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巧遇
卻說林少秋醒來之時,天已大亮,路上已有些許行人,忙翻身站起,提起長劍,又想昨天和自己相遇的米巧兒來,不由得一陣茫然,揀起昨天晚上還沒吃完的兔肉,一見上面早已爬上了許多貪食的螞蟻,苦笑一聲,隨手丟在旁邊的草叢中。
「自己該上哪兒去呢?是到處打聽血刀門的下落,還是等血刀門來追殺自己?還是現在就上華山一趟,師傅師娘和師弟還有小師妹倒底怎麼樣了?少秋痛苦的在心中盤算著。忽然想到師傅給師叔寫的信來,忙從懷中拿出,是用黃蠟封住的,信封上寫著「任須師弟親啟」林少秋心道:「現在師叔已遭毒手,如何能收到,先看看再說,說不定能不找到血刀門尋到什麼線索也說不定,隨即蘸了點口水撕開一看,只見信中寫道:
任須師弟:
吾兄自接任華山之重任以來,由於重任在身,沒能抽出時間和師弟聯繫。深表歉意。吾弟可記得三十年前六派四會三幫圍剿血刀門的事情,只可惜當時除惡未盡,導致今日血刀傳人捲土重來,使得空桐、恆山、雲山三大門派慘遭滅門之禍,無一活口,三百七十餘條生命就此葬身,如今又對我華山發下「血刀令」想那血刀傳人武功深不測。心狠手辣,唉,只怕千年華山就要毀在為兄的手裡。唉,看來千年華山,命該此劫,氣數已盡了。
在這萬不得已之時,吾兄實是無法憑一已之力使華山免去此難,無奈之下,才讓大弟子林少秋持函打擾,萬望師弟速速啟程華山,吾兄感激不盡。
吳華子謹呈
看見師傅的親筆,林少秋忍不住眼淚縱橫,狠狠的道:「血刀門,血刀門。」將信揣進懷中,一陣狂奔,使要將心中的怒火狠狠的發瀉出來,狂奔一陣,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師傅信中不是提到六派四會三幫么?到底是哪六派四會三幫,怎麼師傅從來沒有對自己提起過這件事。難道是師傅隱瞞了自己什麼不成」?胡思亂想半天,還是理不出絲毫頭緒來。
「忽然又想到了少林寺,少林寺身為泰山北斗,對這些事應該知道,自己何不上少林寺,也許能問個明白。」想到這裡,便調頭往南走,決定先去少林寺,再作打算。
在附近的村舍中買了一匹馬,草草的餵了些食料,翻身向少林寺趕去,上少林寺是他現在唯一的希望。
剛走不到三十里路的行程,忽見路邊一些人群慌亂的向這邊跑來,人群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忙下得馬來,找了一個小孩尋問。
「不好了,前面有官兵,要放火燒莊子了。」林少秋還正想再問點什麼,便被一個老頭子把那小孩拉至一邊吼道:「還不快跑,你不想活了。」連拖帶拉的跑進了慌亂的人群中。
林少秋暗暗感到奇怪:「官兵放火燒莊子幹什麼。?難不成又是在捉什麼江湖大盜?」想歸想,林少秋決定先去看看再說。將坐騎拉至一邊。系在一根樹樁上。展開身形,向前奔去。奔不到半里的地方,便聽見前面人聲鼎沸,好像人還不少。稍稍靠進了些,果然是官兵,將一座莊子團團圍住,每人手中都拿著火把,中間一塊空地上,幾個人正打得難解難分,忙掠至旁邊最高的一棵樹上,躲進繁密的枝葉中,這下場中場景一目了然。只見場中四個身材高大的和尚,一律手使流星錘,正圍著中間一個白衣人團團亂轉,那白衣人好像只有守的多攻的少,似不便出全力一般。那四柄流星錘老遠就能聽見呼呼著響,可見四人武功非同凡響。
由於隔得太遠了,實在看不清中間那白衣人到底是誰。正後面,一個統領似的人物手中高舉著一個小孩,右手長劍抵在那小孩的后腰上,在他腳下還躺著三具屍體,忽聽那舉著小孩的人高叫道:「住手,書生張,你再不束手就擒的話,我就一劍殺了這孩子,再放火燒你這莊子,我到時看你還能狠多久?」
那白衣人猛的一個回身道:「上官雲,你要是傷了這孩子,我書生張今天決不放過你。」那使流星錘的一見這良機,如何肯放過,一記「橫掃千軍」兩柄流星錘攔腰砸來,又有兩錘向他雙足拌去,白衣人聞得風響,行險用手中的摺扇,向後面使流星錘的雙眼打去。那人忙稍稍後退半步,手中流星錘招式不變,依然向他雙腿間掃去,趁這空隙,白衣人猛的一個縱躍,剛好從那指向自己腰間的兩柄流星錘中劃過,這一招避得甚是兇險,卻也是無奈之舉,要是兩柄流星錘速度不是一樣,一個稍快或一個稍慢的話,非把那白衣人砸成肉醬不成。林少秋不禁暗暗為他捏了一把汗。直到看見那白衣書生落地,懸著的心這才掉下來。四個使流星錘的和尚便退自一邊,惡狠狠的盯著,作勢欲撲。
白衣人轉過身來,林少秋這才看清,這不是那個和自己在酒樓中遇見的白衣書生么?
卻又聽那上官雲高聲喝道:「本官可沒有耐心,我從一數到五,再不束手就擒,我就先殺了這孩子,再來和你慢慢算帳。」
「一」……「二」……「三」……
這時上官雲鬆了那小孩腰間的穴道,那小孩立時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一雙無助的眼睛望著前面這些陌生的人,也許在他幼小的心靈中,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上官雲。」快活張沉聲喝道。「你傷一個毫不相關,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么?」
「哈哈,自己都到這關頭了,還說江湖人恥笑,你放著好好的八品才子不作,非要攔劫死囚,大鬧通州大獄,和貝大人作對,你也不怕天下人恥笑么?我今天只是以牙還牙,以君子之道還至君子之身,你說天下人誰會恥笑我,哈哈,誰會恥笑我哈哈……
「上官雲,枉你在江湖也頗負盛名,你不是自稱「五魂刀」么,有本事你放了小孩,咱們兵刃上見高低。」
「老子還要回去立案報功呢,哪有閑功夫跟你在這兒談論江湖規炬。哈哈……「四」……等老子數完了,再和你見個高下不遲。
林少秋再也等不住了,這年頭,哪有光天化日之下官綁架民的,況且欺負婦女小孩本就被江湖中人所不齒,這和土匪強盜又有什麼區別。「騰」的從樹上躍起,輕喝一聲。一招「華山落日」往那上官雲肩頭刺去。
本來偷襲被同道中人視為不恥的,但出手之前打過招呼便不算偷襲了。
上官雲也不是個吃閑飯的,一聽輕喝,便知身後有人,辨明來劍方向,反手一舉,舉起手中小孩往背後來人劍尖上迎去。
這上官雲實在是陰險狡詐至極,用劍相迎,對方或許可能變招,可用人質作盾,就憑你武功再高,卻也是奈何不得。
林少秋果然不敢再刺,強行收住劍勢,身子側翻出幾米,剛一落下,便被四個使流星錘的和尚纏上了。
趁這上官雲分神的剎那,白衣書生快活張卻已輕飄飄的躍至上官雲身前,一記摺扇往他腰間點去。上官雲大驚,依葫蘆畫瓢,手中人質又往他扇尖上迎去。
快活張早想到此節,右手招式不變,左腿踢向上官雲的左手。右手卻閃電般的抓住了那孩子的腰際,上官雲忙撒手後退,這是他唯一的辦法,不然硬抓住小孩子的話,恐怕自己今天就要在這裡挂彩了。是以慌忙后躍,順手將五魂刀拿在了手中。
快活張抖了抖手中的摺扇,順手將小孩放在地上道:「上官雲,這時咱倆來一決高低不遲。」右手摺扇輕舉,作了個請的手勢。
憑武功上官雲自知不是快活張的對手,正自思量如何下台時,忽然從莊子四周上空一朵朵信號升起,在天空中爆炸開來,有月亮形,更多的是扇子形,眾多信號爆炸開來,在天空中形成了大大小小無數把扇子,有張開的,有閉著的。各顯紛華,甚是好看。
一個侍衛靠進向上官雲耳語道:「大人,敵人強援到來,我們怎麼辦?是搬救兵還是……
「混帳!」上官雲低聲喝道。
那侍衛嚇了一跳,忙低著頭退至一旁。
這時搬救兵無疑於遠水救近火。憑著上官雲的陰險狡詐決不會想不到,朝快活張喝道:「閣下放心,下次就沒有這種事了。」一擺手喝道:「撤。」
眾侍衛慌忙護著上官雲離去。
林少秋正和四個和尚戰得難解難分,哪能注意場面的變化,忽覺對方勁力一松,紛紛向後掠去,才發覺官兵早已開始離開。
「哈哈,少秋兄,多謝了,要不是你忽然出現,我倒不知該怎麼收場。哈哈,看來我倆人真是有緣吶。哈哈。」快活張收攏了摺扇朝林少秋爽朗的笑道。
「那是,那是,不知快活兄怎的遇上了這檔子事?」林少秋一拱手道。
「唉,一言難盡呀,咱們有機會再說,哈哈。」
正說著,從莊子四周躍出幾十名漢子,一律白色的長衫,白色的摺扇,胸前各綉有一把栩栩如生的摺扇,一見快活張齊拱手道:「屬下人等救主來遲,望門主恕罪。」
「哈哈,都算了,廖龍。」
「屬下在。」一個精瘦的漢子拱手應聲答道,
「將這孩子抱下去,好好撫養,不可有絲毫差錯,你可明白。」快活張望了望地上的孩子一眼。
「屬下明白」抱過孩子退至一邊。
「洪水,洪火,洪木」
「屬下在」
「將地上的三具屍體找個好地好好掩埋,不得有誤。」
「屬下明白。」說著抬著地上的三具屍體向外走去。
「快活兄,你這是……這回輪到林少秋詫異了。
「林兄稍安毋躁,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林少秋奇怪的抓了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