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唐世磊，我們現在要去哪？」換好衣服，跟著唐世磊走出醫院的楊潔，先是大大的吸了口氣，雖然外面空氣不是很好啦，但至少沒有醫院特有的那種消毒藥水味，等享受夠外面的空氣，她才問道。

其實在住院的這一段時間，她也想過乾脆靜下心，在醫院自習服裝設計的書，順便在畫本上畫出她心目中以唐世磊這個大美人為構想的服裝設計圖。

但，書是看了一些，不過在畫設計圖時，不知是不是因為一直關在醫院的原因，就算有唐大美人每天在她身邊晃，沒靈感就是沒靈感，害她好失望！所以，現在唐世磊願意帶她出醫院逛逛，她這才像被放出監牢的犯人般，一臉愉悅。

「去逛街。」唐世磊心中早就想好要帶她去哪，只是他卻不打算明說。

「逛街？唐世磊，你一個大男人也喜歡逛街喔？」聽到意外的答案，楊潔好奇詢問。

「不喜歡。」想也不想的，他回道。

「欸？」再度聽到意外的回答，她滿臉都是問號的瞅著他。既然他不喜歡逛街，怎麼會說要帶她去逛街，難道……他是為了她？

「小潔，你到底打不打算出去？」不過他一點都不想為她說明清楚，所以不等她繼續開口問，他已經道。

「要，當然要出去，我都悶在醫院那麼久了。」

「那就不要一直問東問西。」

「是，院長大人。」不管猜測是否為真，一絲甜蜜已然在她心底悄悄擴散，聞言，她只是吐了吐舌頭，連忙應好。反正等到了目的地，她就能知道他要帶她去哪啦！

兩人上了車，唐世磊完全不假思索的驅車上路，很快的就來到一條兩旁滿是津品商店的街道。

「唐世磊，你不是說你不喜歡逛街，怎麼我看你對這很熟的樣子？」楊潔先是狐疑的對他眨了眨眼睛，然後突然雙手一拍，興奮的道：「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好意思坦承，你其實和我們女生一樣都很喜歡逛街，才會故意對我說你不喜歡逛街，對不對？

唐世磊，其實你不用不好意思啦！反正你長得這麼美，比女人還像女人，即使你也跟女人一樣喜歡逛街，那也沒什麼，至少以後我就多了一個伴陪我去逛街……」不等他說話，她又繼續道，只是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卻越來越輕，因為唐世磊正以一副很不爽的表情直瞪著她。

「唐世磊，我有說錯什麼嗎？」

「你說呢？」青筋暴突，唐世磊要很努力壓抑那突然竄上來的怒火，才不會被她左一句長得美，右一句像女人的話給氣死。

他這輩子除了不斷出手痛毆那些不長眼的白目男人外，其他他也沒做什麼壞事，怎麼老天爺要把楊潔這個剋星送到他面前？偏偏這時要叫他不理她，也已經來不及！

「呃……」聞言，她悄悄退了一步，很努力的回想她剛是說了什麼，然後以一臉相當抱歉的表情對他道：「唐世磊，對不起，我不該說你長得像女人，也不該稱讚你長得美……」

「小不點，你到底是在對我道歉，還是存心激怒我？」聽聽，她這到底算哪門子的道歉啊？

「當然是在跟你道歉。」

「我怎麼聽不出來？」

「為什麼會聽不出來？我一開始都說了『對不起』三個字了……」

「那你後面多那幾句話做什麼？是想看我發飆的底線在哪嗎？」他跨步向前，雙手抓著她的肩膀，滿臉鐵青。

「後面？什麼話？」

「小不點，你裝傻啊？」

「我沒有，我是真的忘了。」被他抓住，跑也跑不了，她只能露出一臉無辜的抗議。

「是嗎？」他把臉湊近她，微眯著眼，再問。

「當然是。」而她則為此悄悄紅了臉，一回答完他的問題，整個人顯得有些失神的望著他那張美麗的臉蛋。

哇！唐世磊不僅是個大美人，就連皮膚也都好好，看他靠她靠得這麼近，害她在心底猛對他流口水，甚至好想上前偷吃他的豆腐……

「算了，我就相信你這一回。」他無奈的輕啐。

因為，不管她犯了他多少忌諱，他對她真的很難生很久的氣，既然如此，他一直追問下去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

「啊……」正當楊潔在心底打著偷吃某人豆腐的小算盤時，唐世磊卻已經放開她，失去那放大的美臉，害她一時若有所失，不滿出聲。

「小不點，你啊什麼啊？」

「啊！我剛有啊嗎？」沒想到她竟然把心中的不滿叫出聲，她臉上消去的嫣紅再度浮現，唯一慶幸的是，她沒有失神到連心底想偷吃他豆腐的打算都全盤托出。

「對，我是想問你說，既然你不喜歡逛街，怎麼會對這條津品街這麼熟？」然後，她馬上轉移話題。

楊潔，你這個笨蛋，竟然差點就把心中的渴望說出！

喔，羞死人了，不過這一切都是唐世磊這個大美人害的，他一直愛說她笨，害她的腦袋真的開始朝笨的方向發展。

「我對這熟，是因為這條街有一家我朋友開的店，有時我也會帶家人或朋友來此。」他狐疑的看了不知為何在瞪他的她一眼，回道。

「朋友？男的，女的？」聽到這句話，在心底罵完自己，已經悄悄平復心情的她下意識的問。

「女的。」

「女的？你們很熟？」

在她認識他的這一段期間，雖然她知道醫院所有護士都很愛慕他，但也僅只如此，她們一點都沒有想搶唐世磊的意願，甚至還一直出聲鼓舞她，而他身邊也沒出現什麼要好的女性朋友，沒想到今天會從他口中聽到他其實有一個熟稔的「女朋友」。

「是啊！怎麼了？」一開始他還沒察覺有何不對，等他發現原本走在他身旁的人逐漸落到他身後，他轉頭，這才發現她正低著頭，腳尖還不時的踢著地面上的小石子，似乎有點排斥繼續向前。

見狀，他馬上想到她是為何而顯得情緒不佳，為此，他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走到她身前，牽起她的小手，「我們走吧！」

「好。」手心突然多了包覆的溫暖，她抬頭，望進他帶笑的美麗容顏，剛剛低落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她也不自覺的跟著漾開笑。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知道他一直在注意著她，這就足夠了。

「歡迎光臨，兩位小姐……」

「我是男的。」一聽到「小姐」這一個稱呼，唐世磊的好心情頓時消失，反射性的低吼。

雖然他來這家店只有幾次，但他的長相應該不會讓人看了就忘吧？怎麼接待小姐一開口仍是「小姐」二字？

「他是男的。」同時，掩嘴偷笑的楊潔也跟著道，讓唐世磊火氣稍降的望了她一眼。

「呃……非常抱歉，先生、小姐，請隨意觀賞，如有任何需要，可以隨時找我們，我們將為你們進行解說。」知道說錯話，接待小姐先是驚愕的看著唐世磊那張美麗的臉，像是想到了某人的告誡，眼底快速閃過一抹恍然，然後她馬上展現出訓練有素的態度，禮貌認錯。

「謝謝。」看接待小姐這麼快就恢復平靜，楊潔多看了她一眼，也禮貌的回應。

「不會。」

「唐世磊，這家店的接待小姐素質真好，一點都不像其他人在聽到你說『我是男的』時，還表現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看接待小姐面露微笑的站到一旁去，楊潔這才壓低嗓音對著唐世磊道。

「小不點，你是在說你自己嗎？」唐世磊挑眉，調侃道。

「我才沒有，而且，我也很快就接受你是男的事實了。」她則鼓著臉頰，抗議道。

「那你還動不動就叫我『小姐』。」

「啊！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而且那也是因為你長得太美惹的禍，又不關我的事……唐世磊，你幹嗎一直牢牢記著啊？」

「你確定那已經過去了？」他嘴角微微怞搐的橫睨她一眼，剛剛在走進店裡時，她好像才為了她觸犯他的忌諱而在那道歉，現在怎麼說不到幾句話，她又犯了？

「這……」楊潔有點心虛，不敢應答，「唐世磊，你是個大男人耶！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我為什麼要讓你？」看她垂下頭，眼睛不敢看他，表示她還有點自知之明，他雙手環胸，故意逗她。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受到催促，她胡亂從腦海中找了個理由。

「那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是女人，我都必須讓她們啰？」他大翻白眼，無奈啐道。

「不是。」想也不想的，她道，然後，她像是察覺自己似乎說得太快，努力絞盡腦汁的解釋：「我的意思是說，我們是朋友啊！而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所以你讓一下我又沒關係……」

「歡迎光臨。」

「唐，真難得會在店中看到你，你今天怎麼會來？」

一聲歡迎光臨，一聲軟綿的嗓音，打斷楊潔未說完的話，也讓他們兩人把頭轉向店門口的方向——

剛走進店門口的，是一個留著及腰長發，黑髮的柔順、光澤都和唐世磊那頭長發有得比，天使般的小臉上掛著淺淺微笑，整體帶給人的感覺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

「哇！好美的女人……」楊潔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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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帶朋友來的。曉薇，我也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遇見你。」看楊潔幾乎捨不得移開眼的模樣，唐世磊搖頭，眼底卻浮上一抹笑意，再對著走近他們的女子招呼道。

這間「薇堤雅造型發」的主人，就是眼前有著天使臉蛋，柔弱外表的駱曉薇，不過她會來店裡的時間其實很不固定，因此唐世磊才如此說。

「這樣算是我們有緣嗎？」駱曉薇輕眨眨眼，笑道。

「不算。」唐世磊看了她一眼，想也不想的道。他喜歡的是像小潔這樣單純的人，一點都不想跟曉薇有啥緣分。

「唐，你的回答聽起來很薄情喔！」

「我不覺得。」

「唐世磊，你不幫我們介紹嗎？」看他們一句來一句去的，楊潔突然有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不過眼前女子給她的第一印象其實很好，害她對她產生不了一絲厭惡感。

「這……」

「你好，我是駱曉薇。」看唐世磊臉上閃過一絲遲疑，知道他在顧慮什麼的駱曉薇乾脆自我介紹起來。

「你好，我叫楊潔，你可以叫我小潔。」明明駱曉薇還比她高，但看著她那纖細、柔弱的外表，楊潔卻像怕碰壞她般，小心翼翼的和她伸出的小手輕握。

「小潔，你不用這麼小心，我並不是一個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駱曉薇輕笑。

「沒錯，曉薇可沒你想的那樣脆弱，你完全不需要這樣小心翼翼。」唐世磊撇撇唇，說道。

駱曉薇那看似柔弱的外表根本就是騙人的，實際上的她完全不同……

「唐，你對我有意見嗎？」駱曉薇斜眼一睨，說話嗓音越加綿柔。

「我哪敢對你有意見。」唐世磊咕噥。就算他對她有意見，也不可能當她的面承認，他又不是想被她層出不窮的小花招整死。

「小潔，你在發什麼呆？」一回神，唐世磊把注意望回楊潔身上，伸手在她眼前揮道。

「你們站在一起看起來好搭——好美的一幅圖。」聞聲，楊潔忍不住開口稱讚。

又是美……

「小、不、點。」

「啥？」

「你可以裝得再無辜一點。」

「唐世磊，你在說什麼啊？」覷著一旁美美的駱曉薇，還沒意識到她剛說了些什麼的楊潔微微癟著嘴，帶著一點小不滿的道。

「你……」

「呵呵……唐，看來你遇到剋星了。」看著他們兩人的有趣互動，駱曉薇掩嘴輕笑，軟綿的語氣中滿是調侃。

「我不否認。」唐世磊雙手一攤，看似無奈，卻又寒著無言的寵溺。

「恭喜你。」

「謝謝。」

「唐世磊，你們在說什麼啊？」看兩人相談甚歡，而且還不時瞄向她，楊潔不由得插嘴問。

雖然唐世磊跟駱曉薇兩人站在一起美得有如一幅畫，很令人賞心悅目，可是看他們一句來一句去的，她卻很難融入他們之中，被排斥在外的感覺再度浮現，尤其當她想到先前護士小姐警告她的話——不要等到院長要娶別人了再來哭——就算她不討厭駱曉薇，心底還是有種怪怪的情緒醱酵，很想對人大聲宣告，唐世磊是她的！

可是……她還沒跟他告白，他也沒跟她說過類似喜歡的話，這種曖昧不明的感覺讓她的心總是七上八下的，不能安定。

「說你是個小笨蛋，偏偏這個小笨蛋沒有發現有人在說她。」唐世磊故意道，摸向她腦袋的大手卻很溫柔。

「唐世磊，你幹嗎無緣無故的又罵我笨？而且還是在一個美人面前……」楊潔沒發現他此時表現出來的柔情，徑自沉溺在心底情緒，不滿的嘟囔。

「因為你有時真的很笨。」

「什麼啊……」

「呵呵……」

「看，都是你啦！害我被人笑了。」聽到笑聲響起，楊潔紅了張臉，再度不滿的抱怨。

「抱歉，我不是在笑你，只是覺得你們的感情很好，很令人羨慕，而且我覺得你很可愛，和你當朋友肯定很幸福。」駱曉薇擺手，嘴角微微上揚，澄清道。

「是嗎？」楊潔傻笑著。

「是，至少我就沒看過唐在誰的面前笑得這麼幸福過，你說，這不是你的功勞是什麼？」

「真的嗎……」楊潔下意識的偷瞄唐世磊臉上表情，很想知道她在他心底是不是真存有一個特殊的地位，才會讓醫院的護士小姐，以及眼前的駱曉薇都如此說，而她嘴角依舊維持著傻笑的弧度。

「小潔，你覺得我是在說謊嗎？」看楊潔從一開始的偷瞄，到忍不住把視線黏在唐世磊臉上，駱曉薇故意道。

「不、不，我絕對沒有質疑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很高興你這麼說……」聞言，楊潔像是怕她誤會般，連忙解釋，只是說到最後，她那張娃娃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

「呵呵……小潔，你怎麼會這麼可愛？害我真想把你從某人手中搶走。」駱曉薇似真似假的道，甚至還伸手摸向她粉嫩的臉頰。

「欸？」

「曉薇，小潔很單純的，你別教壞她。」見狀，唐世磊馬上把楊潔護在身後，警告道。

這就是為什麼一開始他不主動替她們介紹的原因，駱曉薇壓根不若她外表的柔弱。

「小潔，你覺得我會教壞你嗎？」駱曉薇完全不理唐世磊的話，她徑自對著楊潔問。

「怎麼可能？」楊潔反射性的應道。

「唐，這可不是我說的喔！」駱曉薇笑得很甜。

「我聽到了。」

「唐世磊，你幹嗎瞪我？我有說錯什麼嗎？」突然發現唐世磊轉頭看她，眸中閃爍著氣怒的光芒，楊潔悄悄退了一步。

她回頭去想她剛說的話，完全沒發現她有說什麼讓唐世磊生氣，那他是在發哪門子的瘋啊？沒轍，她只有把求救目光放到一直笑著的駱曉薇身上。

「沒有，當然沒有，唐，你說是吧？」見狀，不等他回答，駱曉薇已經繞過他，直接牽起楊潔的手，笑道。

「……」唐世磊看著一臉無辜的楊潔，還有笑得像純潔天使，其實眼底卻閃爍著小惡魔光彩的駱曉薇，無言吶！

「唐，你帶小潔來這，是想訂製假髮？還是想買娃？」看他呈現無言的狀態，駱曉薇也不想捉弄他太過火，轉移話題道。

「買娃。」

「假髮？娃？」

楊潔看向唐世磊，再望向店內的擺設，這才驚覺原來唐世磊說要帶她來逛的地方是專門在幫人製作假髮，甚至設計整體臉部造型的商店，而且這店最大的特點是，假髮展示的人形模特兒是那種宛如真人的娃娃，從等身、半身、三分之一、到六分之一的大小都有……

「哇！這裡的娃娃好多，好可愛……只是，唐世磊，你怎麼無緣無故要買娃啊？」她看中一個戴著紫色長假髮，身穿白底金線綉邊的衣服，臉蛋亦男亦女的三分之一身娃娃，忍不住心動的小心抱起。

「你不是一直沒有靈感畫設計圖，又找不到適合的模特兒？在這，你可以挑選你喜愛的娃，可以變換娃的髮型、眼珠，甚至是娃全身上下的配件，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裡可接受客人畫的設計圖……」

「也就是說，我可以把我想要的服裝設計圖畫出，然後交給他們幫我做衣服？」不等他說完，她帶點興奮的打斷他道。

「沒錯。」

「唐世磊，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廢話，你可是我的病人呢！」看她一臉感動樣，唐世磊飽寒寵溺的輕戳她的額頭道。

「只是病人……」楊潔摸著額頭，微癟著嘴，似乎很失望的樣子。

「當然不只，小笨蛋。」

「唐……」

「咳咳……兩位，我這裡是商店，不是你們打情罵俏的地方。」駱曉薇寒笑道，可語氣中卻藏了一絲無奈，因為這時楊潔的手還被她牽住，結果在這一對情人眼中，她仍能被忽略掉。

「那你這個老闆還不幫我們介紹。」被人從中打斷，唐世磊沒啥害羞的感覺，比較多的是不悅。

打情罵俏……楊潔聽到駱曉薇提起這字眼，不禁紅了臉，卻又有一絲哀怨，張了張嘴想要反駁說他們兩人其實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但唐世磊的聲音卻率先響起，而且一點都沒有否認「打情罵俏」這四個字，讓她不禁意外的直盯著他看。

難道他……

「是、是，兩位親愛的貴客，這邊請……」當楊潔在心底為自己的猜測而感到一陣發暈之時，駱曉薇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接著，她人就被她拉著走，一句句的介紹她卻充耳不聞，只是愣愣的沉浸在內心慢慢升起的喜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