眸子的一瞬間,那人似乎身形一頓,沖我微微一笑,竟也如同看到了我心中的最深處,叫我心中猛地一悸!
「你……你能看到我?」我詫然問道,「喂,你能看到我么?」
那人不過微微一笑,正要衝我說些什麼,顧愷焦急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來:「喂喂!那個什麼妖怪,你回魂、回魂!醒醒、快醒醒!你問都不問人家一下就突然昏倒,這麼高,我可背不動你啊……」恍然之間,眼前的黑霧驀地褪盡,顧愷精緻可愛、略帶焦慮的面容出現在面前。
我搖了搖有些暈暈乎乎的腦袋,問道:「我昏過去多久了?」
「呃,有個兩三秒鐘吧?」顧愷手中拿著一隻古香古色的木盒子,見我醒來,大大鬆了口氣,拍著胸脯道:「你怎麼還有眩暈症啊!可真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又遇到什麼不知名的陣法了呢!你看,我剛才撿到一個小盒子耶,很漂亮!不過裡面是空的,不知道原來是放什麼寶貝的。」
我心中暗道:「難道老子又穿越回來了?兩三秒鐘?我咋覺著足有一個多時辰?這到底是咋回事?那些人是什麼人?為什麼我會在一瞬間見到這些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事情?」方接過他手中的盒子,卻只覺那盒子如同烙鐵一般,頓時手心之中劇痛不已,忙「啊」地一聲將它扔在地上。
一陣帶著糊味兒的青煙自我手心冒出,仔細看去,手心居然被那盒子燙焦了,留下了一個奇特的印記。這印記恰是那盒子底部的紋路,似乎是一隻鳥,又像是一種徽章,看起來很是眼熟。
顧愷心疼地哇哇亂叫,忙將那盒子拾起來,又吹又打,狠狠剜了我一眼,道:「你不喜歡也別亂扔嘛!砸到花花草草怎麼辦吶!這盒子這麼漂亮,而且還是古木做的,可以放很多小東西耶!」
他話音未落,那盒子卻如同中魔了一般,突然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