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結局(上)
「小魏,合約我已經仔細看過了,聯繫你所說的事實經過來看,確實是你違約在先,如果要打這官司的贏面不大啊…」
「什麼?你確定你看過了?看仔細了?真的沒辦法?」
「確實是沒辦法…」
「你真的仔細看過了?那合約可有幾十萬字你這麼快就看完了…」
「確實是看過了…確實是勝算不大,小魏你是酷哥的好朋友我才給你說老實話,要不打了官司輸贏我都要收錢…」
「好好好,唉,那就這樣吧…」
「媽的個XX!」掛掉電話,我一腳踢在床頭柜上。也不曉得這律師是不是看著熟人介紹的就以為沒錢可賺隨便來忽悠我,要不去其他律師事務所去問問去?但又有些擔心被人當冤大頭敲竹杠,而且萬一這東西真沒什麼希望那不是又白花冤枉錢,聽說這些吸血鬼都是吃了原告吃被告所以我媽才告誡我是生不進衙門死不進醫院…
倒在床上越想越鬱悶,忍不住又把手摸到枕頭下面摸出那張藍色的小本本來翻開,掃視著上面一排排的蘭灰色小數字,從第一頁的最開頭的三位數一直掃視掃視掃視…直到最後一頁最後一項那一個大大的——實際上數字的大小是一樣的,只是這個數字本身很給我一個龐大的感覺——90391.21。雖然已經看了無數次了,但再一次看到,我還是忍不住很滿足地長嘆一口氣,才把剛才的鬱悶心情衝掉不少。
事實證明這歷盡艱辛才拍來的視頻確實是具有強大說服力的,南光拿回去自己一看馬上驚喜交加,好像還叫了酸菜大姐一起看,兩人立馬就對我的工作成果作出了肯定。特別是南光提及了這視頻的來之不易血淚交加甚至不得不出賣肉體——雖然我堅決不承認這個只說費了很大力氣來得很不容易。但裘老頭那六十多歲老解放軍信誓旦旦的口碑確實更能取信於人讓人以為我只是不好意思承認罷了——讓酸菜大姐驚喜之餘也是感動萬分,二話不說,直接就把那預先說定了五萬塊打了過來。南光小白臉也很夠意思,沒有因為酸菜大姐地這五萬就忘記他給我許諾的,再追加了四萬,於是一天之內我那有史以來就沒出現過五位數的存摺上猛然就多了這九萬。
當我還在那破公司里開那破車床的時候。我那老娘對我這輩子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存個幾萬塊好取老婆蓋房子——而且就是這個幾萬塊她都覺得是個幾乎不可能的奢侈願望,我地想法雖然沒這麼鄉愿,幾萬塊也確實有些遙不可及。哪裡想得到今天也有一天能賺上小十萬這樣威武雄壯的時候。這一串五位數尤其前面還是個九當頭的阿拉伯數字真是讓熱越看越愛心潮澎湃,難怪聽說哪裡有個當官地貪了幾千萬后別的什麼都不做就只喜歡拿著存摺看數字。原來這些灰藍色小數字對我們這些農村裡出來沒見過大場面地鄉巴佬確實是太有誘惑力了啊。
蘿蔔頭他們幾個已經從醫院回來了,現在正在樓下的工作室裡帶著頭盔遊戲。我的賬號被封導致原定計劃終止,他們現在就暫時在野外做任務練級。這拿到的九萬雖然完全是我個人功勞,但怎麼說也是打著工作室的牌子去做地,見者有份乃是江湖好漢的規矩。我許諾也給他們每人分個五千塊地彩頭。這些傢伙聽說消息之後感動得涕淚縱橫,對自己借口拉肚子在醫院消極怠工的行為追悔莫及。馬上從醫院裡跳出飛奔回來戴上頭盔全心全意投入遊戲工作就算真拉肚子拉在褲子里也在所不惜一定要睡滿八個小時。面對這樣高昂的民心士氣我現在卻是賬號被封無法上線指揮大軍,如何不讓我心焦。
正在百無聊賴,翻去覆來的看第一百零九次存摺,電話響了起來,接起來一看是南光的。暗想大概是來給我彙報勝利消息的吧,哪知道一接聽就聽見對面驚慌失措地叫起來:「猛獸哥,大事不好啦,你快來吧,小樺要自殺啦…」
「自殺?你沒打110和122么?」我很有些意外,不過卻不是意外小翠花會有自殺傾向。^^面對真相的脆弱小女生打擊一哭二鬧三上吊是普遍的必備曲目。挺過去就沒事了。我意外的是南光怎麼這麼防護不嚴,而且事情來了不去尋求人民警察人民武警的幫助來找我幹什麼?
「厄…我還沒打。先給你打地呀!」原來在這小子心目中我地形象已經比人民警察人民武警更強大了啊。「本來這兩天小樺的情緒都在慢慢好轉了,今天蔡姐還特意去旁邊地J鎮給她買她最喜歡吃的牛肉,但是剛才也不知道怎麼的,那姓林的小子一下鑽進門來了,兩人說一說的小樺就要跳樓啦!」
「日,你這保姆怎麼當的?居然讓臨風那種危險份子都進屋去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那小子剛才扮成送礦泉水的騙我把門開了,然後一下就衝進來衝到小樺房間里去把門給反鎖了,然後說了兩句之後小樺就爬到陽台上去說要往下跳了!你快來吧,小樺真出了什麼事我怎麼還有臉去見蔡姐,我也只有跟著跳下去啦…」南光的話到最後都帶著哭腔了,看來這真要是出了事可就是一屍兩命啦。
媽的,看來還真的只有老子去一趟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去了能有啥作用。從床上跳起來急步正要出門,突然靈機一動轉身打開衣櫃把魏秦軍給我的警察制服換上,這才飛奔而出。
打的飛車朝南光所說的地址飈去。這碰到的的士司機也是個看多了好萊塢大片的年輕人,見我一身警服臉色緊張隆重口說快快快要出人命了,就以為是有綁票殺人自殺炸彈恐怖襲擊什麼的特大案情等著我去拯救世界呢,一路飛馳把輛半舊奧拓開上了一百碼見紅燈闖紅燈,到了死活還不收我錢就在那裡等著,只是叮囑我等會電視台來了採訪之時一定要讓他也有上鏡當人民英雄地機會。
110和消防隊的車都已經開到了小區門口堵上了。看來南光也知道我不是逢凶化吉百無禁忌解決一切問題的超級賽亞人,還是召喚了強大的人民公安部隊來助陣。警察同志正在分開樓下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消防隊的正在拉開彈簧床,吼叫地議論的向上級彙報反應情況的鬧成一團讓人頭昏腦脹,我抬頭朝眾人注目地地方一看,遠遠的就望見了十八層樓陽台坐在柵欄上地小妹妹。雖然遠遠的看不清面貌。但肯定就是翠花了,隱隱約約看得到她和裡面的什麼人說著話,而且身體搖晃好像隨時真要朝下面跳的樣子。
一看見對面那樓我就頭昏了。我說這些有錢人莫名其妙的有錢去修這麼高地樓幹啥。你看裘老頭那破樓多安全多保險,就那麼幾層掉個人下去不用什麼緩衝也死不了頂多斷個手腳什麼的。你現在這十八層足足有五十多米地高度,真落下來就算翠花小妹妹再身輕體柔也多半把下面那國產彈簧床一砸一個大洞。再多看兩眼頭更是一痛——不少住戶在陽台外焊接了晾晒衣服用的鐵條,犬牙交錯參差不齊角度更是各顯個性,人一落下來都不用著地了,只是這道鐵刺陣就能戳她十七八個窟窿。
「讓開讓開!」我努力分開前面擠著的圍觀人群朝樓梯口擠去。這中國人愛看熱鬧的習慣還真頭痛,雖有面露不忍的也有不少沒心肺的還看得津津有味眉開眼笑。有個擋路的傢伙穿著睡衣拖鞋叼著煙大叫快跳快跳啊怎麼還不跳老子還等著看呢。我上前砰砰兩記重拳把這傢伙給揍倒在地對不遠處站著的警察說兄弟這傢伙和上面那逼人跳樓的犯罪嫌疑人有重大同夥嫌疑,幫我先抓回所里去銬在廁所里等我回來慢慢再審問,然後上了電梯直奔十八樓去。
無論是樓梯口還是酸菜大姐的家門口現在都有警察同志在守護著維持秩序阻擋圍觀群眾,我憑著身上地制服自然是一路綠燈直衝本壘,守在門口地傢伙還在問我局裡的談判專家心理干預專家怎麼還沒有來。走入客廳就中南光正急得熱鍋上地螞蟻一樣團團亂轉,周圍幾個警察同志有在做筆錄有在打電話還有兩個守在一扇門邊聽著裡頭的動靜,聽見裡面傳來臨風的聲音和翠花妹妹的哭聲。
「咋回事?」我快步上前問。「怎麼不開門?守著門干毛啊?」
「猛獸哥,你來了?快快快…小樺和臨風都在裡面,臨風那小子把門給鎖上了…小樺不要他接近就爬陽台上去了,說他碰他一下就跳下去…」一看見我出現。南光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丟下警察同志朝我淚奔而來。「你快想想辦法啊…」
「鎖上了給踢開啊!」我楞是不明白。這屋裡的內門又不是外面的防盜鐵門,再怎麼鎖也兩層木板。南光小白臉手無縛雞之力撞門之壯也就罷了,這幾個警察同志難道也全部得了重度肌無力,就陪著南光小白臉一起在外面聽戲干著急?
「裡面的女孩已經爬到陽台外去了,我們質詢過談判專家,專家讓我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女孩受到驚嚇很有可能就掉下去,還有犯罪嫌疑人受到刺激也可能會做出過激舉動,現在必須等談判專家和心理干預專家來…」門邊的眼鏡警察同志老老實實回答。
「小樺…你過來,你相信我好不好?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是真的愛你的!」「嗚嗚…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
「你聽我說…你一定要聽我說…那些話都是騙人的,騙那個人的,不是我的真心話啊…你過來,你過來!」
我把耳朵靠在門上一聽裡面的聲音,裡面看來不是我之前以為的逼奸導致跳樓那種少兒不宜片,還停留在瓊瑤都市的純潔度上,不由心中大定。但大定之下並不是表示就可以坐下喝茶,聽裡面臨風那傢伙的聲音嘶啞著急。一點都沒有劇角色那深情款款含情脈脈地意思,倒正有電影反派歇斯底里的危險,看來還是要早作處理方為上策,再繼續等那些不知在哪兒的專家下去,臨風那小子萬一真的發了瘋來個殉情雙人跳,專家來了也只有收屍了。
「小翠花。你可抓緊了別掉下去,我們要進來啦。」我朝裡面大喊了一聲,然後抬起腳來朝門上猛力一踹。咣的一下裡面的鎖頭被撞脫落門向後一碰馬上大開。
「哇哇你是哪個所哪個科地?大家都看到了都是他踢的門,出了事都是他的責任。」裡面地人都沒嚇著。旁邊的眼鏡警察倒是嚇得跳起來,原來這傢伙倒不是怕人出沒出事,怕地是責任該誰擔。
沒時間去理會這種無能之輩,我邁步走進房間去。這門一開之後裡面的情況已經是一覽無餘,翠花妹妹依然還是很危險地坐在陽台欄杆上。一個一身送水工人的藍色工作服的傢伙站在離陽台不遠處,正是臨風布意那傢伙。好傢夥。居然還特意喬裝打扮來這裡來搞事,且看老子以黨和人民政府和正義的名義來怎麼收拾你。
「站住,別過來!」看見我向他走過去,臨風大吼一聲陡然朝陽台地方向竄了一步,上面的翠花小妹妹下意識地一晃身體差點掉下去,連自己都嚇得尖叫了一聲,然後又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門外的南光本來也想跟著我一起進來,卻又被臨風的叫聲嚇住了,只得和幾個警察一起站在門口。
「幹啥幹啥?林瓜皮,你今天是特意來這裡殺人的啊?」看這情況我也不敢造次冒進。站定腳步。看來這專家指使先不要刺激對方還是有一點道理的。「翠花妹妹你也先下來。有我在這裡這SB什麼都不敢幹也幹不了,別不小心真把自己弄下去。」
先被我進來的語言說得一怔一怔。不解這警察怎麼能如此有水平一開口就是微言大義,然後這仔細一看才把我給認出來,臨風頓時怒髮衝冠肝膽欲裂,大吼一聲:「是你?原來是你這混蛋,**你媽!都是因為你,都是你搞的,這一切都是你弄的!全都是因為你「放屁。我才剛剛來這裡,樓上樓下幾千幾萬個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什麼東西就都是我弄的?況且老子今天都才是第二次看到你,什麼就全是因為我了?」我連忙澄清,這後面里裡外外的警察同志可不少,這傢伙這樣誹謗萬一真給我落個幕後黑手地罪名可就麻煩。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地話如果不是你的話」臨風地雙眼通紅,看來真的是憤怒到了極點,連說話也沒了條理,只是單純的情緒發泄了。
如果不是老子,現在你就財色兼收禍害了個十來歲的極品小妹妹又得了幾百萬啦是不是。這話卻沒有說出來,我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臨風這傢伙好像真的是陷入反派走投無路歇斯底里的絕望境地了,通紅的眼睛里滿是血絲,原來很是英俊的臉現在被扭曲得可以嚇哭小孩。
「小樺,小樺,小樺你快下來,你快下來啊」南光在門外干叫。
「那邊的人你聽著,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快快放下…厄,快過來投降!」眼鏡警察想用語言威懾這樣安全又不負擔責任的手段來到達震懾犯人的目的。
「…專家說現在首要的是穩定犯人的情緒,問清楚犯人的目的和要求…」那邊打手機的警察原來是一直在接受專家的遠程操作。
「…喂,那個你快出來,你是哪個部門的?警號多少?誰讓你這樣亂來的?」
「那邊的小夥子,你不要激動,有什麼需求你給我們說…」這門一打開周圍的人全部都圍攏過來,吼的吼喊的喊鬧成一鍋粥,連我的腦袋都大了。
「住嘴!住嘴!都給我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給我住嘴!」臨風的腦袋看來更大,滿眼通紅滿臉也是通紅,聲嘶力竭地叫起來。「要不是我就…我就…」
日了,要糟。近兩年很有些戀愛不成的男人自殺,或者反過頭就去殺人毀容的新聞見諸報端,這小子現在的表現已經很接近法治教育片里為情所困而去殺人的小雜碎們了。只是那一個我就的後面說不出來,說明這小子心中的底線還沒有越過,專家都說了不要刺激這傢伙,可惜外面的傢伙們理解能力低下,一邊嘴裡說著不要刺激一邊還拿出如臨大敵的樣子來聒噪,不壞事才怪。
「好了好了別激動…」我連忙對臨風打了個稍安毋躁的手勢,然後轉身對外面一群聒噪的背景配角大聲說。「你們都安靜點,都把老子給吵得頭都昏了,本來沒啥事的都給你們吵出事情來了。好了好了這裡就都交給我了,你們都出去等著專家來吧。」說完我就順手再把那門給關上了,然後靠在門上。
「喂喂…你幹什麼?開門啊…媽的,出了事你負責…快聯繫領導…」外面的傢伙們敲了敲叫了叫,見我完全沒反應,又不敢學我一樣破門而入,於是終於安靜地向領導請示去了。
「好了好了,這下就安靜了可以好好說說了。先我問你,臨風小子,你今天專門來這裡應該不會就是想害死翠花妹妹的吧?」
「當然不是!我是要來向她解釋我是愛她的!那些遊戲視頻上說的話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這些全部都是你害的!都是你的錯!」臨風還在乾嚎,雙眼通紅。
「不是就好。今天機會難得,我們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了,把事情做個了結。」我拖過一張椅子靠著門坐下,翹起二郎腿盯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