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天，天氣晴朗。
「桑桑！」在二樓努力打著報告的桑悅，聽見母親的大嗓門正在使勁呼喚她。
「母親大人，什麼事啦？」厚，人家報告打不完了啦。
「十字的貓砂沒了，妳快去幫牠買。」
「喔。」母親大人一聲令下，她不敢不從，而且她也捨不得寶貝十字沒貓砂可用。
回房間把才完成一半的報告收好后，桑悅拿了錢包，騎著腳踏車出門到上次那家動物醫院。
在門口把腳踏車停好后，她直奔販賣部。
「小姐，我要一包貓砂。」真巧，她又遇到上次那個小姐了。
「各種牌子的貓砂放在直走的右手邊架子上，麻煩妳自己去拿。」ㄟ……態度很差耶。
「喔。」應了一聲，桑悅認分地定到放貓砂的架子那裡。
YA！看到了，十字慣用的貓砂牌子就放在由下往上數的第五層架子上。
位置有點高，但勉強應該拿得到吧。桑悅踮起腳尖，一手扶住架子，另外一隻手要去拿貓砂。
在她的手還沒碰到貓砂前，另一隻手早替她把貓砂拿下。
桑悅轉頭看到了那雙手的主人，掩藏不住心中欣喜，露出燦爛笑容。「學長。你怎麼在這裡？」
「我跟我未婚妻來替家裡的狗買東西。」蔣世傑將貓砂送到她手上。
「未婚妻？！」桑悅瞪大眼睛，心裡像被澆下了一盆冷水，臉上出現烏雲籠罩。
騙人！學長什麼時候蹦出一個未婚妻，她怎麼不知道？！
「世傑，你怎麼在這裡？」突然出現了一聲好聽女聲，把兩人的注意全力吸引了過去。
嘩！絕色大美人出現在眼前。
「我碰到學妹，幫她拿東西。」桑悅看到學長對她溫柔說話的樣子，心都快碎了。
「妳好。」大美人跟她打招呼。
「妳好。」她跟著響應，原來暗戀的學長早已心有所屬，而且還是個大美人未婚妻，真是讓她大受打擊。
老實說，現在她好想哭……
「世傑，等會兒陪我去那區挑一下狗飼料好嗎？」大美人甜甜地跟自己的未婚夫撒嬌。
「呃……學長，那你忙你的，我先去結帳了，拜拜。」聽到人家這麼說，她這個插花的，是該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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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店裡公休的韓士煒，手裡抓著一瓶剛替老媽去超市買的醬油，經過小區的小公園時，看見上次桑悅騎著的那輛腳踏車停在路邊；籃子里還放著一包未開封的貓砂。
但，她人呢？
走進小公園裡，他看見她坐在鞦韆上，一臉的沮喪樣。
「怎麼了，突然童心未泯起來？J韓士煒在她旁邊的鞦韆上坐下，當兩人的距離變近，他注意到桑桑的眼睛是紅的。
「要你管！」怎麼那麼衰啊，走到哪裡都碰到他。「你看不出來我心情很不好嗎！」還不滾遠一點。
「是看得出來。」他點頭，繼續皮皮的笑著。
相較於自己，韓士煒的笑容，燦爛如陽光。
「為什麼你每天看起來好像都很開心？」桑悅側著頭看他，感覺好像每次看到他，他總是笑得很開心。
「那是因為看到妳。」韓士煒說的是實話，看到桑悅，不論她開心與否，總能讓他心情好。
「少肉麻了。」癟了癟嘴，她才不相信他的話咧。
「發生什麼事了？有些事說出來會比悶在心裡好一點。」他想知道她是為了什麼事在難過。
「騙人。」嘖！萬一說出來心情沒有變好，反而更糟的話，他要賠給她嗎？
「我發誓。」韓士煒一臉認真的舉起手要發誓。
「真的？」桑悅一臉狐疑的看著他，漸漸相信。
「嗯。」他的表情從認真變誠懇。到底是什麼事能讓桑桑紅了眼眶？他也很想知道。
「剛剛我去買貓砂的時候，碰到了學長，結果……結果他身邊有個好漂亮的大美女，那個大美女原來……原來是學長的未婚妻。」想到剛才的情景，她又想哭了。
她好傷心啊……韓士煒是個大騙子，說出來后心情還是沒變好……
「妳說的學長，是上次在夜市碰到的那個？」看她一臉苦瓜，他的心情倒是輕鬆不少。
呵呵，情敵已有未婚妻了，他怎能不開心。
「對啦！你耳聾喔。」桑悅沒好氣地說。
「別難過了，我帶妳去一個地方。」韓士煒從鞦韆上起來，拍拍有灰塵的屁股。
然後，他對桑桑伸出了手。
「去什麼地方？」這傢伙又想搞什麼鬼？看著他伸出的手，她遲疑著。
「走吧，去了妳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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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湯姆龍遊樂場」六個閃亮亮的字在桑悅面前出現時，她還真有點傻眼。自從她脫離青春期后，就沒來過這種場所了。
「你說的地方就是這裡？」不會吧？
「沒錯，進去吧。」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玩電動玩具。」看他一臉的興緻勃勃，桑悅現在只想落跑。
「嘖嘖嘖，虧妳還是個研究生，難道妳不知道打電動可以適時舒解壓力嗎？」
「還是妳怕妳打電動打不過我？還是夾娃娃會夾輸我？」知道桑桑不願意進去，他故意激她，這一招屢試不爽。
「哼！玩就玩，Who怕Who啊！」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他真不知道她的厲害！
拜託！當年要不是母親大人不爽自己女兒像不良少女一樣，一下課就往遊樂場沖，她可是社區蟬連好幾屆的電動高手咧。
「那來吧，別廢話。」韓士煒一臉的挑釁。他故意要惹得桑桑火大，讓她轉移注意力。
他情願她生氣，也不要她傷心。
走向兌幣處，他從皮夾里抽出一張干元大鈔，然後將兌得的一大袋銀幣分一半給桑桑。
「這一半銀幣給妳。要從哪一種開始比，隨妳挑。」男生讓女生，是應該的。
拿到一袋沈甸甸的銀幣，桑悅血液裡頭的好玩因子開始沸騰了起來，整個人鬥志高昂。
「ㄟ……那我們從夾娃娃機開始好了。」哼！今天非得讓韓士煒見識見識她的厲害不可。
「妳確定？夾娃娃機可是我的強項喔，一開始就輸，不好吧？」年少輕狂時，女朋友的禮物，通常都是夾娃娃機貢獻來的。
「哼！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咧，自大鬼。」扮了個鬼臉，她現在可是戰鬥力十足，非要贏個痛快不可。
「那好，開始吧！」韓士煒笑得開心，章桑悅不愧是章桑悅，永遠的朝氣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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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二隻、三隻……」桑悅蹲在小區的小公園裡數著自己的戰利品。
而韓士煒也蹲在她旁邊，數著自己的。
「喂，我總共夾到十五隻，你呢？」用手肘頂頂他，嘿嘿，桑悅露出奸笑．
「十四隻。」
亳不考慮地，韓士煒說了一個數字，也不管自己是否數完了，反正，他的目的不在贏。
「我就知道，你一定輸我！」哇哈哈！從韓士煒搬回來的這陣子以來，桑悅第一次有佔上風的感覺。
她開心死了，開心得想在現場找個廣播器，把這件事廣播給所有人知道！
而那件關於學長有未婚妻的不愉快事，早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拋諸腦後丁。
「是，我輸了，章女俠。」看她哈哈大笑的樣子，他也跟著開心。這個桑桑其實是很好取悅的人。
「該回家了。」看看錶，已經到了晚餐時間了。
原本他只是出門替老媽買瓶醬油，看來，這瓶醬油是派不上用場了。
「對了，十字的貓砂！」興奮過頭的桑悅，這才想起自己下午出門是為了替十字買貓砂。
糟了！天亮亮的出門，買到夕陽都西下了才回家，待會準會被念到臭頭。
「回家吧。」
韓士煒替她把所有的戰利品放在腳踏車的籃子里，然後一手替她扛貓砂，一手拿醬油。
桑悅則是牽著腳踏車，靜靜地走在他旁邊，兩人往回家的方向走。
迎著晚風，看著遠方的夕陽，桑悅突然感覺到，自己心裡的難過好像飛走了不少。
輕鬆極了。
不經意間瞄到韓士煒被夕陽餘暉照得發亮的側臉，這樣子看他，他簡直帥弊了。
家門就在眼前了。
「今天，謝謝你了。」她是該謝謝他的，如果不是他的陪伴，她應該會沮喪好久。
「不客氣。」對於自己的功勞，韓士煒不會拒絕別人的道謝，永遠是一副自信與驕傲的神情。
在這之前，看到他這種驕傲神情，桑悅就覺得討厭，但是現在她知道韓士煒就是韓士煒，帥哥本來就有驕傲與自信的本錢。
看久、看慣了，也就順眼了。
「我家到了，貓砂還我。」停在家門口，桑悅跟他要回貓砂。
「娃娃都送給妳吧，不然我拿回家也不知道該擺哪。」
「那我就不客氣了。」明天她可以拿一袋送給佳佳，那傢伙愛死這種小娃娃了。
「我還有個東西要給妳。」有個東西，韓士煒是趁桑悅不注意時在路邊買的。
「什麼東西？」他還有藏什麼東西嗎？
韓士煒從口袋裡拿出藏了一陣子的東西，放到她手上。
「棒棒糖！」桑悅的眼睛瞪大了起來。
「謝謝！」厚，她想，現在全世界大概只有韓士煒敢買棒棒糖給她了。YA！好開心喔。
桑悅迫不及待的撕下包裝紙，把它送入嘴裡。
「對了，別跟妳媽說是我買給妳的。」他也怕被念。
「你放心，我家的母親大人一向只對女兒凶，更何況她那麼喜歡你。」這可是她觀察了二十幾年的經驗之談。
「進去吧。」
「嗯，bye-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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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士煒才一進門，就看到老媽坐在客廳，正拿著話筒跟對方聊得很開心的樣子。
看見買醬油買了一下午的兒子終於回來了，韓張雅若急急忙忙地跟對方說了幾句話，然後把話筒放下，朝他招手。
「士煒，你回來得剛好，小漾從洛杉磯打電話來找你，快來接。」
「小漾？」現在這個時間，她那裡應該是才剛天亮而已吧？
小漾一家人在她高中畢業時就移民到L.A.了。
「哈啰。」韓士煒拿起話筒。
話筒彼端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聽伯母說，你去買醬油買了一個下午。Jason，你也太扯了吧。」
Jason是他的英文名字，小漾一向這樣叫他。
「途中發生了點事。」小漾是他高中時期的好朋友，是被他歸類成當不成女朋友的那種知己。
「該不會是跟你的棒棒糖小姐有關係吧？」八九不離十，她絕對沒猜錯。
「妳猜對了。等下次有機會見面我再告訴妳。」瞧老媽豎起耳朵在旁邊偷聽的八卦模樣，他認為現在不是說明的適當時機。
而且國際電話費太貴了。
「嘿嘿，那你有機會了。我下個月會回台灣一趟，可能要去你家打擾了。」這通電話除了問候之外，還另有目的。
「沒問題。我爸媽要是知道妳要回來，一定很開心。」
「那我就不客氣了。」
高中時，她一個星期有三天會待在韓家吃晚餐，這樣的頻繁接觸，最後自己跟韓士煒竟沒變成男女朋友，也讓她覺得奇怪。
但或許這就是緣分吧，他們有做朋友的緣分，卻沒有做情人的緣分。
這樣也好，朋友是永遠的，情人則不盡然。
「小漾，記得幫我多帶一些See』s巧克力店的棒棒糖回來。」See』s是一家專賣糖果及巧克力出名的店，但台灣並無設櫃。
「知道。老早幫你買一堆放著了。」
都怪這個韓士煒，他每每看到漂亮或好吃的棒棒糖，一定會習慣買下，最後她也被他傳染了這個習慣。
「謝了。」
「不用客氣。只是，你棒棒糖都買一堆存著了，人卻還沒追到，真遜ㄎㄚ。」裴漾虧起好朋友一點都不心軟。
「我會加油。」韓士煒承諾。前一陣子工作室剛開始，所以比較忙，這陣子店裡營運狀況已經上軌道了，他也有比較多的心思來處理桑桑了。
「好了，上班時間快到了，不跟你聊了，等我回台灣的班機時間敲定，我再聯絡你。OK？」
「OK。」他爽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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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有糖果？」一大早到實驗室，桑悅就發現每個人的桌上都有幾顆漂亮的糖果。
聽她這麼問，佳佳面有難色。
「ㄟ……我可以跟妳說啦，但是妳不要太傷心。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草。要冷靜，別哭喔。」她拍拍桑悅的背，等一下知道糖果從哪裡來的話，她一定會傷心死。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看佳佳演得那麼開心，桑悅當場給死黨一個超大的白眼。
「好啦，這個是世傑學長送過來的，他——他上個星期訂婚了。」說完，佳佳立刻退三步，因為怕桑桑抓狂。
一秒、二秒、三秒……怪了，怎麼這麼冷靜，沒半點激動反應？
「喂，妳還好吧？」佳佳戳戳她的臉，桑悅整個人像木頭人，不動。
「沒事，學長訂婚的事我昨天就知道了。」嘆口氣，桑悅回到座位上坐好。
「真的假的？妳怎麼知道的？」這下子，嚇到的人換成是佳佳了。
「昨天我去幫十字買貓砂的時候，剛好碰到學長跟他的未婚妻。」這世界上巧的事還真多。
「嗄？那妳不就當場想撞牆？」暗戀的人訂了婚，對象不是我，唉，真是太太太可憐了。
「不是想撞牆，而是想挖個地洞鑽進去。」皺皺鼻，桑悅說出那時的心情。
「嗚，好可憐。好了，別難過了。」佳佳給好朋友「秀秀」。
「我好多了。」想了一個晚上，也釋懷了，誰叫她自己動作慢，只敢暗戀學長。
「好得這麼快？」這種反應太不像章桑悅了。
「昨天韓士煒陪我去打電動，轉移注意力后，就比較釋懷了。」或許她對學長真的只是純欣賞，沒有投入感情，所以不會傷心太久。
「原來如此。男人嘛，再找就有了，而且，妳又不是沒人喜歡。」怎麼看，韓士煒也不比學長差啊。
「哪有。最近都沒有人來追我，我想以後我會變老姑婆吧。」
桑悅無言地嘆了一口長氣，搞不懂在這麼涼爽、這麼令人神清氣爽的好天氣里，為什麼她心裡會這麼鬱卒。
「不會、不會，別忘了妳還有帥哥鄰居啊。」啊，慘了，怎麼不小心扯到韓士煒那裡呢。佳佳趕緊閉嘴。
「帥哥鄰居？喔，妳說韓士煒啊。」經過他的好心陪伴，再加上他貢獻的棒棒糖，桑悅終於承認他是好帥哥了。
「關他什麼事？對了，你們那天去看電影，情況如何？」雖然自己跟學長未來已無望，但仍須關心關心朋友咩。
「別提了，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發現自己又多說了什麼，趕緊再閉嘴。
哎唷，於佳佳，妳真是大嘴巴耶。
「他跟妳說了哦？那也好，我還怕妳太傷心。」哇咧，她們兩個真的變成失戀的苦情姐妹花了。
「妳怎麼也知道？難道他跟妳告白了？！」佳佳突然跳起來大叫，嚇到了桑悅，也引起同實驗室的其它研究生的注意。
「喂，妳在幹嘛？別以為實驗室只有我們兩個好不好！」桑悅趕緊把佳佳拉回座位上。
「告妳個大頭白啦！」厚，這個臭佳佳，在說什麼外層空間話！
「咦！難道他沒有跟妳告白嗎？不然妳怎麼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了？」傻住的佳佳終於發現自己有當大嘴巴的天分。
「那天晚上他跑到我家，告訴我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叫我不要再幫別人追他。」桑悅右手撐著下巴。
那天晚上，韓士煒神經兮兮地跑到她家告訴她，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種怪怪又有點莫名其妙的感覺，她現在還記得。
「喔，就這樣？」
「沒錯，就這樣。」桑悅回答得很無所謂。
「那妳覺得他喜歡的人是誰？」
佳佳現在真想敲破桑悅的頭，看看裡面是不是裝了石頭。有哪個男人會莫名其妙跑去跟一個女人解釋，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真是笨耶。
「丫栽。」反正不會是她。
「我知道。」佳佳受不了了，桑悅對感情怎麼那麼遲鈍！這世界上的好男人愈來愈少了，再不把握，要是全跟別的女人跑了怎麼辦？
「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妳啦，阿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