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一節 再續情緣(上)
風天揚握著手中的刺繡,圖中的男人臉孔是如此栩栩如生,那男人就是他。這是日前秘書在整理心兒辦公桌時發現的,雖然刺繡上的他神色淡漠冷峻,但是讓風天揚感到窩心極了,因為這是心兒一針一線親手刺繡出來的。
當它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連齊子謨、風展揚都不禁大大震撼了,無須其他的語言解釋,這副刺繡足以代表心兒所有的感情,若非愛之深,又如何能綉出如此生動逼真的畫像?又如何會放在辦公室的抽屜里?風天揚笑了,心裡暖暖的,他的寶貝,到底在哪裡?他在心底輕輕地呼喚著她。抬頭看看略微灰暗的天空,雖然算不上是個好天氣,但他心情卻無比樂觀。他踏出酒店,準備開始今天的尋找之旅,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相信今天很快就能找到她的,真是一秒鐘都等不及了啊?br>
璥`心兒伸了個懶腰,自床上坐起,已經是上午了。說也奇怪,昨晚半夜驚醒再睡之後,竟然沒有再夢,一覺睡到現在,這讓心兒覺得有些失望,她原本想在夢境中看到更多的。
這幾天漫無目標地過著日子,白天也不知道該往哪去,該做點什麼,查找身世的事反而在夢境中挖掘得更多一點。那神奇的碧璽的鏈子…對!心兒一想,再去找那個攤主,也許他那有什麼線索也不一定。
依舊是熙熙攘攘的古街,來往的遊客在各個攤前駐足購物。心兒一身輕鬆的打扮,這次她是帶著很多問題而來的。
目光四下搜索,終於找到了那個不怎麼起眼的小攤,攤主正跟一顧客探討著手中的一塊古玉,他看到站在一旁等候的心兒,微微點頭一笑,又自顧做著買賣。
「你好,小姐,這幾天過得還好吧?」攤主忙完,友好地問道。
心兒點點頭,馬上又搖搖頭,道:「我是有事要來請教老闆的。」
「呵呵,別說請教,不敢當啦!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那碧璽…」
心兒在一旁的小凳子坐了下來,蹙著眉頭認真地問道:「老闆,你曾說四年前我買過這條碧璽鏈子,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嗎?」
「小姐你不記得了嗎?」
「說實話,這幾年我發生了點狀況,以前的很多事我都記不起來了。」心兒不好意思地笑笑。
「喔,原來這樣,我雖然只見過你一兩次,印象卻深刻極啦。呵呵,當年你的頭髮長長的直直的,挺活潑的。在這麼多古物中一眼就看中了這串碧璽手鏈,簡直愛不釋手呢,所以很便宜就賣給你啦。」
「那時我有跟你說些什麼奇怪的話嗎?」
「奇怪的話?」攤主想了想,「沒有啊,你跟其他遊客一樣啊,只是一眼看中了它,說明你跟它有緣分嘛,只是…後來你怎麼把它搞丟了?它又回到了我這裡,呵呵,說來真是奇妙啊!」
「老闆,關於這串手鏈,你不是說它要找有緣人嗎?中間有什麼奇妙啊?」
「這個說來就多了,我也正想問你,你戴上這兩天沒發生什麼事吧?」
「…」心兒表示沉默。
老闆接著說:「這串鏈子可是貨真價實的古物,至少有幾百年的歷史了,當年我也是從朋友那偶而得之。奇怪的是擺在攤上誰都看不上它,幾次推銷出去人家都退了回來說戴上它不吉利,很是邪門。原本我想自己家留著好了,可是怪事發生了,我老婆一戴上它,晚上做夢老說胡話…後來啊,你一眼就看中了它,買去後幾個月也沒來找我退貨,我想你跟她自然是有緣了。」
停頓了一下,老闆試探著問道:「小姐,你——說後來發生了一些狀況,是因為戴上這條碧璽鏈子嗎?」
心兒笑笑,她早聽二哥展揚說自己是因為先天性智障等原因才需要手術的,與鏈子並無關係,她只是想確定四年前買下這條鏈子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夢又是怎麼回事?「沒有,我這幾年發生的一些狀況跟這條鏈子沒關係。老闆,後來它又怎麼又回到你手中呢?」心兒問。
「那天我在其他古玩店掏貨,突然發現人家櫃檯的這條鏈子比較眼熟,細細一看我也吃了一驚,竟然是我當年賣出的鏈子,那位店主也極力給我推薦,我就留下來了。沒想到這麼快,又被小姐你看上了,呵呵,你說這難道不是緣分么?」
「老闆,你妻子戴上它做了什麼奇怪的夢?」
「做什麼夢就說不出來了,但是每天晚上夢中滿口的胡話,讓人覺得害怕啊。…怎麼,小姐你也做夢了?」攤主問。
「呵,沒什麼,謝謝你,老闆!」心兒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站起身來,也許能打聽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好的,小姐,有什麼事再來找我啊!」攤主很是熱情,面帶著微笑說道。
…```心兒一邊低著頭走路,一邊沉浸於昨夜的夢境,這兩夜的夢就像連續劇一樣,感受卻異常真實,夢中的那個凌杏兒真是自己嗎?為何沒辦法看清楚她的臉?如果僅僅是夢,那刺繡圖又做何解釋?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更加陰沉起來,細雨開始自空中落下,心兒加快了腳步。
風天揚坐在一間小咖啡廳內,出門並未碰到心兒,剛好下雨了他只能坐在裡面暫時避避雨。心不在焉地喝著咖啡,風天揚的眸子里有一絲失望,原以為很快就能找到日夜牽挂的人兒,結果依然沒有半點消息。透過玻璃櫥窗,不經意地往外看去,突然一個雨中奔跑的人影緊緊吸引住了他的視線,他端著杯子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他的心兒!絕對不會看錯!風天揚甩下鈔票,衝出門口。
心兒一手遮在頭頂,試圖能擋住一些雨水,奔走的步子也越來越急。唔…痛!心兒悶哼一聲,身子撞上了突然出現的一堵厚牆,有點緩衝不及地往後倒去,瞬間傾斜不穩的身子被一雙有力的胳膊用力抱住了!心兒剛想掙扎,視線觸及那黑色的襯衣,鼻間傳來了熟悉的淡淡煙草味,她的心一震,全身突然如遭電擊了一般,不可置信地抬起了眼——天!這不是她的幻想,面前那深邃的眼神正散發著他獨有的魅力,那英挺的五官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所擁有。一顆心瞬間漲得滿滿地,眼睛竟然不爭氣地發起酸來,流在頰邊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傻瓜!」風天揚愛憐地用拇指替她抹去頰邊的水珠,「走!」
將她細弱的肩頭攬進自己的臂彎中,他帶著她走向咖啡廳,心兒被動地跟著他的腳步,邊走邊打量著他線條分明的側臉。
咖啡廳情侶座上。
風天揚沒有放開她的身子,幽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眼前的人兒,彷彿一秒鐘不注意她就會消失掉一樣,心兒被那炙熱的目光看得小臉發熱,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
「怎麼,剛剛跑的時候還一直看我,現在怎麼不看了?」風天揚的聲音低沉而充滿誘惑力,震入耳膜竟然會引起她的輕顫。
心兒暗想,原來他對她的影響力如此大。
剛剛她的確一邊跑一邊看他,那是因為她不敢相信會在這看到風天揚,直到坐在這平靜下來,心底才有了真實感。最近的日子太如夢如幻了,她都快分不清幻覺和現實了!「老天,我好想你!」風天揚暗啞著聲音,不等她的回答,強勁的手臂將她抱得輕柔又密實。他用下巴揉蹭著她柔軟的秀髮,聞到這清幽的發香,他心終於回到了原本位置,一下又一下跳得那麼強勁有力。
心兒哽咽住了,沒有任何語言和動作,任他環抱著,吸取著男人獨特的味道。
這是他們揭開身份、明白對方心思之後第一次以情人的姿態相擁,這一刻如此溫馨,靜靜地,兩人都沒有說話,只聽見咖啡廳中優雅的鋼琴聲。
心兒蹭了蹭腦袋,將頭埋得更深,隔著他薄薄的襯衣,她完全可以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和熾熱的肌膚。她閉上了眼睛,什麼都不去想。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心,剛剛看到他之後,才知道原來幾天的思念就已令人深入骨髓,彷彿是前世註定的姻緣一樣,她無法逃脫這張情網。
良久,風天揚輕輕抬起懷中人兒的下巴,眼睛對上她黑白分明的水眸,呢喃道:「為什麼就這樣走掉?恩?」
「…」
「你可知道你這樣走掉,我們有多擔心?我簡直擔心得快要瘋掉…」風天揚眼裡仍有濃濃的擔憂,他收起下顎,頓了頓道,「該死的小妖精,快說,以後再也不準就這樣留一張條,跑得不見蹤影!說!」
心兒撇撇嘴,有點委屈,想到了那個嬌滴滴的姜大小姐,她肚子還是有不少酸水呢。她眨眨眼睛,道:「好,我以後再也不留條出走。」
風天揚剛想表揚她是乖寶寶,就聽她接著道:「我留電話出走好了!」
「你!…」風天揚氣結,將她按進懷裡,壓低聲音粗著嗓子道,「你敢那樣做試試看!」
心兒抬眼:「我還真想試試看!或許連電話都不要留…」
於是,顧不上有沒有人在看著這邊,風天揚堅毅的薄唇毫不留情地欺上了她柔嫩如玫瑰花瓣般的芬芳!依舊是霸道而堅決的風天揚,依舊是自信而深情的風天揚,他纏綿地吻著她,直到懷裡的人兒開始有點喘不過氣來,他才意猶未盡地離開她的唇,撫著那微微紅腫的嬌嫩,他的眸子里露出一絲壞壞的笑意,萬千的思念終於在短暫的親密接觸中得到片刻的抒解。
心兒小臉通紅,不滿地捶著一下他厚實的胸膛,又悄悄地從睫毛下打量周圍有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她可絕對不習慣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表演。
看著她可愛的表情,風天揚嘴角的弧度揚得更高,如果這不是公眾場所,他對她的「懲罰」絕對不只如此蜻蜓點水而已。
「怎麼樣?說,為什麼就這樣一聲不吭的走掉?」這男人可沒忘記問清楚理由,這樣的出走事件他再也不願意它發生,「子謨說那天你要來找我的。」
心兒鼓鼓香腮,盯著他修理乾淨的下巴,抱怨的口吻道:「那天你哪有時間理我啊,我看到你跟姜文瑤…」她說不下去,儘管事後心裡知道情況並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樣,還是覺得酸透了。
「噢,老天,你到底看到了什麼?聽我說,寶貝!」風天揚想到那天姜文瑤無禮的糾纏,懊惱而嚴肅地說,「無論你那天看到了什麼,我都要告訴你,什麼姜文瑤都已經過去了,我跟她再也不會有任何瓜葛。」
心兒的睫毛微微閃了閃,依然沒有出聲,她其實在等他的下文。
風天揚急了,執起她的小手輕輕一吻真切地說道:「相信我,心兒!從四年前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無法忽略你的存在,你一直都在我心底,日子每過一天,我就發現自己對你的愛在增加一分…」
心兒震動了一下,漆黑的眸子閃著笑意,沒讓他看到,她想聽到他更多的真心表白,誰叫這個霸道的男人之前做了讓她難過的事。
風天揚見她還是沒有反應,他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對上那深幽的眸子,他皺著眉頭,表情鄭重:「心兒,你沒聽明白嗎?我愛你!」說罷,在她額心落下一吻,然後眼神搜索著她的每一個表情。
「我知道!」心兒的回答是肯定的,嘴唇紅潤眼眸晶燦閃亮,看起來煞是動人,親口聽天揚說出愛語,讓她的心大大地震動了一番,滋味甜美極了。
「你知道還一個人跑到這兒來?」風天揚挑挑眉頭,「你呢?」
「我什麼?」
「你愛我嗎?」風天揚屏住呼吸,想親口聽到答案。
心兒抿嘴一笑,將眼轉向窗外,輕輕道:「我不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風天揚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什麼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心兒笑得更得意了,這種回答怎麼感覺像被特務抓住的共產黨員呢,怎麼嚴刑拷打也不招的意味,呵,只是語氣太輕鬆了點。
風天揚盯了她許久,突然揚了揚眉,從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說道:「好,你不知道,那這個是什麼,你總知道了吧?」
心兒回過眼,看到他手上的東西,一股熱氣剎時衝上臉蛋,她伸過一手想抓過那東西,卻被風天揚閃開。
「它怎麼會在你這?你還給我!」心兒羞惱地再次伸手搶奪。
風天揚順勢再次緊緊抱住她的身子,下巴頂在她雪白的額上,看著自己手中雪白緞子上綉著的人像,得意地笑出聲來,「傻丫頭,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
心兒聞見他近似奸笑的聲音,伸手拉扯著他的嘴角,搶不到那泄露她心事的刺繡,扯扯他的厚臉皮報復一下也不錯。嘿!果然痛得風天揚齜牙咧嘴,一貫冷漠俊帥的形象瞬間全毀…
外面的小雨漸漸停歇,風天揚與心兒一同回到酒店。
真是巧合,他們竟然都住在新灣,只是陰差陽錯沒有碰見而已,還好,老天垂簾及時下了場雨讓他們在大街上相遇。
風天揚坐在沙發上,看著心兒站在一旁泡茶,這感覺正是溫暖極了,他沒發現自己正像個白痴似的掛著笑容。
「你的意思是,戴上這串手鏈后,你夢見了自己成為了一名古代女子?」風天揚審視著手中的碧璽鏈子,他也認得它,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就是當年那個林幸兒讓自己送去研究的那串鏈子。(關於林幸兒穿越時空到古代的故事,請看系列篇《風舞杏雨》)「我沒法看清楚夢中女子的臉,但是我明白那個女子就是我,感覺太真實了!」
「在夢裡,你叫林幸兒?」
「是兩點水壯志凌雲的凌,杏花的杏。那個地方叫凌水山莊。」心兒起身去打開箱子,拿出幾年來都隨身帶的那副山水刺繡圖,在風天揚面前打開道,「你看,就是這副刺繡上的地方。」
風天揚沉吟了一下,道:「心兒,會不會是因為你經常帶著這副刺繡,所以對它特別熟悉,自然就夢到這畫中的地方了?」
「不會…不會。」心兒邊想邊搖頭。
「夢中還看到了什麼你都說給我聽聽。」
心兒便將這兩夜所有奇特的夢境仔細描述了一番。
「你說夢裡的你有個未婚夫,也叫風天揚?跟我同名?這倒有趣了!」風天揚笑道,巧合真不少,他記得當年那個林幸兒曾說過她古代的夫君就叫「封天煬」,跟他名字同音不同字,難道心兒夢裡提到的也是那個男人?「是啊,我真想看看那個風天揚是不是跟你長得一樣呢!可惜後來怎麼就沒有夢了,一覺睡到天亮。」
「呵呵,這麼奇妙的事如果是真的,那肯定還會繼續夢見的。」風天揚從背後抱住她的纖腰,將頭輕輕地放在她肩膀上,「寶貝,真的太想你了!幾天沒見你,彷彿已經過了一萬年!」
風天揚低嘆著。
飄入耳際的溫熱蜜語引發心兒全身不由自主地輕顫,她回握住環在自己腰間的大手,身子輕輕往後靠,倚住那結實健壯的胸膛,她知道,以後做什麼都將有他陪著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