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為愛情付出了一切
第四章我為愛情付出了一切陰暗的雨天過去了,大地迎來了朝霞滿天,山水房舍,樹木草地融進到美麗的朝霞里,公路兩旁的棕櫚樹葉在晨風中輕輕搖曳。娟子駕著報社的車沿著銀灰色的大道直徑朝監獄駛去,她為杜小麗買了一些食品及日常用品給她帶去,心想,一定要讓她高興起來,這也算是一種報酬吧。
來到監獄大門口,老同學已早早等在門口,看到車子一停便跑過來說:「娟子!這過河撤橋的事可不丈義呀,怎麼一轉臉就不認人了,這可不是記者的風格呀,怎麼說也得感謝我一下吧。」
「老同學!你可小看我了吧,不就一頓飯嗎,只要你能幫我,上龍江大飯店吃海鮮行不行。不過,這幾天不行,我可真的太忙了,對不起了。接著,這是慰勞你的,先拿去解解饞。」說完隨手從車裡拿起一包東西丟給了他,老同學拿著看了一下狠狠地又扔了大罵道:「娟子!你個沒良心的拿我開涮吧,這東西還是你自己。留著吃吧!」娟子接過一看,是一包婦女用的衛生巾,笑得彎下腰去忙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還不是怪你嘴饞,我給你換成巧克力行了吧。」說完送上兩盒巧克力糖,老同學這才高興起來,看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問道:「這些東西都是帶給她的吧?」
「是的。」
「那就算了,這巧克力還是帶給她吧,怪可憐的,自打她入獄以來從沒有人來看過她。媽的,人情淡如水呀。」說完便幫我拿著東西朝監獄走去。
來到囚室,我跟她打招乎,可她依舊坐在地上一聲不吭,似乎對人已沒有了感覺,就好像我不存在一樣。我把帶來的東西放了一地,而她依然一動不動,既不看也不說。我又為她打開了一盒巧克力撥了一粒給她,她只搖了搖頭還是什麼也不說,我有點生氣了把東西往邊上一堆……這時我突然現她伸手從地上的曰用品中拿起一把梳子,仔細地看著。我高興起來忙說:「來,我給你梳梳頭?」這一次她同意了說:「你記吧,我自己來梳……」她邊梳頭邊看著我的筆記本,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路,然後對我說:「其實我知道我出生卑微,要想進入上層社會他們那個圈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何況他們還不知道我的那些事……」我怕她把談話內容扯遠便插話道:「那他們安排你做什麼呢,當總經理的女秘書嗎?哦,對不起,這是我猜的。」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便接著說:這是他們引誘漂亮女人墮落的貫用的手段,當談判完成後的第二天,我拿起拖把要去打掃衛生時。只見恩人走過來惱怒地把我手中的拖把搶過去摔在地上,看著我的臉,憂愁的說:「從今天起,你不用再拖地擦桌子了,傳達室的事就交給王師傅吧……你到總經理室做秘書。」我聽了高興的說:「那不是可以跟你在一起了,你可要多幫助我呀……」沒等我把話說完他極不耐煩的說:「走吧走吧,你的辦公室就在頂樓上,衣服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記住上班必須穿制服,要整潔,鞋子要擦亮。衣服不能有皺紋……算了算了,快走吧快走吧!」他總是處處為我作想,每個細節都考慮到,但這次有點奇怪,我便問:「那原來的秘書呢?」他趕快對我說:「記住!以後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看的不要看,重要人物來了馬上報告總經理。我忙問:「什麼才算重要人物?」
「就算是黨、政、軍、警、大老闆吧。」我又問:「什麼才是不該問的?」他也答不上來,苦笑了一下,沒好氣的說:「你現在問的就是不該問的,不該說的。」他把我帶到頂樓便嘆了口氣便走了。
從此我有了一間小小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跟,總經理的辦公室有一扇只能供秘書進出的小門,直通經理室,門邊有個電鈴,電鈴一響我就得招之即去。室里還有一個電話,來人要找總經理時,得由我來通報,經同意後方能進去。
總經理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子,中等身材,腦袋禿了一半,瘦骨嶙嶙,一看就讓人知道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精力旺盛,整日煙不離手,對下屬很兇,也很狡詐好色,跟當地官員商賈極有淵源。
當我每次來到他跟前時,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高興時總愛拍拍你,順便朝你身上摸一把。不高興時便劈頭蓋臉的大罵你,還夾雜著一堆髒話,因而我照樣生活在恐懼和沉悶的煙霧中。直到下斑后,才能輕鬆回到我那狹窄得像鴿籠一樣的小屋裡,這還是我的恩人為了讓我過得自由點,按我的微薄收入替我租來的,實則是城中極待改造的貧民窟。
每天一早,五點鐘我就得起床,忙著到對面的公廁前排隊解手,洗完臉走出擁擠的小巷,便去擠公交汽車。上車后就像掉進熱水鍋里的餃子,許多熱烘烘的身體貼在一起溶為一體。來到公司,擠進公司僱員通道,打卡後走進我狹小的辦公室,聽任總經理的呼喚。
平靜的生活並沒有過多久,一天,總經理把我叫到了他的辦公室里,我看到桌子上擺著一瓶蘇格蘭威士忌和兩支酒杯。他滿臉淫逸地對我說:「杜小姐,你為公司立了功,我還沒好好謝你呢,今天就算是我為你慶功吧。」說完他倒了兩杯酒「來,把這瓶酒喝了,喝了我給你加薪。」我馬上意識到他對我忍不住了,但我還是對他謝謝說:「公司給了我獎金,我知足了。」
「哎—這就不對了嗎,立了功該加薪的還是要加的嘛,這酒就是為你加薪準備的,你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們公司吧。來!,為你加薪乾杯!」我想一瓶酒算不了什麼,對我來說那只是一瓶可口可樂。忙說:「那就謝謝總經理,我喝!」接下來他又倒了一杯,我照舊倒進了胃裡,三杯下去后。我突然感到心熱燥動,他又倒了一杯,我二話不說照舊喝了下去。
這時感到頭暈目弦,身子有些晃動……只覺得有個什麼東西緊緊的箍住我,不停地在我身上擦動。我倒下了……朦朦朧朧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忽然我聽到一個我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想抓住這個聲音,但它很快又消失了,我搖搖晃晃的向前追去,我的腳步亂了,臉上流出了很多血,嚇得我一下驚醒過來。
一看,我躺在醫院裡,身邊站著我的恩人。他看到我醒來笑著說:「看你,上班時喝了那麼多的酒,還跑到總經理辦公室去,真不象話,這是要扣工資的。」
我看了看四周,也沒有其他人,忽然想到在總經理辦公室的情景,我明白是他又救了我一次。事後,聽同事們說,是他到總經理辦公室彙報工作,看到我暈倒,便把我送到了醫院。為此,扣了我半月的工資。
接下來又有幾次,關建的時候,總是他敲開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為我化解了罪惡的陰謀。我開始想到,總經理要的無非是那早就不屬於我的那部份了,而他為了什麼?難道他愛上了我,可我確確實實是為沒有愛而活著的人。
幾天後,公司貼出了一張布告,是關於高層人事調整的內容,而我的恩人因工作需要,調到了營銷部。失去了經鋰助理的優越待遇,他被支出公司大門,在外到處奔忙。但總經理的陰謀仍在進行中,所以我成了公司里最好的員工。不,是女職工中最規矩的女僱員。
我沒有更多看中我的位置,公司卻看中了我。我不去討好任何一個公司的高級職員,包括那位禿頂的總經理,但他們卻競爭相對的討好我。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征服我的傲慢,即使職務再高的白領男人,也無法使我的頭和我的眼睛低垂下來……。
儘管這樣,我還是勤勤肯肯的工作,也常常跟女同事聊聊天,從此我感到她們對我的眼光也變了,上廁所不再催足我了。
有一天,下了班,我因急著為總經理準備會談材料,一直耽誤到天黑了才走。當我走到公司院子里,突然看到在花園裡偏僻的花台邊,坐著一個我非常熟習的身影,我吃了一驚便朝他走去問道:「是誰在那裡?」對方用很憂鬱的聲音說:「是我。」他迎聲走過來,看到我時很驚訝:「你不是從不跟別人出去吃飯,逛商店,下班就回家的模範僱員嗎,怎麼到現在都沒回家呀?」看著他焦慮而又緊張的神色我笑著說:「我很好,今天是忙著準備材料所以晚了點。偶爾一下,不過有點累,正好,讓我培你坐坐,我感到你也有點累吧……」我陪他坐在花台上,在黑暗中我現他長得很豐滿,也有一頭油亮的黑,兩支眼睛也是黑色的,很有神,但卻充滿了憂鬱。他看見我正看著他,儘管是黑夜他也看著我,而且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雙手掩面哭了起來,他慌了忙說:「你怎麼了,別哭呀,別哭。」
「就讓我哭一會吧。」
「我從來沒見你哭過,告訴我,生了什麼事?」
「沒有,什麼事也沒生,我只想哭。」
「不對,一定生了什麼事,是不是他……」
「不,真的,什麼事也沒生。」他吃驚地問:「難道你會無緣無故的哭?」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的確什麼事也沒生。」
他默默坐在我身邊,在黑暗中睜著兩支迷茫的黑眼睛,我看到它在閃著淚光。他緊緊閉著嘴唇,他的眼睛又干又澀,一下沒了淚光,但瞬間又充滿了淚水,他又緊閉嘴唇,淚光又消失了……但最後不管他如何努力抑制,眼淚依然流出了眼框,滴落在鼻子上。我問:「你怎麼也哭了」他說:「不,沒有,我不會哭,是蚊蟲撞到了眼睛里,他用手擦擦鼻子笑了。
四周靜極了,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燈光,整個世界籠罩在黑暗中,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
他把臉對著我的臉,把眼睛對著我的眼睛,在這個神秘的地方,彷彿出現了一道神聖的亮光,不在天空,也不在地上。但我們都看到了對方伸出的雙手,也都看見了對方黑黑的眼珠,白白的眼仁,我們緊緊握在一起。
接觸使我突然喚起了我身體中新出現的深深快感,這種快感比我意識到的生命還要久遠,比我生活的意念還要深沉,就好像他同我一起誕生了,就好像我身體中的一部份向花蕊一樣出生長大了……。
我想起了什麼,剛要開口,但很快被窒息在胸中。就像記起的往事又突然忘記了……我的心,由於猛烈的跳動而難受,就像害怕剛剛得到的卻又要失去。我緊緊抓住他的手,覺得沒有什麼力量再把我從他的手中拉開了,我把他帶到了我那可憐的鴿子籠里……。
我躺在他那寬闊的胸懷裡,我感到溫暖。他有力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我的心在顫抖,進而漫延到我的頭腦和全身,我聽到他說:「小麗,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的見面嗎?」
「記得。」
「我也是,從那以後,我就總想見到你。」
「我也一樣,只是把你當成了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即,還有些害怕。」
我們什麼都談,我向他講述了我的童年,講了我們扮新娘過家家的故事,他也告訴了我他的童年,大學生活和他未來的夢想。什麼都談,什麼都說,連我曾想對自己掩飾起來的情感也向他陳述。他也告訴我他的一切,包括妻子、兒子、房子、車子……在這間狹小的房間里,我們互相傾訴,互相擁抱。
我變成了一個彷彿能把世界纂在手心裡的人,我擁有或者說將要擁有一切……。
「麗,我們結婚吧,讓一切都見鬼去吧,我只要擁有你……。」
我哭了,混身又是一陣顫抖,但我仍就看到了黑暗中的一個人影,那夢囈搬的聲音讓我害怕。我像被夢魘驚醒了一樣,看到了那人影的消失,突然一堵高牆擋住了我,我蹲在牆角下,看到他揮手向我告別,失望,接著還是失望。我不知道哪一次痛苦比這次更加厲害,更加卑賤,我感到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我為愛付出了我的一切。
我一無遮攔地向他奉獻出我自己,我將從自己的軀殼裡抽身出來保護他。我清醒地懂得了現實,不希求什麼,不企盼什麼,也不害怕什麼,為了他,我堅定的拒絕了他……。
天亮了,他穿上了衣服,就在他剛要出門時我對他說:「你忘了付錢!」
他驚呆了……驚得就像不認識我一樣,始終不說一句話。最後他用抖的手掏出錢包,把所有的錢都摔在我臉上,接著狠狠抽了我一嘴巴,摔門而去……。
我摸著流出嘴角的鮮血,沒有哭,我要的正是這一巴掌,但我心裡的血卻流盡了……
當我又一次來到總經理面前時,他驚得像遇到了特異的尤物,出現在他面前的是我最精心設計的美貌,最性感的神態,因為我已經懂得如何利用我自己了。作為一個煙花女子,比起公司所有的女僱員,當然我也是她們當中的一個,要得到更多的尊重和擁有更高的價值,我把所有的錢也包括他付給我的都用在了打扮上。
我看上去,就像上流社會中最體面的一個典範,我的頭容貌,是專門為上流社會闊太太們服務的美容師設計完成的,雙唇、眉眼、鼻形自然而高雅,既不輕佻,又不失去自然的風貌,雙眼的完美既包含著招喚,又表示了拒絕,我動作的語言和堅定的步履,證實了我決不屬於任何一個男人……
在喝完桌上的威士忌后我對他說:「我的價值遠高於你周圍的僱員,和你見過的闊太太們,那麼我們剩下的就是條件。」他點點頭說:「我馬上恢復你恩人的職務和待遇,還有嗎?」
「我習慣於昂貴的要價。」
「同意。」
交易完成了。
「那你們以後還有來往嗎?」娟子好奇的問了一句。
「沒有,此時的我已經住進了郊外的別墅里,整日整夜陪著總經理游弋在商賈宦海中,很少去公司,只在一次偶然中我乘坐的寶馬車在駛出公司的大門時,他乘坐的本田停在路邊讓道時,我讓司機停了一下,此時已經恢復了職務保住了房子、車子、妻子、孩子的他痛苦內疚的看著我,輕輕對我說了聲,對不起,謝謝。」
「他找過你嗎?」
「沒有,因為他的職務和地位是沒有資格看到我的。」
「那為什麼?」
「我被總經理與上億元的價格轉讓出去了……。」
當我還想問時,一陣討厭的鈴聲響了起來,我們倆同時向牢門看去,該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