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靈族?」
喜來客棧包廂里,陳廣啜了口酒,挑眉問著對座的男人,好奇他一落坐就叫他查有關靈族的事情。
「沒錯。我想知道靈族的所在地,還有幻光石對靈族的重要性,以及靈族的人是否天生不畏寒冷。」齊孟懷望著窗下的街道,語氣慎重地交代。
「我是曾聽說過靈族是個神秘的族群,可你為何會對他們感到好奇,莫非你遇上靈族的人?」陳廣轉而一想,忽然覺得大有可能,否則他為何會突然
提起這件事。
「別多問,照我說的去查就是了。」齊孟懷警告地看著他。
「好,我不問這件事,但你遭到刺殺一事又是怎麼一回事?」此事他瞞得了老夫人,卻休想瞞過他。
「應該是我問你是誰想殺我才是。」齊孟懷瞪了他一眼。
「這件事情我會儘快查清楚的,倒是你最近小心一點。」陳廣提醒道。畢竟他在明、敵人在暗,即使他武功高強,但暗箭難防啊。
「這我自會小心。皇上託付的那件事,還是沒有消息嗎?」
「沒錯。」陳廣泄氣地道。這是他頭一次追查一個人那麼多年,卻找不到任何線索,令他身感挫折。
「繼續找。」齊孟懷只回了這一句,代表他的不放棄。
「對了,聽說你莊裡留下一名刺客,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的消息真靈通,且似乎是特別針對我齊家莊。」黑眸一眯,冷冷地道。
陳廣尷尬一笑,不怕死地再問:「老大,再問一件事,余姑娘和你目前進展如何?」
回應他的是,齊孟懷食指並中指往他手臂一劃,他的手臂瞬間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痛得他哇哇大叫。
「老大,你太過分了!」這男人還真是開不起玩笑。
齊孟懷徑自起身,不理會他,打算走人了。
「老大,你好歹留下你獨門的外傷葯,不然我這傷口很難好的。」見他打開包廂的門打算離去,陳廣急忙捧著受傷的手臂起身,追在他身後嚷叫。
「老大,我再也不敢開你玩笑了,外傷葯快給我啦!」
這男人還真是愛記恨啊!
銀月如鉤,暈黃的光輝灑落,寒冷的夜風吹拂,一抹身著紫衫的纖細身影獨自坐在涼亭內,石桌上擺放著一壺溫酒、幾碟小菜。
雲織蘿把玩手中的酒杯,目光落在前方的長廊。如果她估算得沒錯的話,那個人快出現了才是。
果然,一抹身著藍袍的修長身影從書房走出,經過長廊打算返回自己院落時,似是感覺到有人注目,停下腳步,望向不遠處的涼亭。
她舉杯朝他無聲邀請,他黑眸微眯,似是猶豫了會,不一會人已在涼亭內。他在她對面的石椅上落坐,挑眉看著她替他斟滿酒。
「時候不早了,你特地在這裡等我?」齊孟懷將酒一口飲盡,猜測她的動機應是幻光石。
「睡不著,不介意我找你喝酒吧?」雲織蘿夾了些菜入口,清麗的臉上染上一層粉紅,讓原本就出色的容貌更添幾分色彩。
齊孟懷凝視著她此刻的模樣。看來她在他來之前已喝了不少酒,如果她打算使出美人計的話,休怪他直接將她丟入湖中。
「有什麼話,開門見山直說吧!」
瞥了眼他冷峻的面容,她一手托腮,澄眸微斂,似是有所感觸,語氣有些落寞,軟聲輕道:「齊莊主,你知道嗎?我很喜歡齊家莊的人,這裡的人都
十分友善,就連老夫人也對我很好。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娘就死了,我一直跟著秦姨四處奔波,居無定所,沒有朋友,見過不少人情冷暖,齊家莊的人讓
我感覺到許久未曾有過的溫暖,我很喜歡這裡。」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使命,為了完成娘的遺願,她隨著秦姨東奔西走,居無定所,就是為了尋找幻光石。
隨著她日漸長大,秦姨開始要求她偽裝容貌,以防有人覬覦她的美貌;再加上她的嗓音特別,十分引人注目,所以她後來乾脆扮起啞巴,少開口為妙
。
原是清軟悅耳的嗓音,此刻帶著一絲醉意呢噥,令聽者不自覺卸下心防,迷惑在她特殊的呢噥軟語中,加上她此刻嬌憨的模樣,齊孟懷眸底掠過一抹
異光,一時無法移開視線。
「是為了尋找幻光石嗎?」
如果她今夜的安排是為了迷惑他,只能說她的心機太深沉了。
「沒錯。」無奈地瞥了他一眼,難得的賭氣道:「為了一顆臭石頭,我的人生就這樣被它牽著走,有時真想撒手不管了。」
黑眸略訝異地看著她猶如孩子似的噘嘴賭氣模樣,沒發覺自己的眸光轉柔了些。
「既然如此,為何不放棄?」他故意這麼說,想試探她的反應。
「我也很想啊,可是這是娘的遺願,我又不能不管。」她懊惱地仰首飲下一杯酒,貝齒輕咬下唇,重侵看向他,有些喪氣地說:「齊莊主,你把條件
開出來吧,要怎麼樣你才能將幻光石交給我,如果我做得到,我會儘力完成的。」
她想了很久,又不想浪費時間,決定找他談判算了,省得她日夜煩惱。明明東西就近在咫尺,她卻無法拿到,讓她懊惱不已。
齊孟懷細細打量她,推翻自己方才先入為主的想法;她此刻煩惱無措的的模樣是真的,看來她沒有他所以為的深沉心機,否則她就該運用她的美色勾
引他才對。這一認清,對她的好感竟然倍增,他不禁為自己乍變的心情驚異不已。
雲織蘿誤以為他不打算搭理她,於是泄氣地喃道:
「真希望我不是靈族的人,也沒有感應幻光石的能力,或許我的人生就不用這樣躲躲藏藏了……」
「為什麼要躲躲藏藏?你在躲誰?」齊孟懷聽出她異樣的語氣,不禁誘哄地問道。
「我和秦姨在躲……」發現自己差點說溜嘴,她連忙用手輕拍火熱的雙頰,笑著回視他。
「齊莊主,你別客氣,盡量用這些酒菜,反正這也是你齊家莊的。」最後一句說得極小聲。
錯失讓她吐實的機會,齊孟懷有些不悅,他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思索著他方才的話。
「幻光石的事,你以後別再提了,我若是有心歸還,自然會歸還魚你;若是無心,縱使你再如何糾纏也是沒用。既然你喜歡齊家莊,那就放心地住下
來吧。時候不早了,快回房去睡吧!」齊孟懷深深地看她一眼,倏地起身,大步走下白玉石階,往自個兒院落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雲織蘿有些愕然。他方才的話,是允許她繼續住在齊家莊嗎?可是幻光石,他的意思到底是還還是不還啊?
揉了揉額角。算了,還是先回房睡吧,喝了點酒,有些睡意了。她原就不指望能說服他的,還是等她有精神再來想計策吧。
翌日午時,雲織蘿來到喜來客棧。
一早起床,神智還不太清醒,劍秋就興匆匆地跑來她房裡,說齊孟懷邀她一起在喜來客棧用午膳,她那過於開心的模樣,讓她無法不起疑,最後是劍
秋髮覺她狐疑的目光,這才找理由離開。這劍秋該不會是瞞了她什麼事吧?
「姑娘,請問是要用膳還是要住房?」小二哥見她站在門口有一會了,便上前詢問,這一看,雙眼不由得大睜,好一個靈秀佳人!
「我跟人有約,請問齊莊主人在哪?」雲織蘿回過神來,清麗的臉上揚起一抹淺笑,嗓音清軟悅耳地問道。
她的聲音,還有臉上的淺笑,讓小二哥當場雙眼發直,暗地吞了口口水。
「姑娘,齊莊主人在二樓包廂內,我帶你過去。」小二哥親自帶路,態度十分有禮。
雲織蘿輕聲道謝,跟著他走進客棧。她一走進客棧,馬上引起一陣騷動,抽氣聲此起彼落,眾人的目光緊盯著她的身影,還有人到處打探她的來歷。
來到包廂前,小二哥這才退下。她先輕敲了下門,這才拉開木門,同時對上一雙深邃打量的黑眸。
「齊莊主,你為何約我來這裡用膳?」雲織蘿走了進去,反手關上門,在他面前落坐。
「方才,你站在客棧門口想些什麼?」
齊孟懷早就發現她來了,只是不明白她站在客棧門口做什麼。當然,他也沒錯過小二哥見到她時雙眼發直,只差沒流口水的模樣,讓他胸口莫名竄過
一股怒氣。若非不想讓娘親多事,他也不會約她來這裡,看來他還是錯了。
「呃……沒什麼。」不便將方才的疑惑老實對他說出,只好含糊帶過。
齊孟懷瞥了她一眼,也不逼問,夾了些菜放在她碗里,示意她先用膳。
雲織蘿有些驚愕,狐疑地瞄了他一眼,輕聲道謝,納悶地低頭吃了起來。
「住在莊裡,如果有需要什麼,儘管說別客氣。」
「……謝謝齊莊主」雲織蘿有些受寵若驚,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改變態度。
兩人沉默了會,雲織蘿終於忍不住問道:「齊莊主,突然約我來這裡用膳,莫非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沒什麼,只是經過昨夜,突然想到你住在莊裡也有一段時間了,似乎從沒和你吃過一頓飯,所以才會約你在這裡用膳。」齊孟懷主動幫她舀了碗雞
湯,放在她面前。
一頓飯下來,他不僅幫她夾菜,還幫她舀湯,她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對她如此照顧。
「那為何不在莊裡吃就好,何必出來花錢呢?」
齊孟懷看著她疑惑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笑。「沒什麼,只是想安靜地與你吃一頓飯。」
黑眸凝視著她的神情,嚷雲織蘿不敢直視他,她疑惑不安的悶頭喝了幾口雞湯。
齊孟懷望著她的眸底有抹溫柔,忽地,他臉色大變;只見她喝了幾口雞湯后,突然面露痛苦,雙手抱著腹部。
「你怎麼了?」
他瞬間來到她身邊,她猛地嘔出一口黑血,澄眸一閉,嬌軀軟倒在他懷裡。
「織蘿!」齊孟懷驚駭地大吼,俊臉大變,將她攔腰抱起,疾奔出客棧。
齊孟懷抱著中毒昏迷的雲織蘿返回齊家莊,眾人隨即陷入一陣混亂,幸好在大夫緊急處理后,替練過武、體質健壯的雲織蘿及時解了毒,這才撿回一
條命,不過也讓眾人嚇得臉色發青。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孟懷,你不是和織蘿約在客棧用午膳嗎?怎麼織蘿會中毒回來?」老夫人望著床榻上的蒼白人兒,心疼地問道。她原本還暗
自高興兒子終於開竅了,沒想到竟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的。」
齊孟懷坐在床畔,大掌不舍地輕撫著她無血色的嬌顏,黑眸掠過一抹殺意。她現在所受的苦,他一定會加倍替她討回來的!
「齊大哥、老夫人,你們先回去休息吧,織蘿我來照顧就好。」余劍秋催促兩人回房休息,她一臉興味地看著齊孟懷擔心的模樣。
「不,我要留在這裡照顧她。」
方才她在客棧吐血的那一幕仍令他胸口揪疼,即使大夫說她已脫離險境,但沒有親眼看到她清醒,他仍無法放心。
「老夫人,那我們先出去好了,這裡留給齊大哥照顧,晚點我再煎藥拿過來。」余劍秋示意老夫人一同離開,兩人笑得別有深意。待兩人走後,房內
恢復寂靜。
齊孟懷輕撫她細緻的五官,眸底有抹溫柔。打從昨夜兩人在涼亭相會後,他對她徹底改觀,於是不得不承認受她吸引的事實。
起先,她清靈出色的容貌的確令他震撼,但那只是一瞬間,若沒有昨夜的交談,明白她出色容貌底下單純的心思,他不會那麼快動心,但既然已動心
了,他就決定出手了。
原不想那麼快讓娘親知道,所以才與她約在客棧單獨用膳,沒想到反倒害她中毒。不管下毒者是針對她或他,他發誓絕不會讓那好過的!
「織蘿,你得快點好起才行……」他在她耳畔低語,嗓音輕柔的醉人。
雲織蘿緩緩睜開眼,覺得全身虛軟無力,雖知道自己在齊家莊的客房裡,但還未想起發生什麼事,耳邊即傳來一道關心的聲音。
「你醒了,先把葯給喝了吧!」
她還來不及反應,虛軟的身子便被人扶起,靠在一個厚實的胸膛上,一碗葯出現在她眼前。
「齊莊主……」
對他如此親密的舉止,她心下大驚,正想開口詢問,卻被他強喂進一匙苦藥。她埋怨地睨了他一眼,認命地喝他喂來的葯,直到葯碗空了,他以巾帕
拭去她唇邊的葯漬。這太過親昵的舉動,令她無法抑制地紅了臉,正想移開身子,他快一步扶她坐卧在床榻上。
「你在客棧里中毒,大夫來看過了,雖說已無大礙,但你體內仍殘留有餘毒,需要喝幾天的葯,才能將毒素全部清除。」齊孟懷坐在床畔主動解釋,
黑眸緊鎖著她。
「是誰下的毒?那……你沒事吧?」
她想起來了,她喝了幾口雞湯后,突然腹痛如絞,接著還嘔出一口黑血,原來是雞湯被下了毒。她慌忙地看向身旁的他,關心地問道。
「我沒事,至於兇手是誰,我會查出來的,你別擔心,這幾天就好好休息。」長指順了順她微亂的髮絲,惹來她雙頰緋紅,黑眸凝視著她羞赧的模樣
。
「齊莊主……你……」
他異常親昵的舉止令她不知所措。好像是從他約她到客棧開始,他對她就從冷淡疏離變成照顧有加,令她不知該如何應對。
齊孟懷知道自己的轉變嚇到她了,他會給她時間慢慢適應。既然決定出手,他就不允許失敗。
「織蘿,你好好休息,我晚一點再來看你。」不想逼她太緊,決定給她時間思考,柔聲交代后便轉身離開。
雲織蘿目瞪口呆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他方才叫她什麼?為什麼一下子就從雲姑娘變成叫她的名字?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告訴她?
「織蘿,你怎麼了?怎麼一副吃驚的模樣?」余劍秋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發覺她面色有異,關心地問道。
「劍秋,齊莊主……」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啟齒。
「織蘿,你可知道,你在客棧中毒,齊大哥抱你回來時,那陰沉的臉孔有多嚇人,好在及時解了大半的毒,才保住你一條命,更別提齊大哥一直守在
你床邊照顧你。老夫人還說,她可是頭一次見齊大哥這麼關心一個人。」余劍秋笑得很曖昧。兩人的發展果真如她當初所預料的,這真是太好了。
「你是說,齊莊主對我……」雲織蘿的小臉上有抹慌亂。
「沒錯,我猜齊大哥是喜歡上你了。織蘿你呢,可喜歡齊大哥?」余劍秋急著想知道她的想法。
「……我不知道。」雲織蘿嘆了口氣。她的目標是幻光石,為何現在會變成那個向來嚴峻的男人對她有意?
「織蘿,你討厭齊大哥嗎?」余劍秋見她苦惱的模樣,心下一急,拉著她的手急問。
「沒有。」她搖搖頭,她不討厭齊孟懷,至於喜不喜歡,她就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余劍秋鬆了口氣,輕拍她的手,笑道:「既然你不討厭齊大哥,那你就放開心胸,慢慢去觀察他吧。記得我說過的話嗎?齊大哥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也絕對是個直得託付終身的人。」
雲織蘿狐疑地望向那張笑得太過燦爛的臉,腦中靈光一閃,之前的懷疑她現在全都明白了。
「劍秋,你和老夫人是不是有意把齊莊主和我湊在一塊?」
被她這一問,余劍秋只能幹笑,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心虛地解釋:
「我們是有這個打算,可是齊大哥又不是容易受人擺布的人,如果他真的不喜歡,逼他也沒有用,就像當初老夫人執意把我們兩人湊持一對,不也失
敗了嗎?」
雲織蘿輕嘆了口氣,想起齊孟懷灼熱的眼神,不禁有些慌亂。或許她對他並非一點感覺都沒有……罷了,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我累了,想再躺一會。」
「好,你再睡一會,有什麼事,等你養足了精神再說。」見她臉上有倦意,余劍秋連忙扶她躺回床榻上,替她蓋妥被子,這才離開。
原本閉上雙眼的她,在余劍秋離開后,重新睜開眼,眸底有抹苦惱。
秦姨要是知道她不僅幻光石沒有得手,還招惹上齊孟懷,鐵定會罵死她的,唉……
暗夜裡,一名男子手執酒壺、腳步踉蹌,已有八分醉意,渾身散發出濃濃的酒臭味,一個不慎跌趴在地上,頰雜著悲愴的苦笑從他口中逸出。
想他陸勝武,原是青桐縣縣令的兒子,沒想到皇上一道密令,由靖王執行,一干曾收賄的大小官員,連同家人全都鋃鐺入獄,等候被發配邊疆。
他因人在外縣,才僥倖逃過一劫,但至今仍躲躲藏藏,身怕被官兵找到。從原本呼風喚雨、眾人逢迎巴結,淪落到現今猶如過街老鼠,而這一切全都
是那個男人害的!
他散盡家財暗中查尋,這才知道消息會走漏,是因為皇上私下派了密探,但他查到齊家莊線索就斷了。他雖不能證明此事與齊家莊有關,但朝野皆知
天下第一庄與皇室過從甚密,因此他決定暗殺齊孟懷;他身知武功不如他,繼派人暗殺他失敗后,他改由親自下毒,沒想到被他僥倖逃過。現在齊孟懷一
定警覺到了,只怕要再下手會更難了。
正當他想爬起身,小腿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刀劍切割過,痛得他臉色大變,伸手一探,摸到濕黏的紅色血液,他背脊竄出冷汗。
「誰……是誰……是誰在那裡?」到底是誰能無聲無息地傷了他?他渾身抖顫,驚駭得大吼。
「你不該動我的人,既然你敢動手,就要有勇氣承擔我的報復。我不會殺你,相反地,我還會送你去和家人團聚。」冰冷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聽得
陸勝武寒毛直豎。
「你……你是齊孟懷?」他朝黑暗中驚問。這就是傳說中的無影劍?他今日總算見識到了,卻也讓他驚駭不已。他甚至連他的樣子都沒看到就被他划
傷了,他若是存心要他的命,只怕是易如反掌。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惹上不該惹的人。
「衙門的人很快就到了,你好好在這裡等著吧!」
冰冷無情的聲音一落下,慘叫聲緊接著響起,劇痛同時襲上他另一隻腳和雙手,他現在四肢都痛到無法動彈。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傳來,陸勝武知道自
己這回是逃不掉了。
「在這裡,快把他給捉起來!」
帶頭的捕快很快地發現他的身影,幾名捕快合力將他帶回衙門發落。
自始至終都冷冷地瞧著這一幕的齊孟懷,直到捕快離去,他才消失在暗夜中。
月至中天,冷風拂過,湖面波光粼粼。
涼亭內,一抹纖細的身影倚靠著亭柱,望著天際皎潔的明月。
許是白日睡得太多,夜晚竟失眠了,她信步走到這座涼亭,望月沉思,心情格外平靜。
想起劍秋所說的話,究竟是什麼原因使那個男人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變?莫非是那一夜……
但那一夜,兩人在這涼亭內並無特別說些什麼,那到底是什麼原因令他改變了呢?
「已經快三更了,為什麼還不睡?」
身後陡然傳來的低沉嗓音讓她驚嚇到,她迅速轉身,看著眼前修長的身影。
「齊莊主,你是還未入睡,還是……剛回來?」會這麼猜,是因為她現在所站的位置與他的院落是同方向,而她並未看到他從自己的院落走出,所以
他應該是剛從外頭回來。
「出去處理一些事,為什麼還不睡,該不會又睡不著吧?」
齊孟懷仔細觀察她的氣色,看來休養這幾天她的身體已經好多了。
「是不是已經捉到下毒的人?」她猜測道。
「沒錯。」
「是何人所為?為何要這麼做?」
「很抱歉,你是受我所連累,是一些私怨,不過都處理好了。」他歉疚地道。是他連累了她,害她受苦,好在她沒事了,否則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別這麼說,既然沒事就好。」
她淺笑以對,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和他說些什麼。突然意識到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在這涼亭似乎不妥,於是決定找個理由離開。
「十五月圓,今晚的月色倒是挺美的,仔細想來,我似乎很久沒像現在這樣平靜地欣賞月色。你好像很喜歡這座涼亭,是嗎?」齊孟懷雙手負於身後
,來到她身旁,望著天上的明月,問著身旁的人。
「沒錯。這涼亭,不論是獨坐,或是與人閑聊共飲,都是不錯的地方。加上三面環水,十分涼快,放望過去,庄內景物盡收眼底,的確是個不錯的地
方。」她笑著說出喜歡這座涼亭的原因,一陣冷風吹過,更令她覺得無比舒爽。
「涼快?」齊孟懷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湖水正是那日你跳下去救阿寶的地方。阿寶那日被你救起后,雖然保住一條小命,但湖水的冰
冷也讓他大病一場,而你卻一點事也沒有,還說這湖水十分涼快,織蘿,你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他笑望著她。明知她身上隱瞞了太多的事情,卻仍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她不是個會藏心機的人,總是不經意地露出破綻,這樣的她,讓他移不開目
光。
「你笑了!」
雲織蘿一雙澄眸驚愕地大睜,不是為了他的話,而是他此刻臉上的笑容;一向不苟言笑的他,此時竟笑了,不但軟化了他臉上的線條,也消弭了那冷
漠疏離感。
她不知道他笑起來會這麼好看,這麼令她……怦然心動。
望著她驚訝的模樣,黑眸掠過一抹異光,下一刻,長臂一伸,將她摟入懷裡,在她來不及反應時,攫住她微張的粉唇,輾轉吸吮。
轟!雲織蘿此刻如同被悶雷擊中,整個人呆愣在他懷裡,任他予取予求,直到他饜足,離開她的粉唇,她仍是一臉呆愣。
「走吧,我送你回房。」齊孟懷含笑摟住她的纖腰,護送仍未回過神的她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