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隨著F1賽事的逼近,車隊進行第二階段路跑測試。

這次為了取得更準確的數據,法拉利車隊派出兩位車手試駕,一位是法籍車手Marc,另一位是日籍車手山崎達郎。

山崎達郎剛從義大利總部回來,發現工作站里竟出現了一位天仙般的絕世,一時竟看傻了眼。

他簡直無法相信,世界上怎會有這麼美的女人!

她會是法拉利請來的車展女郎嗎?山崎達郎很懷疑,因為她的氣質一點也不像,她麗而不媚,艷而不妖,看起來倒像是來自東方某個皇室貴胄的末裔。

雷昀希一見他來了,拽了他就走,「達郎,過來,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他拉著山崎到貝君頤面前。

「君頤,這是山崎達郎,我是莫逆之交;達郎,她是貝君頤,我的女朋友。」

「你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她用簡單的日語微笑寒暄。

原來,她就是那個讓雷昀希暗戀了十年的女子!

他是看過雷昀希手機里的那些照片,但照片只能拍出她的外型,而無法拍出她的絕代風華。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雷昀希對她無法忘情。

世上的美女多不勝數,但她是如此獨一無二。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為什麼貝君頤會來到日本,但當他看見好友的眼底流露出幸福與滿足,一掃過去的陰霾,她很為雷昀希高興。

「你好,貝小姐,我是山崎達郎,朋友都叫我達郎,你可以跟我說中文。」

「你的中文說得真標準!」幾乎聽不出腔調來。

「謝謝你的讚美。」

「君頤,其實他是半個台灣人。」雷昀希插嘴道。

「難得被美女稱讚,幹嘛坍我的台?」山崎故作不爽地用手肘頂了下雷昀希,雷昀希哈哈大笑。

「貝小姐,我認識雷很久了,他有很多把柄在我手上,如果你有興趣,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多聊聊……」

「喂~~兄弟是這樣當的嗎?!」

「難道你沒聽過,美女如手足,兄弟如衣服?」

看著雷昀希與山崎兩人一來一往地抬杠,貝君頤忍不住笑出來。

這就是男人的友情?怎麼這麼好玩!

片刻后,準備工作已就緒,第二階段測試展開。

山崎與Marc換上比賽正式服裝,分別坐進最新一代的F12賽車中,並戴妥安全帽。

起跑線上--

計秒板倒數著,兩部賽車已蓄勢待發,一聲槍響后,兩部賽車飛馳而出,奔騰如火焰。

第一個,兩部賽車皆打破了第一次測試的時間。

工作站里歡聲雷動。

「好小子!他們辦到了!」

「開香檳、開香檳~~」

雷昀希笑著,眼睛仍緊盯著電腦上的數據。

貝君頤望著雷昀希專註於工作中的側臉,一陣強烈的愛意忽然淹沒了她。

她是如此深愛著雷昀希,想起明日就要分別,心底不由一陣發疼。與雷明彥在一起時,他們總是聚少離多,她以為自己應是習慣於應付分離的,但和雷昀希的分別,不知為何卻像是要將她剖成兩半般的痛……

電腦上,忽然傳來嗶嗶兩聲。

雷昀希看見螢幕上跳出顯示異常的警告,臉色驟變。

他調整耳機上的麥克風道:「達郎,剎車系統顯示異常,現在馬上返回工作站--」

忽然,跑道上,傳來一陣巨響。

貝君頤倒抽一口氣,從椅子上驚跳而起。

「是達郎!」工作人員喊了出來。

「衝出跑道了!」

「要命!車翻過去了!」

「通知Marc測試中止!」

「醫護人員呢?」

「已經過去了!」

「該死!油箱破損,要快點把達郎拉出來。」雷昀希忽然丟下耳機,往車道上奔去。

有人隨即提著冷卻瓶與滅火器跟著衝過去。

工作站里,原先的歡樂氣氛一掃而空,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貝君頤看著這場突發事故,山崎的車在她眼前翻覆的畫面,使她打了個寒戰,看見雷昀希臉色大變地沖向山崎,她下意識也想衝過去,但有人攔住她。

「Olivia,我們的人已經在處理了,你不用過去。」

貝君頤只得咬住下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她什麼也不懂,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增加任何人的麻煩。

雷昀希衝進賽道,和醫護人員合作,他們將車子略微抬起,雷昀希則死命將壓在車下的山崎拖出來。

「達郞?達郞?」他將他放到擔架上,脫掉他的安全帽,發現他的臉上有血。

山崎沖著他無力地笑笑:「放心啦,我還活著……」

忽然,車子發出了一陣小小的爆裂聲。

「砰!」

雷昀希下意識地護住山崎,接著感覺背部像被什麼擊中似的,火辣辣地一陣痛麻,他悶哼一聲。

「退後些!」

立刻有人持冷卻瓶噴洒車體,以避免發生起火的危險。

雷昀希看著醫護人員將山崎送人救護站,這才放心地回到工作站。

貝君頤立刻迎上來。「達郞怎麼樣了?」

「他的意識清楚,應該沒有大礙。」

貝君頤這才送一口氣,但她感覺自己的手仍在發抖,眼淚忽然不聽使喚地掉下來。

「我看到你衝過去時真是嚇壞了,醫護人員不是在現場嗎?你為什麼要過去?要是你也受傷怎麼辦?多危險啊……」

「他是我兄弟啊!」他笑著將顫抖的她拉近懷裡,「別怕,我不是沒事嗎?」

貝君頤忽然捶了他一下,紅著眼哽咽道:「以後不許這樣嚇我!」

雷昀希發現貝君頤氣得不輕,立刻嚴肅道:「我保證以後不會這樣。」

貝君頤抱緊他,直到這一刻,她才漸漸停止顫抖。

但是,她忽然感覺手心一片濕粘……

抽回手,她發現自己手上沾了血跡。

「天啊!昀希,你在流血!」她驚呼了一聲。

他在流血?雷昀希微蹙了下眉。但他怎麼不覺得痛?

貝君頤將他轉過去,看見他的左背上方竟不知被什麼劃過一道。正汩汩地流著血。

聽見貝君頤的驚呼,車隊人員馬上蜂擁過來。

「雷,你受傷了!」

「快先止血!」有人拿來大量衛生紙。

「傷口有點深,你最好去救護站消毒和縫合。」片刻后,雷昀希也被隊友抓到救護站去……

檢查結果,山崎達郞的鼻樑骨被車體的破片割傷,身上有幾個大塊瘀傷,此外一切無恙,而救人的雷昀希,背上的傷口縫了二十針。

在接受治療時,雷昀希根本沒感覺痛,因為站在他面前的貝君頤一直白著臉--她沒有哭,但這才更令他擔心,因為他完全猜不出她在想什麼。他一直表現出神色自若的樣子,試著與她說話,但貝君頤沒有回答他。

這一晚大部分的人要留在工作站加班--處理數據與修復受損的車子。

雷昀希因為受傷的關係,又加上隔日貝君頤要返台,因此被隊友強制驅離,趕回去休息。

回到旅館后,情況並沒有變得比較好。

雷昀希知道自己受傷這件事對貝君頤造成刺激,如果今天換成受傷的是她,他絕不會比現在的貝君頤冷靜多少。

「君頤,你明天就要回去了,你打算在上飛機前都對我生氣嗎?我不希望到下次見面之前,我記得的是你負氣的表情。

「我不是生氣。」她清晰地道。

「那是什麼?」他溫柔地問。

貝君頤語塞。

她不知道,她說不出來那是什麼。

他受傷這件事讓她感覺心痛,那種心痛是過去不曾有過的,一種心愛的人曾距離危險那麼近,但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恐懼。

因為太過在乎,所以感情糾結得那麼深。

即使他已經止了血,上了葯,但她卻覺得自己還在痛。

「我不知道你的工作會有危險性。」她絕美的容顏緊繃著。

「任何工作都會有危險性。」他平心靜氣地說。

貝君頤眯起眼,有點被惹毛。

「誰說的?我的就沒有。」

「你從家裡到公司去,總要搭車吧?搭車就有某種程度的危險性。」

「我承受的危險,是一般人每天都要承擔的正常風險,與你今天衝出去救人然後受傷的情形不能相提並論!」

「我也並不是每次車賽都會衝出去救人的,」他耐心地對她解釋:「第一,今天只是路跑測試而非正式比賽;第二,翻車的是我的最要好的朋友。」

「今天是你幸運,所以人救出來了,你也只受了一點傷,萬一你沒那麼幸運呢?萬一車子起火呢?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覺?」貝君頤無法剋制激切湧上的淚意,她背過身去,用手背狠狠擦去眼淚。

該死!她一點也不想表現得那麼歇斯底里或不可理喻,她想要冷靜的和他溝通,可是她做不到……

這就是「愛情」的真實面目嗎?

原來「愛」竟是走向疼痛的開始。

哪怕雷昀希只是受了一點點傷都使她難受,他是傷會成為她的痛。

這麼強烈的感情,實在太折磨了,誰承受得了?可悲的是,在那樣地愛上一個人後,直到不愛為止,都是無路可退的。

忽然間,雷昀希明白了她的感受--一種深愛到極處,無可避免的傷害與心痛。

一直以來,他都是獨自品嘗這樣的感受,痛並快樂者;而今,她也領受了與他一模一樣的深愛與痛楚。

她是愛著他的。

當他明白了這一點,他有一剎那的暈眩,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喜悅。

「君頤……」

他以手輕觸她的臉,她卻轉開。

「君頤……」

「噢,走開啦!」她氣惱地揮開他的手。

「君頤……」他將她轉向自己,誠心道:「我道歉,我發誓我不會再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貝君頤看著他,不確定他是真的懂得她的恐懼,或者只是隨口哄她。

「我不會再讓自己受傷,不會生病。」雷昀希發現,她的紅唇雖仍是抿著,但她的眼底掠過一抹笑意,「我保證會活得比你長。」

「這種事你最好可以保證!」

「我可以,為了愛你,我什麼都可以做得到。」

貝君頤心口一緊,她的手臂繞過他的頸項,將他緊緊擁住。

天啊,誰知道愛情是這樣的呢?既是地獄也是天堂。

翌日晨。

羽田機場外,細雨綿綿,羽田機場內離情依依。

這天,雷昀希從真開眼后,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貝君頤,他的手也不時碰碰貝君頤,像是要確定她還在身邊。

「昀希,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你也是。」

「只要有空,不管你在哪個國家我都會飛過去看你。」

「我等你。」

「我也會打電話給你。」

「嗯……」

這時,機場內想起了催促的廣播。

貝君頤注意到雷昀希的臉色沉了下來,比窗外的天空還要沉鬱。

貝君頤知道她非進去不可了。

「帥哥,我該走了,給我一個擁抱。」

雷昀希立刻張開手,彎下腰,給她一個近乎窒息的大擁抱,甚至將她抱離地面。他抱得很緊,像是要將她揉進體內,最好兩人不必分開。

他的擁抱幾乎擠光她肺里所有的空氣,但她不在乎,她緊貼著心愛的男人,小心底避開他的傷處摟著他,這一刻,她心底好難過,但她始終揚著笑容。

「昀希,我希望你能笑著送我。」她在他耳邊低語。

「你教我怎麼笑得出來?」他現在心情差到不行,很想做些什麼來出氣。

「拜託嘛~~」她好言好語地求著。

他只好給她一個很難看的笑。

「唉,真是的!那隻好這麼辦了……」她笑嘆著,捧起他的俊顏,主動吻住他的唇。

當她一吻他,他立刻啟口歡迎,沒有多久便奪回主控權。

他將火熱的舌喂入她口中,需索著、渴求著,以自己的唇舌傳遞愛的語言,彷彿沒有明天似的吻她。

貝君頤依稀聽見機場內的人聲,好像還有人在一旁起鬨,但她不在乎,她要與心愛的人分別了,她要給他所有的反應,好讓他記住這一吻,記住她對他的感情。

一吻過後,他目送著貝君頤的身影消失在出境大廳。

雷昀希一個人在原處站了很久,才轉身離開機場。

貝君頤回到台灣,一切看似沒有變,但她的世界已與過去不同了。

去了一趟日本回來,也不知道是因為溫泉或是因為愛情,貝君頤比之前更加容光煥發,明艷照人。

貝家每一個人都發現了他的不同,就連基金會的同事們也都注意到了。

她的工作效率比以前跟好,臉上總帶著笑意,她的愛慕者暴增,但貝君頤並不接受任何私下的邀約,而在公事上,不管出席任何場合,她若非單身赴約,就是找弟弟貝一葦充當男伴。

她與雷明彥分手的消息依舊滿天飛,但因為媒體一直沒有拍到雷明彥琵琶別抱的證據,當事人也都緘口不談,所以這件事面前已成為社交圈裡的熱門話題。

貝君頤已不再注意雷明彥的任何消息,她將生活重心放在基金會,專心致力於讓更多藝術家的才華被世人看見,下班后,她就與雷昀希電話熱線,或是視訊對談,她的生活簡單而充滿著愛。

轉眼間,她回到台灣已一星期。

這天她如往常地走進基金會,與同事們道早安,但他們回給她的,卻是有些尷尬的笑。

「Amy,早!」貝君頤對她的秘書到早安。

「早安……」

Amy對她微笑,但她的表情看起來卻有絲不安,貝君頤決心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Amy走進執行長室,關上門,兩手在身前交握著。

「貝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貝君頤發現自己的秘書看起來有些緊張,不由好笑。

「好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啊?」

「我覺得你們大家有事瞞著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是說……你還不知道嗎?」

貝君頤挑起眉。

Amy從辦公室的書報架上,取出一份今天剛出刊的雜誌,翻了翻,然後展開在她面前。

周刊里,有數張她與雷昀希的彩色合照--他們在高空纜車裡接吻的連拍照片,在桃源台山徑上親昵並立的合照,以及他們一起走入夕霧館的照片,旁邊斗大的標題寫著:「金童玉女已成破局,社交界第一千金琵琶別抱?!」

貝君頤霍地從位置上站起來。

她抓起雜誌,飛快地讀完上面的文字。

「貝小姐,報上說的那些關於你與雷家二少爺的事……需要採取法律行動嗎?」

「報上消息是真的,我和雷昀希確實在交往。」

Amy壓抑著吃驚的表情點點頭。那就不能對雜誌社提告了。

貝君頤對於自己成為跟拍對象,而感到啼笑皆非。

老天!真服了媒體爆料的手段!他們拍不到雷明彥,竟然改變戰略找記者跟拍她!也罷,反正他與雷昀希的是遲早會公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沒事了,你去忙吧。」

「如果有記者打來……」

貝君頤擺擺手,「不用回答任何問題。」

「是,我知道該怎麼處理了。」Amy退出執行長室。

貝君頤看著那本雜誌,那張她與雷昀希並立的合照……

「原來是她!」那個綁著馬尾,笑嘻嘻要幫他們拍照的女孩!

原來從那時開始,她就被狗仔盯上了!

但……為什麼要跟拍她?貝君頤不明白,她不是藝人,就算她與雷昀希交往,兩人男未婚女未嫁,是正正噹噹的交往,究竟雜誌為什麼要這麼做?

忽然,她的手機響起。

她接起電話,電話里傳出冷冷的聲音--

「君頤,我是宋心怡。」

貝君頤一愣,「雷伯母……」

「看見今天出刊的水果周刊了嗎?」

她閉了閉眼睛,她果然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看見了。」她回答。

「我有些事想問你,今天找個時間到我家來。」

「好,我下班后就過去。」

「那就這樣。」說完,她漠然地掛上電話。

下班后,貝君頤走出貝里建設大樓。

大樓外,陳叔已拉開車門,正等候貝君頤上車。

忽然一記短促的喇叭聲響起,貝君頤回頭一看,竟看見雷明彥從駕駛座出來。

「坐我的車吧!」

貝君頤揚了下唇,冷淡且疏遠。

「謝謝,不用了……」就算是要去他家,她也不想搭他的車。

「在到我家前,我們先單獨談談。」

貝君頤考慮了片刻,最後關上自家車門。

「抱歉,陳叔,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到雷家一趟。」

再次坐上雷明彥的銀色BMW,她應該感覺很熟悉,但不知為什麼卻感到陌生,也許是車內的氣味和從前不太一樣,有了她所不習慣的香水味。

雷明彥調轉車頭,往自家方向駛去。

「周刊上寫的是真的嗎?」他一面開車一面問著。

「除了寫昀希是夜店王子加花花公子那一段以外,是,全部都是真的。」

「你是為了他而去日本?」

「沒錯。」

「你和昀希……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的聲音里,有一絲懊惱。

「對不起,請問你是以什麼身份在質詢我?」她略帶嘲諷地反問。

雷明彥沉默了幾秒。

「君頤,你以前不會這樣和我說話。」

「或許你該習慣,因為這才是真正的我。」她視線調向窗外,「過去那個對你千依百順,費盡心思討你歡心的那個貝君頤已經不在了。」

「我要她回來。」

「什麼?」她詫異的轉頭。

「你聽見了。」雷明彥轉過頭,,直視她的雙眼,一字一字地道:「我不同意分手。」

這一刻,貝君頤只覺得無比可笑。

「你以為在你這樣背叛我之後,我還會想和你在一起?」

「你也背叛了我不是嗎?」他咬了咬牙,「你也報復了我,而且你真的做到了,你贏了。」

她不可思議地低喊:「你以為我和昀希在一起,是為了報復你?」

他瞥了她一眼,「如果不是,你為什麼選上我弟弟?追你的人一直很多嗎,其中也不乏條件比他好的追求這,不是嗎?」

「雷明彥,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是如此的自以為是!」貝君頤覺得這一切真是荒謬至極!「我的感情不是交易,更不是用來報復的工具,我愛他,這就是我和他在一起的唯一理由!」

「你也曾說過你愛我。」他冷冷地提醒。

「對,而且你將我的感情棄若敝履!」她譏諷地說道。

「我犯的錯,我會在日後彌補你……」

「你那位周佩容小姐呢?她要是聽見你這麼說會有多傷心?」

「我已經在今天和她分手了。」

這意外的消息令她瞠眸。「為什麼?」

「當我看見你和昀希的照片,我發現我瘋狂的嫉妒,我才明白--我愛的是你!」

「天哪!……不,那才不是愛!你只是不甘心失去!」

她無法想象,過去他怎麼會如此盲目地愛上雷明彥?他對感情毫無忠誠可言,對別人的感受也漠不關心,他是個最自私的男人--他誰也不愛,只在乎自己!

「隨你怎麼說,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

「不可能。」她全然無動於衷。

「你與他在一起頂多兩個星期,難道你要為了那短短的兩個星期,捨棄過去十年間我們所共有的一切?」

貝君頤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與他溝通。

「在認識你之後,我清楚的明白,愛上一個人,與時間的長短沒有關係。」她冷笑道。

「該死,你真的愛上那個私生子-」

貝君頤瞬間被激怒。

「雷明彥,如果你再說出任何侮辱他的字眼,我就馬上下車!」

雷明彥意識到她是說真的,只好壓抑下滿腔怒火,選擇不在這時候與她吵架。

車子終於駛入大樓地下停車場,然後搭了電梯來到雷家所在的樓層。

在走進雷家大門前,貝君頤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是質問,怒氣或是別的?但她挺直背脊,告訴自己她一定會勇敢面對,並且--扞衛她與雷昀希的感情到底!

走入雷家,雷明彥的父母早已在家中等候。

現在是晚餐時分,但他們卻坐在沙發里,桌上擺著那份水果周刊,顯然為此毫無食慾。

「雷伯父、雷伯母。」貝君頤禮貌地打招呼。

雷振邦抬眸瞬了貝君頤一眼,臉上已沒有過去看到她時的那種親切笑意。

「嗯,君頤,坐。」

貝君頤依言落坐,靜待著長輩開口。

「我今天打了幾個電話,已經問出這篇報道完全出自嬌生堂集團的授意。他們最近正準備推出醫學美容保養品,與我們雷氏打對台,而找人跟拍你就是他們想出來的伎倆,而目的就是--想中傷雷氏的形象。」

雷振邦看了貝君頤一眼,像是很失望她竟給他們有機可乘。

「我們雷氏向來形象良好,沒想到竟發生了兄弟同爭一女的醜聞--」

醜聞?貝君頤美眸微眯。

「雷伯父……」

宋心怡拍拍貝君頤的手,「君頤,我們不怪你,你畢竟還年輕,不懂得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嬌生堂這種三流詭計不會奏效的,相反的,我們還要好好利用這個新聞,扭轉成對我們有利的局面。」

雷振邦點點頭。「我和你伯母、明彥商量過後,決定在下個月初,先公布你與明彥的婚訊--」

「什麼?!」貝君頤驀地起身。

「你們也交往了十年了,我想也該是公布喜訊的時候。今天將你找來,主要就是為了這件事,當然我們也會儘快與令尊聯絡,商討你們倆的婚事……」

貝君頤轉頭,瞪住雷明彥。

「這是怎麼回事?」

「我同意爸媽的做法,我想要早點與你完婚,以免夜長夢多。」雷明彥冷靜地回答。

「你很清楚我們不可能結婚!我與昀希……」

「那孩子自小就頑劣不堪,當初我真不該心軟,同意讓他認祖歸宗!他不感謝雷家對他的養育之恩也就罷了,沒想到竟闖出這麼大的禍,還要我們來收拾殘局!」提起雷昀希,宋心怡便頭痛。「君頤,我們不追究你和昀希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我相信你也是受害者,今後這件事就別再提起了。」

貝君頤好震驚。

這算什麼?沒有問清來龍去脈,就不由分說地判了昀希的罪,認為這一切是他惹得禍,而她是個「受害者」;他們也沒有人真正在乎她的意願,只將她視為挽救企業形象的工具,還一副施恩的口吻,說他們不會追究她與昀希之間的事。

「我不會與明彥結婚。」她清冷的聲音在偌大的客廳內迴響。

所有人都瞪視著她,彷彿她神經錯亂了。

面對他們震驚的目光,貝君頤微微一笑,又補了一句--

「因為我愛的是昀希,要嫁也只會嫁他。」

雷氏夫婦瞬間風雲變色,其中又以宋心怡為甚。

「君頤,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和昀希那孩子在一起不過十天,他只是為了氣我們而引誘你而已,你怎麼會昏了頭,以為自己愛上了他?明彥對你十年的感情才是最真實的,區區十天怎麼比得過十年?」

「真實嗎……」貝君頤露出嘲諷的表情,望向雷明彥。「你要說還是讓我來說?」

「君頤--」他握住她的手。

「你不說嗎?好,那麼我來說。」貝君頤抽回自己的手,清清楚楚地道:「我和明彥已經分手了。」

「什麼?」宋心怡驚呼。

「胡鬧!這怎麼可能?!」雷振邦怒咆。

「是真的,因為他有了別的女人,她叫周佩容,是明彥的大學同學。」

宋心怡變了臉色,譴責地瞪住兒子。

她知道這個名字。從前,她就防著他們倆交往,沒想到,這麼多年後,周佩容又來糾纏明彥。

「明彥,君頤說的是真的嗎?」雷振邦怒視著兒子。

雷明彥直視著貝君頤道:「那只是逢場作戲,在我心裡,我唯一愛的只有君頤。」

「君頤,你也聽到了,明彥只是逢場作戲而已,哪一個男人不是如此?」宋心怡打著圓場。

貝君頤沉默了片刻,「明彥,你的愛里有太多虛情假意,我分不清你什麼時候是真心,什麼時候在做戲。」

有些人有十分真心,只表露了三分,有些人半分真心也沒有,卻能表露出十二萬分--而雷明彥無疑是後者。

「抱歉,我不會去澄清雜誌上的消息,也不準備接受明彥的求婚。今天我來到雷家,只是為了向伯父伯母說明,我確實與昀希在交往,而我和明彥之間的一切已經結束了。」

說完,君頤向雷氏夫婦施了一禮。

當她轉身準備離開時,不意看見了倚在門口的人影。

「昀希?」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快步走到他面前,「你……你怎麼回來了?比賽不是開始了嗎?」

「我從朋友那裡聽說了我們在日本被跟拍的事,所以請了假趕回台灣。」他輕撫她的臉,憐惜地低語:「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承受那些,我必須回來和你一起面對。」

「昀希……」他的心意,令她心都暖了。

忽然,一抹人影飛快地走過來,在貝君頤還來不及反應前,雷昀希的臉已被打偏了過去。

「逆子!」宋心怡指著雷昀希痛罵著,她指間繁星般的鑽戒閃耀著陰冷的光輝。

貝君頤看見他的臉頰上出現一道紅痕,接著緩緩沁出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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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利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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