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8 咆哮的火焰
君可坐在車裡,失魂落魄的盯著程里留下的懷錶,為什麼指針走的那麼慢,時間像腐蝕性液體,在摧殘她的意志。
十五分鐘過去了,君可由於心跳太快,呼吸有些紊亂,怎麼辦?等下去,還是……
突然一輛車刷拉停在君可的車旁邊,嚇得君可差點丟了魂,車上下來的是藍橙,她似乎不太爽,領著一群小弟,就往道館裡面走,顯然她對現狀毫無所知。
君可迅速按下車窗:「藍橙!別進去!」晚了,藍橙已經踏入道館。
「啊——————」藍橙驚叫著退了出來「怎……怎麼回事?」身後的小弟急匆匆的趕上去,看到那場面似乎都明白了什麼——他們的老窩被端了。
「藍橙,別進去,那些人還在裡面。」君可朝她們叫道,藍橙雖然很沒用,卻給了君可一些安全感,至少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藍橙聞言向君可跑過來:「是你?我哥呢?」
「他進去了,他說20分鐘不出來,就要我們逃走。現在……已經18分鐘了。」君可走下車來,希望勸阻他們。
「你這個女人……你!」藍橙伸手甩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在君可臉上「你怎麼可以讓我哥進去!那簡直就是送死啊。」
君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暈頭轉像,可是這不怪她啊,君可剛要解釋,卻發現藍橙眼裡噙滿了淚水,君可覺得什麼解釋都很無力。
「我要進去。」藍橙轉身往道館裡面走。
「不行,攔住她。」君可情急下,叫了出口,誰知意外的有號召力,那群小弟一擁而上阻止了藍橙。「你不能進去,馬上就到20分鐘了,如果藍椰沒有出來,我們必須離開。」君可突然變得冷靜了一些。
「我要進去,哥哥在裡面啊,」藍橙哭著掙扎,拚命的往裡面移動:「如果哥哥沒有了,世界上就沒有親人了,我要進去——」藍橙哀傷的號哭著,君可卻被什麼觸動了,如果裡面的是君洛哥哥……如果……
君可的頭髮不受控制的飄了起來,有點狂亂的糾纏著。如果是君洛哥哥在裡面……她會怎麼樣?雖然那不是她的親哥哥,卻是她唯一的親人啊……君可低下頭,默默做了一個決定,藍椰的世界,她不理解,但是她不能看著藍椰死在惡人手裡,儘管,藍椰也許也是惡人。
「藍橙,我跟你進去,但是不要連累別人,只有你跟著我,我們兩個進去。」君可的口吻沒有商量的餘地。藍橙驚訝的望著君可,這女人……
「君姐,裡面很危險的。」旁邊的小弟說:「館里明明就有魏崖哥守著,這樣子都能被抄,對方一定強的驚人,魏崖爺可是超厲害的。」
「你們不要進去,現在不是談論幫派的事,我們是要去見哥哥和……的,是私人的事,你們不要去送死,我不能保證我們都能安全出來,少一個人,少一個麻煩,不想壞事,就走,想辦法去找援軍,儘快回來救我們。」君可說完便拉起藍橙邁上那染滿了血跡的榻榻米。
「是,君姐!」後面的小弟彷彿背負了很大的責任,一個個神色凝重的散開了去。
道館的最後一間里,一群凶神惡煞的男人手裡拎著血淋淋的砍刀,一個個掛著桀驁不馴的表情,房間中間,藍椰嘴角流著鮮血,卻傲然的站在那裡。他的腳下,程里已經失去意識的蜷縮成一團,幾個傢伙又拎著刀衝上去,藍椰抬起長長的腿,在他們將刀輪下之前,重擊他們的面門,他一邊擊退他們,一邊保護著已經昏死過去程里,他們要他兩個死,卻不會痛快的下手,像貓一樣,玩膩了才行。
枯蝶組和狼煙會的老大,居然聯合出動,趁「四腳藍」虛空之時,直搗老巢。那兩個長相猥瑣的老男人,此刻正在享受虐待幼獸的變態快感。
「你們這樣子,太卑鄙了吧?」藍椰咬著牙,恨恨的說。
「帥哥,我們是黑社會,不是武林大會,勝者為王就是真理。你小子打上道以來,攔了老子多少財路,我早就想宰了你了。」狼煙組的頭目用焦黃的門牙咬著同樣焦黃的雪茄,一臉猙獰的盯著藍椰。「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臭蜥蜴。」
「我看,我的時間真的是結束了,」藍椰突然掛上一抹笑「死而已,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放了程里。」藍椰不想他陪葬。
「你還能跟我談條件嗎?我們不只要殺你,殺程里,還要殺了那個被我們騙出去的快刀魏崖,還有你妹妹……你們幫里那個神秘的女人。」他們說的是藍橙和君可?藍椰本已放棄了掙扎,此刻卻重新散發出攝人的殺氣。
「你敢!她們有一點差池,我要你們全家的命來賠。」藍椰低低吐出一行字。
兩個老男人對視了一下,便開始狂笑:「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出去這個房間嗎?殺我全家?你變成鬼來吧,不過,就是變鬼,我們也要你做一個無頭鬼!」那傢伙的聲音越來越猙獰,越來越兇殘:
「給我上,砍他第一刀的賞錢,砍下他腦袋的賞女人,上!」話音剛落,轟的一聲,房間的門應聲倒地,一股熱氣迎面撲來,所有人不禁眯上眼睛撐過這衝擊力,彷彿有一聲野獸的咆哮傳來,他們驚訝的望著走廊,是什麼人來了嗎?或者是什麼東西來了?
藍椰則皺起眉頭,那女人沒有聽他的話。
走廊里漸漸亮了起來,腳步聲越來越近,慢慢的接近,到了最後一個轉角,君可和藍橙出現在眾人面前,老男人正要高興得來全不費工夫之時,一抹紅色的影子將他的一切注意力奪了去。
君可身後毅然一頭渾身散發火焰的巨大雄獅,正漫步走來,那群嗜血的男人全都嚇得向後退,又不敢快跑,生怕引起那野獸的注意力,不,那怎麼會是野獸,野獸是不會全身散發紅光,蔓延著火舌的。那是什麼?
「幻覺,她是超能力者,那是她製造出來的幻覺,都給我上。」老男人沉著的下達命令,旁邊的人好似吃了定心丸,就是,世界上怎麼會有那種東西,他向君可撲了過去。君可沒有理會,低著頭慢慢向藍椰靠了過去,藍橙早就嚇呆了,被君可硬拖著走。
紅獅子則轉身撲向那不識好歹的男人,那男人瞬間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全身焦黑,至少十級燒傷。其他人看到了那紅獅子竟然真的有殺傷力,立刻驚慌的躲在自己老大的身後,而那兩個老男人也已經嚇傻了,屁滾尿流的從椅子上跌坐在地上,爬著向後逃,紅獅子一步一步的向前,站在他們面前張開火紅的嘴巴,對著他們咆哮。
老男人知道,君可是操縱者,只有君可放過他們,他們才能活命。他突然向君可的方向爬去:「姑奶奶,姑奶奶饒命啊,不要殺我們,我還有老婆和孩子啊。」
君可聽到了他的求饒,她慢慢轉過臉,卻更讓那老男人覺得恐懼,這女人的眼睛,就像火焰一樣紅,發出光,她不是人,她……他還沒來得及繼續思索下去,紅獅的爪子已經按在他肥碩的臉上,「啊——」一身慘叫,他也昏死過去,滿臉焦黑,恐怕再也醒不過來了。
藍椰看著君可,她已經沒有理智了,她的腳上沒有穿鞋子,卻沒有沾染一滴血,她……是飄著進來的。君可如此的懼怕那條血淋淋的走廊,她卻要踩過支離破碎的血肉,走到裡面來見殺人兇手,她只是16歲的女孩啊,對於她,這場景將是終生抹不去的噩夢。
「哥哥!」藍橙撲到藍椰懷裡,君可則走向那群男人,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他們中間,那獅子則緊緊跟在她的身邊,但是體型變得小了一些。
「女……女神饒命……饒命啊——」他們紛紛下跪求饒,君可的臉嚴肅而莊嚴,令人膽寒。藍椰從後面拍了拍君可的肩:「君可,不要殺人。」
君可眼中的紅色頓消,她空靈的望了一眼藍椰,又轉過頭看著爬滿地的沾著血的男人們,動人的聲音毫無生氣:「你們,不要再殘殺了。」
「君可,那是不可能的,」藍椰揪心的勸說已經失去思考能力的君可「他們是黑道的人啊!」
君可的表情閃動了一下,她閉上了眼睛:「現在開始,你們就臣服於我吧!」伴隨著她的話,火紅的獅子瘋狂的咆哮了一聲,身上的火舌更加猖狂的跳動。一群大男人,就那麼丟下手裡的武器,在枯蝶組老大的帶頭下,全部跪拜在君可腳下。
藍椰在君可身後看著這一切,他最知道,君可此刻,比任何人都痛苦。
後來,魏崖回來了,他帶著大批弟兄將對方殘黨全部收服,君可成為名副其實的「女王」。在黑道引起了不小的風浪。
社會上也敏感的發現當地的黑色勢力,正在一部分一部分的被「四腳藍」兼并。四腳藍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大罪惡組織,但是誰也沒有發現他們究竟犯了什麼案。奇怪的是,他們與其他組織預計廝殺的現場,有很多沒有留下任何打鬥痕迹,卻收服了對方的組織,四腳藍的勢力越擴越大,引起了政府和一部分商業團體的注意。
他們有些是也是要仰仗黑暗勢力的,一時間,程里成了政界、商界最大的公關。很多人想探究他的背後,卻在四腳藍強大的「暴力」加「勢力」壓迫下,收了兵。
但是,四腳藍有「女神」庇佑的傳說,卻廣泛的傳開了,黑道組織的好多人都見過她的威力,但是對於她的事,只有四腳藍的人才知道。他們的女神,是老大的女人。
當然,也只有藍椰知道,君可還不屬於自己,不過,他會要她屬於自己。
楊君洛坐在辦公室,拆開信封,取出新寄來的照片,深情的望著照片中的身影,然後用圖釘將它釘在牆上,牆上已經有很多照片,大多是用夜視鏡頭拍出來的黑乎乎的照片,人物也只有一個——穿著白色風衣的女孩,君可。
信封里照例還有一張紙條:「梁場,出現三分鐘,對不起,未獲知去向。」楊君洛一拍桌子,眼裡儘是不耐煩。他抽不開身,所以雇傭了幾乎全城的私家偵探,可是四腳藍做事真是密不透風,那麼多專業跟蹤的,竟然無一有所獲,楊君洛挫敗的選擇等待,他拚命的工作,希望這個案子可以儘快完成,那時,他要親自自黑道手裡搶她回來。
黎家欽另一方面,也在不斷想辦法接近程里,可是程里是出了名的聰明,他對黎家欽戒備有加,搞得黎家欽十分抓狂。
君可則成了名號上的二把手,實際上的女王,她的決定,藍椰說不上不敢反對,但是卻從來也不反對,大事小事,藍椰做決定,君可則「考察」他的決定。而且很多事,都是君可身體力行,打前鋒,為的是把傷害減到最小。
今天,君可又跟著魏崖出去了,君可在外面做事,藍椰連漫畫也看不進去,焦躁的在房間里踱來踱去,如果說這也算工作,君可就是十足的工作狂。
「吱呀——」門開了,藍椰欣喜的迎上去:「你回來了。」
君可繞開藍椰,一頭扎在藍椰的床上:「好累,我睡了,晚飯不要叫我吃了。」言罷,她便沉沉睡去。藍椰心疼的坐在她身邊,她身上殘餘的紅光,證明她又使用了法力解決事情,其實以四腳藍現在的能力,統一黑道只是時間的問題,可是君可堅決要儘快將所有黑道收歸四腳藍下,而且要無流血達到目的。有些人懂得「良禽擇木而棲」,這些人稍稍動手就服了,可是偏偏黑道上盛行「義氣」,好多人頑固的誓死不從,這部分人,就需要君可去「鎮壓」。
君可每天要麼不出去,出去了,就這樣子一回來倒頭就睡,累得不成樣子。
「君可,你究竟想做到什麼程度?!」藍椰輕聲問,怎料君可竟沒有睡著,她起身看著藍椰:「藍,你雖然也是黑道的,但是你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所有的黑道都交給你,我才放心。」
「然後呢?」藍椰接著問。
「……沒有然後。」君可又扎進床里,睡了。
從那一天起,君可變得很酷,做事雷厲風行,果斷乾淨,她命令下屬時,會稍帶一些溫柔,發威時,像一頭暴獸,不過那頭獅子再也沒有出現過,因為君可也駕馭不了那召喚出來的聖獸,全憑那獅子自己高興。
入夜,君可一直睡在藍椰的房裡,藍椰每日擁她入睡,兩個人卻什麼也不發生,君可覺得自己和藍椰是在戀愛,可是藍椰不知該怎麼形容,君可肯睡在她房間,其實是在「努力和他培養感情」,事實上,根本一點進展都沒有。
夜裡,突然吹起了涼風,陰雲迅速聚集,第一滴雨落下,閃電和雷聲也隨之而來。楊君洛看著窗外,鬱悶的嘆了口氣,取了一片安眠藥,他只能靠這個度過雨夜了。
又一道閃電伴隨著巨響襲來,響徹天際。「該死!」楊君洛又再拿出一片安眠藥吃掉了。他拿著杯子的手,竟有些顫抖,雷雨夜對他的影響,不是普通的大。
就是那一聲巨響,驚醒了道館里沉睡的君可,她猛然醒來。
「……雷雨?」這是入了多雨季的第一場雷雨。
君可幾乎沒有猶豫,她悄悄起身,穿了外套。又回過頭,看了看藍椰,他還在熟睡中,君可給他拉了拉被子,出去了。藍椰睜開眼,望著君可離去的身影,心中充滿疑惑,又不想開口問——君可,你究竟怎麼看我……
君可悄悄來到魏崖門前,輕輕敲了敲。魏崖還沒睡,他開了門,見門外是君可,小小吃了一驚:「君可?有事么?」
「魏崖,今晚我想回一趟家,你能陪我嗎?」她的話從沒有人忤逆的,魏崖點點頭:「我去備車,您多穿點再出來。」
「知道了,謝謝。」君可一臉感激。
魏崖穿了衣服去了車庫,他想不通,女老大為何非要在這種糟糕的夜裡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