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完美風暴

百慕大海域荒島，島中央的神殿寂靜無聲，四周充滿了死一般的寂靜。

山本龍一如鬼魅一般來到神殿前，推開了沉重的大門。

大殿中，長明燈閃爍昏暗光芒，將殿內襯托出一種極為詭異的陰沉氣息。祭台正中，靈石靜悄悄擺放在那裡，玄色光芒映襯大殿燈光，顯出迷幻色彩。

山本龍一的嘴角露出一抹極為奇異的笑容，身形飛撲上祭台，從懷中取出一個紫玉雕成的小瓶，口中不斷發出得意笑容。

香織突然失蹤，洗紅奉命離開，昔日神龍教的四大天尊只剩下了他一人。如他所料，彭家俊對他信任有加，甚至傳授開啟靈石的密法。一切都顯得十分順利，他苦等了月餘光景，總算等到了彭家俊離島，現在將是他開啟靈石，實現他夢想的時候了！

打開紫玉小瓶，山本龍一深深吸了一口氣，平息著心中緊張情緒，而後雙手顫抖著將小瓶放在了靈石上方，將瓶口輕斜。

濃稠的鮮血順著瓶口無聲的滴落在靈石上，原本寂靜無聲的靈石，突然發出一種詭異的轟鳴，如沉雷一般的聲響不斷，閃爍出刺眼奪目的紅光。

山本龍一英挺的面容在紅光的照映下，顯得猙獰而可怖，他的嘴角逸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身形向後一退，雙手結成一個奇怪的印契，腳上更以一種詭異的步伐遊走靈石四周，口中發出陣陣低沉的吟唱。

一股衝天而降的奇異力量使得靈石不斷顫抖，若仔細看去，那滴落在靈石上方的鮮血，隨之石體的顫抖，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波動，並且以神奇的隱入靈石體內。

「……天地玄宗，萬氣根本，陰陽離合，五行同生……三界內外，燭陰獨尊，包羅天地，孕生眾靈……內有三昧離火隱名，外有媧女遺血，伏羲封印，靈石，開！」

山本龍一吟唱法咒，雙手驟然顯出蒸騰火焰，朝著祭壇中央的靈石轟擊而去。

轟－！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一股極為詭異，帶著無盡毀滅氣息的靈能向外驟然擴張開來。那靈能猶如凝實刀劍，朝著山本龍一捲去，令他心中一驚，身體向後驟然飄去，同時雙手在胸前再次結成印拳，招式古拙，向外橫掃。

砰－！

山本龍一的拳勁與那靈能的力量撞擊在一起，發出一聲奇異的聲響，將他的身體向祭台下拋去，身形才一落地，山本龍一喉頭鼓動，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臉上露出驚駭之色，他獃獃的看著恢復寂靜的靈石，心中的驚異無法形容。

一直以來，彭家俊數次嘗試開啟靈石封印，他都在一旁靜靜觀瞧。在剛才的儀式中，他自認沒有任何錯誤，但沒有想到卻引發靈石封印的反擊，這在以前是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心中產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山本龍一本能似的想要離開，但卻又不甘的向祭台上走去。他不甘心，彭家俊曾經說過開啟靈石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袁明鏡的精血，其他的印法和咒語，不過是一種輔助的手段，除非香織給他的，並不是袁明鏡的精血。

但他不相信，因為他知道香織其實是個很簡單的女人，她不會玩出那種手段。而且，鬍子房死在她的手上，她不可能背叛自己，否則彭家俊第一個不會放過的，一定是她！

靈石依舊寂靜的立在祭壇中央，光芒隱去，玄色光采也黯淡不少。山本龍一上前探手拂過靈石石面，眉頭緊皺在一起，半晌沒有出聲。通過己身的靈能，他發現靈石依舊被一種強大的力量護持，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剛才的開啟而又半分鬆動。

「奇怪－！」山本龍一輕輕搖首，雙手放在了靈石上方石面的血跡之上。

「……天地玄宗，萬氣根本，陰陽離合，五行同生……三界內外，燭陰獨尊，包羅天地，孕生眾靈……內有三昧離火隱名，外有媧女遺血，伏羲封印，靈石，開！」

突然，彭家俊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冷漠，低聲吟唱不停。隨著這一聲冷漠的吟唱，靈石驟然發出奇異的光芒，山本龍一驚恐的想要離開，但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一股來自靈石內的力量拉扯住，任憑他如何用力，也無法脫離開來。

同時靈石上方的血跡驟然散發出詭異的紅光，閃爍大殿之中。山本龍一感到一股極為詭異的靈能從石中發出，順著他的雙手沖入體內，彷彿千絲萬縷冰寒的氣針，刺入了他的丹田之中。

剎那間，受那冰寒的氣針刺激，沉積在他丹田中的精血驟然間沸騰起來。全身如同要爆炸一樣，精血逆流而上，順著他的雙手沖入靈石上面的血跡紅芒之中。山本龍一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嚇得魂飛魄散，他甚至明白，如果這樣下去的話，他的精血將會被靈石吞噬，而他將成為一具乾屍。

強忍精血逆流的巨大苦楚，山本龍一強行向外掙脫。無奈靈石中的靈能力量巨大，非但無法掙脫，反而每一次發力，都讓他的雙手被靈石牽引的更加結實。

「龍一，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彭家俊面容冷酷的走上祭台，來到了山本龍一的身邊，低聲道：「從你還是一個嬰兒的時候，我就將你收留，將你苦心教導，沒有想到你竟然會背叛我！更想不到你會喪心病狂的連和你一起長大的兄弟也要殺害！」

「教主－！」

「呵呵，你很聰明，但有時候你聰明的實在是過頭了！」彭家俊看著驚恐的山本龍一，低聲道：「你以為子房沒有看出你的破綻，你以為香織會那麼隨便的背叛淤我？整個伊賀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香織的整個家族世代都終於我彭門，呵呵，龍一，從你上次登島的時候，我已經看出了你的異心，只不過，我一直給你機會，希望你能迷途知返。靈石上的噬魂法陣，為你準備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沒有想到……」

「教主，我錯了，饒了我！」山本龍一撕聲喊道。

「錯了就要受罰，龍一，將你的靈魂奉獻給燭陰老祖吧，也許你將會得到救贖！」彭家俊說著，從寬大的衣袍中取出一個玉瓶，與山本龍一先前持有的玉瓶一模一樣。他輕聲嘆息道：「放心，你很快就會得到救贖，能夠成為開啟封印的一員，你將會融入老祖的力量之中，這不也是符合了你的心愿？」

「教主，教主……」山本龍一的身體不斷的收縮，面孔更如同一個厲鬼一般的猙獰，血肉在剎那間如同消失了一般，只有那雙逐漸黯淡的眼眸中，依舊透出恐懼的光芒。

「子房沒有死，香織沒有背叛我，袁明鏡將要來到，我將把這靈石中的力量奉送給他，當作我自己生命的救贖！」

彭家俊說著，將瓶中的精血傾倒在靈石之上。

靈石再次發出雷鳴般的巨響，整個神殿彷彿在這巨響中顫抖不停。彭家俊嘴角逸出一抹笑容，雙手胸前結印。

「教主－！」

山本龍一一聲嘶吼，但沒等他聲音落下，全身的血肉彷彿被抽空了一般，隨著一聲慘叫，他的身體驟然被一團火焰包圍。

彭家俊笑了，他閉上眼睛，低聲呢喃道：「建國大哥，我來償還我彭門對你袁家的債務了！」

「是嗎？家俊，難道你沒有聽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突然間，一個聲音在彭家俊身後響起，未等他反應過來，一股炙熱的靈能火焰從他背後襲來，狠狠的撞擊在他的背心。

哇－！

彭家俊被這靈能之火撞飛出去，張口吐出一口鮮血，扭頭看去，眼中頓時露出驚恐之色……

「若，沒有想到，你駕船的本事不錯呀！」袁明鏡站在八條御若的身邊，看著全神貫注掌舵的她，輕聲笑道。

「嘻嘻，我從小就和父親一起在海上打魚，你知道，日本的漁民很厲害的！」

「是呀，是呀，什麼時候我們也當漁民，你天天給我做刺身好了！」

「真的嗎？一言為定！」八條御若驚喜道，臉上隨即露出一種極為天真的笑容。

黛麗絲輕手輕腳的走進駕駛室中，手中握著一張紙，面容顯得凝重無比。而官君策則同樣一副死了爹娘一樣的面容，緊緊跟隨著黛麗絲走進了駕駛室，兩人看著袁明鏡，一言不發。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

看到兩人這副模樣，袁明鏡疑惑的問道。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而且是十分嚴峻的事情，否則以黛麗絲和官君策兩人這種大刀性情，絕不會擺出這樣的面孔。

將手中的圖紙遞給袁明鏡，黛麗絲依舊一言不發，她來到八條御若的身邊，向前方看上去平靜一場的海面眺望。

那圖紙是一張衛星雲圖，袁明鏡全然不懂，在他眼中，整個圖紙上只是一個圈兒一個圈兒的，至於是什麼意思，他就不得而知了。有些尷尬的笑笑，他扭頭看著官君策，問道：「君策，這個是什麼東西？」

「氣象圖！」

「我知道是氣象圖，但上面說的是什麼意思？」

「前方的海域中，將會出現百年難見的風暴！」黛麗絲低聲道。

八條御若一驚，一把從袁明鏡手中奪過雲圖，目光在雲圖上一掃，臉色驟然大變。而袁明鏡則依舊一臉白痴模樣，他眺望著遠方平靜的海域，又看看晴朗的天空，頗為疑惑的問道：「風暴？什麼風暴？」

「不可能呀！」八條御若看著雲圖喃喃自語。

「什麼不可能？」

「現在是九月，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颱風？」八條御若說著，將駕駛台上的衛星氣象儀器打開，緊緊盯著儀器的屏幕，眉頭緊皺。

「若，這是一個小時前葛瑞斯島海軍基地的氣象雲圖。他們說，在貂島海域，出現一股奇異的氣流，帶動海域上空的水汽，將會形成一股強大的颱風！」

「君策，你明白她的意思嗎？」袁明鏡一頭霧水，低聲詢問身邊的官君策。

官君策點點頭，上前一步，仔細看著儀器上的屏幕，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八條御若見袁明鏡依舊不太明白，當下低聲道：「明鏡，颱風一般出現的時候，是在七八月份。現在已經是九月末，深秋已近，在百慕大海域應該不會出現颱風的。而貂島這個颱風形成的十分奇怪，從一個小時前的圖像來看，她一直處於醞釀狀態，按理說，在這個季節，任何風暴都不可能醞釀如此長的時間呀！」

「所以……」袁明鏡撓撓頭，問道。

「所以這個颱風來得很奇怪，似乎一直在等待什麼似的！」黛麗絲介面道：「而且，根據衛星雲圖來看，在大西洋上空已經形成了一個颱風，向東北方前進，估計在一個小時后，將會通過葛瑞斯海域，也就是我們現在的海域。」

「啊－！」

沒等袁明鏡聲音落下，官君策皺著眉頭道：「老四，不要『啊』，還有更奇怪的呢！你看，這裡還有一個加拿大冷鋒已經形成，由氣流推動向這裡撲來，如果那個葛瑞斯颱風和這個加拿大冷風撞上，將會引發貂島颱風的氣流能量。葛瑞斯颱風和貂島颱風撞擊后如果觸碰到加拿大冷鋒面……」

官君策沒有說下去，但臉上流露的恐懼之色卻讓袁明鏡不由得心中一顫。

「那會怎樣？」

八條御若遲疑了一下，道：「那會是天神的咆哮，那會是一場最完美的風暴！」

聞聽八條御若三人這番解釋，袁明鏡也不由得感到一陣心驚。他知道，眼前的三人都是強大的異能者，而一個普通的風暴，絕不可能讓他們產生如此的恐懼。沉吟半晌后，他低聲道：「那有多可怕？」

「就像丘胤一樣可怕！」黛麗絲沉吟一下，低聲回答。

袁明鏡沉默了，他皺著眉頭，半晌后再次開口道：「你們的意思，是不是說這場天神的咆哮，完美的風暴，來自人為？」

幾乎是同時，三人點頭，袁明鏡心中一沉。他喃喃自語道：「好一場別開生面的歡迎儀式呀！」

「葛瑞斯颱風和加拿大冷鋒將會在什麼地方匯合？」

聽到袁明鏡的問話，黛麗絲立刻緊張的計算起來，片刻工夫，她抬起頭看著袁明鏡苦笑道：「北緯46度，西經48度！」

「那是什麼地方？」

「弗萊明角！」

袁明鏡心中一沉，脫口道：「那不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

官君策點點頭，低聲道：「是的，就是我們現在停船的地方，換句話說，我們現在正位於將要發生的風暴中心！」

艱澀的吞了一口吐沫，袁明鏡不由得苦笑起來。他拿起那張他根本就無法看懂的雲圖，又觀看了半晌后，沉聲道：「我們現在還有多少時間脫離風暴區？」

黛麗絲飛快計算，而後回道：「葛瑞斯颱風和加拿大冷鋒的速度超出了正常的運動速度，預計在一個小時后，葛瑞斯颱風首先通過這裡，在一個半小時后，她將會和加拿大冷鋒碰撞，引發貂島颱風！」

「也就是說，我們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逃離？」

「那根本不可能！」八條御若突然開口道：「一個半小時，以我們這艘船的速度，根本無法脫離弗萊明角海域。而且，貂島的颱風是屬於熱帶氣流，加拿大冷鋒……兩種氣流是不同的！」

袁明鏡感到一陣頭疼，對於八條御若她們所說的這些氣象術語，他一句也沒有聽懂。皺著眉頭，他低聲問道：「若，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龍捲風，明鏡，是龍捲風！」官君策說完，不由得苦笑起來，道：「那將是一個超過我們現在所評出所有級數的龍捲風，是一個我們根本就無法想象的龍捲風暴，一個將整個弗萊明角海域和葛瑞斯海域都覆蓋的超級完美龍捲風暴。只要我們在他的範圍之中，就算躲過了風暴中心，龍捲風的力量依舊可以將我們牽引進去！」

「那就是死翹翹，沒有一點活路了？」

三人同時點頭，袁明鏡不由得一聲長嘯。

沒有想到，對手會安排這樣一種別開生面的歡迎儀式，究竟是誰製造出這樣一種風暴，是彭家俊，亦或者是丘胤？

但是不管是誰，袁明鏡知道能夠將人世間的風暴隨心所欲的運用，單是這種力量，足以驚駭世俗。如果和這個製造出風暴的人見面，將會是一種極為可怖的會面。

誰會這麼想殺死自己？

就像剛才黛麗絲所說的，這場風暴可怕的象丘胤！袁明鏡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如果是丘胤製造，那就是說丘胤已經找到了彭家俊？從之前的交手中，他知道彭家俊似乎並不想要他的性命，而想要他性命的，只有那個丘胤。

袁明鏡沒有見過彭家俊，但他卻知道，彭家俊一定無法製造出這樣一種風暴，也就是說……

想到這裡，他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抬頭看看黛麗絲三人，他突然道：「怎麼辦？如果用飛廉，我們應該可以躲過這場風暴，你們怎麼說？」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咬咬牙，一起搖頭。

「那就是說我們只有和這一場完美的風暴硬拼，我可是沒有把握！」

「如果讓丘胤得到燭陰的力量，那麼這個世界將會變得更加可怕。明鏡，拼了，如果你也無法抗拒這一場完美的風暴，那我們逃到什麼地方都是沒有用處的！」黛麗絲沉聲道，官君策兩人也同時頷首。

撓撓頭，袁明鏡突然笑了，道：「那我就試試看吧！」

說完，他大步走出駕駛艙，站在船頭甲板上，心中暗自祈禱：老爹，希望你的混沌之翼能讓我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