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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口酒咽下灼痛的食道,糊亂把桌面上的存摺之類掃一掃,塞在上衣口袋裡,走吧!天好象快亮了,
清亮的皮鞋聲,剛剛好堵在了我要出去的走廊間。
於是尊嚴和自尊的底線又開始動搖了,不知道現在自己應該作出什麼表情出來才好,只能微笑吧?
「好早,長谷川先生,過來有事嗎?」聲音清楚而帶著笑意,我的眼睛卻依舊膽怯地在四周遊離,我不敢看……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裡的冷漠之會讓我想起曾經的瘋狂——一種已經把我灼傷、可能永生永世都會留在記憶里的一種燙傷吧?
沒有等到回答,迷離看不清的燈光閃爍在他背後的廣大天地里,我再次露出一個微笑,那邊,就是我可以逃出心之牢獄的自由天地嗎?
「有事要我幫忙嗎?……沒有那我就先走了。」的確是在逃跑,我已經怕到只想逃跑了。
「千堂狠狠打了我一拳……這小子,不是光長個兒,力氣還挺大的……」好象在摸著自己被毆的臉頰,他突然地說道。話題之突然我竟然瞠目結舌不知道他提起千堂做什麼,因為已經混亂的腦子裡加上面對的是他,我的確已經迷亂了。
「嗯?」只有疑問的一個鼻音,彷彿讓他笑了起來一般的表情,忘記了一點懼怕,我那種迷亂又不解的神情,好象讓他讓我一起回到了最初相遇的那個時候——那個什麼也不會,一腳踏入這個世界的倒霉鬼。
「他說,愛他怎麼能讓他哭成那個樣子?你看不到他在哭嗎?」帶著一點笑的感覺,說出口的話卻讓我全身滲透了戰慄——
被赤裸裸撕開了傷口外唯一的外皮,暴露在外的脆弱甚至於最難堪的部分已經被親手刺傷的人看得這樣一清二楚、甚至帶著笑在被提起——
什麼叫「愛「?
那個在我思維里迴轉了千萬次,甚至都不敢說出口的字,在一種,笑蔑的聲音里被提了起來……
只想立刻逃跑。
幾乎是慌不擇路了,幾乎是低著頭只想逃開那個黑影的範圍,只要讓我走!快讓我走……快讓我走!
將全身的屈辱一起帶走,告別生命里的唯一愛,唯一強烈到已經瘋狂失控的感情,我……只想立刻逃跑。
和那個清晨的冰冷刺骨記憶一樣,快如閃電的強硬手指准而直接打蛇扼七寸一般抓住了我的手腕-——「放手!」這次我卻喊出了聲——不要來惹我了!你有你的生活,你有你的愛人,為什麼還要來惹我?!
明明、明明……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也、不要在乎你!
不是什麼報復,不是什麼因愛生恨,我的心,已經被傷地接近死灰,那麼,索性讓我徹底傷透!讓我不再有什麼的期待!任何的……幻想被愛的迷惘……
微長未梳理甚至好久沒有去染色,不正常的黑黃色頭髮被硬生生地扯了起來,將我的臉拉向上方,將我的臉暴露在燈光下,暴露在……他的眼睛里——
閉上了眼睛,竭力想扭轉過臉去,然後在一陣人的體溫上升的愕然中我的肩膀被狠狠地抓住了,然後是腰,然後是頭的後方--整個地,被他緊緊擁抱……
不想看不想睜開眼睛,那強硬的呼吸欺壓了上來,他狠狠地,咬住了我的嘴唇……
不是吻,是咬。
用牙齒和整個口腔噬吞一般折磨著我的唇——好疼!本能地想呼喊,他的舌在我微微一張的瞬間整個地填塞了進來……
掠奪一切,甚至不允許我呼吸的絞纏,世界里好象就只剩下了那充滿在我體內的火熱部分一樣,我掙扎著,沒有用處地掙扎著……即使就這樣窒息而死,我也要掙扎著……
「為什麼又哭呢?」
不知道他放開了我的唇過了有多久,好象在提醒我一般,注意到自己臉上全是濕漉漉的淚痕,我一直一直就那樣被強硬地抱在他懷裡,低垂著頭,能離他多遠就離多遠,無意識的這瞬間,我的淚已然四溢。
「放開……我……」沒有出息,沒有力氣,這樣的我又能怎麼樣呢?連這種要求都好象說的是哀求……
為什麼要傷我呢?
為什麼要這樣地傷我呢?
「不要哭了……」從來沒有的柔和的聲音,響起在我耳畔,他再一次把我僵硬的身體拉入懷裡,沒有瘋狂沒有暴虐,呵慰的親吻落在我臉上發上甚至被拉起的手指上——
「我喜歡那個走路的時候沒有一絲活人氣息的你,喜歡沉默無語卻什麼都做到最好的你,喜歡拚命時候的你,更喜歡在我身邊的你——知道嗎?」
——終於,被他強迫著,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雖然在一片的淚水裡那黑漆的眼睛沒有以往那麼閃亮了,可是從深處迸發出來的是我從來沒見過的他的熱情……
抹著我的淚痕的手指,點上了我的唇,然後是那溫熱有力的唇壓了上來……
好澀,苦鹹的味道,可是,我抽咽著,又一波洶湧而至的淚沾濕了他的頰。
「你真的喜歡我嗎?我不知道。」低語著的聲音,「真的,只屬於我一個人嗎?」
「我愛你……」
終於可以說出口的字眼,終於從深深的漆黑中破浪而出喜悅,為什麼,我仍是,控制不了紛亂的淚水……
深吸一口氣,我的喉頭,湧起了濃濃微甜的腥氣,在他痛惜而直接的眼神里,那血,根本就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