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瞬間長大
終於躲過了一劫。我從巨蛇身背和洞頂的夾縫間艱難地飛了出來，此間看到蛇尾的邢將軍時也未停頓，徑直沿著掉入的裂口處極力飛出。邢將軍他們在我飛出后不久后便相繼爬了出來。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我停飛立地后，忽感渾身發抖，繼而就是一陣由內往外噴發的燥熱，這股熱流由腹腔經過胸口直達腦部。我自小到大還沒經過這樣的折磨，幾乎每一寸的表皮裡面都像爬滿了窸窣的小蟲，它們盡情啃噬著骨頭的血肉。
唐兄他們幾個陰人上來時，我已支撐不住，難受得躺在地上打滾。邢將軍素手無策，看到唐兄他們后，忙上前把他看到的情形做了一番簡單介紹。唐兄快步來到我跟前，強硬地摁住我的雙臂。
「開遲兄弟，怎麼會這樣？剛剛脫離通道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我也不是，很，很清楚，「我勉強結結巴巴地和他接上話，身體一旦靜止，體內興風作浪的「小蟲」就更加肆無忌憚，它們將我身體的皮肉一點點地向外擴張撐大，我能感到體內一股巨大的能量在躍躍涌動著。
「是否出來時碰到了巨蛇的某個部位？以至於遭受了病毒侵襲！「
「唐兄快看！「戈東在我腳邊發現了小腿肚上巨蛇獠牙劃出的一道血口子。
「開遲兄弟，此處傷口是否為巨蛇所為？「唐兄發現傷口后問道。
內心的狂躁使我頭頂的顱腦也不聽使喚，我看見他們在我周圍不停晃悠，一個個獨立的身形很快都變成漶漫模糊的虛影，我感覺眼皮的兩扇大門正在慢慢向下關閉。爺爺的聲音顯得高揚急促，他說：「開遲，開遲，你個小鱉養的想幹嗎，你閉上眼睛幹嗎？你給我睜開，睜開！……「
爺爺用他那雙粗皮大手在我的臉上狠命揉搓著，甚至強硬地扒開我的眼睛。我竭力不讓眼皮閉上，我的意識還很清晰，我知道爺爺此時為什麼那麼歇斯底里，還有唐兄他們為什麼那麼焦急難安，他們是怕我這次一旦閉眼便要長久閉眼了。
我不能死！不能死……我就這麼默念著，默念著，直到完全失去知覺。
恢復知覺后，我的眼前一片黑暗，這不奇怪，我心裡也很清楚——眼睛還沒有睜開。我不敢睜眼，我怕一旦睜開后，這裡的情境就和之前大不一樣了，大抵展現在我面前的正是我死去的軀殼。我靜聽了一會，剛剛耳朵邊還嗡嗡直響，這會總算清靜下來，聽覺也徹底恢復正常，我豎著耳朵想聽聽周圍的動靜，可是竟什麼也沒聽到。
死就死吧，大不了現在已然來到了陰世，這樣我和他們幾個陰人還會更近一步吶！這樣想著，我便懷揣好奇慢慢打開眼幕，不一會兒，外面的景象便一點點呈現在面前，由花糊到清晰。
等到眼睛徹底睜開時，我便完全看清了周遭的景象。最上面依然霧氣繚繞，這一定是氣氤靈脈的特徵，再往兩旁看，唐兄和爺爺他們正分列兩邊，好奇地向我打量著。
「吆！小池子，你終於醒了！可把爺爺嚇壞了。「爺爺第一個開腔說話。
「是啊！開遲兄弟，你這一出可讓邊隊長煞是擔慮。開遲兄弟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一定不會出事的，「唐兄說。
「我現在是在陰還是在陽？我死了嗎？「在這種沒頭沒腦的當口，身份問題首先要先確定下來。
可這一嗓子剛說出來后就讓我吃驚不小，這完全不是我的平時嗓音，我的年齡還沒到換聲時候，可剛才說的這句分明已是蒼聲了。我以為是之前突發急症內火燒燎的後果，於是清了清嗓門又試著發了幾聲，結果都是這般異常的粗啞聲。等我再下意識地摸著喉嗓時，更意外的事情出現了。我的脖子處竟長出了凸起的喉結。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我吃驚地望著他們，想在他們的臉上尋到答案。
「小池子，你蒼生了，知道嗎？你陡然間大了一圈，「爺爺說。
「什麼？「聽到爺爺說的」大了一圈「，我才低頭在自己身上打量著，只見現在下身的褲腳只遮到小腿邊，下面的還有起碼二十公分的一截裸露在外，涼鞋也是撐得鼓脹脹的，等我全部觀察完畢后才發現豈止是涼鞋，事實是整身的衣物都是緊梆梆的。
「爺爺，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著急地向他追問，我的身體儼然已經到了二十歲左右人的個條，雖然我曾經幻想過快速長大，這樣就能去和欺負自己的人進行對等較量了，尤其是看到對鍾柳姐不懷好意的爛眼骨和磚窯廠內的瘦男人，這種想法就更加強烈，可是如今真的實現了我一時還是接受不了。
「剛才你突然發作昏過去了，不多一會就看到你的身體在不停長大，直到變成現在這番樣子，「爺爺說，」可究竟是怎麼讓你變大的，現在還不好說。「
「開遲兄弟竟然瞬間長大，可算是省卻了幾年吃食了，呵呵！「唐兄還在一旁開著玩笑。
「唐兄就不要說笑了，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的？那我現在不是真和唐兄差不多年紀了？「
「開遲兄弟就不要操之過急了，你這般模樣看起來頂多二十齣頭，而本將已是過了而立之年了，此間還是頗有差距的，「唐兄說：」開遲兄弟現在身體可有不適？「
我踢腿搖臂試了一番道：「這會身體倒是很輕鬆，就是衣服有點不合身。」他們呵呵笑過後，唐兄說，「如此變化，我等倒能接受，只是不清楚開遲兄弟的父親是否能夠接受的了了。「
「他不接受也得接受，「爺爺說，」這樣他還要抓緊考慮開遲的婚事吶，也讓我早點看看下面的重孫子。「
眾人齊齊笑了一通，這時我才發現戈東不見了，忙向他們問道，唐兄走到一側剛俯下身子，我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戈東，於是神情一下緊張起來。
「戈東怎麼了？怎麼他也昏過去了？「我急急問地問。
「開遲兄弟切莫擔心，陰人不會那麼輕易撒手人寰的，我想戈兄弟的情形和你如出一轍，也是陡然間產生了變化。「
經唐兄一說，我便打量起戈東來，確實他的身體也發生了很大改變，體形和現在的我不相上下。
「你們和戈東一樣同為陰人，怎麼只有他一人出現了這種現象，而你們都沒事？「
「開遲兄弟昏厥之後，我們首先猜測是你因為中了蛇毒，經過運力飛行導致蛇毒擴散才致使昏厥的，所以戈兄弟便搶先在你的傷口處進行吸毒處理，哪知，吸過之後也同樣出現了開遲兄弟的癥狀。「
「這麼說，我真是中了蛇毒？「
「依照現在的推測一定是和巨蛇有關，只是這種蛇並不像是有毒的蛇，這在它的牙齒上便可分辨一二，但如若不是中了蛇毒卻偏偏出現這般奇怪變化，的確令人匪夷所思。「
「將軍，依在下之見，這大抵是和巨蛇吃了那種黑物什有關，巨蛇吃了那個東西後身體也是很快發生了變化，相信和這個如出一轍。「
「嗯！看起來這倒有些牽連，興許就是那種古怪的黑色吃食產生的作用，巨蛇吃了它，那麼蛇的體內自然留有這種毒素，開遲兄弟再被巨蛇的牙齒刮傷，這種毒素很自然就傳遞給開遲兄弟了。「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我說，」不會一直都在長吧，我可不想那麼快老死，你看那條蛇都長成豬樣了。「
「此巨蛇吃過一次黑物什也不過外擴一圈，並未見得連續增長的跡象，「唐兄說，」本將以為它定是在此隱匿良久，而那些黑物什也不是長期生長的。開遲兄弟切莫擔心。「
「幸好戈東和我一塊變大，不然我要叫他一聲小弟弟了，「我漸漸適應了現在的身軀狀態，不過走在路上還是顯得有些踉蹌，把持不穩，畢竟身體高度和寬度一下增長了那麼多。
這裡沒有鏡子，所以我還沒有看到現在自己的真實模樣。戈東變化倒不大，臉廓還是以前的臉廓，只是嘴角邊生出了兩道絨狀鬚毛。
在等待戈東蘇醒的時候，我的整個腦袋都在不停運轉，畢竟一下跨越了幾歲，這種激動的心情的確難以控制。下面我再出現在村子里，出現在村人面前，他們對我會是怎麼看待？是認為神仙顯靈，還是妖怪附身？我想不管他們想法如何，從內心意識上來看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從我出生之日起他們就拿我當個異類看待，十來年後，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他們應該興奮非常才是。
我又想到了鍾柳姐，現在我和她已經同齡了，興許還要年長她一些，她還會當我是個小弟弟嗎？現在我的想法，我的邏輯思維還停在十三歲，我當然希望還能一如既往地受到她的呵護，與她姐弟相稱，可我的外表畢竟是個男子漢了，我們再在一塊時，是否將會因此顯得忸怩疏遠呢？如是這樣，則是我所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