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我才要問你是何居心,讓一個試圖刺殺宰相的刺客居住在開平王府內,還包庇袒護他,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你的麻煩也不小!」項爾盟不客氣的回應。

「就算她曾經刺殺過宰相,也由不得你私下用刑,既然你連王法都不顧,那我也不必與你客氣,我就是要帶她離開,你們誰也別想阻止我!」

「他是試圖殺害我父親的刺客,我絕不允許你將他給帶走,除非他死!」

「你要她死?」聽到這句話,霍熙朝的憤怒再也忍無可忍,不顧一切的說︰「她很有可能是你的親姐姐,你真要她死,就是犯下弒親的罪過,天理不容!」

「霍熙朝,你在胡說些什麼?」項爾盟像是見到瘋子般的皺眉瞪他。

時間緊迫,慕晴的傷必須要馬上治療,為了說服項爾盟讓自己把人帶走,霍熙朝乾脆就直接問了,等不及再花時間去調查,「你的后腰是否有一塊青色胎記?」

項爾盟訝異的一頓,他的后腰的確有一塊青色小胎記,在那種隱密的部位,平常根本見不到,霍熙朝又怎會知道?「我沒有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

霍熙朝發現項爾盟的神色有異,如果項爾盟后腰沒有任何胎記,他大可以直接回答沒有,不必拐彎抹角的不承認也不否認,所以有的可能性極高。或許真的被慕晴猜中,項爾盟的確是她失散的親弟弟。

「項爾盟你看清楚,她雖是男子裝扮,其實是女兒身,本姓薛,母親姓柳,她有一個從小失散的弟弟,叫做薛至霆,腰後有一塊青色胎記,若是沒有死,今年二十三歲,恰巧與你同年,而你又長得與她的母親非常神似,你很有可能是她的親弟弟。」

「胡說!我父親只有我一個獨子,哪來的姐姐,就算真的有,也不會是這個刺客!」

「你確定你真的是項史原親生的?你的生母究竟是誰,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她——」項爾盟突然沉默,心驚的說不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姓柳,但其他的他也不知道,每回他向父親問起母親的事情,父親總是以嘆氣帶過,沒有多講。

他的母親姓柳,而這個來刺殺他父親的人母親也恰巧姓柳,有如此剛好的事嗎?

見項爾盟的神色有些動搖,霍熙朝再接再厲,「她在二十年前遭遇滅門之禍,也是在那時與她的弟弟失散,而她之所以會行刺項史原,是因為項史原就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兇手,如果這一切屬實,如果你真是她失散的弟弟,你現在的所做所為就是錯的!」

「夠了,住口!」項爾盟拒絕接受霍熙朝所說的事情,心中卻有強烈的不安懷疑,這令他煩躁又憤怒,「我不准你再詆毀我父親,那麼可笑的謊言你也信,你該不會是被她下蠱了吧?」

「你不要執迷不悟——」

此時林徑上又出現第三批人馬,馬蹄聲越來越響,沒過多久,賓士在最前方的御林軍士兵揚聲高喊,「皇上駕到,所有人即刻放下武器,迎接聖駕!」

皇上來了?兩方人馬面面相覷,陸陸續續彎腰跪下,霍熙朝只好抱著依舊昏迷的薛慕晴跪下,等候公孫兆現身,項爾盟也趕緊從馬上跳下,跪地迎駕。

先是兩排御林軍兵馬現身,來到小木屋前,之後公孫兆才騎著馬出現,居高臨下的瞧著兩方人馬。

霍妍雅已經將兩方之所以會發生衝突的來龍去脈簡單寫在信里,公孫兆在讀完信后馬上趕來調停,生怕一旦有所耽擱,會發生挽回不了的憾事。

幸好兩方人馬雖然有所衝突,最重要的霍熙朝及項爾盟都平安無事,公孫兆暗暗鬆了一口氣,卻又忍不住苦惱,一個是他的准大舅子,一個是他手下年輕有為的臣子,若偏袒哪一方都不妥,妍雅真是丟給他一個極大的難題。

「霍熙朝、項爾盟,到朕的面前來!」公孫兆思忖了下,頗有威嚴的命令。

霍熙朝與項爾盟只好分別來到公孫兆的馬前,跪下聽訓。

「你們兩方的恩怨朕大概都知道了,無論柳慕青是否真的刺殺過項卿家,項爾盟你的所做所為都不對,況且你是堂堂的刑部侍郎,竟知法犯法、帶頭犯罪,朕對你非常失望。」

「微臣知錯了。」項爾盟雖然非常不甘,還是咬牙響應道。

「還有你,霍熙朝,明知柳慕青曾經行刺過宰相,還選擇袒護她,甚至為她與項爾盟起衝突,你同樣做了一個壞榜樣,非常不可取。」

「微臣知錯。」霍熙朝同樣不甘願的認錯。

「無論柳慕青指控項卿家之事到底是真是假,你們都不該衝動行事,所以朕先罰你們各自回府閉門思過一個月,誰要是沒朕的命令擅自出府,就再加罰一個月。」

項爾盟抬起頭來辯駁,「可柳慕青的確是刺客——」

「柳慕青行刺之事,朕會另外命人調查,連她對項卿家的指控一併進行調查,若她的指控不實,自當受到應有的懲罰,朕也會給你們項家一個交代。」

項爾盟無奈的將滿肚子的氣給忍了下來,不再開口。

「皇上,慕青遭到刑求,受傷嚴重,短時間內實在不宜再被囚禁,就怕調查還沒個結果,她的小命就不保了。」霍熙朝趕緊替心愛的女人求情。

「你擔心她在牢里無法受到妥善照顧?那好,朕可以將囚禁她的牢房改為你的開平王府,但在調查囚禁期間,所有的責任你都得承擔,她若是從開平王府逃出去,朕就削了你的爵位,連你都打入大牢候審,這樣的後果你承擔得起嗎?」

「微臣向皇上保證,絕對會盡看守之責,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會讓她有機會離開開平王府。」霍熙朝毫不猶豫的允諾。

公孫兆已經拐一個彎幫他了,讓慕晴可以在開平王府內好好養傷,不必面對囚禁之苦,而他也可以守在她身邊,親自照看她的情況。

「好了,你們倆即刻回到各自的府內思過去,所有事情的調查若有任何問題,負責之人自會上門詢問,你們可要儘力配合,不得隱瞞欺騙,別再做出讓朕失望之事。」

「微臣遵旨。」霍熙朝與項爾盟同聲應答。

項爾盟暗中囚禁刑求薛慕晴之事,在他被公孫兆下令在家閉門思過之後終於再也掩飾不了,還是讓項史原知道了。

「你……你居然暗中刑求她?」當日夜深,項史原進到兒子的房內,激動的質問他,「我不是早已告訴你別再追究下去了,你為何不聽?」

「我就是不懂為何不該追究,她行刺爹是事實,若是置之不理,爹很有可能會再度陷入危險當中!」自己到底哪裡錯了?

「她受的傷嚴重嗎?有沒有性命之危?」項史原不關心自己的安危,倒是擔心起薛慕晴的傷勢。

「爹,您到底是怎麼了?」項爾盟被父親這異常的反應攪得心煩意亂,「她曾經試圖傷害您,您卻反過來擔心她的狀況?」

「你不懂,她……她……」項史原話已經到喉頭了,卻始終吐不出,一臉的掙扎猶豫。

項爾盟瞧著父親的反應,感到莫名的惶恐,看來父親似乎知道她的身份,而且極力阻止他傷害她,究竟原因是什麼?

難道一切真的像霍熙朝所說的那樣,柳慕青真的是他的……親姐姐?

如果柳慕青真的是他的親姐姐,那不也就等於柳慕青所指控的事情都是真的?

項爾盟驚疑不定,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問,他總覺得只要問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就會被徹底毀壞……

猶豫再三,他最終還是問了,想要聽見父親否認,可又萬分恐懼,所以他故意以說笑的方式提起,「她是個瘋子,不但行刺爹,還說我是她弟弟,瘋得不輕,結果霍熙朝居然還相信她所說的話,您說這到底可不可笑?」

沒想到項史原臉色大變,「她……她真的親口這麼對你說?」

「我沒聽她親口說,是霍熙朝說的。」項爾盟更加不安,急切的希望父親否定這個說法,「爹,這不是真的,全都是她在說瘋話,是吧?」

然而項史原卻僵著臉,沒有回答他,可這反應只是讓他更心急、更心慌,內心不祥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

「爹!」

項史原繼續沉默,最後重重嘆了口氣,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事實,「爾盟,那個女人……的確是你的姐姐……」

「您說……什麼?」項爾盟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在她來行刺我的那一日,我就猜出她的身份,所以才極力阻止你找她將她治罪,就怕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犯下弒親的罪孽。」

項史原,二十年前的滅門家仇,我要你今日血債血還!

當日她行刺自己時所說的話,直到現在他還印象深刻,也就是因為那句話,讓他很快便猜出行刺者的身份是當年薛家那個在大火中消失的女兒。

已經二十年了,他本以為這個秘密能夠一直隱瞞下去,結果他還是不得不面對自己曾犯下的過錯。

當年他與薛慕晴的父母本是朋友,卻因為情感上的糾葛起了衝突,他誤殺了薛父,因此毀了一個家庭。

項爾盟的確是薛慕晴的親弟弟,他當年放火燒屋以掩蓋罪行時,見到年幼無知的薛至霆后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可惡,但大錯已鑄下,他只能亡羊補牢,把孩子給帶走扶養,他把孩子改名換姓,帶著他遠走他鄉,希望能徹底擺脫過去的罪惡,重新過活。

這二十年來,他不曾忘卻過自己曾犯下的過錯,明白自己終究會遭受報應,所以薛慕晴來報仇,他一點都不怪她,情願把這條命給她,他只怕她的出現會破壞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靜生活,而他也會因此失去爾盟這個兒子。

但如今已經瞞不住了,爾盟的身世以及他二十年前所犯下的罪孽,都將赤裸裸的被揭發開來。

項爾盟徹底呆愣住,過了好一會兒才非常勉強的開口,「所以……她說要向你報二十年前的滅門之仇……」

「那是真的,的確是我欠她的。」項史原語氣沉重的坦白。

項爾盟不再多問,臉色慘白,不敢相信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的殘酷!

他所敬愛的父親居然不是真正的父親,而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兇手,他居然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認賊作父,甚至還傷了自己的親姐姐,只差沒要了她的命?

「呵……呵呵……」項爾盟忍不住自嘲的笑出聲來,越笑越瘋狂,完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甚至希望自己永遠不要知道這些事。

他被仇人養了二十年?這是多麼可悲的事情,他叫了仇人二十年的「爹」,完全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爹娘是死在這個「爹」手上,直到現在才發現過去二十年父子相依為命的親情全是假象。

他哪裡還有臉去面對已逝的父母、被他打成重傷的姐姐?他根本不該繼續活在這世上!

項史原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最怕的就是傷了兒子,怕他接受不了殘酷的真實,「爾盟……」

「你別叫我!」

項爾盟猛一轉身,急衝出房,像是在這裡多待半刻就會要了他的命,走得決絕。

「爾盟——」項史原趕緊追出房,卻已經見不到兒子的身影。爾盟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再添一樁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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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爺春心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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