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臣妾不敢居功。」朱皇后不情願地回應著。

「冷香那丫頭呢?還不叫她上前謝恩……」

她打從心底瞧不起「馭奴館」那個卑賤的地方,如今出自那地方的金絲即將成為皇妃,冷香那丫頭又受到皇上讚賞,讓她心裡嘔得很。

當初將冷香派到「清和宮」,不過是放在太子身邊的一顆棋子,也是為了就近掌握太子的行蹤,沒料到這丫頭竟大出風頭……

「冷香受了點傷,皇兒讓她在房裡休息。」關長風輕描淡寫地帶過,朱皇后卻乘機質疑冷香的能力。

「受傷?她的武功不是挺高強的?竟敵不過那名刺客?!依本宮看來,太子身邊需要換個武功更高強的護衛,就讓冷香回到「宣儀宮」伺候好了……」

「雖然那丫頭性子不討人喜歡,但兒臣已習慣她的保護,母后您可不能反悔召回她。」關長風使出賴皮絕招。一心想將冷香留在身邊。

「況且,當時她身上沒有配劍。」關長風接著說出冷香空手制白刃的經過,「兒臣對冷香的能力有信心,只要她身上有把能讓她的劍術發揮極致的佩劍。」

「嗯……這冷護衛真是盡忠護主啊……」關元禎稱許地點頭,「念在她護主有功,朕就將「凌雲劍」賜她。」

「皇上,這「凌雲劍」何其珍貴,怎可隨便贈給一個低賤的奴僕?」朱皇后出聲制止。

她實在很後悔將冷香送進「清和宮」.尤其近日關一兀禎父子三人老和她唱反調,她心裡積怨更深。

「再珍貴的名劍,若只是放在庫房,也只是廢鐵…」心思淳厚的關元禎不以為意地勸著朱皇后,「況且冷護衛教了咱們皇兒,該好好感謝她不是嗎?」

「兒臣代冷香謝恩。」為免母親阻撓,關長風趕緊謝恩,並乘機為冷香爭取其它權益。「還有一事懇請父皇恩准。」

「說吧!」關元禎一向疼愛兒子,是個好溝通的父親和皇帝。

「請父皇撤銷冷香的奴籍,恢復她平民百姓的身分。」冷香的賣身契在朱皇後身上,為免母后以此為由討回冷香,關長風不得不事先提防。

「太子是怕本宮將冷香賣了是嗎?」朱皇后斜睨著兒子,語氣略帶指責。

之前關長風口口聲聲不喜歡冷香,如今卻又幫她說項,朱皇后不免懷疑他的用心。

「兒臣不敢。只是,太子身邊的護衛是個女奴,這對兒臣的名聲也不好吧?」關長風嘻皮笑臉地說出道理,朱皇后則冷哼一聲。

「皇兒說得有理,就依你所奏,朕就封冷香為二品帶刀護衛,御賜「凌雲劍」。」

「謝父皇恩典。」關長風再次謝恩,帶笑的眼眸同時望向朱皇后,對她拱手致謝。「兒臣也謝謝母后成全。」

朱皇后緊繃著臉,不發一語。

氣呼呼回到「宣儀宮」,朱皇后出手掃落桌上的杯然以發泄心頭之氣。

反了!最近什麼都反了!她緊咬著牙,眼珠子左右翻轉,想辦法要扳回最近的頹勢。

關元禎父子三人像是一鼻孔出氣,儘是幫「馭奴館」那兩個賤人撐腰,更令她對「馭奴館」反感,她必須想法子剷除那個地方……

正當思索之際,陳總管便來通報。

「啟稟皇后,「清和宮」的珍夫人請求覲見。」

「她還來做什麼?討打嗎?」提到那個小賤人,朱皇后便一肚子氣。

「說是有要事稟報,關於昨晚的事……」

「宣吧!」

朱皇后在偏廳接見倪珍兒,倪珍兒一進門先是戰戰兢兢地請安,朱皇後接著不假辭色地質詢她。

「昨晚怎麼著?聽說你在場,是不是又想使出淫媚的招數勾引太子?」

「臣妾萬萬不敢!」倪珍兒嚇得跪地求饒,生怕再被掌嘴。

「那你來做什麼?」朱皇后臉色冷到極點。

「臣妾是來稟告皇后……關於冷香和太子的事。」倪珍兒一臉惶恐,尤其被朱皇后斜眼一瞥,嚇得幾乎到口的話都說不出來。

「說!」這事果然引起朱皇后的興趣。

倪珍兒加油添醋說出親眼所見。「昨夜冷香拒絕太醫的治療,硬要太子去房裡探她,還……

在屋裡勾引太子……」

昨夜倪珍兒悄悄跟在關長風身後來到冷香住所,瞧見兩人在屋裡發生的所有事,心生嫉妒的她決定反咬冷香一口,她確信,就是因為冷香的密告,才害自己受到掌嘴的懲罰。

只要讓皇後知道冷香和太子有染,必定會將冷香調走,這樣冷香往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這是倪珍兒想到的兩全之計。

「果然……」朱皇后冷笑著。

見皇后一臉陰沉,顯然考慮著要如何對付冷香,倪珍兒立即鼓起勇氣諂媚說道:「珍兒對皇后忠心耿耿,也不願見到太子受低下賤奴所迷惑才會前來稟告皇后?」

「做的很好。」皇后嘴角一揚,算是對倪珍兒的稱許,「你繼續盯著冷太子和冷香,有任何消息都要向本宮報告。」

「遵命。」倪珍兒欣喜若狂地回答。

皇后國哼一聲,腦中開始醞釀清除障礙的計謀。

當日午後,關長風親自將皇帝的獎賞送到冷香住處,那是位於「清和宮」最偏遠的院落。屋裡見不著人,他往屋后林間尋去,卻發現她正靠坐樹上,眺望著遠方。

「不是要你好好在屋裡休息?」仰望著那張精緻的臉蛋,關長風覺得此時的她不太一樣。她臉部的線條變得好柔軟,身著白衣的她衣袂飄飄,自成一幅恬靜的畫面。

冷香從樹上一躍而下,看了他一眼,徑自往屋裡走去。

關長風跟進屋裡.拿起桌上的寶劍。「這是皇上所賜的「凌雲劍」,皇上已撤銷你的奴籍,敕封為二品帶刀護衛以茲獎賞。」

「凌雲劍」?皇帝怎麼會將這把舉世名劍賜給她?冷香沒有接過劍,不解地望著關長風。

「你的劍不是掉進鏡湖裡?」關長風輕描淡寫說著,「沒有配劍,往後怎麼保護本太子?本宮只不過做個順水人情,向皇上討來給你。」

冷香真不知該說什麼。他怎會知道劍的事?還為她討來堪稱天下劍士夢寐以求的「凌雲劍」,他為何對她這麼好?

腦海里儘是疑問,胸口盈滿心喜,冷香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潮水般襲來的情緒,那雙曾如止水般的眼眸,而今盛滿了情緒,有感動,也有困惑還有絲絲驚懼……

「還不打開看看?別說你感動得想以身相許哦!」他欣喜那雙眼眸開始說話了,如此靈動誘人……

冷香拿起「凌雲劍」,長指先是輕輕觸摸劍柄上的細緻雕花,接著撫向劍鞘上以古體字寫著「凌雲騰空」四字,眼睛閃動著靈光。

接著她緩緩抽出劍,炫目的白光將她的臉照得明耀。她像是見到心愛的寶物,嘴角不由自主揚起美麗的弧度。

關長風被那絕美的微笑迷住了,跟著露出笑容。

他痴迷地望著她轉身飛出屋外,輕盈的身軀如燕般穿梭屋瓦之間。因為手掌受傷無法使力,揮出的劍招像是舞蹈般輕盈優雅,不帶任何殺氣。

他抓得住這縷不受拘束的靈魂嗎?關長風暗自想著,卻沒有太多把握。一向要什麼女人都有的他,這會兒卻對自己沒有太多信心。

冷香不知他的心思,以完美的迴旋收式,仍對手中的長劍愛不釋手。

「喜歡嗎?」他輕輕拂開她散落臉頰的髮絲。

冷香這才意識到他的動作太過親密,不由自主後退一步,輕輕點頭,紅潤的臉頰帶著羞澀的笑意,就連一向能言善道的關長風也無言以對。

兩人就這麼凝望著對方,直到她被注視得不自在,心臟差點要從胸口跳出。

「謝謝……」她不自在地丟下兩個字,便往房裡奔去。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主動表達自己的心意。

這天是宮裡的大喜事。

小王爺關霽遠迎娶羅利國的公主金絲為妃,兩國不僅互惠結盟,更成了姻親,可想婚禮有多麼盛況空前。

金絲堅持邀請「馭奴館」里的眾人出席晚上的婚宴,但只被允許安排在最角落的兩桌。

燕嬤嬤和許媽帶著尚未學成的小妹妹們出席。席間燕嬤嬤因為身子不適先行離席,金絲則帶著夫婿和那些妹妹們嘻鬧,完全沒有新娘該有的嬌羞。

「冷香,你怎麼都不說話?不管!你今天一定要陪我喝一杯……」金絲硬將冷香從關長風身邊拉走,說是要和大伙兒敘舊。

冷香以前和大家根本說不上幾句話,哪來的舊好敘?她依舊寒著一張臉,視線卻有意無意往關長風身上飄去。

「喂!你這算什麼朋友?一直心不在焉的該罰一杯!」金絲以前在「馭奴館」是個脾氣暴躁的土霸王,歷經一番波折后,她現在只剩下滿腔的熱情,徑自和冷香攀交情。

冷香有點受不了金絲的盛情,敷衍地幹了一杯酒。

「毫爽!再來一杯!」金絲再遞上一杯酒,好奇地看著冷香,「奇怪,你好像不太一樣耶…

…不是跟那個「笑面虎」在一起,變得較有人味兒了?」

「胡扯!」冷香瞪金絲一眼,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看得金絲嘖嘖稱奇,故意模她。

「哇!咱們「馭奴館」的冰山美人也會發怒耶……」

「少羅嗦!」冷香再為兩人倒酒,徑自乾杯,想藉由酒精消除胸口的煩躁。

酒過三巡,冷香乘機悄悄退席,因為已感覺微醺。

遠遠望向那個讓她今晚心思不寧的元兇,他正忙著應付那些大臣和羅利國使節們,談笑風生的模樣是那麼爽颯瀟洒,看得她胸口如小鹿亂撞。

這時候,兩人親密的每一幕一一躍入腦中,讓她的心跳得更厲害。

她真不該和他太接近,弄得渾身都不對勁……她趕緊轉身離去,朝夜色中走去。

腦袋昏沉的她任由雙腳帶領,不知不覺來到兩人相遇的鏡湖。

冷風襲來,稍稍吹醒酒意,她環顧著湖心映月,眼眸不經意掃過湖畔小屋,不自覺燒紅了臉頰。

「哦……」她輕撫著發燙的臉,懊惱地輕吟出聲,想制止腦中千奇百怪的思緒。

「有什麼事困擾著?」身後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冷香好不容易平穩一點的心跳又開始騷動。

關長風一路尾隨,正巧瞧見她苦惱的模樣,不免猜臆著她的心思。

在酒精的催化之下,冷香只覺渾身無力,偷偷靠向背後的樹榦。「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她不敢注視他,怕被看穿心思。

「你也不該在這裡。」關長風漸漸逼近她,這情景和當日在她房裡一樣,冷香內心又怕又期待,心底卻不斷吶喊著——她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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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兒,少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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