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食堂、宿舍、晚自習(求票)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蕭仁特地找到了小胖。小胖正和牛滔滔搶吃一塊滷肉而猜腦筋急轉彎。
「我出個腦筋急轉彎來主宰這塊滷肉的命運,如何?」小胖古靈精怪地盯著牛滔滔,肩膀一晃一晃的。
「不…不…我…我…出!」牛滔滔看到小胖一臉的狡猾,心中沒底。
「我知道你對自己的智商沒有信心。猜錯了有肉吃,猜對了沒肉吃,這樣行了吧?」小胖裝出一臉鄙視的眼神給牛滔滔壓力。如果這樣還不行,牛滔滔就更受鄙視。
牛滔滔心想這擺明了是在便宜他,自己隨便說個答案,就算知道答案也可以不說,連忙點頭。
小胖高興,故作高深地說:「這是一道生理題,答案有點玄幻。現在麻煩你閉上眼睛,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在鼻根上輕輕捏十下,再用右手輕輕捏十下,然後掙開眼,告訴我你看到的不可思議的景象。」
牛頓遵照小胖的指示認真做題,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得雙眼模糊,有點瞌睡的味道。
「沒…沒…看到…」
「你再看清楚點!」小胖用眼神提示答案就在桌面上。
「哦!哦!」牛頓嘴巴鼓圓,指著桌面,急急地叫道:「死他媽媽的,那好死不死的肉被你吃啦!?」
「恭喜你,答對了,你沒肉吃了!」小胖得意地擦掉嘴角的蛛絲馬跡,問:「晚上還中外合資買飯菜嗎?」
牛頓頂起一根中指,悶悶地挑起碗里的青菜苦苦下咽。
蕭仁在小胖他們旁邊坐下,不一會就聊到了自己想要的重點:「小胖這下終於走運了,終於和韓藝走到同一個班級了。」
小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都是過去的事了。」
「你…不…知道…他老婆…是…是…公主…」牛頓想起了滷肉,多加了一句,「潤孜…是…是…我兩…公用…的老…婆!」
牛滔滔好不容易說完一句話,鼓圓嘴巴咯咯傻笑,十個牙縫塞了九片青菜葉,另一個在嘶嘶透氣。
「去你的!我老婆是公主,你老婆是公豬!」
「沒想過再給他寫情書或是其它的?」蕭仁又問。
小胖緊張地看了看四周,說:「要我命啦?被滅絕師公聽到我要砍頭的……」小胖的眼睛突然直,「我對韓藝感覺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只是裝在心裡。好牛不吃回頭草,好槍不打回頭鳥!…快吃飯吧,菜涼了就浪費了!…」
蕭仁碗里的肉在小胖的說話間不知不覺少了一塊,當覺到小胖的不軌動作時,肉已經在他的口腔里保溫。
小孩楊偉帆端著飯菜剛坐下,看到同宿舍的三個人,又起身走到他們的桌子。蕭仁他們三個見楊偉帆坐下,都用很羨慕的眼光盯著他「這麼小的個子怎麼能吃下這麼多的飯菜?」
「小孩,你不浪費嗎?這麼多東西你能吃得下?」小胖又盯著楊偉帆的一塊肉看。
「昨晚睡眠不好,沒啥胃口。這些?還行!」楊偉帆邊說,邊血盆大口咀嚼。
「小孩,你知道只吃飯不長肉那叫什麼嗎?那叫白吃啊。」小胖繼續說著,把飯盒端到楊偉帆面前,手裡握著一把叉子。
「誰說我不長肉?你們看,這些是什麼?」楊偉帆顧不上吃飯,挽起袖管到肩上,擠出幾個蒜瓣大小的肌肉,「這是肌肉,這是線條,看到沒有?」
蕭仁看到小胖的嘴裡又多了一塊肉,端著飯盒無聲無息地走回原來的位子。
「我看…那是…鋼條!骨…骨…頭…暴的!」牛滔滔笑楊偉帆的肌肉其實只是因為皮包骨頭。
「我明白吃得少也可長得壯…」楊偉帆反擊道,「那豬打水看起來也特別胖!」
正當楊偉帆正在尋思自己什麼時候將肉吃掉,怎麼肚子里沒有一點充實的感覺時,李文新端著飯菜一股腦兒在身邊坐下,喋喋不休:「真是要命了!昨天一碗綠豆芽才五毛大洋,今天換成黃豆芽就變成七毛了。你們說這學校是不是垃圾啊?跟個吸血鬼沒啥區別。」
「黃豆芽本來就要比綠豆芽貴啊,你才知道嗎?」楊偉帆對他的不滿表示疑問。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不能原色變了價格就變了呀。照你這麼說我就想買白豆芽,三毛大洋應該夠了吧?學校怎麼不賣啊?」
楊偉帆無語,只好低頭吃飯,忘了肉的事。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何必這麼省呢?」小胖伸長脖子,見李文新的碗里沒有肉,只有一碗豆芽,有點失望。
「你說得對啊,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怎麼能浪費那麼多的大洋呢?說到大洋,其實它也生命,而且要比人更有生命力,人死了,它們還要繼續活著,所以怎麼能隨便浪費呢?浪費那麼多大洋不覺得罪過嗎?」
小胖也無語地低下頭吃飯。牛滔滔聽得眼睛一眨一眨:死他媽媽的,沒聽過這麼深刻的金錢觀!
蕭仁認定李文新是個五星級的財迷。他說過要請蕭仁到校外的小館子吃頓大餐,這事恐怕有點懸。
回到宿舍,蕭仁只想中午能夠睡個舒舒服服的覺,可惜下午還有課,很想逃課,可惜有那心沒那膽,只能幻想一下滿足自己,就像他腦子裡經常會浮現那本雜誌上的外國女人的胸部,對雜誌里的內容感到非常好奇,但馬上又會罵自己不該那麼下流。
「小孩,下午第一節是什麼課?」蕭仁和楊偉帆是同班同學。他一個早上都心不在焉,所以還沒抄下班裡的課程表。
「地理課,還是許韓老師上的。」看來楊偉帆也動了逃課睡覺的念頭。
已經兩個多月沒有看到許韓了,聽說這個誠實而勤勞的園丁在暑假期間又考了一個美術證書,但他終究還沒脫離這座學校升上天。自從木林森走後,許韓對趙碧玲就更加不離不棄了,打水打飯樣樣搶著干,不辭勞苦,任勞任怨,原動力是別人都在誤會他和趙碧玲是一對親密的情侶。在學生之間幾度傳出他和趙碧玲的戀愛的消息,就等趙碧玲到相關局裡找人將年齡填大一點就結婚,但源頭都是出自某老師的口。
小胖回到宿舍就抱怨,搞不明白陳潤孜為何會被分配到最差的三班,在他印象里留下的最深刻的情景是她抱著幾本書從自己眼前走過。她是一個乖巧,眼睛從來不離開書面的女生。
螳螂走過來奚落小胖說:「你看我不也是整天眼睛離不開書嗎?我也被分到了三班了,真是沒天理!」
「去你的吧。你那是假認真,看的都是黃書。」
「你怎麼就知道她不是假正經呢?或許她整天擺出一副認真在看書的樣子,心裡卻在盼著你們這群圍著她轉的色男快點到那窗口呼喊她的名字呢?」螳螂說完,又冷笑著躲回自己的被窩,從枕頭底下翻出昨夜沒看完的書。
「平生不見那螳螂,便稱淫雄也枉然!……」胡文偉和陳志欽肩挽著肩將頭探入蕭仁他們的宿舍,看到林招妹,不再客氣地直接走了進去,「原來你和螳螂住同一宿舍啊?哎?蕭仁也在?還有牛頓?!我和志欽就住在隔壁2o2。螳螂睡哪個床?」
小胖不情願地指了指螳螂的床,只見螳螂縮在被窩裡,嘴裡卻在大笑:「我不在,我不在,改天再來!」
胡文偉和陳志欽笑著涌到他的床上,揭開他的被子:「早上你不是說手中有新貨嗎?我們來驗貨了!」
李文新對寢室里的兩個陌生人置若罔聞,一手按計算機,一手記賬:早上睡遲,沒來得及吃早飯,省了五毛大洋;也因為早上睡遲了,沒來及將米送到食堂炊,中午買了食堂的飯多花了三毛大洋,一碗黃豆芽又花了八毛大洋,心在滴血!
a1kman和徐茂幾乎是同一時間走進寢室的。a1kman依舊兩隻耳朵塞著耳機,瞟了小胖一眼,冷冷走過。小胖料想他依舊很受傷。
徐茂一進寢室就哐啷哐啷從桌子里翻出一個盛滿黑色液體的大瓶子,然後倒滿一大杯直往肚子里吞。小胖詫異地走近一看,只見那瓶子上面幾個大字:恢復男人自信,從頭做起!
小胖驚訝得不能再驚訝,大喊:「徐茂,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就喝壯陽水啦?」
全宿舍為之一驚,蕭仁嚇得差點從床上翻落,在蕭家村的時候經常聽到大人在議論吃什麼喝什麼可以壯陽,那壯陽水還真沒見過。
「啥跟啥?瞎說啥?看清楚了,這是滋補頭的,別詆毀我的名聲。」
小胖接過藥瓶一看方知自己的歪念搞出誤會,連忙道歉,回頭只見a1kman笑著呆,一隻手還抓著從耳朵取下的耳機,也許這詞神又找到了靈感。
對於寄宿的男生來說,晚上到教室上晚自習最大的動力是因為在柔和的燈光下看見漂亮的女生會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更確切的原因是因為晚上的時間是自由的,沒有任何的約束,可以隨便跑到其它的教室上自習,也可以幾個人聚在一塊談論小說,談論電影,很快地晃過了一個晚上,在這種環境中自然每個人的心態都與白天不同。
第一天晚上,蕭仁就要求和小胖一起到他教室去自習,借口那裡有他和牛頓才不顯得悶。小胖自然熱烈歡迎,結果也將小孩楊偉帆帶了去。
蕭仁只是碰運氣,但從沒想過自己會那麼走運,也由此他對寄宿的生活不再有過後悔的念頭。韓藝和林金花一起出現在教室里。蕭仁很快就靜啞下來,伴隨著她腳步的走近,他的眼睛漸漸移向別處,最終成功地裝出一副熱愛看書的神態。
然而她就坐在隔壁排的前一張桌子,從來沒試過這麼近距離地看著她的背影,就像一幅很高貴的油畫掛在面前,除了心跳就是幻想。
小胖真的和一年前很不一樣,寫了那麼多封情書,和那麼多女生接觸過以後變得越來越成熟,越來越老練,就憑他對感情的那種豁達與蕭灑,現在隨時隨地,他都可以和一個陌生女孩切入話題而不心跳。這也是牛滔滔一直很佩服他的地方。小胖和林金花兄妹相稱已久,私底下一直都有聯繫,聊些心煩事、說些不如意,感情一直很好。這會,碰巧又被分到同一個班級,親密關係就更如火如荼了。小胖和林金花侃完之後開始拿她身邊的韓藝開刀,韓藝的落落大方也只是維持了幾分鐘,後來終於招架不住,臉漸漸紅了起來。因為小胖開玩笑說韓藝是眾男生的夢中情人。
蕭仁在一旁偷偷臉紅被坐在韓藝後面的楊偉帆看到了,使他一臉茫然。
「大哥,別打我們家韓藝的主意,她已經有一個『我會等你愛你到最後』!」
韓藝連忙拿書砸了一下林金花的腦袋,害羞辯解道:「別聽她胡說,沒有的事!」
蕭仁知道這是在說她送給韓藝的那封匿名信,偷偷樂著在心裡暗接韓藝的話:「有的,有那回事!我會等你愛你到最後!」
楊偉帆又看到蕭仁一個人竊笑的表情,加之方才的臉紅,他沉思了一下恍然大悟:要死了!蕭仁肯定是拿了螳螂的《金瓶梅》到教室看了!真是要命!我該不該過去…阻止他?
韓藝在桌面上沉醉地塗寫,抬頭才現林金花已經不見了,而且小胖也不在。
他們兄妹倆肯定又出去談心事了。有那麼一兩回,不知道是小胖還是林金花不開心,兩個人就在操場上轉了一個圓圈,現傾訴完很舒服,而聽別人傾訴的也覺得備受信任,所以他們兩個人從此就習慣了這種方式,沒事裝深沉地繞操場轉一圈。
韓藝前後左右瞟了一下,目光最終落在蕭仁的桌面上,臉上帶著些許的猶豫。
蕭仁的眼角餘光現在盯著自己看的韓藝,不由得心裡泛甜,臉上熱。
韓藝沒有見到蕭仁的回應,又將頭扭了過去,在桌面上塗了一會,又回過頭去盯著蕭仁的桌面看。第三次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開口:「那位同學!」
「我?」蕭仁連忙抬頭,將書合上,反正大半個小時一頁還沒看完,開著只會吸塵。
「你叫什麼名字?」韓藝笑著問,有點難為情。
「蕭仁,蕭峰的蕭,仁義道德的仁。」蕭仁受寵若驚,雙腳在桌底下一直做著排解緊張的小動作。
「蕭仁同學,能把你的橡皮借給我嗎?我忘帶了!」
「行!」蕭仁連忙翻筆盒。這不爭氣的橡皮不知道跑哪鬼混了,居然不在筆盒。蕭仁已經臉紅流出熱汗。
「橡皮,橡皮……」蕭仁嘴裡一直嘀咕,慌亂地翻著自己的包。他可不想跟韓藝說自己也忘記帶橡皮了,那將會是多麼尷尬。而且心愛的女孩第一次求助,自己卻不能夠提供幫助,那是多麼的無能。
「在這,我剛才就看到了!」韓藝見蕭仁一直翻找不到,自己走到他的書桌前,拿起課本旁的橡皮,淡淡一笑,又回過身去。
「我真是豬!我咋就一直沒現?」蕭仁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腦門,逐漸恢復一身的輕鬆,一直盯著韓藝的背看。
楊偉帆嘻皮笑臉地走到他身邊,小聲問:「沒現什麼?」
「我是豬啊!」蕭仁脫口而出。
「我也是剛剛才現你是豬!」楊偉帆笑著跑出了教室。
告別小學的年代,很多人就丟棄了寫鉛筆字的習慣。只有那些感情特別細膩或是對過去有種無法釋懷的執著情懷的人才會一直保持這種習慣。
韓藝拿著蕭仁的橡皮在桌面上擦了又寫,寫了又擦。最後,蕭仁竟然看見她瘋狂地擦去剛才辛苦留下的東西,臉色都變了,激動地跑出了教室。
蕭仁覺得詫異和不安。
風從窗口吹入,幾頁紙從韓藝的桌面上飄落。蕭仁見韓藝出去了就再沒回來,走過去幫她將那些紙撿起。他蹲下身子的時候,被韓藝的漫畫才華折服。
他撿起的一張紙應該不會是故事的開始,只見上面畫的是在一片飄滿桂花的天空下,一個女孩雙眼充盈著淚花望著一個提包漸漸遠去的男孩的背影,左右歪斜地寫著兩句話「你在桂花飄香的季節離去,而我只在那時才真正看清你的背影」。
蕭仁感觸,不自覺地翻過手中的另一張紙,那應該就是故事的開始。正當兩列背向而馳的火車開過一片桂花林的時候,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同時將眼睛望向窗外,他們的眼睛在同一棵桂花樹上停留。漫畫的左右兩邊同樣歪斜地寫著兩行字「自從看見你的眼睛,我開始想象你的背影。那些小樹開花的時候,我真的期待和你一起手捧花瓣。」
蕭仁翻過第三頁,故事已經沒法繼續,韓藝已經將它擦得破了皮,只留最邊角的幾個字幸免於難:生命不息,思念不止。
蕭仁輕輕地將撿起的紙放到她的桌面上,拿了她一課本壓上面。他被韓藝的漫畫感動出了沉重。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現韓藝一個人依靠在欄杆上走廊里的燈光暗淡,不見她眼裡閃爍著的淚光。風輕輕撫弄她的秀,即便它柔情萬種,也拂不去她臉上那淡淡的憂愁。就像他,好想上前說些什麼,也只是輕輕從她的背後走過。
蕭仁沉重地結束了第一次晚自修。韓藝的漫畫讓他想起了木林森,雖然他早就不在身邊,但仍有種妒忌的感覺。也許韓藝心中仍然對木林森時刻牽挂;也許她曾經也被那封匿名的「等你愛你到最後」的信感動過,幻想過寫信人的樣子。但這一切不會不是蕭仁,今晚之前,她一直忘記了他的存在,忘了有一次在食堂他已經介紹過自己的名字。由於難過,剛才在教室里韓藝問自己名字時的激動忽然不可思議地變成了自己消沉的理由。
「然而,沒關係!」在走進宿舍之前的那一刻,他對自己說,「就當是重新開始。只要有一天能夠走進她的世界里,從什麼時候開始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