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地膜胎有殘缺
如今洪荒未分,大地一片,那萬壽山五庄觀,正坐落在距離倉頡出生地百裡外的地方。Www.
地仙鎮元子,因為為人低調,只有那斜月三星洞有準提道人,曾經與鎮元子過往甚密,眾人如今都知准提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卻不知鎮元子正是地上地下,唯我獨尊!
五庄觀內,鎮元子正低眉垂坐,看似神態安逸,而倉頡卻在四周走來走去,此等大殿之內,正有天地二尊神,卻並無其他。倉頡以前讀西遊記之時,曾經認為鎮元子定然是幾位孤傲之人,這與他如今的認識非常不符。因為如今看來,這鎮元子深得韜光養晦之道,難道是與那准提走的太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緣故?
倉頡早已經將自己的事情理順,他的事情其實很簡單,說起來,雖然他曾經得入聖門,但如今卻仍舊是沒有一絲的背景,這讓倉頡少了幾分保障,卻也多了幾分動力。
他之前並不清楚造字會有如此的效應,自然也不清楚文字對於種族來說,意味著什麼,甚至更不知道,人族有可能就因為他的幾個字而興盛於天地之間。在倉頡看來,洪荒之時,多是有大智慧之人,文字對他們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卻並未想過,經歷決定思想,他的腦子裡,裝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歷史,自然多了不知道多少經歷,有些東西,並不僅僅是實力能夠決定的。想那接引道人,何以能輪迴千百萬世而成佛成聖,若非沒有人族,憑藉妖巫這些感情淡薄的種族,他如何能領悟大道。
「不用裝了,我知道你在煩心。」
倉頡盯著鎮元子看了半晌,突然笑道。
鎮元子勃然大怒,一把將倉頡提著衣襟就拽了起來。
「你這廝皮蛋,好歹居然將我扯了進來,我本清靜無為,在地上逍遙,如今卻因你一句話,讓眾人產生覬覦之心,平添了無窮的因果,你說,我是不是該將你滾砧板,下油鍋,釘刀山,侵血海,才能了解我心頭之恨。」
鎮元子終於發泄了出來,面目猙獰,在也顧不得什麼嗔念了,只想著怎樣炮製倉頡。
倉頡渾然不懼,這鎮元子的性子,他已經摸的七七八八。
「看來我是猜對了,如何煩心?是不是因為那准提本與你是同路,如今卻成了鴻鈞門下弟子,以後准提有成聖的機緣,而你,卻終究要淪落為地仙,在那億萬年的無量劫中,化作灰灰,可憐了億萬年的苦果,終究不成聖,卻是螻蟻。」
鎮元子開始還有些怒氣,如今卻冷靜下來,一把將倉頡放下,將眼珠滴溜溜的轉個不停。
「聽你這說,鴻鈞弟子,卻是也有可能不成聖人了?」
倉頡冷笑一聲,「大衍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天地之間,自有一線聖機。原本那准提說天地之間,聖人有八。我若成了鴻鈞門下,自然成了這天地之間的成聖機緣,就算有造字功德在身,說不得要業力粘身,成了灰灰。而如今,哼。」
倉頡話未說完,但鎮元子已然領悟,天道自然有生機,這倉頡也抓住了自己的生機,自己若是不能成聖,終究還是螻蟻,而鴻鈞說有八位聖人,如今也僅僅是有一位而已。那六位弟子,卻說不得,要有劫難了。
而這倉頡捨棄了那成聖機緣,也自然避開了聖人之爭,雖然鎮元子知道,天道有生機,那倉頡若真的接下聖機,如果能抓住那一線生機,自然也有成聖的機會,只不過這對於一個從未接觸過修行煉道的凡夫俗子來說,實在是太過困難了。
所以倉頡如此做,是明智之舉。
「不管怎麼說,如今卻是沒有回頭箭了,鎮元子大仙人,有沒有什麼修行功法,法寶之類的,好歹給我一些,總是被你用袖子帶來帶去,當真是非常不爽。」
鎮元子哼了一聲,「你拜我為師,我就傳你道術。」
他卻是說笑了,鴻鈞都做不得倉頡的老師,他鎮元子也不認為能,況且,與這倉頡這衰神接觸過多,說不定會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就譬如今天的事情就是明證。
倉頡也知道鎮元子肯定不會傳授自己東西,他如今卻是有些後悔了,在紫霄宮,他卻是看見了不少名人,加上洞心眼出此顯現威力,所以未免得意忘形,而如今天地之間,有大能者,都知道他拒絕了鴻鈞做老師,那誰還能收他為徒。
而鎮元子大概也沒想到,如今大教未立,他就已經有門戶之見了,這合該他掌一教。
倉頡也不失落,也許是他自視甚高,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他居然對那無上大道全然不動心,這也與他的性格有關,若非這人族在洪荒實在立足,他也不會強出頭,也許僅僅是做一個創造出文字的普通人了,也就不會寫什麼盤古斯文地,開天聖人門了,一字之差,他的命運,就是天壤之別,正所謂大道無常。
「說起來,我都沒想到,地書居然有這種威力,看起來,確實是威風八面啊,獨擋十二祖巫,即便是三清,也沒有這樣的本事吧。」
鎮元子聽倉頡如此說,頓時頹然的攤開雙手,只見那雙手之間,正捧著一卷殘書,這次看的分明,那地書一共十頁,其中有五頁已經殘破不全,剩下的五頁上,正有五個如同黃色的岩漿一樣滾動的玄黃大字,是那「斯」、「文」、「聖」、「人」、「門」。
「這卻奇了,這地書不會之前就有這十個字吧。」倉頡大為驚奇,難道自己的所作所為,都被這地書算計在內嗎?
鎮元子無比惋惜的看著地書,緩緩的搖搖頭,「自然不是,這地書原本就是天地膜胎,大地之上,沒有事情能瞞得過它,所以你寫下十字,這地書就新生感應,憑著先天靈氣,演化出十字神通,這卻是我剛剛領悟的,只是剛剛爭鬥,不在地上,不借地勢,地書終究還是損壞了。」
倉頡曾目睹了那場大戰,如何不懂得地書的珍貴之處,不過終究非他之物,所以雖略略惋惜,但還是說道:「並非壞事,這地書乃是天地膜胎,定然有無上靈智,那地書與掌地大巫,多有衝突,說不定將來有隕落之災,如今與大巫做過一場,卻是將此災化去,安然度過此劫。」
鎮元子福至心靈,若說是地書的劫難,不如說是他鎮元子的劫難,如今地書雖然破損,卻終究保存下來,不得不說,是件幸事。雖然如今地書少了許多妙用,但在大地之上,依舊是無上的防禦法寶。
「道術我自然是不能傳你,你這廝實在可恨,不想與你過多糾纏,這地書殘頁,都是因你而起,就與你去吧,若是有一天它們能重塑書身,迴轉大道,自然依舊有緣聖器。」
鎮元子用手一指,那地書化作兩半,一半完好的留在鎮元子處,一半殘頁化作一道流光,融在倉頡的身體內。
倉頡好奇的摸了摸,似乎自己的心靈當中,突然多了點東西,他能完全的感覺到地書的脈動,他甚至隱隱的感覺到了整個大地的脈動,這是一種非常奇特的感覺,信念移動,方圓三里的大地,似乎都在他的心中一樣,當真是我心即大地。
「雖然是殘頁,也定然能與你不小的幫助,以後這地書將留存在你的體內,直到你有能力重現地書之威才好。」
鎮元子一陣唏噓,揮手一收,那半卷地書,消失在空氣中。
倉頡聞言,從這種奇妙的感覺中脫離出來,通過地書,他終於知道了神念的作用,那如同全知全能一樣的感覺,讓他迷醉不已,他剛剛甚至將這種神念形成一條直線,居然探測到了自己的母親侯岡的所在。
「倒是還要厚顏像大仙討一枚人蔘果。」倉頡絲毫不知道客氣。
鎮元子哪裡不清楚他的心思,不過他卻不好拒絕,手指掐念半晌,皺著眉頭,「你那娘親,不在我的算計之內,自然也不再我庇護之內,我若給了她人蔘果,卻不知道她能否消受,我那人蔘果,融合了我四萬七千年的苦修,不是平常人能夠消受的,我後院有棵小人蔘果樹,你若想要,可打一兩個帶走。」
倉頡心中一動,外面的,莫非才是名揚四海的人蔘果樹,果然是李代桃僵的好辦法,只是將果樹就這樣擺在外面,也不知道這鎮元子到底安得什麼心思。
如今上天下地,也不知走了幾千萬里,卻終究還是得到一點東西。
感覺著那地書殘頁,倉頡在心裡盤算,事情由不得他不算計,也並非他畏首畏尾,他深知寶貝既是禍根,所以曾在封神中出現的寶貝,他都不想沾染,以免到時候平白扯下無窮的因果,永世不得輪迴。他有不小的功德在身,一般有大能者,都不想動他,否則的話業力纏身,自然修為在無寸進,當然,聖人不在此列。
所以對倉頡有威脅的,卻是更為平常的人,像那威脅人族的巫妖,卻讓倉頡覺得萬分棘手。
是該回人族去了,也不知道,我這天上一番作為,能否讓人族的運氣轉好一些才是。
離開了五庄觀,倉頡,卻是感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