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君親臨，墨玄自退

不齣子牙所料，見麒麟前來供奉華胥后，大風部族中人的態度有了較大轉變，不再敵視華胥，麒麟仁獸之名果然很有市場。只是華胥狀似十月懷胎，卻一直孕育幾年、還是不生產，令族人心中有所顧忌，沒有接回華胥，墨玄與子牙還要勞碌一陣。

有一日，又輪到子牙捕獵。子牙跑到溪邊，掄起虎爪，輕輕鬆鬆獵了幾條鮮美的肥魚。子牙的嘴已被華胥養叼，正幻想著篝火魚宴，忽見天空紫氣橫掛萬里，慶雲朵朵生輝，又有香氣陣陣、香煙滾滾、氤氳遍地，令人心頭一片舒心，還有那仙樂繚繞，聞之精神大振。

子牙見這陣勢，已知道是聖人親來，低頭算算日子，華胥懷孕已是九年，再不回部落卻有些說不過去，聖人再篤定，也是坐不住了。而此番所來者，乃是子牙大師伯，人教教主，太上老君是也。

太上老君一向崇尚無為之道，只是為天皇確立、人族大興之事，又不得不親下凡塵，勞碌一番。蓋應聖人雖有無限神通，卻離人族太遠，難以鞭及；而巫族卻借人族血脈得了氣運，巫人得掌族中大權。只是長此以往，人族多番依賴巫人，怎能自立，何以大興？老君恭為人教教主，人族不興，哪能得大功德、大氣運？為天皇造勢計，老君方才展示了如此排場。

子牙模模糊糊猜到些大概，卻來不及深究，聖人大師伯前來，還是早早迎接為好，何況子牙還指望老君師伯將那崆峒山洞府相送呢。子牙一陣奔跑，來到華胥所住山洞，老遠已見到洞口虔心行禮的華胥。只是華胥有孕在身，行動甚是不便，所懷又是天皇，老君又怎會讓她行禮，立在虛空，微微一托，便扶起就要拜倒的華胥。

子牙卻沒那般福氣，見了老君后，自報姓名、口稱師伯，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方才得老君允許起身。子牙有些鬱悶，一樣是天皇父母，差距怎生這般大？老君卻好似看穿子牙所想，沉聲道：「你便是原始師弟新收之徒，子牙么？甚好，甚好。前番廣成子與靈寶兩人前來，為你求那崆峒洞府，我本是有些不願，今日見你修為深厚，道德森森，又甚是有禮，便允了你吧。」

子牙有些唏噓，怪道廣成子師兄前番去求洞府毫無音訊，原來是沒求到，有些不好意思見我。如此好臉面，果然是原始老師的大弟子，簡直和師尊一個脾氣。現在老君師伯既許了我洞府，拜上幾拜，卻也不吃虧，廣成子師兄以後也不會躲著我。子牙如此想，又要拜上幾拜，稱謝一番，卻被老君止住了。

只是三人敘禮完畢后，老君卻不降下雲頭，依然浮在半空中，那足有百畝大的五彩祥雲翻翻滾滾，看得華胥好生羨慕。子牙有些奇怪，老君喜好清靜，下凡來做事，又怎會如此拖沓。待見到匆匆跑來的墨玄，以及華雅氏那浩浩蕩蕩地百人大隊，子牙頓時明白過來。老君此番定是要收華胥腹中伏羲為徒，只是若沒那大風部落之人在此，卻也不美，老君為伏羲得天皇之位，卻也煞費苦心。

果然，等眾人都已前來，一一拜畢。老君才於雲頭緩緩開口道：「我乃人教教主，太上聖人老君是也。今算到華胥腹中胎兒乃非常之人轉世，將有大教化、大功德於人族，特前來收他二人為徒。華胥你為他二人之母，可願做主，替他二人拜我為師。」

聖人之名，在這洪荒大6，還是有無比巨大之影響力。大風部族之人聽得老君言明，華胥腹中胎兒非是妖孽，反有大造化於部族，又有先前瑞獸麒麟之兆，頓時深信不已。同時暗暗有些後悔，自己等人竟是如此愚昧，差點錯過英明領袖。

便是那些巫人也放下戒心，蓋應大風部落族人甚多，周圍獵物卻少，他們雖先天強悍，也有些疲於奔命。如今既有聖賢出世，教化人族，那是再好不過。只是偶有精明的巫老，自認聖賢出世會分薄巫人權力，卻被其他巫人之叫好聲動搖了。一個萬人部落，缺衣少食，巫老自身也是忙碌不已，不得清閑。現既有聖賢代勞，左右也不過讓他得些名聲而已，比起巫人天生強悍，戰力無雙，一個修習仙法沒多久的聖賢，又有多大能耐，翻起浪花來。族中權力，還是多歸巫人所有，遂也應和叫好聲。

老君見大風部落之人沒有異議，反而一片叫好，而華胥也是一臉期盼，暗道此行不虛，便降下雲頭，立於華胥面前，朗聲道：「既如此，我便收華胥你腹中胎兒為徒，待此二賢出世之日，我再親來兌現今日之言。」

華胥激動不已，已說不出話來，只連連點頭。她自幼受母親熏陶，又修習部分太清仙法，知其威力無邊，今日聖人親臨，收她腹中胎兒為徒，卻是老大一番機緣。

老君知其意，也不怪罪華胥，復轉頭對墨玄與子牙說道：「你二人根性深厚，福德不淺。胎兒出世之前，還要好生看護，勿要功虧一簣。」

墨玄急忙應是，子牙卻很想翻個白眼，自家孩兒，怎能不當心。只是聖人面前不好放肆，也應承了下來。

老君見諸事完畢，此行成效已得，便復起了祥雲，騰於半空中，又叮囑大風部族眾人幾句：「華胥腹中既是聖賢，你等還是不要再行無禮之事，接她回去好生奉養吧。我下凡已久，卻該迴轉山門了。」說完，也不待下面眾人反應，便飄然遠去了。

底下眾人忙不迭恭送聖人離開，半晌，空中雲氣全無，月華升起，眾人才慢慢回過神來。聖人**，果是非同尋常，剛才諸般景象，恍若一夢，卻又清晰無比。只是聖人吩咐還在耳畔，眾人哪敢怠慢，當即嚷嚷著勸華胥回去，華雅氏也順水推舟，撤了流放之令。

只是華胥卻有些意見，她這九年來，心中自也憋了一口氣，現在今非昔比，當然要拗上一拗，借口大風部落的山洞人多事雜，不堪作養胎之用，提出要去子牙石屋暫住。

眾人哪會逆其意，子牙石屋離大風部落不遠，又是風水上佳之地，卻是個好地方。至於石屋主人子牙之意見，卻已被眾人忽略。所謂天大地大，孕婦最大，又有聖人親矚，子牙自稱是聖人弟子卻已低了一籌。何況眾人眼中，子牙脾氣甚好，待人極為和善，又與華胥有半師之誼，哪會不應。

子牙聽了卻暗暗頭痛，因要輔佐伏羲，這九年他並未放棄大風部落，也常變回虎頭人身，於石屋處教導大風部落之內新生的人族和巫人。平時兩頭跑，卻是沒事，現在華胥佔了他石屋，卻要被眾人看在眼裡。看來得使個身外化身的法門，化出一老虎來，只是墨玄那邊卻有些不好交代。哎，這華胥本是知曉此事，卻不知為何提出如此意見，這幾年她脾氣卻是奇怪很多了。

子牙正頭疼，墨玄卻悄悄叫過子牙，低聲道：「子牙道兄，我素不喜與人雜居，有雖心離開，怎奈聖人吩咐在前。以前承你相讓，還沒報答，現在卻還要麻煩你一番，以後幾年還望子牙兄多費一番功夫，照料華胥姑娘。」

子牙聽了很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利益當前，怎會謙讓，急忙道：「不麻煩，不麻煩。墨玄道兄既喜逍遙，那便自去，華胥之事我定放在心頭，不負你之所託。」

墨玄聞言，十分高興，只是還有些不放心道：「那就多謝子牙兄了，只是若有急事時，可用此鱗片喚我前來。」說完，遞於子牙一黑色鱗片，其上流光溢彩，隱隱有金色符文浮現，實乃非常之物。

子牙已得了便宜，便有心推卻，只是看墨玄面現憂慮之色，顯然聖人吩咐，不同其他。子牙不想弄巧成拙，反惡了墨玄，遂收下鱗片，又保證再三，墨玄方才一步三回頭離開。卻叫子牙很有些感嘆，麒麟一族這般驕傲有餘，進取不足，難以放下身段，行半途而廢之舉，怪不得不能長久稱霸洪荒，退隱以後又難以復興。天之道，果真是損有餘之道。

八景宮門口，老君剛要入內，突輕嘆一聲道：「墨玄無福，卻是便宜子牙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