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尋找爛眼骨
小舅舅意會我說的意思了。考王執拗要到洞外見識見識,憑我們的一腔說道是拉他不回的。不妨暫且把精力集中在尋找爛眼骨上面來,尋找過程中再想它法。
爛眼骨到底是已經走出去了還是困於洞中,目前很難料到,可憑爛眼骨的處世為人,他這會多半是出去了,他獨個兒是絕然不敢進到裡面去的。要是出去,他做的頭一件事肯定是找人鑒定紅石頭,如果一旦鑒定結果確是寶貝,那他定會人間蒸發,不知去向的。
考王既然在洞中生活了兩千多年,相信他應該會對紅石頭有些了解。在行走路上,我直接向他詢問。哪知他對此毫不知情,就是這種小塊的紅石也未見過。這倒很是奇怪了,難道石頭只在這條空道里有?
我一直確定這絕不是洞中本有的石頭。這裡的土質相近,假如是洞中本來就有的石頭,那麼分佈應該相對均與,而我們在這裡面也饒了很久了,其它地方根本沒發現這樣的石塊,單隻存在這條通道內。剛才爛眼骨取走的那塊大個的,也不是在土裡生成的,土裡生出的石頭不可能上面大,下面小,很明顯是從上砸下去的,如果是硬砸,又砸得那麼深,也是要費頂大力氣的。
總之,這個石頭的疑點重重,我想洞里一定還有其他生靈,或者是人,或者是其它不曾見過的物種。
考王聽到我們要尋找同伴后,顯得異常熱情。大抵他在洞下憋屈了上千年,終於路遇陌客,這種新鮮感使他激情倍增,實在無法抑制了。他的話也非常多,說重一點就像一個嘮嘮叨叨的長舌婦。我們完全能夠理解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因此,談論過程中無論什麼話題都盡量附和著。
出發尋找前,考王對眾將士做了大致安排,兵分幾路,每路人都定了一個領頭人,並且每行一段就要在洞壁上留下記號,以便到時方便沿路返回,他也預料到了此處地形複雜,稍不留意就會迷失方向,陷入迷蹤。
不論找到與否,在兩個時辰左右都要返回出發地,全體在那裡集中,這也是考王對他們千叮嚀萬囑咐的。考王將「金頭「交給其中一列,他說金頭和他心意相通,不論走到哪裡金頭都能如願尋到他,放在別的隊列里,以防出現閃失也好由金頭及時聯絡。考王和我們一列,和他隨行的不過七八人,他令兩部下走在前頭,當作照明用,而他們殿後,我們走在中間,前後都拉開一定距離。
「列位一道前來,怎會走失?」剛靜下一會,考王又問開了。
「他呀,花花腸子的,被裡面的美女勾去了,」小舅舅開玩笑地說。
「呵呵,貴兄真會說笑,在如此悶燥之中,還能存有美女?怕是早已燒成紅臉婆娘了。」
「哦,對了,剛才聽大王說,這些將士都是陪同你一起殉葬的是嗎?」
「正是。」
「請大王不要見怪啊,我就直說了,你們那個朝代的人怎麼都那麼狠的呢?硬把活生生的人都拉進去,這不等於活埋嗎?和幾十年前的小日本鬼子有何區別?」
「小日本鬼子?何許人也?」
「就是他娘的壞蛋,專殺好人的壞蛋。」
「談到活人陪葬,本王現在想來,也是自愧難擋。可他們對王竟無一絲埋怨,還是言聽計從,這就更令本王無地自容了。」
「你們要活人陪著到底是怎麼想的,有什麼目的?」
「自古便講臣為奴,君為主,當要誓死效忠,按照此理,君王一死,這般臣將理應一道跟隨。另外,每個君王也都期望自己到了陰曹地界還是如陽世這般威武雄壯,現在想來,這些都是君主的虛榮與私心所致。」
「哎!簡直太慘了,你是死了,可人家還沒活夠呢!這不是等於他們的命就掌握在你們這些君王的手心嘛!聽說隨葬的還有一些少女,嬰孩之類的,怎麼大王的隊伍里未曾見過。「
「是的。貴兄所言確為事實。本王一聲馳騁疆場,更念手足兄弟之情,故未有嬰孩與女子陪葬。「
「呵呵,這可真是誰跟你好誰倒霉啊!「
「本王已覺羞愧,貴兄就不必再行奚落了。「
小舅舅跟考王口無遮攔地高談闊論。我想如果放在先朝,小舅舅的這番言論一出,估計就要死上幾回了。
「請問貴兄,本朝的大王名號為何,本王倒是很想見識見識。」考王又將話題轉移到了準備外出的事情上。
「這個,怎麼說呢,我們現在的領頭人都是經過選舉選出來的,」小舅舅說,「不過我還是勸大王不要去找,我們的頭可不是誰都能見著的。」
「難道先朝的君王他都敢怠慢?」考王有些鬱悶,「還有什麼選舉,貴兄的意思是選著當?」
「是的。」
「這與本朝倒也相近,本朝之君王也是通過先王對身下的太子次子等進行擇優選任,一般以太子繼位。」
「大王想錯了,我們這裡的選舉可和你們那不一樣,是人民選的,就是你們講的臣民。」
「這還得了!竟有如此荒謬之事?本王出去后遇到你朝君主,一定要當面質問。自古君主貴為天子,理應由上天賜位,豈能有下臣芥民推舉?」
「那按大王說的既然君王是由上天安排的,又怎麼會變成由先王定奪的呢?這不自相矛盾嗎?」
「先王即是接受上天昭示,乃是皈依天命。」
「這都是你們這些帝王為自己找開脫的理由,上天在哪?神仙在哪?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貴兄所言太過犀利,如今世道真是慌亂不堪,平民草芥怎敢說出這等不敬之話!」
「大王你這麼說就沒勁了,哦,我們平頭老百姓就什麼話都不敢說了,就要誇你們好,你們才高興?」
他們愈說愈激動,儼然較上真了。
「等我面見你們大王,定要讓他嚴加管束,國家安寧豈是兒戲?」
「呵呵,大王可真是熱心腸,都過了兩千多年了,你還那麼關心天下呢!」
「一國之君當以天下安寧為己任,以臣民安康富足為畢生使命。」
「你放心好了,我們現在很安寧也很過得去。」
小舅舅嘴角一撇,無奈地笑了笑。都說古代的人觀念陳舊古板,這話一點不假,但考王這種時刻為國堪憂,為民著想的氣概,又著實令我們佩服,說明他的心裡一直存有正義感的,關於他身上霸道而迂腐的帝王之氣,這是由當時的世風決定的,可以理解。
我們沿著通道迂行,也沒有固定方向,只是隨意在一些交叉口的地方拐彎。考王的部下在來時的路上用石頭在洞壁上一一做了記號。
現在對於我們來說,目的不光就是這樣漫無目的地尋找,而是設法讓考王他們留在這裡,而我們又能得以離開此處。兩樣目的聽起來雖然簡單,但卻困難重重。首先,考王的話語里是決定一定要尋找洞口外出的,我們阻攔不了;其二,我們肯定要出去的,畢竟不像他們可以不吃不喝,想到這我已經覺出饑渴來了,進到洞里也有個把小時了。基於此,我們要是出去只能躲開他們再設法找到洞口,然後將洞口徹底掩蓋。
從唐兄他們一開始的推測到現在考王的證實,我已經可以粗略地在腦海中畫出這裡的基本地形地貌了。從頭梳理一遍就是這樣的:
這裡幾朝幾代都是戰爭頻發地,在考王暮年之時,他總結創立了一套「地坑亂心術」,而在挖掘過程中破壞了地下本身存有的兩道靈脈。我們入口的地方應該也是地坑亂心術挖掘的一部分,而且那裡可能就是金火靈脈破壞的地方。至於破壞氣氤靈脈的地方我想就是考王的陵墓所在地,他們之所以在那建造陵墓,原本就是在那兒發現了氣氤靈脈。
至於還有一件蹊蹺的事,那就只有去到考王的陵墓所在地觀察才知了。
這件蹊蹺事是考王接下來主動說於我們聽的。
他說在他們蘇醒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能聽到上面叮叮咣咣的聲音,而且上面還經常有灰土掉落,每天攪擾得他們煩躁不安,後來經過一次地盪后,他們就被壓到了下面的金火靈脈上。他懷疑是上面被掏空后重力不支向下壓墜,處在下層的他們才被迫擠壓下去的。考王猶記得他在下令修建陵墓時故意在距離地表最深的地方開挖修建的,上面厚實的很,不可能禁不住這點動蕩,要知道,地盪后,他們周圍的土層還是保存相當完好的。
這只是考王的一廂猜測,如要證實,只能挖開土層,從下面是無從指望了,因為考王花了兩千年都沒把陵墓上面的土挖刨掉。這考王也夠認真的,他竟然率領眾將士只用雙手在上面挖了兩千年,看來他對上面的地況發生變化是深信不疑的。
考王只料到上面的土層發生了變化,可令他遠遠沒想到的是,那兒的變化竟出自一個和他有著同等威望的人。
此為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