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原以為表明自己「已有糟糠之妻」就能打消皇帝的念頭,卻不料皇帝如此不屈不撓。
再看了眼床上的妻子,徐延英乾脆也躺了上去,將熟睡的女人擁入懷中。
他知道自己昨晚八成累壞她了,只是在碰到她之後,他的自制力便統統化為烏有,只想一遍又一遍品嘗她的美好,不願放手。
過去他唯一有過的女人,便是從前的萱草,但儘管是同一具身軀,當時他對她卻只有滿心無奈,和一絲將她牽扯進自家的歉疚,卻對她完全沒有半分情愫。
可姚萱萱給他的感覺就大大不同了。
姚萱萱的一切反應,無論是被他逗得驚慌失措的模樣,還是陪著小知勤時的溫柔慈母樣貌,又或者是談到她過去工作時侃侃而談的神采,抑或是此刻甜美的睡顏,每一個她,都美麗得讓他別不開眼。
他想,是那具身軀中的魂魄不同了的關係吧?
即便是同一具身軀,他卻能夠清楚的分辨出姚萱萱和萱草的不同。
就在這時,姚萱萱忽然動了動,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你回來啦……」她的語氣裡帶著一抹慵懶,聽在徐延英耳里,只覺格外動人。
這陣子以來她早熟悉了他的擁抱和溫度,再不像剛開始睜眼發現身邊多睡了一個人時,嚇得差點把人踹下去——咳,其實不是她沒踹,而是她人小力弱,踹不動那個全身都硬邦邦的男人啊!
「天都黑了,妳可真能睡,看來小知勤愛睡是和妳學的。」他忍不住取笑道,覺得這樣的她實在太可愛了。
姚萱萱回過神,氣鼓鼓的指控,「還好意思說呢,不都是你害的?」說著還用手指用力戳著他的胸,可惜他的肉實在太硬了,根本戳不下去,真討厭。
「哦?我怎麼害妳的,說來聽聽。」徐延英興緻勃勃的道,眼睛閃亮亮的。
她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七手八腳的撥開他掛在她身上的狼爪,「警告你喔,不準亂來!」
自從他知道了她穿越的秘密后,姚萱萱也就懶得再和他裝客氣。
這男人,對他越客氣他越會得寸進尺!
「萱萱。」他喚道,大掌一攬,輕易將她撈回懷裡。
姚萱萱身體一軟,不知道為何每次聽他這般喊自己的名字,她就會開始起雞皮疙瘩,並且全身力氣像被抽干似的。
「看起來妳很喜歡我喊妳的名字,」男人輕笑,「那我多叫幾聲可好?萱萱、萱萱……」
「夠、夠了!」她連忙制止,「你有話好好說,幹嘛一直喊我?」
再讓他喊下去,她真不曉得自己會做出什麼沒出息的事。
「因為妳的反應很有趣。」
敢情他把她當寵物逗來著?姚萱萱氣呼呼的想著,正欲推開他,可他的頭擱在她頸間,自他口中呼出的熱氣熨燙著她敏感的肌膚,令她渾身酸軟,戰慄不已。
「徐延英,你別這樣……」姚萱萱深深鄙視輕易被美男計誘惑的自己,只是一想起昨晚的瘋狂,她又忍不住紅了臉。
昨天一夜縱慾太可怕了,她不認為自己現在還能再承受一次。
「放心,我只是想抱著妳。」他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不讓她掙脫,「當然如果妳非要掙扎不可,那就不一樣了。」
真是無賴!姚萱萱在心底暗罵。自己怎麼就對這樣的傢伙動了心呢?
可她又很孬的不敢挑戰男人的極限,只好乖乖在他懷裡裝人形玩偶,任由他像摸小動物一樣的摸著自己。
徐延英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氛圍,一刻鐘過去,仍沒有放開她的意思,甚至連姿勢都不改變。
姚萱萱雖然覺得他的撫摸很舒服,但總算還存有幾分理智,見他始終不主動開口,終於忍不住問道:「不說說你的煩心事嗎?」
徐延英眉一挑,「我表現得這麼明顯?」
「嗯,你現在這表情跟你兒子惱我不陪他玩的樣子很像。」遺傳果然是神奇的東西,這對父子明明沒相處過多久。
「……」男人頓時無語。
「嘿,你真不說?」
徐延英本來沒打算和她談起這些,因為就算說了她也不能怎麼辦,這時代的皇權之大,是從所謂「民主世界」來的她無法體會的。
但她是第一個看出他有心事,而且還想聽他說話的人。
許多人、許多事在他心中藏得太久,久到他從未想過和包括母親在內的任何人提起。
可今天,他卻忽然很想把這些事都告訴她。
「這事說來話長。」他輕嘆。
「你趕時間?」
「嗯?」
呃,現在和他說話越來越常忘記要切換成古代模式了。「我的意思是,你晚上沒其他事了吧?」
男人意味深長的瞧了她幾眼,似乎有些心動,但最後遺憾的搖搖頭,「算了,妳這身體太嬌弱,還是改天吧。」
「你腦袋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東西?」她咬牙切齒的捶他。
代溝啊,這絕對是代溝!跨越了不知幾百甚至幾千年的代溝!
徐延英低低一笑,「我知道妳想講什麼,我晚上的確沒其他事了,可以慢慢和妳說。」
知道還耍她?姚萱萱沒好氣的道:「還不快說!」
「嗯,這事得從咱們死去的爹說起了。」他頓了頓,「妳可知當年徐家究竟如何獲罪,以至於被奪了爵位,先皇甚至下令禁止徐家後人為官?」
咦,原來還跟那麼久以前的事有關啊,難怪說來話長。
她想了想,「我先前聽老夫人的意思,似乎是得罪了先皇?」
「得罪先皇?她說得可真輕巧。」徐延英苦笑的搖搖頭,「事實上,以爹當年做的事,先皇就是滅了徐家也不為過,若非當年靠著徐家旁支出身的太妃求情,讓先皇勉強答應留下我這五歲嫡子和娘的性命,為徐家延續香火,妳和我根本沒有機會相識。」
這麼嚴重?姚萱萱的心一跳,「所以你爹……」
「是咱們爹。」他糾正。
「好吧好吧。」她偷翻了翻白眼,「咱們爹究竟做了什麼?」
他深深覷了她一會兒,才道:「謀反。」
「原來是謀反啊……」姚萱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可待意識到后,不禁嚇了一大跳,「等等,你說的是造反……想推翻大齊自己建立新國家那種?」
若真是這樣,怪不得會說皇帝滅了徐家也是應該。
徐延英嘆了口氣,「爹自己倒是沒想當皇帝,但卻暗中密謀推翻先帝,擁立另一個王爺上位。」
姚萱萱愣了好一會兒才道:「若是贏了,他從此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惜他輸了是吧?」
看來每個朝代都不乏這類鬥爭出現啊,只是成王敗寇,贏了就是改朝換代,輸了就是抄家滅族。
「嗯,據說就差那麼一點而已。我們徐家過去世代都是武將,在軍中聲望極高,大齊大半的軍權都掌握在徐家手中,當時徐家的男人們以為勝券在握,怎麼也沒想到最後竟會失敗。」
姚萱萱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那會是何等慘烈的情況,她沉默了會兒后才道:「那其他徐家人的下場……」
她自穿越過來后,就沒見過他和老夫人以外的徐家人。
「自然全都被殺了,徐家男人自咱們爹、三位兄長以及兩位叔叔和七個堂兄以下,無一倖免。先皇礙於徐太妃的懇求,最後留下我這個當年僅有五歲的徐家嫡系幼子為徐家延續香火,但也同時下令日後永不許徐家人為官。只是由於事關重大,大部分的人都不曉得當年徐家幾乎被滅門的原因,僅以為是身為家主的爹不慎得罪了皇上,導致徐家沒落。」
姚萱萱慢慢消化他的話,聽他這麼一說,過去一些令她感到困惑的疑問,似乎有了解答。
「你說那是你五歲時發生的事……所以是二十年前吧?」她邊說邊思索著,「對了,西南大亂,是從何時開始的?」
徐延英忽然望向她,視線牢牢定在她臉上,不發一語。
「呃,怎麼這樣看我?」她被他瞪得心裡發毛。
他先是搖了搖頭,然後苦笑道:「我只是在想,倘若你們那兒的人都像妳這麼聰明,那會是怎樣強盛的國家?」
若那國家和大齊處於同個時代,只怕大齊早就不復存在了吧?
欸,這是在稱讚她嗎?姚萱萱愣了下,隨即又想起自己剛才的疑惑,「等一下,西南大亂不會真的和你們有關吧?」
「如果妳懷疑西南蠻子侵略大齊和徐家有關係,未免太看得起我們徐家了,不過卻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影響。」徐延英沒有賣關子,直言道:「徐家世代皆為武將,在軍中自有股不小勢力,當年徐家幾遭滅門,對大齊軍的打擊不可謂不大。況且徐家男人多是天生將才,過去曾數次令西南蠻子吃了大虧,若不是二十年前徐家出了事,我想西南蠻子這些年來也不敢如此大膽的進犯我大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