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怪魔

小舅舅和考王終於靜默了一回。我湊到小舅舅身邊小聲問他有沒有想出什麼好點子了，這麼走下去可不是辦法。小舅舅也是一臉難色，同樣低聲說，這種事情我哪有什麼好點子，要是把那個「一休」小鱉養的弄到這，興許能咯嘰咯嘰地想出一個兩個！

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的嘴唇可都幹得長白皮了。

我說你不是會算的嗎？這會正好是顯示你本事的時候，趕緊炫炫你的能耐吧。小舅舅狡辯說，你以為隨便怎樣都能算出來？測算也需要一定條件的，不是張口就來，但我可以算出爛眼骨一定還在洞內。我剛要問他為什麼，這時父親捅了捅小舅舅的胳膊說，好像就是這。

我們順著他說的向洞壁邊看去，這裡好像確實來過。小舅舅看了之後不由喜出望外，他確定這就是剛開始進洞時路過的第一個十字交叉口。父親問他怎麼辦，他連忙叫父親用鐵杴頭做記號，先不聲張，等把考王擺脫掉后再尋著記號返回。

父親裝作很自然地把鐵杴頭豎在洞壁上，隔一段鏟一次或刮拉一下，由於動作不算突兀，考王也就沒有生疑。

又行了一段路后，「金頭」小火猴忽然竄了過來。我們讓開一條道給它過。它一到考王身邊就縱身跳到肩上，對著考王火紅的頭顱又是抓又是撓的。考王頓了頓說，有發現。

他將金頭重新放回地面，金頭便跳到前面帶路去了。

「列位，金頭此舉一定是有重大發現，還請各位尾隨前行。」

我們點頭示意。金頭跑得很快，前面的考王他們也是箭步如飛，只有我們三個人在中間拖後腿，小舅舅見狀便讓後面的兩個充當照亮的兵士移到前頭。

考王發現了掉隊的我們，忙向後喊道：「列位跟上吶，興許其它將士已經發現了你們的同伴。」

小舅舅向他唯唯應承，叫他們自顧全速前進，我們只要能看到亮光就可以跟上了。

考王他們果然依聽小舅舅的，速度並未減慢，他們在直道內射出的亮光離我們越來越遠。

「他小舅，跑吧！「父親看到出現了開溜的時機。是的，這可是難得的甩掉他們的機會。

「現在還不行！「

「怎麼不行？現在抓緊往回跑，很快就能跑出去了。你還想繼續和那個什麼大王聊啊，是不是聊上癮了。「

「我說不行不是因為這個，第一，他們肯定是發現了爛眼骨，爛眼骨一定還在洞里。他不仁，我們不能不義吧；其二，這裡沒有亮光，等他們離開后，這裡就是一片烏黑了，怎麼走？只能找到爛眼骨后再商議，人家大王從心底來說壓根不壞，你看，聽說我們人走丟了，那麼下心幫忙找，現在的問題就是不能讓他們出去，只是還沒跟他們說通，我相信如果說通了，他們會理解的。」

「我看你是染上他身上的邪火了，哦，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怎麼知道他就是什麼大王，還是幾千年前的，打死我都不信，他們肯定就是什麼妖魔鬼怪。」

「你就會瞎尋思，要是妖魔鬼怪早把我們放倒了，再說我整天搞陰陽的人會看不出來嗎？你知足吧，不是誰都有機會看到這個的。」

「我寧願不看，看了說不定晚上撒出癔症來。」

正說著，考王他們已經來到了一個拐彎口，見我們拉開太遠，就在原地侯著。

等到我們跟上后，他們放慢了行進速度。也不知拐了多少個彎口，終於看到另外一處火光了，大約就是考王的部下他們。

我們疾步上前，這時考王的一名部下見到考王來抵，慌忙迎上，垂頭拱手向考王稟報。

「稟告大王，在下於此發現一人，與列位貴兄所言的走失之人甚為相像。」

考王走到隊列的前頭。這條通道的出口處是一個空間比較大的場所，邊上零星分佈著一些碎石和土塊，細看之下，碎石竟都是我們之前發現的猩紅色石頭。這兒和之前通道不同的是小範圍內還飄蕩著薄薄的霧氣，很像我一開始進入的氣氤靈脈，大概通道里的溫度過高緣故，霧氣只在這一小塊漂浮。由此可見，這兒附近定有上層氣氤靈脈的泄漏口。

我們環顧了一周，卻並未發現爛眼骨。

「爾等發現的走丟之人何在？「考王問他身邊剛才通稟的將士。

「報大王，此人被一怪模之物劫持，現在正躲避在前面的彎側洞壁處，「說完，他一指前面一段拐進去的地方。

「被劫持？「考王略顯驚詫，我們也覺得很驚奇，這麼一說這裡一定還有其它物種了，而且竟然是怪模怪樣的，讓人聽后心裡不禁驟然發緊。它劫持爛眼骨幹嗎？是要吃了他還是看中他身上的什麼東西了，不會現在爛眼骨已經渾身血淋淋的了吧。

「何樣怪模之物？為何不去設法營救？」考王的語氣十分生硬。

「此怪物看似是人形，但又與人截然不同，看起來彪悍壯勇，實為凶頑之物！」

「再是凶頑，也應救人要緊，真是枉費了平日里本王對你們的一番調教之心，」考王話語里充滿嗔怨。

「在下實在不敢私自做主，故讓金頭通知大王，以由大王定奪。」

「將在外，軍令猶可不受，你們也學得活絡運用呢，倘若此為敵軍冒犯，也要一味等候本王到來不成？」考王命令道：「速速上前查探，以防人員受損！」

「喏！」

這位將士帶領一行八人向怪物所隱蔽的地方慢慢靠近，我們在後面也跟著上前查看。在這裡都能讓他們吃驚不小，小心防備的，相信怪物的面貌相征一定非同一般。到現在還沒聽到爛眼骨的一點聲音，我想多數是凶多吉少了。我們三人面面相覷后，都表現出從未有過的惶恐。爛眼骨固然可恨，可終究還沒恨到要咒其死亡的地步。如果爛眼骨真的死在這裡，那我們也逃不了干係的。

烈火人走到怪物躲避的地方，那名將士伸手做了個四散包圍的手勢，他們幾個便一溜散開，抄過這處洞壁彎口的兵士已經和怪物形成了對峙，他們拉步握拳做著防禦姿勢。

那名將士又比劃著叫和怪物正對面的兵士向怪物發起挑釁，引誘出來。兵士照做。可挑釁了半天就是不見怪物現身，但已能聽到怪物偶爾發出的吼聲，聲音低沉，尾音拖沓，一聽便是那種粗壯的，骯髒到流著口涎的異獸模樣。

考王見一直這樣招引無濟於事，就獨個兒大膽地向怪物跑去。眾人齊齊向他大喊小心，喊聲剛罷，就聽一記驚悚的嘶鳴聲由粗到尖向外傳來，緊接著，我們都看清了現身後的怪物模樣。

這怪物委實夠嚇人的，然而卻和我想象中的出入很大，它並非是那種渾身疙瘩成堆，嘴角不停留著髒水的類型，反而渾身上下顯得異常滑溜，沒毛沒疙瘩，暗紅色的肌膚上布滿一條條的花白紋路，形狀基本為人形，只是比例明顯失調，上身寬長，下身矮短，上下合加起來比一個半的成人還要高。它的眼睛紅紅的直冒凶光，嘴巴一直恨恨地外撇，整個面部看起來充盈著無限仇怨。

爛眼骨正在它的手上。他一手托著爛眼骨的小肚，一手扼住他的脖子，難怪爛眼骨到現在一聲沒吭。爛眼骨眼睛一翻一翻的，露出大半個白色眼球，看樣子即便沒死也被它折騰夠嗆了。

「骨子，你沒事吧，」父親見狀，不由向怪物處喊了一嗓子。怪物聽到聲音，嗷嗷喘著粗氣，一步步向這邊逼近，但走了幾步就停止不前了，身體一掙一掙的。在它側身時我突然發現他的身後被幾條羅孚門地窟里的那種大鐵鉤拴得牢牢的。

「不會吧！」我一驚，脫口說道。

小舅舅看出我的異常，忙問：「什麼不會吧，你又看出了什麼？」

這是陰間使用的刑鏈，陽世的人應該看不到的，我怕小舅舅再度起疑，就慢吞吞地說：「哦，沒什麼，就是被嚇了一跳。「

可這怪物明顯為陽間之物，為何會用陰間的刑鏈進行勾鎖？

「何方妖魔？還不速速放了手中之人？「考王驚擾出怪物后，已經退到邊側來。聽考王稱它為妖魔，我倒覺得更為形象，這怪物和小人書上畫的大魔頭確有幾分神似，大抵就是傳說中的怪魔。

怪魔收到連番的挑釁和剛剛考王的驚擾，現在已經變得焦躁不堪，頻頻向著這些烈火人咆哮恫嚇。由於它身上鎖鏈的桎梏，它只能在一定範圍內活動。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它身後的鎖鏈乃是通向身後的一處洞口，那個洞口現在正徐徐向外吐冒霧氣，應該就是上層氣氤靈脈的泄漏口。

「妖魔，如若不聽規勸，我等定會讓你吃盡苦頭，「考王還在一旁叫囂，看到這種兇惡的怪魔，烈火人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受驚的怪魔一下鬆開了扼住爛眼骨脖子的手。爛眼骨終於換了口氣，憋得他連連咳嗽。等他恢復正常呼吸后，他的嘴巴便停不住了。

「我日***，這是什麼鬼東西，趕緊把老子放下！「

爛眼骨的異常舉動讓我們吃驚不小。前面看到小火猴已經嚇得他兩腿癱軟了，這會碰到更兇猛，更醜陋的怪魔，而且還是那麼親密接觸，他倒變得威風了，是不是嚇糊塗了。父親看此情形又開腔問試探著問。

「骨子，兄弟來救你了，你可要挺住！」

爛眼骨好像真得瘋了一樣，他看都沒看父親一眼，一直用胳膊肘向怪模的兩肋上頂著。怪魔被他頂得不停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