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片草地對著你的窗（求票求藏）

木林森將鞋還給許韓的時候，許韓感到意外。趙碧玲向他借鞋的時候說是要給牛頓用的，他熱情地挑了一雙味道最淡的涼鞋借給她。沒想到她會撒謊，感覺很失落。他自認為待人一向誠實無比，絕不輕易向別人撒謊，他唯一撒過的一個謊就是告訴別人自己是一個會撒謊的人。

許韓對趙碧玲的失望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對她坦言，只是從此會暗中觀察趙碧玲和木林森的關係。木林森在他心裡烙下了一個灰色的流氓形象，漂白水也無法澄清。

趙碧玲突然請了三天假，沒有任何預兆。班長陳淑芬在同學們都在開始尋找趙碧玲的時候，才覺得是最佳時機地站到台上，高調地宣布趙碧玲請假回家了，效果是台下所有人都好羨慕她，覺得她是趙碧玲唯一信任的人。另一個效果是所有班幹部都埋怨趙碧玲事前沒有打個招呼，被忽視。

木林森聽到這消息，擔心趙碧玲的心中石頭落下了，綿綿的傷心涌了上來。當天他就翹課了，自從拖鞋犧牲在一剪梅的手下那天起，趙碧玲對自己的態度突然變得很冷漠。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唯一有可能出現偏差的就是韓藝也給他送了一雙鞋。可是，就算她知道這件事，以她的大方也不可能氣得請假回家。

木林森到遊戲廳玩遊戲，到撞球室打撞球，旁人見他投入的神情，羨慕他釋放自己的能力。可是，誰都不知道當他的腦子裡出現了趙碧玲的影子時，渾身是多麼乏力，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在哪裡想起了趙碧玲，他就無法在哪呆著。他曾試著深呼吸讓自己沉下心不去想趙碧玲，可結果是遊戲機換了一台又一台，球桌換了一張又一張。哪裡都能浮現出趙碧玲的影子，沒有一個場所能夠讓他將傷心隱藏。

又到了落日的時刻，木林森拖著疲憊的身軀漫無目的地在校外兜了一圈，鬼使神差地來到了趙碧玲的宿舍樓下。草地上有一方寸的草長得特別短，他像往常一樣張開雙手，頭仰著天，身子重重地壓在草叢上。

那個角落，曾經使他被誤會為賊，但在那裡能看到趙碧玲的窗。

而此時，靜靜的，窗口緊閉，只見兩張畫著蝴蝶的窗格紙叫人雙眼朦朧，還有一個影子在回憶里依稀晃動，那時有著柔和的燈光。

韓藝的奶奶有肺結核，醫生診斷結果只是輕微，吃點西藥，不日定可恢復。不巧，韓藝的爺爺幼時家窮沒有飯吃，被父母拉去某醫館學了幾年中醫。醫館倒閉之後，他又恢復了沒飯吃的境況，因為望聞問切沒有學到皮毛，只學到扛曬抓稱，都是跟藥材密不可分。不過，他對中醫熱愛的精神卻從此根深蒂固，想必是當學徒期間被剝奪勞動力卻不給飯吃的時候經常搬出來啃，所以忘不掉那個味！就像那些人，繁體字不識幾個，卻誓死要捍衛繁體字，捍衛中國文化，強烈要求恢復繁體字教育，廢除簡體字。我初次一看，以為這些人肯定個個經通繁體字，對繁體字頗有研究。因為，大凡敢在公共場合說出「某某方面與中華文化」的都表示自己曾經深入研究過，除了一種說「我的狂傲與無知」，副標題是「這與中華文化有衝突嗎」的人除外。這些人在「繁體字」不再是個可以表現自己的高度的標題的情況下，甚至懶得將簡體字的「媽」寫全，進一步簡化成「馬」。其作秀前後姿態的落差令人不禁聯想到這樣一幅畫面：此君們騎在馬背上，一邊鞭策，一邊還在嘴裡喊著「母親大人，你看，那就是中華文化！」

韓藝的爺爺堅決反對吃西藥，那是對西醫的妥協，是對傳統燦爛文化的背叛，他們那年代的人骨子裡經常透漏出誓死捍衛的精神。可以理解為他們是從一個經常遭到洗劫剝奪的時代活過來的人。中醫古書有著類似這樣的記載：日食螞蟻三百隻，不辭長作結核人。大抵意思是吃螞蟻對肺結核的人有奇效，還有其它副作用，比如男患者吃了還有利於壯陽之類。從此，他便將自己的老伴變成了穿山甲。

韓藝經常在放學之後到校園的草叢中幫奶奶捉螞蟻。她突然看到有個人躺在草叢中，先是嚇了一跳，以為又是那些口中吐出很多白沫后躲到草叢中歸隱成仙的人。當她看清那是木林森，而且會動的時候，激動地站在他的背後觀察好一會。幾隻螞蟻因此逃過一劫。

夕陽無限好，只因近黃昏。

韓藝生怕木林森知道自己家裡有個生病的老人，將螞蟻罐藏在草叢中，鼓起勇氣悄悄走近他。心情輕快，可是腳步吃力。

「嗨，你怎麼在躺在這？」韓藝輕拍木林森的肩膀，故作平靜地打招呼。

木林森本能地捉住突然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坐起上半身。

韓藝連忙將手縮了回去，在木林森面前與他面對面坐下，拱起雙膝，右手輕放其上，將頭慢慢靠在右手臂上，羞澀地看著自己的左手在給身邊的雜草打結。

兩對眼睛之間只隔著兩株草和一朵花的距離。

看著眼前楚楚動人的韓藝，尤其剛才無意間捉住了她的手時她表現出的那種不是拒絕的害羞，木林森好想將她融化在自己的懷裡。但他明白，過後自己對趙碧玲除了傷心之外還會多了一份愧疚。他長呼了一口氣，為自己的及時覺醒感到輕鬆。他覺得有必要跟韓藝說清楚。那種被愛的虛榮相比他對愛的傷懷，此時顯得多麼渺小乏力。

「那天，謝謝你的鞋。」木林森在表白之前，先客套一下。

「我是不是你的女朋友？」韓藝微微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一根雜草纏在她左手的十指上，很緊，很緊。

木林森沒想到她這麼快就進入這個話題，有點意外。不過這正好，他也不需要再拐彎抹角，反正這時候的他除了想儘快看到趙碧玲，其它的事都不重要了。

可惜，在他開口之前，韓藝又微笑著說：

「那是我應該做的！」

木林森才明白她那麼問，不是想要木林森給出答案，而是她早就當自己是木林森的女朋友。她的自問自答只是為了強調自己只是在盡女朋友的本分，從來沒想過得到對方的道謝。想起那天她上課遲到了十幾分鐘，滿頭大汗，只是為了跑回家為自己拿雙鞋，木林森終於還是不忍心直言傷害。

「我想我們現階段主要還是好好學習，馬上就要期中考了……你明白嗎？」

「我明白！」韓藝眨了下眼睛，她終於慢慢放開自己，陶醉於與木林森的親近關係，「我們一起努力，一起進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經常幻想的一起打拚，其實只是為了很單純的理想，就是可以牽著彼此的手一周到鎮里的電影院看一場電影，而不必為票錢愁。

鎮里的電影院聽說規模不小，臨時搬幾張椅子加位擠一擠聽說可以容下五十幾號人，去過悉尼歌劇院的人肯定會對此嗤之以鼻，因為都不如其一個洗手間來得大。但感覺這種事很難說，除了個人的見識外，還視乎實際的需要和個人的心情。如果不得已三缺一了，那小小的四方桌都讓你覺得空曠無比。

木林森無語，就算此時對韓藝說拒絕，她也會單純地認為那只是他的良苦用心，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她不要耽誤學業。

她是一個單純的好女孩，就這麼靜靜地陪她坐著，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讓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