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咒符
荷葉子的擔心徹底解除后,她想過一會兒說:
「我想,根據我們鬼差的失蹤,鄔福拜去向不明和突然出現咒符等情況看,橫水的案情是比較複雜的以我估計此去恐非一天兩天。你看要不要我也同去?說明一點,我是天子駕前參議,對鬼差們有一定的約束力。」
我想了想說:「既然這樣,你又不怕吃苦的話,能去當然很好。」
「謝謝你了。」荷葉子說,「還有,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把孟可如也帶上。行嗎?」
「帶她幹什麼?」
荷葉子說:「帶她自然有我的想法:其一、都是女子,她去對我方便;第二你別小看女鬼,搞偵察什麼的不比男鬼差。孟可如很機警又可靠。再說,讓她隨去立些小功,也是她將來進身之階呀。」
我笑:「虧你想了這麼多,那就讓她去吧。」
在等待朱胖墩的時候,荷葉子對我在孟可如案件上,能成功說服轉輪王的作法大加讚賞,並強調地指出,她看到了轉輪王對我的賞識。因此,她原擔心我不能帶她回陽世的顧慮沒有了。我問:
「你能確定?」
荷葉子道:「雖不敢絕對說我們一定能夠如願,但至少到時候,轉輪王不會阻撓、妨礙我們了。要知道,轉輪王爺不阻撓我們的事,其它九殿王爺也就不會了。」
我十分高興,心想天下的好事,還是要從堂堂正正的干中獲取,前怕狼后怕虎,委曲求全不一定能獲得。為此我對荷葉子說:
「可惜現在有事不能喝酒,不然我真想同你慶祝一下!」
荷葉子搖頭說:「現在說慶祝,為時尚早呵。」
我問:「你的意思是……」
「我剛才只是說你沒有得罪轉輪王,而且得到了他的欣賞。但我們的事情,最終還是要天下陛下肯才行。誰知他老人家,到時怎樣待我們?」
我看著荷葉子,剛剛激動起來的心,又慢慢沉下去了。因為我又想起了那個令人擔心的三年、五年。
※※
朱胖墩很快趕回來了。
朱胖墩在向我彙報情況時,帶著滿腹愧疚地從頭說起道,原押送鄔福拜回陽世的特偵隊員叫司馬毛,已有四百餘年特偵工齡,資格很老,經驗豐富,算是可靠。但沒想到該鬼這次辦差中財迷心竅,居然被人收買了,這將是冥界皇家特偵隊的莫大恥辱。
「慢點,」我插話說,「朱隊長,說司馬毛被鄔福拜收買的這件事,你現在有事實和證據確認嗎?」
朱胖墩搖了搖頭,又嘆一聲說:「現在還沒有相關的事實和證據可作最後確認,但眼下沒有第二種可能性可解釋。先是,特偵隊員從來就沒有失蹤的先例;其二特偵隊員個個武藝高強,遭受意外傷害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其三是隊里紀律嚴明,出外辦案,凡三個時辰失去聯繫者,都必須放下手頭工作歸隊報到,否則將受到嚴懲。可是現在都過去十個時辰了,他除了被人收買潛逃還有什麼呢?」
我問:「難道就沒有被人扣押,或暗殺的可能?」
「絕對沒有這種可能。」朱胖墩說,「鬼是有神無形的。加上我剛才說了,特偵員個個絕技在身,除了鬼與鬼之間的相互殘殺,除了神仙、菩薩的降服,一般沒有人能夠扣押、殺害我們。」
下說。」
朱胖墩繼續說,當他現與司馬毛失去聯繫時,又等了足足三個小時,仍然無法聯繫。這時他深感情況不妙,於是又派了另兩名一個叫趙文,一個叫羅武的特偵隊員趕赴橫水縣。趙文、羅武一到橫水,先四處尋找司馬毛,結果毫無收穫,杳無音信。他們只能向朱隊長報了失蹤案。
然後,趙文、羅武按朱胖墩的指示,去偵查鄔福拜的家。可當他們趕到鄔福拜家宅院前,正冒冒失失朝內闖時,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強力撞了回來,撞得他倆,像兩枚彈丸打在鋼板上一樣,彈回丈余,跌得頭昏眼花。這時他們才知道碰上了咒符。
沒辦法時,趙文、羅武無奈中想出了一個主意:去鄔福拜的辦公室。鄔福拜的局長辦公室門鎖著,他們「破門」而入,走近辦公桌一摸,上面的灰塵至少有三幾天沒有擦拭,而且從種種跡象上看,鄔福拜確實有一陣子沒來上班了。
於是他們又去了大辦公室。大辦公室內坐了不少人,多在喝茶聊天。面對這滿屋子人,趙文、羅武如入無人之境。他們自覺地找了個地方坐下,想從這些人的聊天中聽聽鄔福拜的下落。
果然,他們很快從人的聊天中得知,鄔福拜至少有三天以上沒來上班了;有人說他旅遊去了,有人說是度假去了,還有人說鄔福拜去一個叫添香賓館的地方泡妞去了。
趙文、羅武不敢稍停,迅趕到添香賓館,結果查無此人。沒辦法他們再次呼叫朱胖墩告急。
我聽過這些情況之後這時,你沒有讓趙文、羅武去鄔福拜度假或旅遊的地方去查找?」。
朱胖墩搖頭道:「沒用的。辦公室那些聊天的人只是窮無聊、瞎猜想,又沒有說出具體的旅遊度假的地方,如此去向不明,我能讓他們去哪裡查找。」
「後來呢?」我問。
朱胖墩說:「後來就是今天早晨,我向您彙報后,您讓我親自去橫水之後的情況了。」
「快說說你去橫水之後的情況。」
朱胖墩趕到橫水,趙文、羅武遠遠迎接,再度彙報了情況。朱胖墩毫未耽擱,即率趙文、羅武直奔鄔福拜家的宅院。因為他此來目的很簡單,先是必須查清鄔福拜所貪巨額贓款是否還存在,其次才是考慮如何追捕逃犯。
一進機關大門,走過籃球場,再穿過一片公園式的大花園,再再後面才是二三處別墅式的莊園。
這是局長級別者們的住房。
橫水縣很窮,窮得也不知它是國家几几級別的貧困縣,反正窮得國家一年要撥給很多個億的扶貧、救災款項。或許正因為如此吧,鬧得這一方的頭頭腦腦們個個都是闊佬。這不,高樓大廈住厭了,膩了,於是就有了這不叫別墅的別墅。
不過這是人間的事,沒有上峰命令,再好與再糟,他朱胖墩都無權管閑事。再說,哪個林子里沒有幾隻孬種貨、貪嘴烏?他沒功夫管那些淡雀事兒。
如此想著,朱胖墩徑直走去。老遠處,他即現鄔福拜家的住房門頭上,果然貼有一方長條形的咒符,黃顏色加朱紅,新新的,隨風微盪。朱胖墩記得,上次奉命來此偵查和攝像時,還不曾見到此處有這等破玩意兒,想來定是新貼的。真***做賊心虛!
看到這張咒符,朱胖墩並沒有十分在乎。搞特偵的兩百多年以來,這類破玩意兒他見的太多了,特別是當今一些當官的更是樂此不疲,他們明裡暗裡藏著這類東西,以期保個平安。其實,據他胖墩的親身體會,這破東西十有**是廢紙一張,狗屁不是。
當然也可理解,當官者之所以比尋常百姓更迷信,是他們暗自里的身價很高,不得不小心,至少也得據此尋個心安氣定,以免身懷鬼胎,於心浮氣躁中露了馬腳。
「隊長,不能再往前了!」趙文突然拽住朱胖墩的衣袖。
朱胖墩停下了。這時他才想起趙文、羅武在此吃虧的事。他問趙文、羅武道:
「前面那玩意兒真厲害?我咋見它比平常的並無二樣啊?」
趙文說:「隊長,平常我們見的都是水貸、贗品,這回可是貨真價實的真東西了。」
「是嗎?」
「真的,不信您問羅武。」
朱胖墩的目光轉向羅武,素有「老實頭兒」之稱的羅武也點頭道:
「是真的,很厲害。」
朱胖墩猶豫了:難道是鬼谷子的徒子徒孫下了山,是陽世間出現了真正的高人?但他一想到黃先生的嚴厲命令,一想到搞不好會被天子陛下撤職,又進退兩難了。
說真的,他很敬佩、敬畏黃小甫先生。自從他挨過黃先生第一耳光起,他就覺得其人非同一般;再后黃先生不怯天子,怒批和紳,逮捕張三和鄔福拜,再到全力解救、義釋重犯孟可如,他都看在眼裡,敬在心上。
但他知道,這次走脫鄔福拜自己有相當責任,如若再犯錯誤,黃先生奏請天子撤了他職務不是不可能,那人敢作敢為,說話算數,牛起來,恐怕連天子殿前也敢高聲論理。不過朱胖墩此刻,更掛懷在心的並不是十分在乎撤職,而是有種莫名其妙地心理負擔是對不起黃先生。
朱胖墩感到自己沒有退路,應該盡責。於是他命令趙文、羅武打頭陣,自已隨後闖關。他想即使咒符真厲害,有趙文、羅武前面掩護,他再從後來個百米衝刺,趁咒符招架不及之時闖入宅內。那時候他便可抓緊攝像,無論鄔福拜地窖中的贓款在與不在,只要拍攝到真實資料即可。
行動開始了。
稍顯奸滑的趙文縮在羅武身後。一聲令下,羅武、趙文奮起向前。這奮起度是驚人的,而又是無形的,他倆像利劍出鞘,又像飛箭離弦,呼嘯中直撲宅門。
然而就在他們逼近宅門數尺距離時,一股強力突然打來,猛如狂飈,力若千鈞,直打得羅武、趙文像狂風捲起的碎石一樣砸了回來。
趙文跌倒了。先上船后登岸,羅武「後來居上」,避之不及,正好砸在趙文身上,這下奸滑的趙文吃虧不小,大塊頭的羅武和體胖身壯,直砸得趙文「嘰溜」一聲鬼叫,好久沒了動靜。
如此同時,飛奔而上、欲作偷襲的朱胖墩也被彈了回來,照樣也趺得不輕。他感覺到,打向他並不僅僅是力量,而是一股可怕的魔力。
人間常說「魔鬼、魔鬼」,實際上撇開形容詞的含義之外,真實中的魔與鬼,則是兩個概念,或者說是兩種東西。魔力大於鬼力。
朱胖墩驚怔中爬了起來。他稍作思考,獨自繞著鄔福拜的宅院轉了一周。觀察中他現,鄔福拜在莊院前後左右都掛滿了同樣的咒符。看來,除了前門,四周更是無懈可擊,偷襲是絕不可能了。
無奈中,朱胖墩從新回到前門,想了想,便口中念念有詞,抬手在寬寬的額頭上連連向上扶了三巴掌。這方法,陽間人走夜路時常使用,叫作提火焰(陽氣),據說如此做作,不怕碰夜鬼。而朱胖墩此刻的作為卻是為了提陰氣。相傳有此三下,便能扶得陰氣濃烈高昂,碰上真神也讓三分。
朱胖墩提足陰氣后,單槍匹馬,再度一個猛衝,黑影閃處,他像一支寒氣逼人的匕直插大門。但是,結果更慘,跌得更重,直跌得朱胖墩這個從不「邪乎」的鬼大隊長,也一聲慘叫,差一點沒作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