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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頭間夾的是徐徐燃燒的另外牌子的香煙,依舊冷靜的細長漆黑眸子,彷彿此刻我的僵硬是完全不應該的,那雙大眼睛察覺到我的無言無語,繼續轉著盯著他懷中的我的男人……

「原來還是在騙我!」

長谷川先生正好把一根煙掐滅,然後兩根長長的手指一頂,把煙灰缸推開的同時也一把拂掉了粘在他身上的纖美人兒——

「怎麼會騙你?我等的人已經來了。」

好象一口氣緩過來了……

我剛剛那種無法呼吸無法反應無法說出任何有意義的話的滯痛時期彷彿就在他這一句話里得到了雖然痛但是快的救贖!

垂下了頭,再抬起來的時候他已經握住了我的手——在那剎那我才知道我的手有多冰多冷……而那股暖意從顫抖的指尖傳過來的時候,我也知道了這就是我生命的暖意……沒有了他的生命是不是就是意味著沒有了這種溫暖呢?

「清水店長?!」略微高亢的嗓音,帶著幾分誇張的虛張聲勢,他立刻地起身來到我們面前:「胡說,你騙我的吧?清水店長怎麼可能是……?」彷彿那幾個字燙到了他的嘴巴,他說不出來,而在那時我才發現,他的大眼睛里失去了所有張狂氣焰,湧上了淚水的清澈瞳仁,帶著他的年齡應該有的稚氣,還有一種、和我如此類似的、在愛的人面前茫然失措的軟弱……

「我說是就是,請你離開吧,我們要關門了。」

而即使在我已經開始同情的時候,長谷川先生聲音不變的淡然命令道。

越來越大的雪,遠遠跑走的美麗背影……

我依舊說不出來什麼話——因為我不知道在這種時刻我應該說什麼?我不是一個有平常普通愛情經驗的男人,我的女客人來來往往,我的初戀是在小學時候……可是,我不知道我應該在這個時候說什麼,怎麼說!

他握著我的手,好象拖著一個大東西般一直拉到車上……

「放開我吧……」不是命令,聽到自己的聲音好象在嘆息,他居然硬是拉著我的手推我從左邊上車,任我踉蹌著移動到旁邊的位子上,然後仍舊禁錮著我的手腕坐進來——我邊嘆息著邊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更緊地被抓住了,指尖已經掐入我的肌膚,我仍是躲著他的目光,逃避著他的審視……就好象,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他乾脆地把我的手放開了。

以為他要開車的時候,他打開了那邊的車門下車了。然後在我的錯諤里,這邊的門也被拉開了,更大的力氣,他更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換了一隻手腕,更快地拖著我開始大步走向出口——

一邊走,一邊打電話的他在叫計程車。

然後我們來到了街邊的風雪裡,人好象還是蠻多的銀座,被抓得股股生疼的腕……忍不住看向他的臉,他緊緊盯著我的漆黑瞳孔——緊窒到快要絕望的眼神,緊緊吸附住我的眼的執著,更大的力氣握緊了我的手……

在計程車上,他還是握緊著我的手。

但是從那股股跳動的脈搏里我似乎可以感覺得到他漸漸放鬆下來的心情……不可思議的,我們可以憑著一個眼神的交匯,可以因為肌膚的相貼而感知對方的心情和感覺……

房間里好象有燈光?

打開的房門裡,閃爍的那一樹璀燦……挺立在落地窗邊,用外面那皚皚飛雪的漫天黑夜為背景,深綠的聖誕樹……

禮物、緞帶、金星、銀鈴,還有旁邊冰桶里的香檳,約克布丁,還沒有點亮蠟燭的蛋糕……被擁抱住的溫暖,把身上的片片微雪消融掉的一個胸懷……

——在那片刻似乎要失去他的剎那,我心裡所有哭不出來說不出來的痛苦,現在對著他的溫柔,淚水卻悄然而出……

「對不起對不起……」在說著道歉的話的人是我,因為我愧對他在這個聖誕節對我的心意,因為我卻在懷疑他,因為我在醜陋的嫉妒著……

——我太幼稚了我太自私了我太不相信你了……所以,不要討厭我我不會再這樣了我不想……沒有你……

「說什麼傻話!」火熱的懷抱,他湧現出生命的熱情的眼睛,好象捧起了我的臉,光是接近他的呼吸就讓我無法穩定站立僅僅是因為在他的目光下我就止不住淚水……

「你很乖啊……」摩挲去我頰上的淚濕,他的手指好象粘在我臉上一般愛憐地觸摸著,還有那眼光,坦然卻帶著一絲滿足的奇妙感覺,他看著我的眼淚,就好象看到我已經把心剖給他看了一般——

「你會在我面前哭了……剛剛我有那種感覺」他頓了頓,將我整個的拉入懷抱,緊緊擁住,似乎在用我的氣味淹沒他的五感,似乎在我的體溫里找到了我……

「如果我不拉住你,你又要跑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哭了……」

「愛我嗎?」

「嗯……」

「說出來,賀一……我想聽……」

「我愛你……」

搖撼的肉體,不知道他在求證什麼般惡質地折磨著接近崩潰邊緣的我的肉體,聽著我哭泣哀求的呻吟,我的世界里只有他的眼睛——淚眼的迷霧裡,那漆黑的細長光芒緊緊地束縛住了我的一切,逃不開、被愛的瘋狂滿足、我們是彼此在世上的唯一溫暖……

為什麼愛我?

為什麼是你?

所謂的永遠的愛是什麼?

什麼是「永遠」這個易變的時間的精靈的保證人?

呼吸著他肌膚上的味道,怕冷得將頭更緊依偎進他的胸膛,一層透明玻璃的外面滿天的飛雪……他坐起身,將落地玻璃窗打開了……

片片的白冰紛紛揚揚,穿過狹小的露台的端面,全部飛揚著,擊打在他的全無遮攔的身體上……

似乎很享受那風雨交加的痛快淋漓,閉起了的細黑眼角,微向後飄起來的黑髮……

——依舊是那個,吸引我走入這個世界的強大的男人,依舊是那個,肯定我的生存的唯一的重要……

儘管怕冷,我也站在了他的身後,掂起腳尖依靠上他可以遮蔽一切風雪的後背……

讓他回手擁住了,

雪和風都好冷,好冷,好冷……

我們是,彼此在世上的唯一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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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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