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而她和兒子在一起的畫面,也特別溫暖。
「啊,侯爺回來了。」姚萱萱這時也看見他了,連忙從床上爬起來。
「嗯。」徐延英走到床邊,伸手想摸摸兒子。
不料還沒摸到人,小胖手卻一把揪住他的手指,毫不猶豫的往嘴裡送。
「喂,那是你爹的手,不可以亂咬!」姚萱萱哭笑不得的阻止兒子,又回頭向男人解釋,「他最近大概要長牙了,看到什麼都想咬。」
「無妨的。」他繼續逗著兒子。
這可是他的兒子呢!雖然小知勤出生並不在他的預料中,但他很高興能有這麼個孩子。
「這才剛開始,日後還有得頭疼呢!」姚萱萱嘆了口氣。
「有什麼好擔心,每個孩子都是這麼長大的。不過他長得可真壯實……」孩子的爹很滿意的擺弄著兒子的手腳。
每天都吃那麼多,能不壯嗎?姚萱萱暗暗嘀咕著。
就在這時,小知勤突然臉一皺,小嘴噘了起來,準備要哭的模樣。
「哎,他大概是便便了。」她立刻道。
和小知勤相處了半年多,姚萱萱早就能夠輕易解讀兒子的各種表情。
她也不喚奶娘進來,熟練的從抽屜里拿出一條幹凈的自製尿布,替兒子仔細清理過後,才換上新尿布。
看著她利落替兒子清理,一點也不嫌髒的樣子,徐延英忍不住開口:「妳對小知勤可真好。」
姚萱萱莫名的望了他一眼,「他是我兒子,我不對他好還對誰好?」
「是嗎?」男人輕道。
「侯爺這什麼意思?」她蹙眉,覺得他話中有話。
「是我問得不夠清楚。」他輕輕一笑,「其實我想說的是,小知勤真是妳的孩子?」
姚萱萱一臉錯愕的瞪著他,「難不成侯爺以為我去哪偷抱來的?」
拜託,小知勤的眼睛一看就是他徐延英的種,她去哪裡抱來和他有一模一樣眼睛的嬰兒啊?
「不,我知道他是萱草生的。」他抬起頭,認真的覷向她,「但是,妳真的是萱草嗎?」
姚萱萱頓時變了臉色。
一年多前姚萱萱剛穿來這世界時,不是沒擔心過會被發現是冒牌貨,但在小心翼翼的過了幾個月,發現根本沒人多想后,她也漸漸松卸下來。
再加上之後她從徐延英的書房裡弄了不少書出來看,自認對這世界的了解不比當地「土著」少,就再沒想過會被拆穿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竟是這過去與真正萱草度過一晚的男人察覺了不對。
不過她當然不可能承認這種事,一旦承認,誰知道會不會被當妖怪抓去燒了?
因此她只是僵硬的笑了笑,「侯爺在說笑吧?若不是侯爺抬舉,萱草不過是個通房丫鬟,誰會想來冒充萱草?」
男人點點頭,仍含笑道:「妳說得有理,但倘若妳不是自願成為萱草的呢?」
可惡,他會不會太敏銳了一點啊?姚萱萱忿忿的想著。
「那侯爺是要檢查這身體,看是不是萱草的?」她咬牙問道。
「我知道檢查不出什麼。」他捉住她的手,撩起她右臂衣袖,「我已經記不大清楚一年多前的萱草長什麼模樣了,但隱約記得她右臂內側有一顆紅痣。」他指了指她白嫩手臂上的痣,「先前我就見過妳手臂上也有紅痣,所以這身體的確是萱草的沒錯。」
見自己都還沒舉證,他就已主動證實了她的身分,姚萱萱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不禁感到疑惑,「那侯爺究竟在懷疑什麼?」
徐延英想了想,才道:「不知妳有沒有聽過借屍還魂?」
姚萱萱身子一顫,只能幹笑道:「侯爺想象力真豐富。」
她嘴上說得輕巧,心中卻嚇得半死。
見鬼,他會不會猜得太神准?她的情況不就和借屍還魂沒什麼兩樣嗎?
徐延英聳聳肩,根本不打算讓她逃避話題,「比起妳遇上的事,我的想象一點也不豐富吧?」
姚萱萱又瞪了他好一會兒,才泄氣的道:「你究竟想如何?」
這回她乾脆連敬語都懶得用了,她本來就不是這世界的人,一點也沒有階級制度或以夫為天之類的想法觀念。
這男人太精明,她不覺得繼續硬拗下去能改變得了什麼。
「不想如何。」徐延英微微一笑,「我只是好奇妳從何而來,估計應該不是大齊國的人吧。」
果然,她就知道這男人是個變態!姚萱萱腹誹著。
「我可以先問,你究竟如何得知我不是萱草的嗎?」雖然她也明白自己偶爾會不小心露出破綻,可他未免猜得太准了。
「最初讓我起疑的當然是妳的性格,和我印象里的萱草截然不同。不過畢竟我也只同原來的萱草處過一晚,並不確定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主要讓我不解的是,萱草本是農家女,家裡窮到不得不把她賣掉,好讓她的兄弟娶媳婦,照說應該上不了檯面,然而妳的談吐完全不似小戶女子。」
「我整整看了一年多的書,因此氣質改變不行嗎?」姚萱萱不服氣的咕噥。
「所以說,這就是妳犯下的最大的錯誤了。」徐延英淡笑道:「大齊國別說是一般農家女子了,就是大家閨秀能夠識得幾個大字也很稀罕。我那些藏書,不是隨便認得幾個字的人便能夠看得懂的,若妳真是萱草,怎麼可能了解書的內容?」
姚萱萱頓時啞口無言。
他又續道:「讓我懷疑妳不是大齊人的原因亦在此。妳當初直接脫口便說看了我的書,顯然根本沒意識到女子識字是很不尋常的事。想來在妳的國家裡,大部分的女子都識字吧?」
看來古人的智慧果真不能小覷啊!姚萱萱不禁苦笑。
「你猜得很對,我不是大齊國的人……更精確的說,我不是這世上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覺醒來,就變成了萱草。」或許她早厭倦了偽裝的生活,既然已被他瞧出端倪,也就坦承了。
「那麼,妳變成萱草多久了?」
「我醒來時,正好是一年多前你離家的那日。」姚萱萱愛憐的摸了摸兒子,「所以小知勤的確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這半年多來也都是我在照顧,在我心裡,他就是我兒子。」
還好他看起來不像是要把她當妖魔鬼怪打殺了的樣子,她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一個人背負這樣秘密太沉重了,若能多個人知道,或許不是壞事。
「說說妳的國家吧,是什麼樣子?」徐延英問道。
他很好奇什麼樣的地方能養出像她這樣的女子。
「你想聽哪方面的?」她想了下,「嗯,就拿識字的事來說好了,我們國家的孩子不分男女,每個人六七歲時都得強制送到學校……呃,就是學堂里學習,一上就是九年,不去還不行。且識字只是前兩三年的事而已,每個人都會的,所以我一開始還真沒想到自己會在識字上露了餡。除了念一般的古文之外,我們還得學很多其他東西,像是算學、歷史、地理,還有物理化學生物之類被你們稱作雜學的東西吧?」
徐延英怔了好一會兒才道:「這麼聽來你們的國君似乎很英明,竟能將學習普及至此。」
「這跟國君倒是沒什麼太人關係,整個教育體系一直都是這樣……哎,忘了說,我們的國君可不像你們的皇室這麼有權勢,他雖然可以決定國家大方向的事,不過關於教育這類事都是有專門的官員在決策研究的。」她順便解釋了下民選總統制度,讓男人聽得目瞪口呆。
不得不說,能讓徐延英這樣的男人露出驚愕的表情,還真是令人有成就感啊!
姚萱萱總算冇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徐延英心底的確意外極了。
不僅僅是她說的那些匪夷所思的制度或器物而已,他本以為她只是不知哪來的孤魂野鬼佔了萱草的身,卻沒想到原來她生存的國家竟是那樣繁盛。
而且她說得太詳細逼真,讓他根本無法懷疑其真實性。
倘若他是君王,或是一心為國的忠臣,可能會巴不得把她所說的一切都記下,好研究如何將那套完整的制度在大齊國施行。
可惜他只是個武將,再者大齊國的皇帝對他多有猜疑,今晚姚萱萱說的東西,註定不可能傳出去了。
「妳方才說在妳的國家裡,多數的男女都要出去工作,那妳是否也有工作?」
「當然有啊,我大學畢業后就出去工作了。」
「妳做的是什麼樣的工作?」
「護士。」說起自己的職業,姚萱萱的語氣明顯上揚,「而且我是在婦產科工作,很清楚如何照顧小孩。」
所以啦,雖然過去她沒結過婚懷過孕,但照顧小知勤這麼一個小嬰兒,對她來說實在太簡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