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遭遇小火猴

「你們兩個龜孫子，王八蛋，你們還是人嗎？「我們跑出沒多遠，就聽見爛眼骨在身後罵聲連連。

「不把你撂了，你還爬不起來呢！我以為你還能繼續裝熊呢，現在不也照樣爬起來了嗎？」小舅舅氣喘吁吁地搭腔道。

「關鍵時刻就看出人情味道來了，我他娘的，算是，算是看透了。」

「你早該看透了。」

「別瞎唧唧歪歪了，趕緊想想辦法，要不要回去，」父親說。

「回，肯定回，寶貝已經找了不少了，我可不想埋在這裡，」爛眼骨說。

「你要是能葬在這，也算是你八輩祖墳的造化了，這種風水，你們祖墳里的人怎麼燒香祈禱也別想弄到這塊好地，」小舅舅說。

「少說晦氣話，跟你在一起什麼邪門的事都能碰上。」

「你怎麼不說你那滿滿一口袋寶貝呢！」

「老邊，看看到哪了，順著過來的路咱們回去，什麼皇帝墓，咱不稀罕了，要找留他一個人找！」爛眼骨向父親吵吵著。

「不好，好像不對勁！」

父親說完便帶頭停下了。

「好像跑過了！」父親說：「這是我們來時的地方嗎？完全不像。」

大家都跟著停下腳步，扶著洞壁大口喘息。再往後面看時，火猴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還好，爛眼骨手中的手電筒還沒丟，不然，他們便要摸黑行進了。

「我日你媽的，這地底下還有這種嚇人怪物的，究竟什麼東西，「爛眼骨氣息勻暢后，心有餘悸地說。

「不是跟你講了，是鬼！不是鬼，你能嚇成這樣？「小舅舅說。

「別扯閑蛋，要是鬼那人還能看見？要是天天都能看見，那人就不要活了。「

「現在怎麼辦，到底跑哪裡來了？當務之急是想想怎麼出去吧。」父親說，「你們有誰知道進來的地方在哪？」

「不是你一頭勁地領大家跑的嗎？看你照準這邊跑，還以為你心裡明凈得很呢，弄了半天你也是瞎領啊！」爛眼骨好生埋怨。

「你說的叫人話嗎？這種時候逃命第一，誰還想那麼多，當時你幹嗎去了，現在又馬後炮！「父親經他一說，頓時氣憤難安。

「那時他還躺在地上『撒嬌』呢，「小舅舅揶揄道。

「我說你們好像都很不著急嘛，等會萬一那個怪物再找過來，我們死都不知怎麼死的。趕緊想辦法呀！「

「你叫這個想，叫那個想的，那你自己脖子上的東西是尿壺啊！「

「跟你說不到一塊去，平時你們到處都誇自己有本事，這也聰明，那也聰明的，現在正要用的時候，怎麼就都玩完了。我可是一直說自己笨的。「

「那麼高的牆頭都能輕鬆翻過去，你就別謙虛了，這裡最鬼精的就是你了。「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多了我可跟你翻臉。「

「你就把臉翻過來也是該有褶子的地方還是一堆褶子，該爛的地方還爛。「

「你……「

「我說你們勁頭就不能用在正經事上，動不動就掐個沒完！等會出不去，大家可都要玩完，到了陰曹地府我看你們還怎麼掐！「父親打斷他們說。

「那隻能沿著這條洞再回去，然後慢慢再找，「小舅舅靜下氣來建議道。

「好不容易跑出來的還沿著這回去啊，那不是撞槍眼上去了嗎，等會萬一再碰上那個怪物，還得再跑回來，「爛眼骨表示反對。

「那你說怎麼辦，現在主意就全給你出了，你帶頭吧。「

「我看這裡到處是交叉通道，肯定互相通連的，不如往前走，然後再朝來的入口那地方拐去。「

「那你告訴我現在東南西北是怎麼分的，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你知道往哪走，這裡面到處黑七八污的，跟個迷宮一樣，等會迷得你越走越遠，你可能還不知道。「

「我這個方法不行，那你說！「

「我的建議還是往回走，剛才那個猴頭猴腦的東西要是想把我們弄死，早弄死了，你看它之前左右來回嗖嗖的，速度那麼快，怎麼可能趕不上我們，它根本就沒打算弄死我們，就算再遇上了，你只要不得罪它，大家各走各的路，肯定沒事。「

小舅舅分析的還算合理，看那個火猴一身傻樣，確實不像是那種兇猛怪獸。

「那這可就是賭命了，你說的只能是一半可能，萬一它就是個怪物，只要靠過來，我們個個都得變成烤乳豬。「

「你今天跟烤乳豬幹上了是吧，到現在聽你說多少遍了，要烤也是先烤你，你看這裡就數你肉里油多！「

我們沿著原路返回，各自小心翼翼。按照爛眼骨的理論那就是提議誰帶頭，對於他這種無賴說辭，小舅舅一開始也沒跟他太較真，但走了一段，或許他覺得爛眼骨一味躲在後頭實在令它心有不爽，便臨時定了一個規矩：每到一個交叉口時，四人輪番上前打探，確定一切正常后再前進。小舅舅說這麼做純粹是為了更大的安全考慮，就跟戰場打仗一樣，即要講合作又要講戰術，這樣一個人上前時萬一遇到怪物，慘遭不測，其餘人還有機會逃生。

這樣，爛眼骨雖生不快，但這並不是專門針對他，而是每人平均分配，他再不快也沒法子，只好順應下來。

按照年齡從大到小的順序進行。在這裡爛眼骨年齡最大，所以遇到第一個交叉口時，爛眼骨就被小舅舅硬生生地推了上去。

爛眼骨手持電筒一面趔趄著邁動小步向前走一面不時回頭看。小舅舅看他驚悚的模樣，連連向他擺手，嘴裡還振振有詞：骨子你大膽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頭！……

有時候我挺佩服小舅舅的安然心態的，不管發生什麼霉事歹事他都能暢然看開，從沒見他眉頭緊鎖，臉色陰沉過。不知道是否和他研究的陰陽，風水有關。

爛眼骨走到交叉口邊，先是慢慢蹲下來，單耳貼在洞壁上聆聽，右腿還不忘做出跨步的姿勢，以防火猴真的出現，好有時機迅速跨離此地。

在下面聽不到動靜，他就一點一點地向上移動，每移一次靜靜聽上一會，在他即要站直身時，他的面前突然閃出一道亮光，火候噌地立在他的面前。

我驚得正要向爛眼骨喊叫，讓他離開。小舅舅卻突然拽著我的手說，都不要動，也不要跑，看它到底想幹嗎？小舅舅如此做法，不知是為了專門報復爛眼骨還是藝高人膽大的緣故。或許他就是想檢驗一下自己的生平所學，但他只是個研究陰陽，風水的人，如果這是怪物，好像就不屬於他的所學範疇了吧。想到這，我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爛眼骨側身貼耳只顧聽聲了，全然沒有發現火猴的出現。是不是他早已嚇得不行了，那麼亮的光還有熱感，他就一點沒察覺？這爛眼骨也真是霉運當頭，第一個上去就撞了個正懷。

火猴還大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只是上面兩肢又向上抬高了點，做出一個掐手的樣子。它不會是想掐爛眼骨的脖子吧，對付爛眼骨哪用得著掐，只要靠身過去死死抱住他，不消一會爛眼骨一準變烤豬。我想這隻火猴和前面通道里發現的精靈鳥應該屬於同一地界的生靈，只是他們所處的環境不同，才出現那麼大的差異，長期生活在溫潤的霧氣中便是一副柔弱姿態，而生活在這麼燥熱的地方，興許地火橫行，難免受其烘烤，所以就只能生成這般火爆模樣了。

還蒙在鼓中的爛眼骨從下到上徹底聽了一遍后，這時他準備重新彎下去再探頭，就在他抬頭的一剎那間，臉面剛好和火猴的臉正對上，一時吃驚錯愕的爛眼骨張大嘴巴嚎嚷了一聲「啊！「，哪知，小火猴也咧開嘴巴隨著他」喔「了一聲，它的這張大嘴佔據了大半個臉，露出嘴裡黑紅的空洞。當爛眼骨一迭地跑回我們這裡時，小火猴也連連向後退了幾步。

爛眼骨跑到我們這兒時直接繼續向前沖，跑到不遠處見我們仍舊無動於衷，遂放慢腳步。

「你們活膩了，不要命了？「

「要走你先走吧，「小舅舅本著臉向後回答他。

「這個小猴子好像也有點怕人呢，「我說。

「是的，我看它根本不是那種喜歡害人的怪物，不必害怕，「小舅舅說。

「那現在怎麼辦？當它不在，繼續向前走啊？「父親問。

「就繼續向前走，看它敢怎麼著，「小舅舅說，」不過還是要小心點。「

我們上前走了幾步，爛眼骨便回來了，晾他一個人也不敢再這迷宮般的地洞中穿行。爛眼骨在身後戰戰兢兢地說：「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哦，下面就看你們的了，打死我也不上前了。「

小火猴隨著我們的逼近而不停後退。它身上的火燒得噼里啪啦的，可就是不見熄滅，也沒見它的身體有何變化，按常理來講，一般東西經火一燒，一定會慢慢變瘦變干，直至化為灰燼的。

隨著小火猴在前面洞壁上上竄下跳起來，我們懸著的一顆心終於鬆緩了。這說明它根本無意攻擊我們，從始至終都是想與我們耍鬧罷了，它和地面上的猴子一樣，天生活泛，一刻也停不下來。

「別把身上蹦散架了，「爛眼骨終於挺直腰桿了。

小火猴每跳一次都有一些火星外濺出去，不禁讓人揪心得很，我真怕它萬一撞上石壁整個身架就會散落一地了。

「世界之大，可真是無奇不有啊！「小舅舅感慨地說，」想不到在這不算深的地下，竟然有這種稀奇古怪的地道，還有這種稀奇古怪的物種。「

「要是逮幾隻回去的話，就省得燒煤球了，「爛眼骨說，」弄飯做菜只要拎一隻往鍋底一塞，多省事。「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什麼人想什麼事，你一想到的就是這些吃虧佔便宜的事，人家也是正兒八經的動物，是動物就有尊嚴，你想過這些嗎？還朝鍋底一塞！「

「你瞧你說話刻薄相，我就是這麼一說，你還就當真了，再說我這樣想法怎麼了，現在不是號召一切都要以節約為主嘛，我這也是相應號召，節約第一，只是外面的人沒發現這些，如果發現了，說不定和我想的一樣，充分利用起來。「

「出去后，你這張鳥嘴可不要胡亂去說，人家在這裡生活得好好的，可不希望有人來打擾。如果到時真的很多人知道了，那這裡可要亂套了。」

「人知道了有什麼不好，到時候說不定政府還要感謝我呢，你想，這裡那麼多怪東西，要是改成什麼旅遊地，那政府還不發了！」

「你這種市儈小人，地球早晚要毀在你手裡。」

「別整這些洋詞，我們下三濫聽不懂。你也不要說得那麼玄乎，還地球都要毀我手裡了，你以為我是玉皇大帝啊！」

小舅舅和爛眼骨一路走一路爭論不休，前面的小火猴倒像一把粗大的火把，躍躍地為我們指路。正走著，忽然只聽「呲呀」一聲，我們迅速止住腳步。

只見小火猴的一隻爪子里正握著一塊猩紅色的石頭，剛才的一記近乎慘叫的聲音就是發自它爪子上的石塊，這個石塊便是我們一直在地上拾掇的紅色石頭。紅色石頭經過在小火候的火爪里燒烤后顏色顯得更為亮眼，石面上也閃出了霧狀的絲棉。這塊石頭很可能是我們逃跑時從爛眼骨帆布袋裡掉落的，不然那麼大個頭的，我們不可能看不到。

「扔！扔過來！」爛眼骨看見小火猴爪子里拿著那麼大的寶貝，忙不迭地向它擺手，示意丟擲過來。

小火候攤開手，不解地看著爛眼骨而後又看著爪心上的紅石。

「丟！明白嗎？」爛眼骨顯得極為耐心。

小火猴還是不知所措，一味盯著他看。爛眼骨靈機一動，想出一計。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較小的紅石，一甩手丟在小火候面前，都說猴子天生聰慧，悟性很高，他想身先示範，以此讓小火猴模仿他的動作將大個的扔過來。

這一招想得挺美，也算是奇招，可這隻小火猴像是故意氣他一樣，竟伸出另一隻爪子抓起爛眼骨剛剛扔過去的紅石回扔了過來。這次我們都聽到了，小火猴握著紅石塊時又發出一聲慘烈的「呲呀」聲，聽起來很是瘮人。

「他娘的，什麼潑皮猴子，竟敢耍老子。」爛眼骨恨恨而言。

「剛給你點面子，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小舅舅冷言道，「等會小猴子要是一旦動怒，你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切！」

「這石頭倒滿詭異的，」小舅舅接著說，「怎麼一碰火就發出這樣難聽的聲音，鬼叫一樣。」

這石頭的確耐人尋味，如果只是這裡本身就存有的一般石頭，那也不應該只在地面上有，洞壁乃至洞頂應該都會有的，再者若是天然長成的石頭一般會埋於地下，而不應是這樣散落在地面上。

更為怪異的就是此石遇火會叫，地面上的石頭我還從沒聽說有類似這般情形的。我在腦海中不停玄想著，最後竟越發認為這一定和血晶有著某種絲絲聯繫。

難道真是血晶？從顏色來看確實很接近，如果說現在的紅石比血晶黯淡很多，可能的推測就是這裡經常有地火穿越，血晶長期置於火海之中，慢慢燒煉變暗的。可最大的出入是血晶為單個的大塊石頭，而不是這種塊狀或碎屑。

如果唐兄他們幾個陰人在就好了，他們對紫生石熟悉得很，相信很快就能斷明的。

這邊爛眼骨眼見此計失效，正在歪頭想點子時，前面的小火猴卻也玩起了他的把戲。它學著爛眼骨做著向後甩手的姿勢，每做一次便向後退行一步，傻乎乎的模樣委實可愛。

「幹嗎？笑話我啊！你個潑皮賴猴，小心我收拾你！」爛眼骨說。

「我看它是想叫你過去吧，你們倒是滿對路的，」小舅舅說。

「你還以為我怕他呀，我是人，它是猴，怎麼說我也比它高一等。」

「那你有種就過去呀，別凈磨嘴皮子。」

「他娘的我沒種？他娘的我就有種！」

說話間，爛眼骨已輕聲慢履地向小火猴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