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易時移
賢妃本有些迷濛的眼,忽然睜大,瞬間又暗淡下去,不可置信也不過一瞬而已,是啊!她早就該想明白了,皇上這些年都在布局,一步一步的布局,德妃淑妃那個下場,她賢妃怎可能獨善其身,只是前些年她還有利用價值,她身後的王家也是幌子,才得到他頗多恩賞榮寵。
這一切說白了,都是為了一個女人,雲嬪,雲嬪並非大臣之女,而是皇上微服私訪,從民間帶回宮的女人,因此即便再受寵,到了嬪位已頗受非議。
雲嬪很美,那種美,皎皎如月,即便在美女如雲的宮中,雲嬪依然那麽出挑,她的美麗就如花中之王,在她身邊,她們這些嬪妃都成了綠葉,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雲嬪進宮后,這句話就幾乎成了北辰後宮的最真實寫照。
皇上寵她,愛她,兩人在一起的情景,不像皇上妃子,就跟尋常的夫妻一樣親密,那種親密,是後宮任何一個妃嬪都得不到的,甚至沒見過的,集寵於一身,也就集怨於一身,賢妃他們為了自保,為了家族,怎麽可能放任自流,在這宮中不爭的結果,凄慘無比,所以只有爭。
賢妃總想著,即便皇上後來真知道了,念在多年的夫妻份上,也不會太狠,可她錯了,在趙璣眼裡,除了雲嬪,別的女人都如同草芥,德妃,淑妃,她賢妃也一樣,沒有一個例外,甚至她們生的兒子,也得不到他這個父皇的眷顧。
這一切都是為了給雲嬪報仇,這一切都是為了給雲嬪的兒子鋪路,賢妃忽然覺得,生無可戀,萬念俱灰也不過如此了,只是昶兒啊,她的兒子……
想到此,賢妃忽然伸出手抓住趙璣的衣擺,她抓的很緊很緊,緊到趙璣衣擺上明繡的五爪金龍咯的她手都疼了。
賢妃努力吐出幾個字:「我的……錯,嬪妾一死謝罪罷……了,可……昶兒是終究是皇上的……皇上的皇子,還有我……王家一族……」
賢妃喘著氣,斷斷續續祈求著,卻也說不了太多話了,趙璣目光卻依舊淡然冷漠的開口:「昶兒若甘心,自然是朕的皇子,若有異心,也是亂臣賊子,你王家亦然。」
賢妃忽然眼睛睜大,身子忽然一軟,倒在榻上,手上抓著的擺也鬆脫開了,眼睛卻沒閉上,趙璣伸手蓋住她的眼,半響才起身出去。
北辰文昭帝三十一年十月二十七,藏月宮賢妃薨,享年三十八歲,賢妃喪,昭帝大慟,封賢妃為皇貴妃,葬人妃寢,這是記載於史上的,實際上,隨著睿親王妃跟賢妃一前一後隕落,王家一族也徹底跌入谷底,雖不至於門庭冷落,卻也車馬稀。
賢妃雖是宛若的親姨母,到了這時候,宛若也沒心思再為了賢妃難過,因為她夜夜的噩夢成真了,承安死了。
清江一站,四皇子負傷,亂軍中,承安卻離奇失蹤,兵將沿江尋了半月之久也沒找到人,卻在十一月中,在清江下游找到了承安的屍體,早已不成樣子,只是身上的衣裳還能大致分辨出就是承安。
屍身就地焚燒,送回京的只是承安的一壇骨灰,宛若連個衣裳角都沒瞧見,就葬入了蘇家祖墳。
宛若大病一場,到了臘月里才見好轉,人卻瘦的不成樣子,這還虧了睿親王,特意遣了太醫進蘇府給宛若診脈瞧病,不然,以蘇王兩家如今的光景,再也請不動太醫了,更別提那珍貴的補品,跟流水似的,送進了蘇府來。
親事雖還未定,可睿親王這份心意,已是明明白白,如今的宛若,卻對這些不怎麽理會的,倒是有些信命了,生死禍福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病是好了大半,可心神總是恍恍惚惚的,經常坐在窗前發獃,以前的調皮性子,竟一夕間全數改了,整個人懨懨的毫無精神。
如意手裡端著個攢金的小匣子走了進來,一進來就見自家姑娘,還是先頭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的坐在窗前炕上,手裡雖說拿著書,那一雙眼睛卻看向外頭,明紙糊的窗子,卻也只能模模糊糊瞧見些影子罷了,哪兒看的清什麽景緻,可就不知道姑娘看什麽呢。
本來有些圓潤的小臉清瘦下來,倒成了鵝蛋臉,有些別於往日的清秀顯現出來,眉間若蹙,總不自覺帶著一股子難言的清愁,看上去,越發有些惹人憐惜的楚楚之姿,倒比過去更出挑了些。
熏爐里的碳噼啪一聲輕響,宛若彷彿被驚動,收回目光,落在如意身上,如意把手中的匣子放在炕几上道:「姑娘快來瞧瞧,不知今日是什麽稀罕玩意呢?倒是難為王爺有這份心,變著法兒的,尋了來巴巴送到姑娘跟前,好歹瞧上一瞧,也別荒廢了王爺的一片心。」
宛若微微嘆口氣,掀開看了看,卻不禁發起呆來,匣子中是一隻翠玉九連環,玉質細膩清透,隱隱有瑩潤的光澤流動,一看就知不是尋常的東西。
宛若伸手拿起來,觸手溫潤,手指擺不過擺弄幾下,便解開又迅速套好,忽然就想起那時在冀州的時節,承安也得了個九連環,她幾下解開,瞧得承安目瞪口呆。
她眼饞此物,又不想落下話柄,用東西換了來,現如今還收在自己這裡呢,如今想起來,竟歷歷如昨日一般,承安卻已不知魂歸何處……
宛若把九連環放進匣子里,揮揮手:「收起來吧!」
如意待要再說兩句,也是微微暗嘆一聲,端了小匣子進了裡間,底細收了起來,剛收好出來,就見福兒一腳進來道:「太太要生了,現如今産婆都到了呢……」
宛若放下手裡的書,就要出去,奶娘進來一下攔住她道:「姑娘可不能過去,回頭衝撞了不好,橫豎就旁邊,老奴過去,等太太生了,保准第一個過來給姑娘報信。」
說著,扶著她坐回炕上,匆匆出去了,宛若卻哪裡坐得住,幾次想過去娘親的院子里,卻被如意死死攔著,宛若急的不行,最後還是扭了件披大毛的斗篷,站在外頭跨院的月洞門邊上瞧著。
那邊院子里正人來人往的忙亂著,到了掌燈時分,卻還沒生下來,宛若心裡開始慌了,這古代生孩子可不像現代,生不下來還能剖腹,生不下來就是一屍兩命,王氏還有肚子里的孩子都活不下來。
想到此,那還顧得別的,幾步就沖了過去,蘇澈也是在外面廊下,來回踱步直搓手,承安終究沒活著回來,王氏肚子里卻成了蘇府唯一的指望,若是擱在以前,王家正得勢的時節,請來太醫院善婦人千金脈息的孫太醫前來,如今……唉!
蘇澈長長嘆了一聲,宛若過來的時候,就聽見從屋裡傳出王氏的呻-吟聲,一聲聲觸目驚心,也彷彿扎在宛若心裡。
「爹,娘親怎樣了?」
蘇澈一擡頭看見宛若,倒是忽然有了個病急亂投醫的主意:「你娘不大好,若能請得太醫院孫仲前來,或許能保的平安……」
蘇澈的話沒說完,李福就跑了進來:「老爺,外面太醫院的孫大人求見。」
說著遞上拜帖,蘇徹接過一瞧,不禁就愣了,掃了宛若一眼道:「正是這位孫太醫,只是平日都難請的緊兒……」
卻也沒時間說別的,匆匆去了,不大會兒,孫太醫就進了院子來,雖是一身青袍便裝,身後手隨從卻背著藥箱,顯見有備而來的,到了廊下,目光掃過宛若,捋了捋白鬍子,微微恭敬的欠了欠身,才跟著蘇澈進了屋……
宛若不有自主就想起,那個金冠玉帶氣宇軒昂的男子,如今能嫁給他,真算自己造化了。
宛若的弟弟亥時二刻順利落生,蘇澈大喜,蘇老太爺取名承起,承起倒是給慘淡許久的蘇府,帶來了些許生機。
臘月二十三,一大早起來就開始落雪,雪不大,稀稀拉拉洋洋洒洒,掛在樹枝屋脊上,不過半個時辰時辰,就是一層銀白。
宛若卻再沒工夫閑坐發獃,王氏正在月子里,大楊氏打入了冬,就犯了舊疾,內府中事務,就一總交給了宛若打理,偏偏趕上大年下,分外忙碌起來。
過年要送給各府的年禮,雖說如今個各府里收不收還另說,送是一定要送的,這便是最無奈的事了,府里進項不多,處處節儉著過,蘇府這個年過的,卻已經是七零八落。
宛若剛把手裡的賬冊闔上,外面小丫頭忙進來道:「柳姑娘來了。」
「柳姑娘?」宛若楞了一下,才會意過來是柳彥玲,如今真算稀客了,不似過去,兩人常日在一處玩耍。
自從宛若跟柳彥宏的親事退了,兩人便走動的不勤了,到後來,竟漸漸不怎樣走動了,如今柳府正得勢,蘇王兩家卻已經沒落,這一起一落,兩人的處境跟從前已是天壤之別。
從前到后,也不過幾月的時間,兩人就生分起來,故此,這時候柳彥玲忽然過來,倒真成了地道的稀客。
宛若迎了出去,就見柳彥玲站在廊下,直眉瞪眼瞅著那邊的枯枝紫藤架子發獃。
見宛若出來,也沒有招呼的意思,只喃喃的道:
「還記得,不過幾月前,我來尋你玩耍,那架上的紫藤花開的正好,你們姐弟兩個,原本在房裡說話兒,我一來,承安哥哥便躲了出來,卻也沒走遠,只在那邊紫藤架下的石桌上,擺棋譜,一陣風拂落些許紫藤花,花瓣落在承安哥哥的頭髮上,黑髮紫花真真好看……」
☆、命不由己
宛若眸光一黯,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柳彥玲才跟承安一起多少日子,她跟承安幾乎日日在一處的,從小到大,就沒分開過太長時日,一起讀書,一起下棋,一起練字,一起彈琴,一起騎馬……
宛若甚至都說不完數不清,她究竟跟承安幹了多少事,幾乎她的生命里,從一開始就有個承安的。
試想,這麽個日日在你身邊,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忽然有一天消失了,那種感覺,都不能用悲傷難過來形容,那是一種空,很空很空的感覺,彷彿這世間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既定意義的那種空。
沒有承安,宛若覺得,她的世界都變成了黑白兩色的,無趣之極。看到什麽,都不由自主會想起承安來,深刻到,她這一世都不可能忘的了。
如意掃了姑娘的臉色一眼,忙道:「外面冷得緊兒,姑娘進屋說話吧!若是侵了風寒,便不好了。」
說著,讓小丫頭打起帘子,兩人才進了屋,一邊一個坐在炕邊上,誰也沒說話,那種生分,早已如春草隔斷了路。
如意把兩盞茶放在炕几上,退了出去,屋裡就剩下兩人,好半響兒,柳彥玲才幽幽的道:「宛若,你跟我哥哥的親事,雖是趙睎想的主意,我卻也幫了忙的,當時,我就想著,你若是嫁了我哥哥,我跟承安哥哥便不可能了,那時候鬼使神差的,就幫了趙睎,想必你也是知道這些的,自打那次后,你便跟我生分了,想必是惱了我。」
說著,抿抿唇:「我從小雖跟你好,可也嫉妒你,你可知道,你事事比我強,處處比我好,無論趙睎,還是承安哥哥,他們從來都不會注意我,你的事情,哪怕最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他們都會上心,放在心裡,當件了不得的大事,悄悄的辦了,來討你歡心,那時候,我就想,你該讓我的,我該比你好的,因為你是我嫂子,可後來我想想,即便你讓我了,我也還是嫉妒你。」
柳彥玲擡眼盯著宛若:「你看你,我都這麽跟你說了,你還是這樣,一副淡定從容的表情,我祖母就說,我學不到你真正的好處,所以,即便你家現在不好了,你跟我哥退了親事,依然有那麽多人對你好,而且,趙睎……」
柳彥玲咬咬唇,沈默片刻才繼續道:「我來是想告訴你,皇上要下旨了,過了年,我就要嫁給趙睎,我知道趙睎喜歡的是你,可他只要想這個天下,就得娶我,娶不了你,總算,宛若,我贏了你一回,如果你嫁給趙睎,至多是個側妃,我這輩子都在你之上的。」
宛若忽然笑了:「彥玲,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誰吧!你喜歡的不是承安,自始至終,你喜歡的人就是趙睎,你只是自己都迷糊了,你大概忘了,從小你就特別在意趙睎送我的東西,只要他送過來的,你幾乎都想要一個一樣的去,而對承安,你何曾有過這樣斤斤計較的心思,你現在來找我,告訴我,你要嫁給趙睎了,是來看看我的反應,還是來探聽我的心思,你自己相比都不明白。」
說著,站起來走到對面的琴凳上坐下,伸手劃過琴弦,幾聲叮叮咚咚的清脆的琴聲響過,雜亂無章,這是承安的琴,自己此時再胡亂的彈,他都不會出聲了。
宛若擡頭望著有些發獃的柳彥玲:「放心吧!我不喜歡趙睎,也永遠不會喜歡他,你放心的嫁他吧!」
柳彥玲出了院子,還能隱約聽見裡面的琴聲,駐足片刻,才去了。這一路都在想,或許宛若說得對,她喜歡的其實是趙睎,所以才會嫉妒宛若……
柳彥玲走了,如意才道:「可真是個糊塗人,這麽些年,竟不知自己喜歡的人是誰?巴巴的弄錯了,還壞了姑娘的姻緣。」
宛若嘆口氣:「有時候,身在其中不由自主就會糊塗起來,總算,她醒悟的早,嫁了自己如意的人,想來若是她嫁給承安之後,才明白自己喜歡的是旁人,豈不要悔恨一輩子去。」
如意哼了一聲:「柳姑娘瞧著性子直,心思卻深,如今跟姑娘遠了倒好,省的她害姑娘。」
「心思深?」宛若搖搖頭,心思不深的進了宮,可不是找死去的嗎。想起姨母,想起四皇子,想起十一,宛若都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如意瞧了她半響:「姑娘是當真不喜歡十一爺的,今兒我才算知道了,以往我也是疑心,十一爺對姑娘這千般好的,姑娘怎會半點沒入心。」
宛若一愣,沒入心?倒不見得,只是從始自終對趙睎,她就存著一份戒心,對那個宮裡,就有一種本能的抵觸和害怕,因此,即便十一對她再好,她也不會動心,這是一個成年人最基本趨利避害的本能。
不過,宛若腦海里忽然劃過十一那張陽光下燦燦的笑臉,他喜歡她,她看得很明白清楚,可喜歡並不能代表什麽?他依然必須娶柳彥玲。
如意小聲道:「前一陣兒,我還納悶來著,姑娘病了那許久時候,十一爺便是不方便前來探視,可東西信兒也不見,倒真真稀罕了,原來是被皇上捐在宮裡了,以十一爺的性子,如今還不知道怎麽急呢。」
宛若把賬冊重新翻開:「別人的事兒於咱們不相干,昨個我聽見說,外祖母的身子不大好,如今別說去那邊府里住著了,就是我過去都難了,你一會兒親自過去瞧瞧,我總是不大放心。」
如意點點頭道:「可真是牆倒衆人堆,咱們王家還沒真敗呢,就都一個趕著一個的躲著避著,就怕沾上了牽連進去……」
宛若急忙打斷她:「胡說什麽,世態炎涼,這不過是最正常不過的事罷了!」
如意點點頭:「不是睿親王照應著姑娘,太太生承平少爺的時候,可不差點就沒命了,只是,既是王爺著緊,怎的這賜婚的聖旨,到這般時候還沒下來,別是有什麽變數吧!」
如意真猜的不差,宛若的親事如今真有點難了,皇上是想把她嫁給睿親王,但不能當個正經王妃,門地上配不上,他也不想蘇王兩家再有起複的機會,因此這個親王妃不能出自兩家。
皇上的意思,就當個侍妾娶進王府去算了,這樣一來,也為以後鋪了路,雖說如今他強硬按壓住了小十一,可十一對蘇宛若這段情,恐怕終其一生也難忘,保不齊,將來他當了皇上就干出什麽事來。
若真到了那個時候,若是正經王妃,可不好聽呢,但侍妾卻無妨,十一再胡鬧,想來也不會讓蘇宛若當皇后,別的隨他去吧!
可趙琅,他這個一向不爭的親弟弟,這次卻執意要娶蘇宛若當正經王妃,說是情之所鍾不舍委屈心愛之人,這話實在不像從趙琅嘴裡說出來的,可就是他說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在他這個皇兄跟前說的,鏗鏘有力。
趙璣看得出來,這個弟弟認真了,認真的想娶蘇宛若,處處照拂蘇府,連一向謹慎避嫌的心思都顧不得了,有這個緣故在其中,事情就僵住了。皇上想著先拖一拖,先辦了十一的大婚,說不準,大婚之後的十一就改了心思也未可知。
臘月二十六,聖旨下到柳府賜婚,吉日就定在正月十五大婚,日子很趕,可也沒法子,如今柳府勢必要籠絡住才行。
宛若想著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吧!反正什麽事兒她自己也決定不了,若是嫁給睿親,王能保住王家平安,她也樂意的,不看別的,就看外祖母疼了她這些年,也應該。
何況,睿親王比起柳彥宏,要好的太多了,至少不虛僞,至於三妻四妾,宛若也想通了,也不是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他有多少妻妾與她有什麽相干,只要能過好自己的安生日子就成了,有了這番計量,宛若的心倒安穩非常。
到了除夕這一日,宮裡卻忽然來了人。自打賢妃薨逝,這還是頭一回,來的人也是箇舊人,崔嬤嬤如今在太後宮里支應雜事,今日太后讓人來接宛若進宮,才想起她倒是個最合適的人,便遣了她來。
太后是想著仔細瞧瞧蘇家這丫頭,要說蘇宛若這些年也沒少在宮裡住,可見太后也不過就那麽寥寥幾次,太後記得,是個眉眼跟賢妃有些像的穩重丫頭,可還是個小丫頭吧!怎麽就入了睿王的心裡去了。
自己這個小兒子,太后最知道,哪兒有過如此時候,還巴巴的開口讓她幫忙,說想早些成婚,延綿子嗣,這可不是一樁最稀罕的事了。
太后這好奇心一起,趁著除夕這晚上的宮宴,便讓人接了宛若進來。宛若怎會知道這番曲折,如今對宮門都不想進的,這裡面真正是父不父子不子的地方,比閻羅殿還不如,可不想去也沒法,這也是最無奈之處,命不由己,身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