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風雨前夕
宛若這邊剛說完話,那邊王妃身邊的嬤嬤就著急著慌的趕過來,回說王妃那邊瞅著不好了……宛若楞了一下,剛才自己過去的時候,還跟王妃說了一兩句話的……
趙琅轉身匆匆就出了吟秋榭,走到前面廊下,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宛若一眼,把自己身上的披風卸下來,交給身邊的紫綃,低聲對紫綃吩咐兩句,才扭身去了。
宛若待要也跟過去瞧瞧,卻被紫綃蹲身一禮攔住:「王爺吩咐,讓姑娘回去翠微閣,渺影樓那邊人來人往,雜的緊兒,回頭怕衝撞了姑娘。」
說著,把趙琅的披風披在宛若身上,引著宛若向翠微閣行去,趙琅的披風是月白色的,仔細看,隱著暗雲紋的銀絲線,甚為精巧,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很輕軟,卻有點過大。
宛若兩隻手略提著下擺,忽然覺得,彷彿一股子淡淡清雅的氣息透心而入。到了翠微閣,紫綃才去了,如意服侍著宛若把披風褪下,突然道:「王爺倒是個知冷著熱的人,真真跟往日想的大不同呢」
宛若臉撐不住,就有點紅:「這話可是胡說,什麽知冷著熱的」
如意卻道:「我不信姑娘不明白,如今這樣,奴婢可都明白了,王妃是想著撮合姑娘跟王爺呢,不然能巴巴留咱們在這兒住著,王爺今兒的意思,奴婢瞧著,倒是比柳家的公子妥帖的多了。」
宛若忽然煩上來:「莫要胡說八道的,小心被旁人聽了去,卻惹出些不必要的閑話來。」
說著,青瓷就領著個小丫頭進來服侍宛若凈手,手裡的帕子在銅盆里攪了幾下,那眼淚啪啪就掉在了水裡,宛若瞧見,嚇了一跳,還沒等問,青瓷已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姑娘,姑娘,我家王妃不成了,奴婢想過去守著她,姑娘若放奴婢去了,奴婢這輩子都感念姑娘的大恩,以後定當結草銜環。」
宛若一愣,急忙扶起她:「這哪用得著你求,你們主僕一場,理當如此的,你去吧!別人若問,你就說是我遣了你過去的就是了。」
青瓷咚咚磕了兩個頭,轉身去了,如意低聲道:「王妃可也是,青瓷姐姐是她從娘家時候,就在身邊服侍的大丫頭,這臨了臨了,卻怎的把她遣到姑娘這裡來了。」
宛若嘆口氣:「你不懂,這才是王妃真心為她打算呢,你想想,若是王妃真不好了,她身邊如今這些伺候的丫頭婆子們,以後那還有什麽風光的結果,不若早早替她們找好了去路,若是我,也勢必要提前安置好你才是,免得死後還懸著心。」
如意呸呸兩聲:「姑娘可是胡說什麽?晦氣死了,姑娘才多大,這未及笄,也沒出嫁,怎麽就提起了這死字」
宛若倒笑了,很是豁達的樣兒:「誰沒死的時候,不過時候長短不一罷了,我不忌諱這些的。」
如意道:「姑娘可越發胡說起來,若是姑娘真有那一天,也不用勞動姑娘懸心奴婢,奴婢必然先姑娘一步去了的。」
今日主僕兩個一番話原是說笑,卻不想後來竟然成了真,這是后話了,暫且不提。
睿親王妃是半夜四更時分去的,喪事辦得很大,王妃既然去了,宛若再留在王府,便不大合適,老太太那裡也趁機派了人過來接了她回去。
王妃殞了不滿十日,宮裡便送了信來,說賢妃娘娘哪裡病了,這是自己的親姨母,且自小常住在宮裡,宛若便跟著老太太進宮去了。
倒真嚇了一跳,這前後才幾月光景,賢妃竟然整個變了個樣,憔悴蒼老不說,以前那股子精神頭也沒了,竟是有一股死氣沈沈氣象顯現出來,彷彿絕望,彷彿了無生趣。
老太太瞧見這光景,那老淚都下來了,待到身邊沒外人,才握著榻上賢妃的手道:「這怎麽話兒說的,前幾月不還好好的,怎的就這樣了,可是個什麽癥候?剛才外面聽太醫之乎者也說了一大篇子話,竟是沒聽明白半個字。」
賢妃苦笑了兩聲:「太醫向來如此,不好不壞,不生不死,就沒他們錯處的,老太太何必當真,橫豎是治了病,治不了命,我這才算瞧出來了,爭啊斗啊都沒用,我爭鬥了大半生,竟然都是個空,都是個空,比不上人家不爭不鬥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賢妃嘴裡說的話,老太太跟後邊的宛若是一句話都沒明白,有些顛三倒四,與她平日雍容大度,萬事皆從容應對的模樣,就像兩個人一樣。
即便如此,現在的賢妃,宛若卻忽然覺得她生動鮮活了,雖然透著那麽可悲和凄涼,卻更像一個活生生的女人,而不像這皇宮裡的背景,外面看上去光彩絢爛,實則毫無生機。
宛若自然是知道,皇上前兒下旨,讓四皇子前去清江督軍,如今已在路上了,聽說前兒皇上下旨后,賢妃娘娘就在御書房外站著候見,整整等了一天,偏那日下了整日大雨,皇上最後也沒見,可見狠心絕情。
宛若跟老太太進來的時候,也早發現了,藏月宮彷彿已遠不如過去風光,那宮中奴才太監們,都有些怠惰起來,宮裡這樣的並不少見,攀高踩低在宮中是最為鮮明,所謂紅顔未老恩先斷,宮裡的主子遠沒有看上去那麽風光。
宛若心裡酸酸瑟瑟的出神,賢妃卻突然喚了她一聲,宛若急忙近前,跪坐在榻前,賢妃伸出手,摸了摸宛若的臉,忽然笑了,對一邊的老太太道:「真是越大越像我年輕時的樣子了,卻比我那時靈慧的多,也願這份不容尋常的靈慧,能庇佑著你跟姨母有不一樣的命運吧!」
說著嘆口氣才繼續道:「前幾日,我去給太后請安,太後跟我說,舜清臨死,寫了一封請婚書給太后,言辭懇切,說他死後,期望宛若能嫁入睿親王府,本是姐妹,宛若又蕙質蘭心,才氣卓絕,定能陪伴王爺身邊,言和意順,太后也私下探了王爺的意思,王爺竟是應的。太后問我的意思,那也不過是面上的事,這事兒估摸是定了,雖說王妃新喪,可無後是大,即便王爺說要給王妃守制一年,這聖旨想來也等不了那許久,我先知會你一聲,原想著,你跟十一青梅竹馬,便是不能給她當個正妃,側妃還是可得,可如今看來,你的姻緣竟是落在睿親王身上,姨母倒覺得或許更好些,與其在宮裡像姨母這樣不死不活的熬著,不如出了這紅牆金瓦,倒更自在些……」
宛若跟著老太太剛出了藏月宮,走不遠,就見那邊迎面風風火火闖過來的趙睎,到了近前,不由分說一把拽住宛若的手腕:「父皇說,你要嫁給皇叔?可是真的?可是真的……」
顯是匆匆跑過來的,腦門子上都是汗,金冠上的瓔珞都隨著他的動作飄來盪去的,在秋日燦燦陽光下,紅色蟒袍上面的四爪金龍,彷彿活了一樣,有些猙獰。
老太太見了禮,微微嘆口氣,瞧了宛若一樣,說了句,我在宮門外等你,便先出去了。老太太的身影從那邊宮廊上漸漸消失,宛若才一把甩開趙睎,煩不勝煩:
「嫁給誰,從來不由我自主,你們說什麽是什麽?今兒讓我嫁給姓柳的,明兒讓我嫁個你叔叔,或者還有你,誰來問過我的意思?你現在這樣質問我,我怎會知道?」
宛若說的話毫不客氣,幾乎是無理的,有些刁蠻,趙睎卻愣了一愣,伸手攥住她的胳膊:「那你說,假如讓你自己選,你可會嫁給我?宛若,假如按你自己心裡的意思,你可願嫁給我?」
這話說出來,真彷彿是從趙睎肺腑里掏出來一樣,擱了這些年,在心裡藏了這些年,今天終於有機會說了出來,說出來那一瞬,趙睎忽然不敢去聽她的答案了。
有些急切的道「不,不,宛若,你就當我這句話沒問,你必須是我的,你不能嫁給皇叔,走,你現在就跟我去見父皇,你只能嫁給我……」
邊說著,邊去拉她的手,宛若卻一動不動,用力甩開他:「我不去,我不想嫁你,我從來就沒想過嫁你。」
宛若的話彷彿一把刀子扎進趙睎的心裡,趙睎覺得徹骨那麽疼,眼睛卻依然睜的大大的,裡面的血絲都清晰可見,手再次握住了宛若,緊緊的,如鐵鉗,握的宛若都覺得疼了。
好久,趙睎從齒縫裡蹦出幾個字:「為什麽?我這麽喜歡你,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你……」
宛若卻毫不畏懼:「你喜歡我?你怎麽喜歡我?你能為了我做什麽?」
趙睎一楞:「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宛若呵呵笑了:「我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想要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想要我的丈夫,這輩子只喜歡我一個,只娶我一個,為了我,他可以拒絕所有曖昧和女人,這些,你能給我?」
☆、大禍將至
在趙睎的印象里,從沒有哪一刻的宛若,如此鮮明而犀利,她的眸光,甚至比頭上的燦燦秋陽還璀璨,璀璨的,趙睎幾乎不能直視。
一生一世一雙人,趙睎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想過這種事,父皇有衆多妃嬪,除了妃嬪,父皇興緻若來時,還會臨幸一些看上眼的宮女,過後,甚至有些女人,父皇都記不起來,皇兄們也如此,大臣之子也無例外,哪個不是三妻四妾,通房一大堆,他至今沒有,是因為他不喜,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保證以後就沒有,這是實話。
他並不像欺瞞宛若,而且也知道,他根本就欺瞞不了宛若,她向來比他們都聰明,實際上,趙睎時常覺得,宛若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明白,只是她不說出來,雖然不能保證這輩子就娶她一個,可他們畢竟是不同的,他喜歡她,無論以後有多少女人,她都是自己心裡永遠的宛若。
心裡這麽想的,趙睎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就說了出來:「宛若,我保證,這一輩子都喜歡你,只喜歡你一個。」
宛若忽然笑了,笑的很諷刺:「趙睎,你這樣的喜歡,我不要,知道嗎?我蘇宛若即便只是個地位卑微的小女子,這樣的喜歡,我也不屑要,你自己留著也可,送給別人更好,就是別再跟說這些,再說的話,咱們以前那點情分都沒了,宛若告退。」
宛若蹲身行了個禮,站起來就走,趙睎愣了半響,臉一黑,幾步追過去,抓住她:「你是不是喜歡皇叔了,你心裡喜歡皇叔了,所以才拒絕我,你在皇叔的府里住了才幾日,你就喜歡上他了……」
宛若回頭看著他,淡淡道:「如果你真這麽覺得,那就是我喜歡他了,我早就喜歡他了,所以十一爺,求你,別來煩我了,該娶誰娶誰去,只要別是我都成。」
撂下這句話,宛若疾步而去。趙睎在原地站了好久,耳邊一直回蕩著這句話,彷彿魔咒一樣不斷重複,鑽進他心裡,覺得跟一團火一樣燒灼的他五臟六腑都難過。
小春子在一邊看的心驚膽戰,早知道有這一天,可沒想到,這一天這麽快就到了,皇上要十一爺娶柳家的嫡女為妃,說是過了年就行冊封禮,十一爺力爭了半天也沒用,偏這會兒傳出,姑娘跟睿親王的婚事,這不正好火上澆油了。
十一爺聽說蘇姑娘進宮,急巴巴趕過來,表明心跡,可人蘇姑娘根本就沒那意思,如果蘇姑娘樂意,側妃也不難的,偏偏蘇姑娘不樂意,給人家個正妃,人家還嫌棄呢,這事多難辦。
趙睎立了足有一刻鍾之久,忽然轉身,直直往御書房那邊去了,小春子心裡暗暗叫糟,自己這位爺,可要鬧到什麽家業啊!急忙趕上去勸:「爺,爺,十一爺,這事兒您昨個可都求了皇上一下午了,皇上都沒應,您現在過去再求,估摸也沒大用,說不準,皇上還會遷怒蘇姑娘,到那兒會兒,可更難了……」
趙睎腳步一滯,忽然扭頭:「你的意思,就讓我眼睜睜看著宛若嫁給皇叔嗎?皇叔不過就是個鰥夫,而且比宛若大那麽多,還不如哪個柳彥宏呢,早知如此,當初我何必去理會柳彥宏,讓宛若直接嫁進柳府不就得了」
小春子暗暗苦笑,心說,可不是嗎?這事可都是這位祖宗整出來了,本來人家蘇姑娘好好的姻緣,都讓他毀了,如今好容易睿親王樂意,這位爺難道還要去破壞不成。
想到此,小春子道:「不如十一爺就別管蘇姑娘的親事了,蘇姑娘若是嫁進王府,也算個正經的宗室皇親,和您還是可以常見面往來的,豈不更好」
「什麽更好?」趙睎眼睛一瞪:「你真當我糊塗嗎,她嫁給皇叔,就成了我的嬸嬸,難道以後我要叫宛若嬸嬸,即便能見面,也不會自在了,不成,我不能讓她嫁給皇叔,她就得嫁我我……」
趙睎說完,根本就不再聽小春子勸,快步就進了干正殿,直接闖進御書房,撲通就跪在地上:「父皇,兒臣不娶柳彥玲那個瘋丫頭,兒臣要娶宛若,只娶她一個……」
「胡鬧!」
趙璣一怕桌案,站了起來,圍著他轉了兩圈,忽然彎下腰去:「你娶蘇宛若,就娶她一個,小十一,你真有出息啊,不過就是個女人罷了,就把你堂堂一個皇子,弄得五迷三道的,可見蘇宛若就是個禍水的根苗。」
趙睎心裡咯噔一下,急忙道:「宛若怎會是禍水,兒臣自小跟她一處長大,她又曾救護兒臣與危難之中……」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盛怒的趙璣打斷:「什麽救護你?那本就是她蘇家做下的大逆不道之事……」
說完這句,怒氣倒是消下了一些,把趙睎扶起來,語重心長:「如今清江用兵,柳家那丫頭,我瞧著性子挺好,雖沒蘇宛若聰明,這樣的女子才好,太聰明了,以後就是禍,得了,你去吧,這件事待父皇再想想吧!」
趙睎一聽,這是有門的,怎麽說也有點希望了,趙睎懂得見好就收,也不敢再胡纏下去,他出去了,趙璣眼裡劃過一絲陰霾,這蘇家王家留著,終歸是禍害。
王家這幾年,讓他連消帶打,如今也成不了氣候了,這蘇家不過依附王家而生,只這個蘇宛若的確有些麻煩。
趙璣眼前忽然劃過蘇宛若那張明凈的小臉兒,那丫頭姿色尋常,可除了姿色,樣樣出挑,琴棋書畫,騎射弓馬,最難得是聰明慧智,那種慧智,令小十一深深著迷,這才是最可怕的,女人的姿色能鮮艷幾時,這種慧智,才能夠長遠吸引住男人的目光,尤其趙琅也對那小丫頭上心了,足以見得,那丫頭真不凡。
自己那個弟弟,趙璣很清楚,持才傲物,清高孤絕,尋常女子豈能入得他的眼去,趙璣的確沒想到,自己布置了多年的計劃,這個小丫頭竟成了最大的變數,怎麽處理這丫頭,趙璣如今真有幾分頭疼。
如果趙睎不跟著攪合,把蘇宛若嫁給趙琅當續弦倒可,賢妃雖有過錯,畢竟也是多年的夫妻,若是王家能安分了,不妨考慮放王家一條生路,只是蘇家實在可惡,當年雖是陰差陽錯,可綁架皇子也該殺頭誅九族。
而且以蘇宛若那小丫頭的性子,不會甘心為妾吧,不然,十一今兒也不會過來鬧這一場,因為宛若,趙璣這邊也真犯了難。
再說宛若出了宮門,跟外祖母坐在車上,老太太望著她嘆口氣道:「本來外祖母還說問問你的意思,可願嫁進親王府去,如今看來,能嫁進去,說不準真是你的造化了,至少那是一方安生天地,能護佑的你平安,外祖母經過多少大事小事,這次,恐是咱們王家一族滅門的大禍至了。」
王家的大禍也不是朝夕便至的,卻也異常迅速,十月二十,北辰南夏交戰與清江之上,一番惡戰,北辰勉強抵擋住南夏大軍,卻損失慘重,亂軍中,四皇子中箭受傷,柳長清休整后,急報回京,詢聖意,是否送回京中養傷。
皇上下旨駁回,說身為皇子,更應身先士卒,別的兵將傷了,也沒見回京養傷的,皇子與兵將又有何不同。
皇上這大義凜然的旨意一下,的確振奮軍心,只可惜這父子之情,未免太過冷漠了些,賢妃得信兒,本來就沒好的病更沈了,撐著病體,大冷的天,在干正殿外跪了半個時辰就暈厥了,擡回藏月宮救治,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趙璣踏進藏月宮的時候,賢妃已經不行了,躺在床上,根本就起不了,眼睛就那麽直直望著趙璣,彷彿要看透這個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多年的男人一樣。
趙璣揮手遣開身邊宮人,這最後的一刻,他知道得讓她明明白白,趙璣坐在床邊,看著她,目光依舊溫軟,彷彿這麽多年都沒變過,可從他嘴裡說出的話,卻令賢妃透體冰寒。
「冰月,你怨朕不念多年的夫妻之情,你又何曾顧念過雲兒,雲兒初進宮,你屢次設計害她,這些就不提了。就提她有孕之後,雲兒喜甜食,每日一盞薏米紅豆粥,德妃,淑妃,輪番送到雲兒跟前,那時朕還特特詢了太醫院院正,你們幾個倒好,私下買通御醫,跟朕說,哪個粥對孕婦極好,後來,朕偶然翻葯書典籍才發現,薏米是好,可性卻寒,多食可導致滑胎小産,朕急忙讓雲兒停了,可那時已經過了幾月,最終雲兒早産而死,難道這不是你私下授意的,你倒聰明,撇了個一乾二淨,可惜依然沒瞞過朕的眼去,因此,你怨什麽,你為了昶兒甘願冒死求朕,何曾想過雲兒,生十一的時候多痛苦,每每想及此,朕都恨不得讓你也嘗嘗那滋味。至少昶兒如今還好端端活著,你也享了這麽多年尊榮,你還怨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