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的吻是甜蜜的凌遲,撬開她緊鎖的心防,強行翻越過她高高築立的防護牆,將她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感情,那些她拚命藏起與他相關的想望,全都挖掘出來。
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得感到羞愧內疚。他對她太好,真的太好,好得讓她無地自容。
可是她什麼也不能給,也不敢回應他的好,只因為她害怕,她懦弱,她膽怯……可過去的陰影烙印太深,她不想再受傷,不願再受辱。
良久,直到兩人肺腔里的氧氣耗盡,臉頰漲紅,氣息急亂,余韶恩才解除她唇上的魔咒。
兩人喘著氣,眸光無盡地糾纏。
凝視著她嬌顏瑰紅,羞窘得頻頻眨動睫毛,可愛得讓他好想一口吞下的無辜模樣,余韶恩無法再忍耐,又低下頭深吻她一記。
「總經理,你怎麼可以……」結束時,她眸光發懵,懊惱又羞慚,急忙用手心搗住被他吻得紅腫的唇瓣。
一次就夠了,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沉迷在他的吻里兩次!她好怕,怕自己會迷戀上他,然後天真的以為兩人真能相愛,相守直到永遠。
余韶恩挑眉,拽拽的說:「我就是想吻你,我也知道你不願意,你可以去檢舉我,告我性騷擾,我無所謂。」如果她真捨得告他的話,那他確實也無所謂了。
「我才不會因為這樣就去告你。」她蹙起秀眉,扁著小嘴說道。
「那你一定會後悔。」他低嘆。
「為什麼?」
「因為我會想對你為所欲為。」
「啊?」
粉嫩嫩的唇瓣再一次被堵住,她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被他纏綿粘蜜的熱吻勾走心魂。
自從開始在「南曄」上班后,舒禾便減少在餐廳兼差的時數,畢竟服務業太耗體力,近來她工作量又大,實在應付不來。
結果,為了還一個人情,今晚她不得不來幫忙代班。
所幸後天表哥便會回公司,她這個兩光又失職的代理特助總算可以卸任。
「馬的咧!那個老豬哥又來了!」工讀生小可極度不爽的將空盤子扔下。
「你是說,七號桌那個老是喜歡故意碰人家屁股的客人?」好死不死,舒禾此刻手上端的,正是七號桌的餐。
「對啊,就是那個老豬哥!噁心死了,每次都故意用手臂碰人家的屁股。」小可罵罵咧咧的抱怨著。
「我要送餐了,祝我好運吧。」舒禾苦笑。服務業就是這樣,遇上奧客也得忍,完全是考驗EQ的極限。
「小心你的屁股。」小可直率的提醒。
舒禾也不是沒遇過這類的客人,因此上菜時格外小心,儘可能不讓自己與客人有肢體接觸的可能。
偏偏那個老先生似有所察,眼見沒機會下手,索性故意將刀叉撥到地上,然後慢吞吞地彎身去撿。
「我來幫您服務。」剛上完餐的舒禾還未離桌,連忙蹲身去撿,結果臀部忽然被碰撞了下。
她一僵,立刻撿起刀叉想起身,不料起身的過程中,臀部又傳來一陣異樣觸感,而且她非常肯定,那是一隻手掌直接襲臀才會有的觸感。
可惡,這個老豬哥越來越囂張了!大家為了不得罪客人拚命吞忍,他卻變本加厲,這種人真的是……
「啊啊啊!」霍地,一陣慘叫聲傳出,同時,原先輕壓在她臀上的重量驟失。
舒禾詫異的轉過身,赫見老先生的手被余韶恩緊緊攫住,他面色陰沉的瞪著老先生,一副想拆了對方的兇狠貌。
「總經理,你怎麼會……」舒禾傻了。
「先生,你的行為已經犯法,請你立刻放開我們的客人。」領班即刻上前做危機處理。
「這個老傢伙的行為也已經觸法,他正在對服務生性騷擾。」余韶恩冷冷的駁斥。
「你胡扯什麼!年輕人,你少隨口誣賴,我都多大年紀了,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老先生惱羞成怒,面紅耳赤的大喊。
「別倚老賣老,我看得很清楚,你剛才摸了那位服務生的臀部。」余韶恩毫不留情面的說道。
「你有證據嗎?沒有就快點放開我。還有,當事人都沒說什麼,你這個陌生人憑什麼強出頭?」老先生羞憤的回斥。
「就憑她是我的老婆。」余韶恩的聲嗓又冷又響,震住了所有人。
唯有知道這是個謊言的舒禾小臉緩緩漲紅,尷尬不已。
有必要玩這麼大嗎?他是不是真氣瘋了?竟連這麼離譜的謊話都說得出口。
老先生頓時啞口無言,羞愧難當,拉高的分貝硬生生降了好幾度:「對、對不起,我是不小心碰到她的臀部,不是有意的,這是一場誤會,是誤會。」
「最好是誤會。」余韶恩凜緊黑眸,不打算就這麼息事寧人。
舒禾連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努力勸說:「總經理,好了啦,客人都道歉了,別這樣,放開他吧。」
不願讓她為難,余韶恩只好鬆了手,解除這場騷動。
一切落幕之後,領班讓舒禾直接回家休息,於是她換下衣服,一踏出餐廳就看見余韶恩已等在外頭。
他一手叉放在腰間,一手夾著煙,看上去十分暴躁,偏偏又有著太過醒目的俊美外貌,引來路過行人頻頻側目。
想起他剛才的舉動,她胸口漲滿了暖意,卻又感到不可思議。
在最難堪狼狽的一刻,有個完美的男人挺身解救,這宛若電影般的情節居然真發生在她身上……
「總經理……」她走向他,鼻尖已有些發澀。
聞聲,余韶恩陰沉沉的轉過身,俊臉依然又黑又臭。「以後你就留在公司加班,我額外付你加班費,別再來這裡兼差。」
「謝謝你一直默默的幫助我,可是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別忘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還想強迫我買下那些中藥。」他挑眉。
她羞慚的紅了粉頰,結結巴巴的解釋,「那、那是因為我以為你就是表哥介紹的客人,說好要買又晃點我,害我特地請假趕過去,一時氣不過才會那樣。」
「我不介意讓你佔便宜。」他乾脆爽快的說。
「可是我介意啊。」她沮喪的垂著眼。
「你不是很白目嗎?只要有錢賺,你什麼都可以忍耐,那就忍受這一點點的介意,盡情的占我便宜,這樣有什麼不好?」
「可是……」
「我試過了。」余韶恩狂躁的打斷她,發狠似的瞪著她。「我想放棄,想放過自己,可是越這樣想,就越是瘋狂的想著你。我覺得這樣不幹不脆的自己很可悲,我從來就不是這樣的男人!」
舒禾只能怔怔的望著他,胸□被掐緊似的,悶悶地泛疼。是心疼。
「女人要分手就分手,合得來就繼續,不高興就別勉強,我也不是非誰不可,交往不就是那麼回事?」他不曾對女人說過心底的話,這個舒白目卻成功地逼得他不得不說。「可是你讓我覺得一切都不一樣,我放不下,我走不開,我沒辦法不管你,沒辦法不關心你。我想照顧你,想讓你過得輕鬆一點。」
有時連他自己都感到愕然,感到不可思議,他在她身上居然用盡了心思。
每每逼自己放手,卻又做不到,他才恍然醒悟,過去那些戀愛經驗,只是一場場膚淺自私、各取所好的遊戲。
當你真心愛著一個人,你時時刻刻都放不開她,分分秒秒都想著她好不好,此刻的她是哭還是笑,曾經唯我獨尊的世界,全都以她為中心,繞著她打轉。
「我很想放棄你,真的很想,但是我他媽的很可悲,就是辦不到。」向來在乎形象的他,此時的音量幾乎是低狺。「我喜歡你,該死的喜歡得要命,喜歡得快瘋掉,我想要你到我的身邊,想要你主動靠近我,所以我只能很犯賤的,透過各種方式對你好。」
洶湧的淚意浸滿了眼眶,舒禾沒想過他的感情竟然放得這麼重,這麼深。
她以為……他的喜歡,不過是一時的錯覺,只要她拒絕,便會慢慢轉淡,最終走向她預料中的,無疾而終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