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男女生財有不同(下)
福山雅史不是個高調的人,但他往往卻會做出一些與眾不同的事來。比如之前在焦卯二人的測試中,他先是用風水手法干擾卜術,后是用稀有的白龜甲殼屏蔽干擾,每一次的手法和技巧都讓人過目難忘。
不過,和之前那些相比,福山雅史現在做的事情就更與眾不同了。
不管是出於怎樣的考慮分析,方展、蕭三才、朴正煥走的都是城市西面和北面,唯獨只有福山雅史走的是城市的南面。
當執行監察把這個消息彙報給丁進時,他也吃了一驚。
「南面?離位屬火,火克金,求財大利。」丁進點著手指道,「但這場比試求的是意外之財,和正南離位代表的財不同啊?」
他的疑惑完全有道理,從卦理而論,意外之財、橫財多以金、水為主,離火代表的是平常之財,就像燒火需要不斷地添加木柴才可漸漸興旺,這其中的道理是一樣的。
作為九菊一派的資深代表,福山雅史斷然不會不知道這個簡單的道理,可他怎麼偏偏出了這麼個怪招?
老謀深算的丁進並沒有停留在疑惑之中,他讓賈悅通知了負責監視的執行監察,不多久,幾幅高精度的數碼照片就傳到了丁進的電腦上。
丁進看了一遍照片,並沒有現什麼異常,但他並不死心,又將照片放大到最大精度仔細地再看了一遍。這次,一個小小的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
畫面上,福山雅史的風衣口袋裡露出了一個淡綠色的小角,在放大后,丁進分辨出那是一份城市的交通地圖。在那個小角的後面,隱隱還有一點紅色,帶著反光。
丁進翻看了一下執行監察反饋的記錄,根據記錄顯示,福山雅史走出茶樓之後,先去的是一家大型市,並把手中裝著各種用具的塑料袋放進了寄存箱。
但他並不是全都放了進去,執行監察曾看到他從袋裡拿出了一樣東西――風水羅庚。
「日本人不簡單啊。」丁進眯起了眼睛,「狡猾狡猾地。」
其實福山雅史並沒有走錯,他只是遵循了另一種方式而已。
從城市的交通地圖上來看,所有自外地通往這整座城市的交通主幹道都是從北而來,這就像一個住宅的主門戶一樣,正門是沖著北邊開的。
丁進大約也了解些風水上的知識,福山雅史顯然是用到了風水中的八宅相位。
以剛才的分析,福山雅史將整座城市看作是一個大宅,正門沖北就是坐南朝北,這在風水上稱之為「離山坎向」是「離宅」。
在八宅的理論中,宅內的八個方位與生老病死、災禍、財富、男女情感等是息息相關的,並且用一些代表凶吉星宿來命名這些方位。當然,不同朝向的宅子里,八個方位所代表的意義也就不同。
離宅中,東北為禍害位、財位,南為伏位、財位。按理說這兩個方位都是財位,但東北有禍害位,為祿存星,乃小凶之星曜;而南方的伏位,為左輔星,乃小吉之星曜。如此一來,選擇就很明顯了,只有向南邊求財才是最佳方案。
此刻城市南邊的酒店大堂里,福山雅史正悠閑地在沙上喝著咖啡。
這是一家五星級酒店,擁有各色附屬服務設施,並且是二十四小時服務的。當然,福山雅史選中這家酒店,並不是來享受這些的。
從地理位置看,這家酒店正處於城市南面財位的正中,而酒店的名字恰好帶有一個「鑫」字。因此,當福山雅史現這家酒店時,他連想都沒想就直接進了大堂。但光靠這些還是不夠的,如果只是坐在那裡喝咖啡的話,就算喝上一天也未必會有錢送上門來。
福山雅史明白這些,但卻依舊悠然自得,直到那個小小的意外生。
大堂頂上布滿了耀眼的頂燈,為了保證視覺效果,酒店總是徹夜開著它們,也許是連續使用的時間過長,有一盞稍大些的頂燈閃了幾下,突然滅了。
前台服務員一見,立刻打電話通知電工來檢修,就在他們忙做一團的時候,福山雅史笑了。
「南為離,求財之根本;電閃為震,求財是事體。」他的腦中飛快地閃過一片卦象,「上離下震,得卦『火雷噬嗑』,震木生離火,用生體,不錯。」
離為中女,為文人,於婚姻上有不利的徵兆,卻又有利中女的婚姻,這一點有些奇怪。震為長男,於謁見有利,可見,可望,有急迫之相。
福山雅史皺了皺眉,長男見中女,離火配震木,這正應了**之相,怪不得離卦的婚姻上即是不利又是有利。
正想著,門外走進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行色匆匆地沖向電梯,似乎趕著時間。也就在這個時候,電工換好了燈泡,大堂那個頂燈再次出了光芒。
「唔,你就是『震』。」福山雅史點點頭,起身慢慢走了過去。
那男人已經進了電梯,上行的箭頭不住跳動著,一個個數字顯示著電梯的進程。福山雅史站在那部電梯前,似乎正漫不經心地等電梯,但他的眼角卻一直盯著那些數字。
「二十三樓。」數字停下了,福山雅史滿意地點點頭,轉身上了旁邊的一部電梯。
二十三樓的裝潢設施十分的豪華,應該屬於酒店中相對高級的層面。走在鬆軟的地毯上,福山雅史仔細打量了下走廊兩側的房間。
電梯邊的指示牌上清晰地標註著樓層的房號,左邊是二三〇一到二三〇三,右邊是二三〇四到二三〇八,整層樓面就只有八套高級套房。
八套,不算多,可那男人進了哪間套房呢?福山雅史不是警察,也不能一一去盤查,更何況,走廊裡布設著旋轉攝像頭,如果他貿然動作的話,酒店的保安也會立即出動的。
「離為三,震為四,合數為七。」福山雅史笑了,「是二三〇七號房。」
房號是能確定了,可問題依舊沒有解決,如果沒有鑰匙,根本無法打開那些堅實厚重的房門。
走廊邊的攝像頭轉動了起來,從電梯出來到現在,福山雅史已經待在那裡二十多秒了,酒店的監控系統顯然是注意到了他。如果再這麼站在那裡,肯定會被保安所懷疑。
福山雅史笑了笑,從電梯邊的桌上拿了份報紙,仔細翻了翻,邊讀邊走地朝二三〇七號房走去。他的動作十分輕鬆自然,就像一個拿了報紙準備回房的住客一樣,再加上他那身正裝打扮,倒也看不出什麼破綻。
攝像頭轉向了別處,看來負責監控的保安已經不再懷疑福山雅史了。
走到二三〇七號房門前,福山雅史停下,從兜里掏出一個煙盒大小的東西,用報紙掩飾著按動了幾下。
滴滴,那東西出一連串電子蜂鳴聲,隨即房門的電子鎖也跟著鳴叫了一聲,上面的紅色指示燈跳成了綠色,福山雅史優雅地推開門,走進了房內。
房內的燈光被調得十分昏暗,一陣輕柔纏綿的音樂在不同的房間內回蕩著。福山雅史慢條斯理地在廳里走了兩圈,轉身進了其中一個房間,隨手調亮了燈光。
兩聲驚呼之下,一對男女驚慌地用被子遮掩著**的身體,那男的便是剛才進入房間的男子,在他旁邊是一名年近四十的女人,雖然徐娘半老卻頗有幾分姿色。
「你……你是什麼人?」那男人看福山雅史並不像兇惡之徒,便壯起膽喝問道。
「哦,對不起。」福山雅史歉意地鞠了個躬,「我好像走錯房間了。」
走錯房間?那男人頓時氣得不行,走錯你還滿屋子逛,還盯著我邊上的女人看?這也太不像話了!
「請你馬上出去!」男人鎮定下來,面容言辭都顯出了一種特有的威嚴。
福山雅史再次鞠了個躬,轉身就要離開房間,可他卻沒真的離開,身子轉了一半又轉回來了。
「閣下的尊容十分面熟。」福山雅史看了看手中的報紙,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樣,「您是……」
他把報紙拿得很高,上面有張大幅的新聞照片,標題是某某項目奠基儀式,而圖片正中被人眾星捧月的那個男人和躺在床上的這個男人正是同一個人。
「你……你認錯人了。」那男人的臉色一下白了,「我不是你說的這個人。」
「哦?可看上去很像。」福山雅史又看了看照片和新聞,順口讀了出來,「攜夫人共同出席……嗯,的確不是。」
他較真地點著照片上男子的身邊,那是一名微胖的中年女子:「相比之下,您夫人要比他夫人漂亮許多。」
說著又指了指縮在床角的女人。
「你……」在福山雅史的旁敲側擊下,男人終於崩潰了,「你說吧,你想怎麼樣?」
「閣下果然是照片上的這位高層,她也不是您的夫人……」福山雅史不好意思地拉了個長音,「也就是說,您是在……」
「說你的條件!」那男人惱羞成怒道,他已受不了這種侮辱了。
「按常規來說,我應該索要金錢。」福山雅史捏著下巴道,「但我不知道該要多少,還是請您來定吧。」
那男人愣了愣,沒見過這樣要錢的,我定多少你就拿多少,太離譜了點吧?不過他又轉念一想,也許對方是在試探他的誠意,如果開價低了,還是會繼續刁難的。
把柄被人抓在手裡,那男子咬了咬牙:「十萬。」
「是現金?」福山雅史確定了一下。
「是,我只有這麼多。」男人怕他反悔,強調了一句,爬下床,從手包里抽出一刀錢,又向女人拿過手提包,也拿出了一刀錢,直接遞給福山雅史。
「多謝您的照顧。」接過錢,福山雅史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紅封袋,遞了過去,「這個,請您務必收下。」
說著沖他一鞠躬,頭也不回地走了。
紅封袋裡是一張十元的紙鈔,那男人拿著這十元錢,苦思冥想起來,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暗示?。
走出酒店的大門,福山雅史看了看手上的西鐵城腕錶,時間是晚間一點半,看來自己的時間還相當充裕。
可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鬼塚前輩。」福山雅史接通了手機,聲音十分淡然,「突然來電,是有什麼事嗎?」
「福山君,我是代表本部向你下達最後通牒令的。」電話那頭,一個溫和的聲音道,「本部對你的進度非常之不滿,決定改變計劃,今晚丑時必須殺死天卜。」
「丑時?」福山雅史再次看了看腕錶,「不等我打敗他,就直接動手?」
「是的,你不必遲疑。」鬼塚繼續道,「只要達成目的,你可以採取任何手段,中國卜監會方面我們已經安排妥當了。」
福山雅史沉默了會,緩緩點頭道:「如果這是命令,我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