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精神面貌整頓（求票求收藏）

訓導主任為了完成使命保住飯碗，每天早上帶著兩個保安站立在學校大門口前，手裡扛著一把大剪刀，剪完拖鞋剪長。同學們戰戰兢兢地送了一個外號給他：怪俠一剪梅（沒）。

訓導主任還特地組織成立了整頓小組，三五成群，經常在上課的時候看到兩三個保安或是老師突然闖入教室，從前門走到後門，一個人負責看你的頭部，一個人低頭看你的雙腳，就像軍犬一嗅而過。

一遇到整頓小組，學生的心裡就顫抖，有種等待裁決的感覺。

哪有日本鬼子，哪就會冒出紅軍。有天早晨，胡文偉和陳志欽帶著情侶帽走進教室，兩個保安在所有人都在詫異的時候從教室後門潛入，悄悄走到他們的桌子，堵住了桌子的兩個出口。

「留意你們兩個很久了，總算抓到你們了。」兩保安得意地舉起剪刀，眼裡充滿了胡、陳二人的腦袋。

帽子雙雙被摘下，兩保安眼睛一亮，眼前多了兩頭禿驢，懊悔沒帶韁繩，否則便可以拉回家。

「怎麼了？是不是剃光頭都不行啊？」胡文偉故作生氣地站了起來，將書本重重摔在桌子上。

「你們想怎麼樣？學校要求短，不染，我們這不照做了嗎？還想怎麼樣啊？」陳志欽也跟著站了起來，撇著頭瞪著兩保安。

換了兩個老師，胡文偉他們可能會客氣一點。保安本無權干涉學生的生活，這次是應整頓需要，被授特權「協助」教師工作，豈料，他們不懂「協助」在中國官場的意義表示可有可無的地位，他們在整頓過程中太過搶風頭，尤其每天有兩個保安在校門把關，所有學生的矛頭就指向保安。

小胖和其它同學都被胡文偉他們兩的光頭逗樂了，平素敵視保安的那些情愫突然都爆。

「剪光頭關你們鳥事啊？」後面有人朝那兩保安叫囂，一看是木林森。

兩保安孤立無助，回頭仇視了一下木林森，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女生，因為在這次整頓活動中，除了零星幾個高年級的女生染之外，其它人都不是整頓的對象。

「本來就不關你們的事。」林小華可能想起爬山那天胡文偉外套之恩，替他說了句話，低下了頭。

兩保安尷尬，不服氣地摸了摸胡、陳二人的腦袋，替他們戴上帽子，悻悻走出了教室。

人性存在這樣一種消極，是對強勢的反抗的無力，那便是過度的服從。那幫學生對整頓之事怨言不少，但無力回春，於是，始料未及地在校園裡捲起了一陣光頭風。胡文偉和陳志欽只是跟風之作。

學校旁邊有個小吃店，老闆特別爽快，經常有學生到店裡賒賬。學校本來有三個初三的光頭學生就是這店的常賒客戶。老闆心想這學校看來看去就那三個光頭，懶得記他們的名字，如果他們賴賬，只要做操排隊的時候，放眼過去，頭頂能反射太陽光的三個就是。就算廟裡藏得住和尚，道觀里卻藏不住。於是，根據他們三個人的光亮程度，老闆只在賬本上將頭顱最小的那同學記成「燭光」，將頭顱較小的那位記成「燈光」，將頭顱最大，看起來最閃亮的那同學記成「陽光」。

豈料，有一天吃飯時間，學生的光頭如雨後春筍在店裡冒出，看來看去都是一個樣，除了光亮就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標誌。老闆娘心急，翻開「光系列」的賬單，沒人認賬，傷心得淚眼迷離。

第二天早上，一路小歌，胡文偉拉著陳志欽到了校門口。他見守在大門口的是昨天那兩個保安，而且一剪梅不在，於是悠哉下了車，放慢了腳步。陳志欽也跟著從自行車跳了下來。

「今日陽光燦爛！……」胡、陳二人走到保安面前，停下了腳步。胡文偉頭向天微仰，低吟起來。

「和煦的風撩起你散落在雙眸之前的長……」陳志欽緊接著。

「我又見你那害羞的臉龐……」兩人排練此詩數遍，流利地一句接一句。

「有那麼幾次，在夢裡，我的雙眼突然被你叫醒……」

「那是你頭上頂著的光芒！」胡文偉輕輕撫摸著陳志欽的頭顱，深情款款。

「文文！我愛你！」陳志欽跟著撫摸胡的頭顱，慢慢說出。

「小志，我想你！」胡文偉終於有點想笑，但還是裝出一臉純情。

「那…咱們先去還俗吧！」

胡文偉和陳志欽走進校門，回身用光頭頂向兩保安。那兩個保安氣得肺就要爆炸，嘴裡暗罵：「媽的，膽敢頂我的肺？！」

門衛室的大爺被這兩小孩逗得笑出聲來，眯縫的眼睛里凈是兩保安渺小的影子。其中一個保安瞪了一下大爺，對他白蒼蒼的鬍子打起了主意，真想借幾根移植到胡、陳二人頭上，然後再從他們頭上咔咔剪落。那保安邊想象邊不服氣地回頭看著胡、陳二人，突然腦子開了竅，報復不了他們的頭，可以報復他們的腳。

「前面的兩個光頭給我站住！」那保安揚聲叫嚷。

叫了兩個光頭，結果回過來二十個，紛紛仇視地瞪著那保安。那保安一看都是高年級的學生，站起來都比他高，連忙敬禮道歉，為了澄清誤會，他小跑到了胡、陳二人面前。

另一個保安跟著跑了過去。

「有什麼事？」胡文偉冷笑著問。

「穿什麼鞋子呢？」

另一保安受這話影響，將注意力移向胡陳二人的腳。「環球時報」四字映入眼帘。胡文偉他們將報紙折成四方鞋，用膠帶封好套在腳上。

「這鞋子裡面是什麼？是不是藏著拖鞋？」兩保安瞅著那四隻報紙鞋，眼睛閃著的光芒賽過了胡陳二人頭上反射的太陽光。報復的時刻到來了！

「鞋子裡面當然是腳了！」胡文偉將腳往陳志欽身後躲，有點緊張。

「腳外面是什麼？」其中一個保安說話間彎下了腰，像三十年代上海灘上的一個擦皮鞋的小男孩一樣盯著胡文偉的鞋子看。

「腳外面當然是鞋了！問這麼幼稚的問題，是不是腦子營養不良啊？」陳志欽冷笑著說。

「不如跟我們一起剪光頭吧，免得頭佔用了頭顱的營養。」胡文偉接著說。

「少說廢話，伸出你們的腳！」兩保安更來氣，不得不珍惜眼前的報復機會。

胡文偉他們將腳從報紙里伸出，露出四個大力水手。兩保安看著四隻圖案相同的襪子，腦袋悶悶地閃過：請問大力水手，拖鞋在何方？

其中一保安看到胡文偉他們得意的笑容，不服氣地提著報紙鞋亂翻。

「你小心點我們的愛鞋！很貴的！」胡文偉驕傲地說。

「你們就穿這鞋上學？」另一個保安哭笑不得地問。

「怎麼啦？今期流行。下雨天還可以當帽子戴！」胡文偉說話間將其中一隻鞋子的部分膠帶拆開，露出兩個帽耳。

兩保安被徹底打敗，互視一下，扔下了鞋子，無奈地走開。

「今日陽光燦爛！……」

木林森由於熬夜看書忘了上鬧鐘，醒得有點晚。早上第一節是趙碧玲的課，不想遲到，所以匆匆梳洗了一下就上學去。到了校門口，才想起自己腳上穿了拖鞋。他沒時間回家換，只好學人家翻牆。

胡文偉他們剛要拐入樓梯道，聽到有人向他們吹口哨，只見木林森躲在牆角，一看他的雙腳便明白他的意思。

「安全！」胡文偉向四周賊頭賊腦一番，不見可疑人物。

木林森跑到樓梯口的時候，胡文偉他們探查敵情已經到了訓導主任的辦公室門前，這是最難過的一關。

胡文偉將頭側在一剪梅辦公室門上，隱約聽到了打呼聲，連忙向木林森打起ok手勢。

木林森躡手躡腳到了訓導主任的辦公室門前，胡文偉他們已經到了自己的教室門口。

「木林森同學給我站住！」

木林森的心剛要落下，又被提起。訓導主任突然從背後突擊。

胡文偉和陳志欽見勢不妙趕緊拐進教室。

「木哥這次被你害死了。」陳志欽心有餘悸地說。

「我也不是故意的，誰料到一剪梅那麼狡猾，對我們擺起空城計，竟然在屋裡拴了一頭豬裝著打呼嚕睡覺。算他倒霉！」

訓導主任沒收了木林森的拖鞋，剪刀在保安手裡，他翻遍全身，好不容易在後口袋裡翻出了一把袖珍指甲剪，像螞蟻啃大象一樣在木林森的拖鞋狂剪數次，終於咬斷。

木林森光著腳丫走進了教室，一臉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