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欠你的幸福(1)

2005年欠你的幸福(1)

【之一說不出口的承諾】

他的手機,經常靜到讓人懷疑它其實是故障的。

直到認識了那個女孩,不會響的手機,開始有了「業績」。

他喜歡這樣的改變嗎?如果更早之前你問他,他會一臉困擾,事實上,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這樣的轉變究竟是喜歡或不喜歡,在他還來不及深思這個問題之前,她就已經成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了,如此地理所當然、如此地自然溫馨。

是的,他喜歡她的陪伴。

從一個人的孤單,到加入她的嬌聲笑語;從形隻影單,到牽手相伴;從貼心知己,到愛情降臨。

他很愛、很愛她。

扯的是,他一次也沒說過,因為連他都沒預料,自己會有那麼多的愛可以給她,他一直以為,他的感情已經在另一個女人身上用盡了,嚴重的錯誤認知,使他失去了她。

也許,他真的是個極度失敗的情人吧!他們之間的一切,由她主動,也由她爭取,習慣了順應她的步調,一旦她抽身離去,他甚至茫然得不知如何接續下去。

就這樣結束了嗎?

不!他想都沒想過要與她結束,他還沒親告訴她:「我愛你!」

就算她決意要放棄他,起碼也聽他說完,他才能夠死心。

處理好千慧的事,心靈是前所未有的輕鬆,他終於能夠無負擔地來找她。

曾經多次送她回來,管家與他有過幾面之緣,很客氣地告訴他:「小姐不在家,要不要進來喝口熱茶等她?」

以前送采菱回家,總是在門口道別,目送她進門,這是他第一次走進她家。

他接過管家倒來的茶水,輕輕道了聲謝,這期間,幾次感受到對方投來的打量目光。

他不懂小姐和這年輕人是怎麼一回事,她心裡想什麼,從來不會主動說出來,唯一能讓她傾訴心事的,也只有杜少爺了,大家都以為她和杜家少爺是一對的,那……這年輕人呢?感覺得出來,小姐挺在意他。

現在的年輕人在談感情啊,可不比從前了,真是讓人愈看愈摸不著頭緒。

他一直靜靜地坐著,沈默而不多話,桌上的茶水由熱到冷,耐著性子等到深夜。

「小姐一大早就和杜家少爺出去了,沒說什麼時候回來。」不忍心讓他再枯等下去,管家這麼告訴他。

「杜非雲嗎?」他撫上左頰,彷佛還感受得到當時的疼痛。

杜非雲打得多重,對采菱的痛惜就有多深,這他又怎會不懂?千慧不是神經質,同為男人,他懂杜非雲的心情。

「是你先放棄了守護她的資格,往後就算有其他人取代、就算你再悔恨莫及,都沒有權利爭取!」記得——當時杜非雲就是這麼說的。

這男人對采菱,確實用心,連他都覺得,采菱若選擇杜非雲會幸福得多……

「不然小姐回來,我再替你轉達。」

聽出話中的逐客意味,他識相地起身,低道:「那就麻煩你了,我會再過來。」

當晚,小姐回來時,已是凌晨。

她的臉色看起來好蒼白,讓杜家少爺扶著回房休息。

「小姐——」

「采菱身體不舒服,有事改天再說好嗎?」杜非雲說道,扶她上床,拉妥棉被。

管家將話又吞了回去。

小姐的臉色確實極差,浮腫的雙眼好像哭了許久。

他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的疑問,永遠沒有機會問出口了,因為隔天,杜非雲說她心情不好,要帶她出去散散心,一個禮拜后回來,竟出人意表地做下出國的決定。

現在的小姐,情緒變得很不穩定,夜裡總睡不安穩,哭喊著醒來,像是受了多大的驚嚇;白天常常一個人坐著發獃,恍恍惚惚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或許,唯一知道內情的,只有杜家少爺吧!所以他暫時住了過來,陪伴、照顧小姐。

「小姐她——」想了想,改換個方式說:「這陣子,有個年輕人常來找小姐。」

安撫住采菱的情緒,在她平靜睡去后,杜非雲關門的動作一頓,看向門口的管家。

他沒立刻回答,下樓倒了杯水,輕啜兩口,才緩慢地說:「采菱的狀況,你也看到了。」

「是的。」偏偏老爺又剛好出國談生意,要不是有杜家少爺在,他還真不知該怎麼處理才好。

「如果你真的為采菱好,就別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現在的她,是經不起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了。

也許,出國對她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

護照、申請出國求學的總總手續,幾乎是由他一手包辦,他陪著她出國,在國外陪伴了她半年,直到確定她不會有任何問題,才放心回台灣。

在她出國前的最後一個晚上,窗外下著豪雨,豆大的水珠打在窗檯,雨勢大到令人心驚。

駱采菱由睡夢中驚醒過來,睜著空洞的眼眸。

「怎麼了,又做惡夢了嗎?」坐在一旁閱讀的杜非雲,放下書本走近床邊,伸手拂拭她額際的冷汗。

她搖頭。「沒。」這次,她沒哭著醒來。

左手,無意識揪握著胸口——這裡,莫名地慌,又沈又悶,說不出所以然來。

「再眯一下,天還沒亮。」醇柔如酒的嗓音,一向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她順服地垂下眼。

「我沒事,你也去睡。」她知道,他有多不放心她,每夜總要確定她能安穩沈睡,才敢離開。

走出駱采菱房門,正好看到管家收起濕淋淋的傘進門。

這雨真大啊,才出去一會兒,半身全濕透了。回頭看了眼大門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

杜非雲挑挑眉,好似懂了什麼,長指半挑開落地窗帘。

「他還沒走?」身後的管家再嘆一口氣,搖頭回房。

年輕人的戀愛啊——他不懂,也沒本事管了,他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要回房休息去了。

杜非雲佇立半響,冷哼一聲,放下窗帘。

這算什麼?當初沒有好好珍惜,在她身心俱創后,淋個雨又能如何?

贖罪?懺悔?不必了!采菱不需要!她受的苦,不是他任何的道歉行為能彌平,他最好離采菱遠遠的,別再來傷害她。

杜非雲很清楚,采菱這時候再見到他,絕對會崩潰!

明天,她就要離開台灣了,既然她有重新開始的決心,那麼在她好不容易斬斷一切后,就沒必要再徒惹是非了。

或許,潛意識裡,還帶點私心吧,他想和關毅賭賭看,賭關毅對采菱抱持的心態,也賭她全新的未來里,是否容得下另一段愛情……

「小姐和杜家少爺出國去了,有很長一短時間不會在家——」頓了頓。「也許過些時候,會在國外結婚,你以後——就別再來了吧!」

他腦子裡,塞滿了這幾句話,耳際嗡嗡作響,雨勢大得足以打痛肌膚,他卻什麼也感受不到——

她走了,帶著對他的怨恨走了,而他,甚至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以前,都是她主動找他,他沒找過她,一次都沒有,第一次找她,才發現是那麼困難的一件事。她不在家,手機關機,缺乏經驗的腦袋,貧瘠得找不出更好的方式找她,現在又在最短的時間內出國……

為什麼?為什麼不給他機會?為什麼不讓他試著挽回?為什麼……當他想說時,那些話卻再也找不到該傾聽的人——

是因為,他傷她太重?是因為,他給的溫情太少?讓她想都沒想過他會找她,延續這段感情?

不是啊!他只是以為,他們有的是時間,處理好千慧的事,他有一輩子可以陪伴她、回應她的感情,因為她一直以來總是耐心的在身候等候著他,可是他卻忽略了,她的無怨無悔不會是永遠,等待的心,有一天會倦累……

他錯了,錯得好離譜!錯估女人善感易碎的心,不曾好好呵護疼惜,又怎麼能怪她對他不抱絲毫的信心?

他虧欠她,好多。

眼睛刺痛,雨水打進眼裡,再流下。他仰眸,望住華美建築物的某一處。

「那裡,是我的房間哦!」

他挑眉,消化、並思索她說這句話的意思。

「別想太多,這絕對不含任何邀你進來過夜的挑逗暗示,雖然我還滿想的,但我爸會打斷我的狗腿。」她呵呵輕笑。「等我一下,先別走哦!」

她要干麼?

他奇怪地看著她,等到他點頭,她才放心推開大門,穿過中庭,很快的消失在他視線。

不一會兒,房裡的燈亮了,落地窗被推開,他看見她站在陽台,朝他揮手道別。

後來問她,她說:「每次都是你看我進門,我也想送你離開嘛!」

後來,便成了固定模式,她進門,而他等著房內的燈亮起,等她走出陽台,帶著甜甜的笑容向他道別。

今晚,房裡的燈光沒有亮,離去時,陽台上不會再有笑容可掬的女孩,用最溫柔的目光送他離開,也期待下回的相聚,因為這一回,換他在原地,目送她離去了,只是,他卻不曉得,他若等待是否能等到她。

他還來不及,告訴她他有多在乎她,來不及,送上她渴望太久的愛情,她已飛往沒有他的國度,身邊有了另一個等待的男子,另一段預備開啟的幸福。

這來得太遲的真心——再也不重要了。

「你這個笨蛋!耍苦肉計也要看對象在不在,人走都走了,站在雨中發一夜的呆就能追回她嗎?」

苦肉計?渾身透著高熱,昏昏沈沈的腦子已無法思考太多。

他沒有……沒有要博取誰的同情,只是當時,思緒真的沒有辦法容納太多,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著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看著再也不會亮燈的窗檯,心愈痛。

只是……這樣而已。

「所以我說你笨,笨死了!」有觀眾時不懂演戲、矯情討好,沒有觀眾時才來做那些會讓人心酸到想哭的事,有個鬼用啊!從以前就是這樣,這種個性,喜歡誰都註定要吃悶虧!

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意識虛浮,斷斷續續補捉到耳邊傳來的聲浪。記憶中,會用這樣的口氣喊他「笨蛋」的人,只有一個。那個女孩,總是憐惜他,見他虧待自己,比誰都還要不舍,他後來才領悟到,那樣的語氣包含了她的心疼……

好想、好想再聽聽她的聲音,聽她低低悶悶斥喊一聲「笨蛋」的模樣……

「采……菱……」采菱、采菱、采菱……

他在醫院躺了一個禮拜,才比較有具體的意識。

後來由千慧口中知道,他一直斷斷續續發燒,引發肺炎、支氣管感染……四十度的高燒,渾噩中喃喃喊著那個名字,眼淚無意識的流,枕頭濕了一片。

「我不知道,原來你對她付出的感情這麼深。」千慧這麼說。

他只能苦笑。因為連他自己,都沒預料到啊!

「那你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那空了一大塊的心,只有她能填補,他除了等她回來,沒有其他選擇。

不管得等多久,不管等到的是什麼結果,都好。

他要等。

低低一嘆,望向矮桌上擱置的物品——

今後,那支手機又將回覆到不會響的沈寂。

【之二情人節快樂】

他常想,如果那名女子至今仍在他身邊,不曾離開過,那麼他是否將永遠不會知曉那種割捨時的痛,以及早已深深纏繞心臆的情絲?

她走後,思念點滴堆疊,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他學會了寫日記,學會了用文字想念她。

紀錄過去,也紀錄現在。

她離開的第一年,他日子過得恍惚,每天早上習慣性梭尋床邊的字條和早餐;回到家開了門后總不忘將鑰匙放回原處,就怕她突然回來了,若是找不到他會不得其門而入;工作處、醫院複診,不經意聽到旁人提起她,心總會一陣抽痛……

畢業后,他換了新環境,新工作,不會再有熟識的同事、鄰居不經意在耳邊提起那個心痛的名字。然而,他還是定時回到舊居,問問新住戶有沒有人找他;換了新工作,卻是在離她更近的地方等待著。

從不以為,自己的生活是單調的、無趣的,他安於沈寂;曾經何時,生命中習慣了她,為他平淡的人生點綴色彩,沒了色彩后的人生,竟空洞貧乏得可怕,他日復一日,一成不變過著同樣的生活——

直到某天,下班時發現街道上的氣氛很不一樣,平日的廣告牆成了甜蜜的愛情宣言;行道樹上的燈泡閃亮出一顆又一顆的愛心,將夜點綴得繽紛浪漫;店家展示櫥窗內儘是花束、巧克力、情人金飾……觸目所及,全是成雙成對的男女,好像全世界的情侶都在這一天傾巢而出……

無感的心,悄悄震動了下。

又到了這個日子嗎?好快。

他們在一起,唯一的一次情人節,是她主動約他,他說,有工作。

她回答他:「沒有關係,我等你。」

他在晚上十點下班,去到她家門外,撥電話給她時,已經接近十一點。

她沒有任何的不悅,開心地抱著他的手臂,要他陪她出去逛逛。

他不懂她為何半夜堅持拉他出來壓馬路,直到應景的布置、語句一再由眼前閃過,他才恍悟今天是情人節。

看著由他們身邊經過的女孩,一張張臉上滿足甜蜜的笑容,他卻沒有為她準備什麼,因為那時的他,甚至不肯定他們算不算是一對情人。

她半撒嬌地向他索討巧克力,卻又體貼地不想讓他破費,只要來路邊順手買來的一支金莎花,甚至花不到他一百塊錢。

事後,她拆了那顆巧克力,與他一人一半,分著吃掉。

那天夜裡,她蜷睡在他懷中,神情仍無一絲埋怨,其實,她若真心想要什麼,哪個男孩會不拚了命求佳人展顏一笑呢?她卻為了這一顆巧克力的代價,一再委屈……

不知哪來的衝動,他買了一大束他最討厭吃的巧克力,回到空無一人的屋子,才對著冷冷的四面牆,以及桌上的金莎花束失神。

之後,他無意識地拆,一個人吃掉了所有的巧克力,然後在那本心情手札上寫著——

這輩子不曾一口氣吃掉那麼多巧克力過,坦白說,還真有點小噁心。

還有……采菱,你別罵我,我忘記吃晚餐了,現在胃好痛。這個月已經第三次進醫院了,醫生說近期內再讓他看到我,他要打斷我的腿。

啊,對了,金莎真的好甜,采菱,你非得喜歡金莎不可嗎?下次我換別的口味好不好?

這是第一年,沒有她的情人節。

從此,他記住了這個節日。

於是在第二年,他改買純巧克力。

他沒回那個空洞冷清的家,而是在感覺能夠離她好近的地方,靠著街燈,仰望著無人的窗檯,想著他們共有的點點滴滴,想像她還在,想像他不曾失去。

一架紙飛機停落他腳邊,他彎身拾起,上頭凌亂的公式、毫無章法的文字喚起遙遠的記憶——

他的統計學筆計。

呼吸一緊,他仰眸張望,不知期待什麼,心顫抖著。

「大哥哥,那是我的。」褲管讓人扯了扯,他視線往下移,接觸到一張白凈清秀的小臉蛋,與采菱有幾分肖似。

是移情吧,他彎身摸了摸男孩的頭,將紙飛機還給他。

「謝謝。」接了紙飛機,轉身又要跑回屋裡。

「等等。」無由的衝動,喊住他,嘶啞地逸出聲音:「這個,給你。」

小人兒疑惑地瞟他一眼,又移向他遞出的那盒巧克力。「姊姊說,不可以隨便接受陌生人的東西。」

「我知道你叫駱亦凱。」

「咦?」微訝,小人兒眨了眨眼,而後領悟笑開。「你也是要追姊姊的人嗎?」姊姊好漂亮,很多人追哦,他常常都有免費的巧克力吃。

「算是吧。」

「姊姊去好遠的地方,最近都不會回來,你不要等她了。」很好心地奉送情報。

「我知道。」

他知道,可是還是在這裡等,這是什麼意思呢?

駱亦凱偏頭研究,實在想不通,不過卻有興緻蹲下來陪他說話了。

「你,很喜歡、很喜歡姊姊嗎?」

「嗯,很喜歡。」拆了一顆巧克力,入口。

「是不是因為,姊姊漂亮?身材好?個性溫柔?」追隨他的腳步,也吃掉一顆。

「采菱漂亮,是因為接二連三有人這麼告訴我,我才留意到;我牢牢記住的不是身材,而是天氣冷時,她賴在我懷裡說要幫我取暖的姿態,和她在一起時我沒受寒感冒過;個性溫柔?或許吧,她確實待人溫雅得體,人際關係好得不得了,但卻總是板著臉對我生悶氣,我沒有一次弄懂她在氣什麼,也不擅於安撫,終於、最後一次,我把她氣走了……」

氣走了她,再也不用心慌意亂揣測她的心思、思考自己又是哪裡惹到她;再也不必手足無措,回報不了她豐沛的情感;再也不必苦惱該將她安放在哪個位置;甚至不會有人再對他嘮叨日常瑣事、時時用調情言語逗得他臉紅、為他準備三餐、溫言關懷生病的他……

沒料到,少了她的日子,會是如此空洞得可怕。

「你把姊姊形容得像凶婆娘。」凱凱咕噥。

「你不會知道,我現在多想再讓她凶。」

他很喜歡被罵嗎?真是怪人。

「那姊姊喜歡你嗎?」聽他這樣講,姊姊算是對他好,還是不好啊?他都搞迷糊了。

他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曾經,他可以很肯定地回答,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女人比駱采菱更愛他,可是現在——

或許,他已經失去被她所愛的資格。

不知道嗎?或許,他可以幫大哥哥問看看。

一大一小拆了巧克力,你一顆,我一顆地分吃。

那一年,駱采菱在異鄉收到一顆巧克力,剛上小學的弟弟用著青澀的字跡寫上:說你是凶婆娘的人,我覺得,他很希望你能吃到。

凶婆娘?誰造的謠啊!她的氣質可是有口皆碑的,真是天大的污衊!

她決定吃掉這顆巧克力當作報復!

而他,在那天的日記上寫下:

情人節快樂,采菱。

今年,我不是一個人度過、一個人吃掉所有的巧克力了,我讓你的弟弟代替你來陪我,和我一起分享屬於你的巧克力。

采菱,我真的好希望,有那麼一天,和我分享這一切的人是你。

這是第二年,沒有她的情人節。

再然後,第三年,一個倒追他很久的女同事,用盡了所有的藉口邀約,不知為何,他竟點頭了。

別問他,他真的不曉得那時的他在想什麼。

他們一起吃飯,上山看夜景,然後,她告訴他:「我知道你心裡藏著一個人,付出的感情很深,但是沒關係,就是這樣的你,才會讓我傾心,雖然我希望能取代她在你心裡的位置,但是如果有一天她回到你身邊,我還是會為你感到高興,真的!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幸福,和最想要的那個人過一輩子,這是你應得的。」

很熟悉的一段話,曾經有個人,也這麼對他說過。

沒有預警地,淚水模糊了眼眶,再也剋制不了,浸潤了他的臉龐。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何會答應邀約。

是那雙眼,那雙盈滿酸楚,微泛水光的眼眸,像極了某個女孩,那個愛得委屈,傷得極痛的女孩……

第三年,沒有她的情人節,他在日記中寫下:

這一生,悲喜隨你,采菱。

我再也,再也沒其他可能了。

於是,之後的每一個情人節,他永遠是一個人,不是沒有其他緣分,不是沒有其他女孩表示好感,他心無波瀾,由著自己,寂寞地,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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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雨晴典藏17紀念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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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欠你的幸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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