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稿:原名《三更半》(湊字數上榜)
第一章死亡原來如此簡單
凌宇終於醒了過來。
不是他想醒過來就醒過來的那種醒過來,此前他毫無意識,連想醒過來的意識也沒有。這種醒過來就象一台電腦被重新接上電源啟動后,生理象程序般自動運行而促使他醒了過來。
終於有了點意識,他覺自己掉進一個白色的世界里,白的牆,白的被子,白的床單,還有兩個白的人影。半分鐘后他才明白過來,自己在一家醫院裡。現在他的思維運轉正常了,正常人要有正常人的表達,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試探著出一聲嘆息。
聽到動靜,兩個白影立即轉過身來,並俯身下來,兩張正常人類的臉孔出現在他眼前,兩張完全陌生的臉孔,似笑非笑的注視著他。
我為什麼會在醫院?凌宇這輩子還沒與醫療機構打過交道,更沒想過自己渾身插滿管子躺在病床上,想動他這裡不由緊張起來。試著動了下手腳,相應部位很快的做出了回應,看來身上的大件一樣都不缺,這讓他放心了不少,又一股強烈得要迸射的尿意更是讓他竊喜不已。
「這是哪裡。」他試著說話,看來思維語言功能也完全正常。
「這是在醫院。」護士模樣的人回答他,臉上露出一點得意的笑容。這是種職業性笑容,凌宇很熟悉,街頭修單車的大爺每次搞定一個車胎洞就會給顧客這樣一個滿足的笑容。
我知道這是在醫院,可這是哪家醫院?我為什麼在這裡?凌宇腦子裡的問題如暴雨般紛至,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一旁的醫生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的對他說:「別問了,外面正有人想問你!」兩個白影走出來病房,一個黑影走了進來。
「凌宇是吧,我是刑偵隊的王警官,我們得好好談談!」也許是因為凌宇現在是病人,所以儘管王警官臉上擰得出水來,他還是盡量放緩了語氣。
「我很願意配合你地工作。只是我現在有一個緊急狀況需要處理!」當明白自己身心俱無大礙后。他心情大好。決定和這個警察開個小小地玩笑。
「什麼狀況?」王警官職業性地後退一步。警惕地望著他。
「十萬火急。我要尿尿!」
雷公不打吃飯屙尿屙屎之人!眼見醫生護士早已走開。王警官沒奈何。「我扶你去吧。」
「謝謝。」凌宇慢慢地樹起了身子。將身上地管子一一拔下。只有那個輸液瓶沒有拔下來。他讓王警官幫他舉著。慢慢地向廁所走去。
走地路上。他想起了來醫院前地一切:那是前幾天地深夜。夜空布滿烏雲。整個世界如同創世紀之前一般黑暗。奇怪地是。雖然天空布滿烏去。但天氣卻並不悶熱。反而是宜人地清涼。所以。周圍地世界就在如同胎兒一般沉睡在這黑暗中。當然。凌宇他們這一行人除外。此該他們地車正開著大燈。動機喘息著往前趕路。
凌宇對這種黑暗的感覺是十分不安,他說不出為什麼,只是覺得可能有大事生!為了驅走這種不安,他只好拚命的想,我這裡天黑了,但地球另一邊正陽光明媚呢!某個時區的人說不定此時已經創作出一部上好的aV影片來,裡面的aV女郎說不定胸長得象小文,而嘴長得象小娜。
想到這裡,凌宇不由笑了,精神也不由為之一振。他之所以要如此具體的想象aV女郎的關鍵部位,就是為了讓精蟲在大腦里姿意遊戲,好讓自己清醒。因為他手中的方向盤不僅主宰著自己的命運,還有四條人命也在他手中。往後視鏡里看看,後排的小文和小娜都睡得如死人似的,此刻只怕扒光她們也不會醒。坐在最後一排的是老闆大飛,此刻他也放下了平日里一副精力過人的裝B樣子,枕著個大袋子睡得如死豬,張著肥嘴流著口水打呼嚕。
那個大袋子里有好幾十萬元錢!凌宇有些眼熱的想,如果最後一排裝有彈射座椅的話,凌宇保不準自己會把那個按鍵按下去,把大飛從窗子里彈出去。然後,這車、這錢還有後座的兩個美女就是自己和常長的了!
不過自己到底是選小文呢還是小娜呢?這可真是難題,常長和自己是死黨,一定不會和自己爭,定會讓自己先選個夠。想到這裡他笑了,瞅了一眼鄰座的常長,他此時也睡著了。儘管車子不停的左搖右擺,他的身體卻很少晃動,這一是因為他是練過功夫之人,即使睡著了身體也會下意識的調整重心,二是因為他身體粗壯,身體慣性大。
外面實在太黑,汽車的兩個大燈在這夜色中好像兩個困極了的眼睛,前面稍遠的點就看不清楚。此前他曾不止一次的向大飛提出,今晚就不要趕路了,路邊隨便找一家小店睡一夜,怕費錢的話大家就在車上睡幾小時,等天亮了好趕路,這樣安全。
但大飛不許,他捨不得花錢住宿,又不想在兩個新來的女孩面前顯得太摳,只是說任務緊急,必須連夜趕路。於是,在他沒有睡著前,只要凌宇把車一慢,他就會催他開快點,然後便和兩個女孩東扯西拉。
任務?凌宇想,大飛的藥品公司這幾年賺黑心錢賺得快溢出來了,現在只不過是想辦法洗錢而已,那有什麼緊急任務?
不過想起自己這兩年跟著大飛的所做所為,凌宇心裡又不禁有些心虛,這已成為他的一塊心病,以致每到天黑后他就有一種怕怕的感覺。
大飛的藥廠專門生產治療心腦血管病的葯,號稱專治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這些都是老年病,是人隨著年齡增長而在人群中逐漸顯現的一大類疾病。既是老年病,就應該以個人慢養慢治為主,指望有特效藥一勞永逸的解除疾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大飛卻抓住老年人缺乏相應醫學知識,急於擺脫疾患的心理。開了這種葯,然後在媒體上大做廣告,聲稱能徹底根除這類病。媒體後來不讓做這類廣告了,他又自己印刷了跟報紙差不多的宣傳單,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很多人都接到過這種傳單,對上面的內容不屑一顧,但總有病急亂求葯的人信了!按大飛的說法:全國十多億人,只要有千分之一的人上當,他就大財了!
這種葯的療效怎麼樣?雖然這種葯有國家正式批文,但只要想想那個被逮捕的葯監總局局長就知道這種批文的效果。凌宇知道,這種葯其實就是大劑量的擴張血管的葯,剛開始服用會有明顯的好感,但時間一長,當老年人脆弱的血管根本受不起這樣的折騰,半年內保證就會誘腦溢血、心肌梗塞和中風等病症!這些都是要人命的病,即使當時不死,老人失去生活自理能力后更是生不如死。生老病死,對患病的老年人來說是正常的事情,所以儘管有人懷疑過,卻沒有人會足夠的證據來控告大飛和他的公司。
凌宇雖然只是個打工仔,最開始他也並不知情,只是憑著一股職業熱情去做好工作,但隨著職務的提升,對公司內幕的逐漸了解,凌宇開始有做了虧心事的感覺。
他怕黑夜,特別是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他老是懷疑車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一想到這裡,他不由冷汗下來了!
他心虛的按了按喇叭,為自己壯膽。又把尾燈打亮,還好,車后什麼也沒有,沒有想像中無頭鬼向他索命。
不要自己嚇自己!他安慰自己說。可是這個念頭還沒有落下去,另一個念頭又升了上來:「天譴了?活該!」
他看見一道金色的閃電從天而降,金色的?他來不及思考顏色的問題,因為閃電已擊中了他。儘管閃電是以光前進的,他還是清楚的看見這道光是如何從天際降落,直擊在他的前額,他甚至看清了光帶著的猙獰的鋸齒。
完了!這是他最後一個念頭是,不公啊,我雖然幹了不少壞事,但不應該被雷劈啊!要劈也不應該排名第一啊!真正的壞人坐在後面呢。
……
「臭小子!開這麼慢,又睡著了不是!」身後傳來大飛的怒斥聲。
凌宇一激靈,抬頭寧神睜眼,車子果然以最低的度在前進。原來他的腳離開了油門,他踩了一腳油門,車子開始緩緩加前進,卻好像陷在什麼裡面一樣不得勁。
「你小子又忘了加油了吧!我看你這次昨辦!」大飛的怒喝聲不斷從後排傳來。雖然凌宇被他封為總經理助理,但他想罵時就會罵,特別是在女孩子面前。
「你們沒有看到剛才那道閃電嗎?」凌宇小聲問被吵醒了的常長。
「什麼閃電?」常長奇道。
「哈,你做夢了吧!」小娜和小文被大飛的聲音吵醒了,開始取笑凌宇,以緩解氣氛。
不是吧!凌宇確信自己沒有做夢,但眼前的情形又讓他不確信起來。他看了一下油表,還有半箱油,但油門就是加不起來。他按了一下喇叭,又開了一下尾燈,以確定自己剛才是沒有做夢。
「快點開啊!」大飛還在後面怒喝,並開始用手拍打起座位靠背來。
在尾燈微弱的燈光照耀下,凌宇現他們的車后緊跟著一輛車,是輛跟他們的車一模一樣的車。他再仔細看了一下那輛車,臉色立即白了!
因為那輛車不僅車身和他們的車一模一樣,就連車牌都是一模一樣!在模糊的光線中,他還看見那車上躺著幾個人,那情形就跟他剛才最後一刻看見的情形相似:閃電擊中了他,並沒有停下,白光沿整個車蔓延前進,車上出一種蒼白的光,他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反而覺得車子還在往前走……
自己死了!全車人都死了!可是他們都不知道。
自己要告訴他們嗎?還是等他們自己明白。
「我想說一件事,一件關係到我們自身的大事!」凌宇用一種從沒有過的嚴肅語氣說。
「有什麼事等到了再說。」大飛氣勢洶洶的說,做他這種生意的最怕下級反水,所以他一直在公司里保持著絕對權威,把任何反對他苗頭扼殺在搖籃中。凌宇今天一反常態的不執行他的指令,讓他十分惱怒。
「這件事比你那些事重要多了,對了,你那些事現在已經沒有意義了!現在沒有人能拿你怎麼樣了!」
「什麼事?」大飛虛張聲勢的吼道,手開始慢慢往腰間摸去,那裡有一把手槍。
車裡的燈光暗了下來,凌宇猛踩一腳油門,達機無力的吼叫了一聲,徹底熄火了。凌宇手往腳下一探,油門部件在他手中。他手握住方向盤猛的一扯,方向盤又被他握在手中。
「你!」常長吃驚的看著他,其餘的三人也獃獃的看著他。
「哈哈」凌宇不可抑制的笑起來,「這鬼車,時間一到就開始分解了!」
「鬼車?什麼是鬼車?」小娜最怕鬼了,她聽見這話立即緊靠住小文顫抖的問。
「鬼車就是車的鬼魂!」
常長明白了,面色頓時蒼白起來。他一拳打在擋風玻璃上,整個玻璃無聲的碎了。他無力的垂下頭,「我們真死了,我們身邊這些無生命物品的虛象總是最先開始分解。我以前一直不信這個,想不到是真的。」
「什麼?」大飛在後面嚎叫起來。他抽出手槍,可是手槍此時卻象沙雕的一樣在分解掉落。他睜大了眼睛,不信的看著這一切!當手槍最後一點殘片從他手指間滑落時,他開始半信了。
「我不要死啊,我剛存了那麼多錢!剛跟老婆辦好離婚手續!剛買了新房!剛買了新車!剛當上政協委員!……」他嚎叫著,象一頭受傷的野獸。他猛站起來,車頂立刻碎了,他去開車門,車門應聲而碎。他不甘心,猛跺了一下地板,這次車底沒有裂。
他狂笑起來,「地板是結實的,你們沒安好心,騙我!你們被炒了!」
凌宇嘆了一口氣:「我們已經站在馬路上了。」
四人這才現,座椅矮了一截,他們的腳確實是站在馬路上。凌宇用力向前踢了一腳,車頭立刻飛了出去,還未等跌落在地便碎成碎片,消失不見了。
「出來吧,等會座椅一消失,你們會坐在地上的。」
常長看樣子已經接受了事實,他走出了破碎的車體,向兩個女孩伸出手,想拉她們出來,可是她們兩人搖著頭哭泣著就是不肯出來。
大飛轉笑為哭,哭得非常大聲,非常悲傷,可是,無論他如何悲傷,卻沒有淚從他臉上流出來。
常長對凌宇說:「看來大飛要做瘋鬼啊。」
「那當然,人世間值得他留戀的東西太多了。不象我們,走得一身輕啊。」
常長提議說:「去看看我們自己吧!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不去,死得太難看了,閃電擊中的身體跟烤糊了肉串一樣。還是給自己留點美好的記憶吧。」
「去吧!車子這麼快就碎了,我們不知道能撐多久,知道自己怎麼死的也算了了一樁心愿,好安心投胎。」他平日里是個無神論者,但此刻此情此景不由他不改換世界觀。
「好吧!」
「我們一起去!」小文和小娜終於回過神來了。座椅消失了,車子最後的一塊殘片也消失了,她們最後的希望破滅了,到了這退無可退的絕望境地,她們反而勇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四人慢慢向車子走去。
令他們驚訝的是:車子完好無損,五人的身體在車中躺著,並沒有燒成想像中黑炭模樣,好像睡熟了一般!大飛從後面撲過來,想要拉開門撲上自己的身體。可是他的手象影子一樣穿過了車門把手!
第二天,在當地報紙一個角落裡用百十字報道了這件事:「昨晚三男兩女五人重度昏迷於路上車中,其中一男兩女已不治身亡。警方懷疑五人是因為在車中開著空調睡覺,空調機出故障耗盡車內氧氣窒息而死。警方在此提醒廣大駕駛員,晚上儘早投宿,不要在車中開著空調睡覺,不要疲勞駕駛,以免生意外!」
第二章不一樣的死後世界
「怎麼?你還等著尿出金箔來?」
王警官諷剌的問呆立在小便盆前的凌宇,凌宇這才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這才覺手握著的部位早已停止工作且風乾了。他沖前者抱歉一笑,很快就找到一個理由來搪塞:「我尿潲留,得多呆會兒。」
兩人再次回到病房,王警官拉出了做筆錄的架式。對此,凌宇剛才已經考慮得很全面,於是他大略的講了下那晚閃電之前的情況,把以後的經歷絕口不提,因為他現在已不太確定那些經歷究竟是一個夢,還是自己的幻覺。
「就這樣?」王警官很是失望的望著筆錄,他一直是個不得志的警察,這次隊里把這個意外死亡的案件派給他調查就是明顯小看他的明證。
他不甘心,把本子一合,厲聲問道:「據法醫解剖的結果顯示,另外三具屍體並非死於雷擊,這個你怎麼解釋。」
「什麼?他們真的死了?」凌宇一下就從床上彈跳起來,他是個理智的人,經過剛才一系列科學分析,嚴密論證,認為自己那些想法是荒唐可笑,只不過是因疲勞駕駛引起的幻覺,但王警官剛才那句話卻粉碎了他剛剛建立起來的認識。
「死了!」
「他們怎麼死的?」
王警官高深莫測的一笑:「他們怎麼死的你最清楚,我們也清楚。再給你一個機會,就看你想不想抓住。」
操,你想詐我啊!凌宇反應過來。他往床上一躺,丟給王一個白眼:「你們驗過屍了,知道他們是自殺還是他殺。你搞清楚,我也是受害者呢!」
王警官被他一句話噎住了:「你剛才為什麼說有一道閃電擊中你們呢?」
「哪我那知道,也許是暈迷前產生的幻覺吧!」凌宇說完這句話后閉上眼不理看他。
王警官這番話純屬沒事找事,想找出自己所希望的答案,以達到立功受提拔的目的。領導交給他的任務不過是例行手續,並沒有把凌宇列為懷疑對象。
「還有誰活著?」一陣沉默后,凌宇重新睜開眼問道,他心裡希望是死黨常長。
「坐你旁邊的。」看來王警官真的是沒有地位,連另外一位生還者姓名都不清楚。
凌宇不由一陣狂喜,好人果然有好報,自己和常長終於從這次奇異經歷中死裡逃生了。
「他怎麼樣?」
「不怎麼樣,還睡著。」王警官討了個沒趣,收拾好包出去了了。
幾天後,凌宇出院了,他代表公司領回了那輛車和幾十萬的現金。並以小股東身份處理公司的一切遺留問題,他做這些到不是為了大飛,因為公司有一般難兄難弟要吃飯,常長還要醫藥費,他不能只為了自己解散公司。還好大飛留下的公司遺產還蠻豐實,即使公司不怎麼經營,對付幾年沒有問題。
這天他正在上網,一個QQ頭像突然閃爍起來。
他順手打開:「我在哪裡?」裡面冒出這樣一句話。
好生奇怪下凌宇打開了頭像的資料,裡面什麼也沒有。再看看名字,「黑無常!」
這名字有點熟悉,可是一時間凌宇卻想不起這人是誰。於是隨手回道:「你媽貴姓!」
「別開玩笑了,凌宇!我真的很急,我這是在哪裡?」
「你是常長?!你醒了!太好了!」凌宇不由心裡一陣狂喜。
「可是,我這是在哪裡?」
「你在醫院啊。睡傻了?我來接你。」
「這裡絕對不是醫院!醫院的牆壁是白色的!這裡什麼都是黑的。」
「不會吧!你被扔單身牢房裡了?」
「可能比這還糟!我很害怕。」
常長素以膽大包天聞名,能讓他害怕的地方就絕不是牢房這麼簡單了。
「你周圍有些什麼?」
「什麼也沒有!」
「那你如何上的網?」
「我也不知道!不然我不會害怕。」
「好,我到醫院來找你,我不關電腦,你有什麼情況就留言!」
……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你就這樣辦吧。」好久,常長才回了這麼一句。
凌宇轉身離開,門在他身後合上,合上的霎間,電腦自動關了。
醫院雪白的房間里,凌宇見到了剛醒來的常長,激動之下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抱住了對方。好久,卻沒有預期中的回應。他納悶的鬆開手,一個醫生對他笑笑說:「他失憶了。」
怎麼可能呢,他剛才還同我在網上聊天來著。
聊天?醫生、護士還有常長的家人同時笑起來:他才醒過來不到半小時,什麼都不記得了,如何同你聊天?
凌宇如遭電擊,他看著常長的眼睛,那眼睛里非常平靜,平靜得有些空洞……
「現在怎麼辦?」常長看著正圍繞著車子轉來轉去,不停的哭嚎拍打著車身的大飛對凌宇說。
「怎麼辦?大家看看有什麼沒了的心愿,趕快實現吧。我們時間不多了!」憑著平日里對死後世界不多的了解,凌宇只能這麼說。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兩個女孩異口同聲的問凌宇。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的衣服在消失!」
三人同時看了自己身上一下,這才覺身上的衣服正一件件、一塊塊的慢慢消失,先是外套,然後是內衣。很快常長只剩下一條內褲,兩個女孩只剩下三點。
小文和小娜驚叫一聲,正要躲在車后,卻見大飛裸奔著轉了過來,還不死心地、徒勞地拍打著車窗,可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常長的內褲正在透明剝落,他用雙手捂著關鍵部位,不解的望著凌宇說:「為什麼你的衣服沒有消失呢?」
「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知道一點,我身上的衣服還在分期付款中,可能銀行還惦記著這筆錢吧,這下我死都不安心了。」凌宇邊說過脫下外套,這是一套極好的名牌西裝,生前凌宇不值一次在商店裡打量過它。前幾天終於咬牙買下了他,用近半年的薪水。
看著光著身子的幾個人,他只好戀戀不捨舍的脫了下來。小文得到了西裝,小娜得到了襯衫。此時她們身上的衣服已消失殆盡,兩人連忙穿上,儘管度極快,但凌宇還是看到了一絲春光,兩人的胸都好大啊!特別是小文的胸,恐怕一隻手抓不過來吧?
看著自己最好的兄弟正用渴望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褲子,凌宇猶豫了一下,還是脫下了長褲扔了過去。常長拿到褲子后飛快的跑到車後面去了,現在凌宇身上只剩下一條內褲了,該死的是,這居然是一條卡通內褲,上面美羊羊的位置剛好在他小老弟上面。
也許是因為剛才看多了兩個女孩的春光,此刻他的小老弟正在醒來,米老鼠開始往前進攻了!可悲的是,兩個女孩現了這個秘密,低下頭來吃吃的笑。
笑什麼笑?男人都是衣冠禽獸!每七分鐘想一次性,看見美女小弟弟就會起立,不然人為什麼要穿衣服啊?就是遮掩這個秘密。但是想不到自己做了鬼,身體上還是有這樣不爭氣的應!
大飛此時累了,他站在車后伸出一隻手來,氣喘吁吁說:「小宇,也給我一件吧!」
凌宇看了看全身上下,再脫自己就光腚了,損人利已的事再也不幹了,會遭天譴的。但這損已利人的事咱也不幹,做鬼不要原則也要風度嘛!想了想把脖子上的領帶摘下來扔了過去:「你自己做條丁字褲對付著穿吧!」
大飛接過一看就嚎叫起來:「虧我在生時養了你多年,你就這麼沒良心啊,就給條領帶!」
「誰養誰?」常長瞪了他一眼,「你要不要?不要我還想赤膊套條領帶扮酷呢!」
大飛那裡敢不要,當下把領帶細的一頭往腰裡一繞,接頭處系成結,再把寬的一頭穿過兩腿之間,兜住了老二和**——還好他老二夠小,然後用領帶夾將領帶頭夾在前面的領帶上,一條丁字褲就做成了。別說,看上去還很時尚。
「我現在最想的就是回去看看父母!」小文說出自己的願望。
「我也是!」小娜附合著。
「我倒是想回家看看我養的狗還認得我不?」常長永遠是那麼樂觀。
「我想把我的一切都帶走!」大飛擺出一付相撲的姿勢說。
「就是不知道我們有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實行。」凌宇沒有接大飛的話頭,這傢伙死性不改,就讓他這樣財迷下去吧!
一說到時間!所有的人都沉默下來,平時他們也許沒把時間當回事,但現在面臨無法逆轉的死亡現實,巨大的後悔正吞噬著他們,讓他們對人生很多的事追悔莫及。
「你們現在面臨著選擇!」
五人,不,五鬼吃了一驚。不知什麼時候,一個一身黑袍的人站在他們身後,他的手裡拿著一把黑黝黝的長柄彎勾!
「死神?」
五鬼倒吸了一口冷氣。大飛忿忿的說:「你為什麼要拘我們,是不是拘錯了,小心我找你領導投訴你!」最後一句是大飛的口頭禪,因為生前他跟政府各部門頭兒關係都不錯,都是推杯換盞的哥們,所以對一般公務員說話從不客氣。
「我不是死神,世上也沒有死神!你們的死與我無關,我只是一個靈魂引導者!」
「咦?難道不是你設計了我們的死亡?那我們的死亡是怎麼回事?」
「剛才有一道閃光落在這裡,我是循跡而來。人類只知生,不知死。因此臆想了很多關於死後的事。我告訴你們,你們聽說的關於死後的事大多是似是而非。以後你們會明白的!現在你們要做一個選擇!」引導者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
「什麼選擇?」
「很簡單的選擇。一是做孤魂野鬼,自生自滅。二是加入陰間,等待轉世。」
這個問題真的很簡單!簡直不需要選擇。兩個女孩子正要表態。凌宇攔住了她們,笑著的對引導者說:「你要我們選擇就是不強制我們?你不強制我們肯定是因為你沒有強制我們的能力?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要選擇?」
「你還不知道你們現在的狀況吧?」引導者話中充滿嘲弄,「人死後所謂的靈魂其實不過是肉身的副產品——一團信息體而已,這個信息體記錄著你生前點點滴滴的信息體,所以才跟你們的肉身如此相似,相似得讓你們一度以為自己沒有死。」
「但這團信息體現在沒有了肉身作為載體,完全靠能量支持著。如果沒有肉身為你們補充能量,你的信息體會日漸衰減,最後衰竭。如果說上一次是肉身死亡的話,能量衰竭后就是滅亡了。你們就真正從這世界完全消失了,連一點記憶都留不下!這就是做孤魂野鬼的下場!一如你們消失了的車輛和衣服一樣!」
「那加入陰間有什麼好處呢?」大飛問道,語氣中充滿討好的意味,他變臉可真快,縣官不是現管嘛。
「加入陰間后,陰間的領導者會定期為你們補充能量,讓你們長期存在下去,一旦有了機會,還可以讓你們轉世為人!」
「那我加入!」說完大飛站到了引導者身後,兩個女孩看了凌宇他們一眼,也走了過去。
「有這麼好的事?沒有任何條件?」凌宇根據兩年來和大飛打交道的經驗,知道這世上的事往往是佔小便宜吃大虧,特別是面對比你強大的組織時,人家往往是設下圈套等你來鑽。
「有,加入陰間后就得服從陰間的一切命令。」
「一切命令?」
「一切命令!」
「那不是失去所有的自由和尊嚴?比做孤魂野鬼還慘?」
「那是你的選擇!如果違反,你將會被驅除!重墮餓鬼道。」
「怎麼出來個餓鬼道?你剛才不是說人對死後的世界理解是錯的嗎?」
「是的,餓鬼道只是我們沿襲人間的說法。因為孤魂野鬼沒有能量補充,他們不明白死後生的變化,還用生前的辦法去補充能量,看見親人為他們上供的飲食就撲上去吃,可是飲食的化學能豈是沒有消化器官的鬼所能吸取的?所以民間傳說中孤魂野鬼喉如針孔般小,即使成功覓得食品,也無法下咽。即使它們能咽下食品,這些食物入肚后,不但不令它們感飽,反而會令肚如火燒,痛苦非常,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他們拚命的吃啊吃,但日漸消瘦,瘦成皮包骨,最後餓得無法行動,信息體只能躺在原地等著最後一絲能量的熄滅。可是,在我們信息體這個封閉的能量場中,最後一絲能量完全耗儘是要很久的,就象電池一樣,雖然不能支持電器的運作了,但真要它靠自己消耗完所有電能,還是需要很久的時間,這對孤魂野鬼來說不啻是個漫長的行刑期。這難道不跟傳說中的餓鬼一樣可悲嗎?」
「孤魂野鬼是餓鬼道,那陰間就是地獄道了?我們不選擇最壞的處境,就得選擇次壞的處境,連自殺都不可以!」凌宇有點悲傷,但口氣中不無調侃之意。
「唉!」引導者長嘆一聲:「小宇你還是老樣子,懷疑一切!」
他推開頭頂上的帽子,一張蒼老熟悉的臉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