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緋聞男子漢
明星緋聞纏身十分常見,但明明不是同性戀的李英宰卻捲入了一場莫明其妙的風波中……哎呀,韓智恩到底是男是女?
「啊啊!真倒霉!!」
蓬頭散發的智恩猛地坐起來,大聲喊道。
「討厭!什麼東西!!」
雖然只是做了個夢,智恩卻覺得心情糟糕。她使勁捶著枕頭,然後朝牆上扔了過去。智恩氣得渾身發抖。
「這可是不祥之兆。是啊,大清早就做了個噩夢,真是倒霉透頂!」
今天哪兒也不要去了。智恩撕了幾片種在院子里的生菜葉,拿來包飯吃。最好是老老實實在家裡呆著。方圓五百米之內沒有人家,所以只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
真是萬萬想不到,好像有人專門等著智恩下決心似的,電話鈴突然響了。智恩慢悠悠地靠在床上,拿起了話筒。是朋友惠晶打來的電話。
———智恩啊,今天下午四點,在H酒店的咖啡廳見面,你知道吧?
「什麼?你說什麼?」
猛然間智恩什麼也想不起來,於是隨口問了一句,結果卻聽到一百句嘮叨。聽著話筒那邊傳來嘹亮的哭腔,智恩急得抓耳又撓腮。如此看來,打算老老實實呆在家裡的計劃徹底泡湯了。
在據稱是國內最高檔酒店的H酒店的婚禮大廳,英宰用厚如瓶底的太陽鏡遮住了臉,和家人圍坐在餐桌旁。好幾個月沒見到家人了,他的表情有點兒尷尬。
「騰出你的公寓,搬回家住吧。」
父親因為公司有事暫時沒來,果然不出所料,母親又開始嘮叨了。
「你也別再瞎玩兒了,幫你父親做生意吧。」
「我自己的事情我會看著辦,不用您操心。」
從很久以前,英宰就厭倦了這樣的爭吵。他的家人都把藝人看做是遊手好閒的職業,為此他已經和家裡人爭吵了好幾天,現在終於從家裡出來,獨自住在電視台附近。英宰厭倦了無窮無盡的爭吵。
正在這時,新郎和新娘開始入場了。室內的燈光暗淡下來,身穿潔白婚紗的新娘和她的父親一起入場,隱隱約約的燈光照在他們身上。新娘輕輕地踏著紅地毯上的白玫瑰,走向身穿燕尾服的新郎。
「你叔叔最小的女兒也嫁出去了,你也得抓緊時間找對象了……天天在外瞎混,什麼時候才能找個像樣的新娘啊?」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自己的事情由我自己處理。」
叔叔帶著新娘向新郎走去,臉上掛滿了微笑。收到請柬之前,母親的電話就差點兒把他的耳朵磨出繭子來。聽說叔叔的女婿是G電子分公司社長的次子,現在看來,叔叔極力促成的「婚姻大計」總算是大功告成了。
「趕快找個好對象吧,別等著好姑娘都嫁人了。你要聽媽媽的話。」
「我現在還不到三十歲呢,這麼早就去相親,不是太可笑了嗎?你兒子我身邊又不缺少人……」
英宰的母親輕輕地打了一下兒子放在餐桌上的手。儘管家裡極力反對,可是兒子仍然固執己見,堅持要做藝人,而且他竟然大學輟學,每天都去片場試鏡。成為藝人之後,英宰又因為身邊的女人而不斷陷入緋聞的糾纏,使得原本就對他不滿的父親更加惱羞成怒。弄到後來,母親甚至不敢在丈夫面前高聲說話,原因就是這個不成器的小兒子。現在,這小子嘴裡竟然毫不猶豫地說出「我身邊又不缺少女人」這樣的鬼話,她不可能不生氣。
「你父親要來了,說話小心點兒。」
她還沒有忘記囑咐小兒子把太陽鏡摘下來。英宰正想堅持著不摘太陽鏡,突然看見父親板著臉走過來,於是慢吞吞地摘下眼鏡,站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不來呢,沒想到你還來了。」
「是的。」
早在三天以前,家中就派來一名司機,一動不動地守在他的小家門前,他又怎能置之不理呢。家裡明明已經派人事先和他的經紀公司取得了聯繫,日程都為他安排好了。從某種程度上說,英宰是被迫而來,所以他說起話來有點兒悶悶不樂。
「很好,姓也改了,名也變了,離家出走自己生活,看來你過得很開心嘛。」
「他爸……」
每說一句話,夫人就在身邊戳自己的腰,於是他只好閉上嘴巴。英宰也把目光轉向新娘和新郎,不再去看父親。父親輕輕地把身體扭到一邊,目光轉向和英宰相同的方向,同樣保持著沉默。強迫者和被強迫者,他們之間其實都沒什麼話要跟對方說。即使說了,也不過是重複多年的那些套話罷了。他們都不願意說那些毫無用處的話,於是許久不見的父子都皺起了眉頭。
「我大哥今天沒來嗎?」
婚禮快要結束的時候,英宰問母親。看來沒有必要再坐下去了,他準備離開。
「你哥哥會趕來參加披露宴。他不像你,還要幫助你爸爸做事。」
「有那麼忙嗎?星期天也要工作?」
英宰不悅地反問。父親嘮叨的時候,母親會阻攔父親。當父親安靜下來的時候,母親又開始嘮叨起來,現在他對這種方式早已經深惡痛絕了。
「他出差去了美國,現在剛剛回來,馬上就到了,我們一家人好久沒有聚到一起了。」婚禮已經結束了,可是哥哥還沒有來,英宰本來想走,只是客套地問了一句,沒想到還要等哥哥來。
「真是如坐針氈啊……」
前來賀喜的客人中有幾個已經認出了英宰,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父親好像對什麼都很不滿,他的目光讓英宰感到不安和壓抑。
坐在對面餐桌上的幾位年輕女孩子手裡拿著筆和手冊,好像要過來找他簽名。他正想著如何躲避,突然,一隻厚重的男人的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對不起,我來晚了。」
智恩穿過大廳,來到約好的咖啡廳。一路上有很多女人都盯著她看。在女人堆里,她應該算是個子較高的了,穿一身端莊的男套裝坐在那裡,儼然是個面容俊秀的小夥子。
「親愛的,怎麼這麼晚啊,人家等你等得都快急死了。」
智恩剛剛坐下,朋友惠晶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像小孩子似的撒起嬌來。這樣的事情她已經司空見慣了,於是就泰然自若地笑了笑,向服務員點了杯咖啡。
「我叫韓恩植,這位是……」
智恩把自己的名字也改成了男人的名字,主動伸手要和對方握手。坐在惠晶對面那個長得別彆扭扭的男人臉上冒出了冷汗。
「我叫……鄭俊久,你和惠……惠晶小姐從什麼時候開始……」
他在追求惠晶的兩個月里,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名叫韓恩植的男人,然而此時此刻,這個人突然出現在面前,並且自稱是惠晶的未婚夫,他不免有些驚慌失措。
「您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智恩熟練地模仿著男人的嗓音說道。她問得如此果斷,對面男人的臉上立刻閃過一絲怒氣。
「雖然我們還沒登記,但惠晶已經是我的女人了。老是糾纏已經有了未婚夫的女人,這不太像話吧?」
「親愛的,你到國外出差這段日子,這個人他……」
惠晶找准機會,哭哭啼啼地向智恩訴苦。智恩輕輕地拍了拍拉著自己右臂的惠晶的手背,溫柔地說:
「沒關係,我理解你,下次出差我帶著你一起去。」
「真的嗎?真的讓我和你一起去嗎?哇啊!好久都沒有這樣了……我們要住酒店嗎?」
「不是的,下次出差去洛杉磯,我們住在家裡就行了。」
智恩化裝成了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每個在咖啡廳里找座位的女人都會情不自禁地看她一眼。此時,她正在驅趕一隻糾纏朋友的大螞蟥。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她們享受著二人世界,把那個男人晾在一邊長達三十分鐘之久。男人堅韌不拔,苦苦支撐,後來終於舉手投降,起身離開了。
「他竟然能撐三十分鐘,真是個了不起的傢伙。」
「是吧?一般情況下,我也不會把你叫來。不管我怎麼說,他死活不相信我有男朋友。」智恩喝著已經涼透的咖啡,瞪了惠晶一眼,然後把手伸到她的面前。
「辛苦費,三萬塊。」
「哎喲,死丫頭,難道我會扣你的辛苦費不成?」
「我最近有點兒困難,所以呢,你還要把我趕到這兒的交通費另算給我。」
惠晶似乎是有備而來,她從小巧玲瓏的粉紅色呢絨包里掏出一個白色信封,塞進智恩的口袋裡。智恩嘻嘻笑著,在惠晶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不過,剛才那個男人看起來挺斯文,也挺踏實,你為什麼要甩掉他呢?」
「你不是知道嗎?如果不是那種帥得讓我一見鍾情的男人,我是絕對不會喜歡的。」
「原來你的老毛病還沒治好……長相好看未必就是好男人。」
智恩苦口婆心地奉勸惠晶。惠晶碰也不碰她的菠蘿汁,而是小口小口地喝著清水,回答說:
「還不是男人讓我得上這種病的嗎?這是我的人生目標,也是為我二十年來受過的屈辱報仇雪恨。」
「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以貌取人……」
「這話是從課本上學來的吧?小時候我看童話書上說,王子只找漂亮的公主。迪斯尼動畫片也是這樣,都在尋找美若天仙的女人。為什麼女人一定要漂亮?為什麼女人一定要煞費苦心讓自己變得漂亮?如果稍微達不到漂亮的標準,就被人當做怪物?」
惠晶的心裡好像燃起了火焰,她一口氣把涼水喝了個精光。
「你看看,我這身材、皮膚,還有我這張臉蛋!為了擁有這樣的外貌,我花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頭,你不是也知道嗎?」
「嗯……」
惠晶的身材和臉蛋的確可以和模特相媲美,只是個子稍微矮了點兒,否則真的可以做模特了。不過,智恩清楚地記得惠晶從前的模樣。又矮又胖,忘了是初中還是高中的時候,惠晶一直都帶著牙齒矯正器,大家都叫她「米澤麗」,她也成了男生們戲弄的對象。
「為什麼只有女人才這麼受苦?你知道嗎?有人曾經做過問卷調查,結果顯示98%的女性都認為自己長得丑,而98%的男性都認為自己長得帥,你聽說了吧?」
「嗯……」
每當惠晶因為外貌問題而暴跳如雷時,智恩除了點頭說「嗯」,幾乎無話可說。
「98%的男人都對自己的外貌表現出驚人的大膽和自信!」
「是的,你說得對。」
「粉碎他們這種莫須有的自滿心理,這就是我的人生目標!」
惠晶雙手握緊拳頭,熱情洋溢地演講一番,然後惡狠狠地瞪著智恩。智恩突然明白過來,這個時候自己應該鼓掌才對。
「太棒了,秦惠晶萬歲!」
惠晶對朋友的稱讚感到心滿意足。剎那間,她從一名神勇的女戰士變成了可愛的小精靈,挽起智恩的胳膊,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今天我請客!我們約會吧,智恩!」
「就這樣嗎?」
「怎麼了?難道不帥嗎?除了你,還有哪個女人女扮男裝之後能這麼帥?」
惠晶無比羨慕智恩的細高個兒和稜角分明的五官。
「可我畢竟是女人啊……」
不過,智恩從小就在女孩子中間受到美少年的禮遇,所以這對她來說算不上什麼甜蜜的讚美。
「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也來了?」
英宰微微扭過頭去,抬頭看著站在身後的男人。那個男人身穿精練的套裝,既不招搖,也不寒酸。他就是劉民赫,英宰的哥哥。
「難道我不該來這兒嗎,大家怎麼都這麼問我?」
英宰極不情願地說完,正要端起桌子上的香檳酒。就在這時,旁邊的座位上散發出濃郁的花香,他還以為旁邊是哥哥的座位呢。
「惠媛也來了,快坐吧!」
「哎喲,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英宰默默地注視著惠媛和自己的父母打招呼。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並且是以這樣的式見到惠媛,確實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面對惠媛的突然出現,他感覺有些吃力,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惠媛竟然和哥哥並肩而坐。
「我們來向叔叔請安。」
「對,你做得很對。」
父親一邊稱讚大兒子,一邊悄悄地瞥了瞥小兒子。英宰氣呼呼地說,等到獻禮結束以後,他會過去向叔叔請安。
新郎和新娘正在朗讀寫給對方的詩句。這時,英宰聽見哥哥的說話聲。哥哥對坐在身邊的惠媛說道:
「將來我們也在這裡舉行婚禮,怎麼樣?」
「以後再說吧。」
惠媛溫柔地笑了笑,羞澀地說道。
「志勛呀,哦……應該叫英宰才對吧?」
「大哥怎麼舒服就怎麼叫吧。」
他的藝名和真名不同,但是家裡人仍然習慣稱呼他的真名。英宰知道哥哥為什麼要明知故問,因為他對自己的改名心懷不滿。
「好吧,我們舉行婚禮的時候,你給我們念賀詞,好不好?」
近來,韓國也流行外國那樣的朗讀賀詞,或者舉行披露宴。英宰嘴角露出了冷冰冰的微笑。他不願看到惠媛匆忙迴避自己的身影,也不願意和家人不尷不尬地進餐,更不願看到親戚之間這種類似企業合併的婚禮。
「賀詞?」
「是的。就是慶賀新郎新娘結合的賀詞,我希望你能為我們朗讀賀詞。」
英宰突然覺得自己很羨慕那些墜入愛河的人們。他們根本看不見周圍複雜而瑣碎的感情,整個世界在他們眼裡都是明亮而美麗的。英宰想著心事,沒有回答哥哥的問題。
「現在還沒舉行訂婚典禮呢,你怎麼就急著問這個了?」
惠媛小聲責怪民赫。民赫好像有點兒興奮,他不像惠媛那麼冷靜。
「既然說到這兒了,惠媛啊,什麼時候你也問問你父母。你們的年紀也不小了,不能總是這麼拖下去。今年就得訂個日子了。」
母親終於出面了,民赫立刻興高采烈地纏著母親把日子訂早些。
「家庭肥皂劇的某個場面……」
老夫婦心滿意足地打量著即將結婚的兒子,以及低頭不語的美麗新娘。然而對於英宰而言,所有這一切如同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廣告畫。
「您要走嗎?」
「是的。」
英宰站起身來,幫母親把椅子往後拉開,拿過母親的提包。雖然他說話的語氣有些悶悶不樂,但是作為男人,作為兒子,他還保持著應有的風度。
「我送您到大廳。」
他每走一步,都有很多女人的目光追隨著他。好像稍不留神,婚禮就會變得一團糟。英宰冷冰冰地板起臉孔,緊緊貼在母親的身邊。
「看來你還真是個不錯的藝人,所有的女士都在看著你呢。」
英宰的母親洋洋得意地挎起兒子的胳膊,慢慢地環顧四周。
宴會上的每個女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英宰的身影。這時,英宰的父親皺著眉頭,氣憤地說,「都怪你平時總護著他,這麼大了還不懂事。」不知道他是因為兒子奪走了自己的妻子而氣憤,還是因為兒子像戲子似的吸引著眾多女人的視線而不滿。
「我什麼時候說過讓志勛做藝人了?我……」
「啊,少廢話了。讓那小子在三十歲以前放棄做藝人,正正經經過日子!如果不能像他哥哥那樣幫我做事,那就好好讀幾年大學,或者找個八九不離十的女朋友。從來就沒什麼正事,每天都讓人家說三道四,凈是些難聽的閑言碎語……這算什麼小丑遊戲?家裡的臉面都讓他給丟盡了,丟盡了!」
他像趕蒼蠅似的打斷了妻子的話,大發雷霆。
「父親,您對我說好了,不要責怪母親。」
明明當事人就在身邊,可是父親卻不停地訓斥自己的母親,英宰心裡有些不舒服,於是悶悶不樂地說道。
「志勛啊,怎麼可以這樣對父親……」
忍耐了好久的父子,剛剛離開婚禮現場就發生了衝突。母親夾在中間,感到左右為難每次見到他,父親就說什麼「小丑」、「戲子」,對他充滿了蔑視。為此英宰也很氣憤,但是想到母親,他決定忍一忍。
「你沒事吧?」
把父母送到大廳,英宰又朝禮堂走去。這時,惠媛站到了他的面前,語氣溫柔地跟他說話,好像還賠著小心。
「每天都是這樣。你怎麼出來了?」
英宰鬆了鬆緊勒脖子的領帶,為了躲避惠媛的目光,他故意去看鋪滿夕陽的酒店大廳。
「我出來放放風。」
「不是出來風流吧?」
「哧———」惠媛不屑地表達著心裡的憤怒。英宰趕緊向她道歉。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哈哈……」
英宰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他悄悄地往旁邊看了看,一個記者模樣的男人正在摸索相機。
他心裡非常擔憂,想要馬上回家,但是他總覺得自己應該問個清楚。
「你是什麼時候和我大哥發展成這樣關係的?我那麼急切地聯繫你,可是你呢,好像壓根兒就不存在於這個地球。」
「你要是生氣了,就直說吧。」
惠媛的表情比英宰看起來更加冷漠。雖然說話語氣很溫柔,很文靜,但沒有一絲驚慌和遲疑。
「你不會希望我生氣吧?」
英宰的聲音很模糊,根本分辨不出他有沒有生氣。
「你根本不了解我。」
惠媛輕輕地嘆息一聲,然後對他說道。
「看我們現在的結局,你說得可能沒錯。」
惠媛美麗的眼角輕輕地皺了起來。英宰後悔今天不該來。母親的嘮叨,父親的責罵,哥哥的傲慢,以及惠媛的態度,都把他的神經刺激到了極限。他又累又煩,而且氣憤至極。
正在這時,又發生了一件火上澆油的事情。一個在附近徘徊的男人悄悄地拿出相機,按下了快門。想到自己和惠媛的照片要被人展覽出來,成為人們茶餘飯後消遣的談資,英宰忍無可忍。
「喂,你!」
英宰沖著那個拍照的狗仔大喊。他的聲音回蕩在大理石砌成的寬敞的大廳里。猛然間,英宰為自己的行為後悔了。
「啊……好像真是李英宰耶!」
「天啊!他就是《藍色的日子》里的那個人嗎?就是那個李英宰?」
彷彿細碎的浪花上漫過了巨大的海嘯,原來的竊竊私語聲逐漸變成了尖叫。英宰不由自
主地倒退幾步,打算回到宴會現場。
人們紛紛掏出了手機,不停地拍照。宴會場的客人們剛才還不動聲色地觀察情況,現在也悄悄地把他包圍起來。
「你打算把堂妹的婚宴攪亂嗎?」
英宰剛想躲回到宴會場。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話人正是民赫。
「只要你走開,這裡不就安靜了嗎?難道你想通過攪亂堂妹的婚禮來證明你的人氣嗎?」
英宰無話可說。民赫說得很對,如果自己把堂妹的婚宴攪亂,就得連續幾天聽家裡的老人和父母的嘮叨。他早已經煩躁得忍無可忍了,想到這裡,他再也不想惹麻煩了。
英宰快步走向玄關門。
「啊!李英宰!!」
「李英宰?他在哪兒?!」
「哎呀,哎呀!真的是他!真的是李英宰耶……」
「這是怎麼搞的……好像比在電視上看到的還要高,臉也比電視上小,真的好帥啊!」
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湊到一塊兒,變成了震耳欲聾的噪音。英宰準備通過大門逃跑,但是他無法穿越擁擠的人群,他被裹挾到了大廳旁邊的咖啡廳。今天他因私事外出,所以經紀人也沒來,於是就少了可以把那些湧向他的女人們阻隔開來的保護膜。雖說人氣旺盛總比沒有人氣要好,然而此時此刻,英宰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
於是,他選擇了令所有女士止步的男性專用空間……男衛生間。
「混賬……」
高檔酒店的衛生間非常乾淨,可是當他看著逃進衛生間里的自己,他覺得可笑,覺得丟人,他使勁揪住頭髮,發泄著心裡的憤怒。
「李英宰先生!」
「跑到這裡了嗎?」
「嗯!你不是也看見了嗎?他進去了。」
「等會兒就會出來了。」
「看來他很急啊,哈哈哈!」
人們嘀嘀咕咕的聲音傳進了衛生間。
「怎麼會這麼狼狽!!」
英宰捶打著衛生間的牆壁,氣憤不已,但是他又無可奈何,只能苦等下去,等到所有的人都消失的時候。
智恩和許久不見的惠晶在酒店咖啡廳里聊天。
「你去哪兒?」
連叫兩杯咖啡,也都喝光了。現在,喝進肚子里的咖啡正在發揮作用。惠晶話音剛落,智恩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來。
「去衛生間……」
「哦?智恩呀……」
惠晶想說點兒什麼,於是跟著智恩站起來,但是智恩的腳步比她更快。
「可你現在是男人啊……」
惠晶終於低聲嘀咕出了這句難以啟齒的話,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衛生間里傳來一聲尖叫,只見智恩紅著臉急匆匆地跑了出來。惠晶沖她擺擺手,讓她去男衛生間。智恩慌裡慌張地走向男衛生間。
「嗯嗯……急死人了。啊……真丟人……怎麼可以進男衛生間呢……」
智恩羞得漲紅了臉,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抗拒生理的需求。她靠在可以看見衛生間裡面的牆壁上,觀察裡面有沒有人。剛才有很多女人莫名其妙地聚集在這兒,她們離開以後,男人們好像都不願意使用咖啡廳這邊的衛生間了,所以裡面空蕩蕩的。
「好像裡面沒有人……我快進快出,應該沒事!」
智恩盯著中間那個稍微敞開一條縫的門,感覺裡面好像沒人。她先在腦子裡想了想應該怎麼做,然後握緊拳頭,突然闖了進去。她的心臟像青蛙似的撲騰撲騰亂跳。
英宰沒能通過大廳走出大門,只好藏在咖啡廳旁邊的衛生間里。他在等民赫的電話。可是,每一分鐘都像十分鐘那麼漫長,他氣急敗壞,真是忍無可忍了。
「啊,我怎麼會這麼狼狽呢,這到底是怎麼搞的……」想到自己竟然被「粉絲」們追堵到衛生間里,他羞愧得滿臉通紅。不過,女人們的尖叫比這樣的尷尬更讓他心煩。聽見那種高頻率的尖叫聲,他的耳朵嗡嗡作響,大腦彷彿停止了活動,一門心思只想快點兒逃出去。
為了消磨這段難熬的時光,英宰拿出手機玩起了遊戲。小巧玲瓏的卡通人物充滿了畫面,蛋糕和點心嘩啦啦掉了下去。這是個迷宮遊戲,只要把同類的點心連貼三個,就能獲勝。
「啊……氣死我了,怎麼又是二十九局……」
幾天前他曾經玩過這個二十九局,後來不得不放棄了,想不到這會兒又趾高氣揚地出現在液晶屏幕上。
「你想和我較量較量嗎?」
英宰恨不得把積攢了整整一天的怨氣統統發泄到這第二十九局的遊戲上,他咬牙切齒地按著鍵。
———嗡嗡嗡
英宰絞盡腦汁,最後手機仍然只振了幾下,並沒有出現恭賀勝利的音樂,只有「Fail」這幾個討厭的字母閃閃爍爍,彷彿故意挑釁。
「哼!」
英宰氣得幾乎窒息了。今天本來就煩透了,沒有一件順心的事,現在的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極點。他按了「再來一次」的按鈕……
———嗡嗡嗡
聽到這聲宣布失敗的振動,他的身體也隨著顫抖起來。他用力呼了口氣,皺起了眉頭,繼續向二十九局發起挑戰。
———嗡嗡嗡
「媽的!」
———嗡嗡嗡
「哎呀?!」
他把兩條腿放在馬桶上,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處在怎樣的狀態,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遊戲之中。
「啊哈!巴掌大的機器竟敢戲弄人!看來你是不想活了!」
外貌英俊的英宰已經習慣了獨自玩耍,他忘記了現實,陷入遊戲的世界,徹底迷失了自我。
突然,什麼東西發出巨大的聲音闖了進來,門猛然間打開了。
「啊啊!怎麼回事?!」
「啊啊!」
英宰把手機扔到地上,高聲尖叫起來。智恩原來以為衛生間里沒有人,不料推門一看,卻發現有個男人正坐在馬桶上。智恩也鐵青著臉大聲叫喊。
「我的手機!」
英宰擔心自己掉落在地的手機,猛地站了起來。
「我的媽呀!!」
智恩以為這個男人要光著屁股從馬桶上站起來,趕緊閉上眼睛,不由自主地按住想要起身的男人。
「你幹什麼!」
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不但把自己嚇了一大跳,並且害得自己把手機掉到了地上,現在還要按住自己,英宰惱羞成怒,猛地推開了智恩。
「啊!你往哪兒摸啊!!」
英宰頓時眼冒金星。
「啪」———英宰眼前閃爍著無數顆星星,他不由得怔住了。
「我……挨耳光了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英宰無法理解眼前的情形,腦袋有些發矇。
「變態!!」
英宰感到委屈極了。他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突然被人打耳光,現在又聽人罵他是變態,他氣得火冒三丈。
「幹什麼!你瘋了嗎?!」
他揪住對方的衣領走出衛生間,粗魯地把智恩推到了牆角。突然間,他感覺自己的胳膊肘碰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
「難……難道……」
「放手!」
智恩憤怒地推開英宰的胳膊,飛快地逃跑了。她正憋得著急,稍微推遲片刻,說不定就會發生僅次於宇宙大爆炸的嚴重事件。
「喂,你給我站住!!」
英宰還想追上去,但是那傢伙已經風也似的跑開了,轉眼就沒了蹤影。只有那個從在大廳里就很礙眼的狗仔悄悄地躲在花盆後面。
「這傢伙剛才我就覺得他有點兒不對勁……」
英宰準備上前說點兒什麼,但是他不想再惹麻煩,於是加快腳步離開了酒店。
「呼呼呼呼……」
英宰走出酒店大堂。藏在客廳柱子後面的大塊頭男人默默地走了出來,眼睛里流露出陰險的目光,望著李英宰消失的方向,低聲笑了起來。
「特別新聞……哈哈哈哈……」
男星李英宰,退役之後開展新活動,現在已經上升到最高身價。追隨他幾個月,現在終於有成果了。
「啊———呃!好委屈啊~~哎哎!」
回到家裡,智恩氣得大喊大叫,但是沒有用。她到旁邊的女衛生間辦完事,然後重新回到男衛生間,可是那個傢伙已經不見了,她都沒有機會痛罵一頓,就這麼完事了。智恩用力吆喝,可是仍然不能消氣。
「等一等……好好想想,那傢伙的臉孔好像在哪兒見過,挺熟悉……」
若在平時,她的記憶力明顯比別人差,老是記不住別人的名字和長相。這次足足用了五分鐘,她終於想到那個人和人氣明星李英宰長得很像。
「哎喲,真倒霉,越想越覺得倒霉,他算什麼東西,竟然長得跟李英宰那麼像?真是的……氣死我了。憑什麼讓別人的漂亮臉蛋因為你蒙受恥辱?等我再見到你這個混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智恩模擬著雙手扭脖子的動作,走出了卧室,手裡拿著她的「財產清單第一號」———筆記本電腦,來到了陽台。這是個古色古香卻又充滿現代氣息的陽台,地上鋪著高檔的胡桃木地板,感覺就像走在游廊里。
「這個筆記本電腦還是爸爸買給我的呢……」
第一次準備參加劇作家招聘會,當時智恩落榜了。父親看見女兒整天都要跟舊電腦苦苦作戰,心裡很不是滋味。有一天晚上,父親悄悄地把筆記本電腦放在她的床頭。因為家庭狀況不是很好,所以父親沒能給她買新電腦,而是買了台二手筆記本。父親心裡很內疚,甚至不敢正視女兒的眼睛。想到父親當時的表情,智恩的眼圈立刻就濕潤了。
無論走在「FullHouse」的哪個角落,到處都隱藏著父親和母親的身影,尤其是位於「FullHouse」東邊的這個陽台,既是她寫東西時冥思苦想的地方,又是她從小和父親談天說地的地方。母親早在智恩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她最喜歡的地方也是這個陽台。所以每當智恩來到陽台,都能感覺到早已不在身邊的父母的氣息。
然而此時此刻,她感到無比孤獨。原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會逐漸適應這種孤獨,等到適應以後,心靈就會變得堅強,可是恰恰相反,她的思念越來越重,心靈也是越來越脆弱。
「母親當時坐在哪兒呢?」「她穿著什麼樣的衣服,用什麼樣的眼神注視我和父親呢?」「她笑起來是什麼樣的聲音呢?」「偶爾悲傷難過的時候,也會像我這樣坐在這兒嗎?」現在,想像這些事比從前更加吃力了。因為父親已經不在了。她只能撫摸父親生前常坐的地方,往父親的花盆裡澆水,把盛著父親香煙的小木匣放在陽台的桌子上,拚命回憶,除此之外,她的生活中沒有任何快樂的事。孤獨是什麼……舉目無親是什麼意思……如果讓她以這樣的主題寫小說,恐怕她可以寫一個「永無止境的故事(neverendingstory)」。
「哈啊……」
智恩長長地嘆了口氣,緩解著狼狽不堪的心情,打開了筆記本。因和惠晶之間那場已經忘卻的約會,白天的工作都沒有做,她打算一直工作到天亮。
沉睡中的英宰表情平靜而英俊。看著他你會發現,「線條美」的說法完全可以用在男人身上,大可不必擔心恰不恰當的問題。他參加拍攝的電視劇剛剛播完,好久沒有迎來這樣慵懶的早晨了。十一點左右睜開眼睛,十二點左右徹底清醒,吃飯,鍛煉身體,到經紀公司聽聽有關新作品的信息,然後吃飯,回家,一天的生活就算結束了。他用心享受著比鑽石更寶貴的自由,每天都可以睡懶覺。
———瘋狗雜毛狗統統都賣掉~~汪汪汪汪!瘋狗雜毛狗~~汪汪汪汪!
怪異的手機鈴聲敲打著他那精緻而漂亮的耳朵。好美的耳朵啊,好像摘下天上的月亮精心雕琢,然後貼在他的英俊臉孔上似的。
「是辦公室啊……」
這個鈴聲應該是生活助理的。他把為數不多的幾個號碼設置成特別的鈴聲,只要聽見手機鈴聲,他就能判斷出這是誰的電話。
「英宰大哥,我馬上上樓,現在正在門口呢。」
「什麼?」
英宰擔心自己是不是記錯了時間,連忙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他記得去辦公室的時間應該是下午四點鐘,現在還不到早晨十點,生活助理怎麼說來就來了呢?他覺得有點兒奇怪。「啊,你也太勤快了吧?沒有任務的時候,我睡個懶覺也不行嗎?」
他正在發牢騷,生活助理好像已經趕到了,玄關門打開了。英宰穿著睡褲來到客廳。生活助理正在門口換鞋,這時驚訝得緊貼在牆壁上。
「你怎麼了?」
「你不……不冷嗎?穿上衣服吧。」
「馬上就到夏天了。都是男人,有什麼不對嗎?」
英宰稀里糊塗地說完,從冰箱里取出果汁倒進杯子。
「……原來你還不知道。」
「什麼?」
生活助理逸俊撓著後腦勺,小心翼翼地說:
「英宰大哥,報紙上明目張胆地說你是同性戀。」
———噗!
英宰的嘴巴里猛地噴出黃色的果汁,果汁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他獃獃地看著被果汁弄髒的冰箱,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逸俊。
「大清早就開這樣的玩笑……太過分了吧。」
逸俊掏出了插在褲兜里的報紙,霍地打開。什麼也不用說了,一張照片赤裸裸地印在報紙上。
「社長要你儘快到辦公室一趟。」
「……」
英宰良久無語。
藝人們都是才華橫溢,然而比起每天追隨在藝人身後拍出罕見照片的狗仔隊來,那就什麼都算不上了。怎麼能拍出這樣的場面呢?英宰想著這個問題,默默地坐在辦公室里。這時,社長的演說開始了。
「英宰君!你在聽我說話嗎?」
英宰獃獃地把目光挪開報紙,抬起頭來。社長看了看他的臉孔,彷彿窒息了。自從他第一次拿著簡歷走進辦公室,社長就感覺這張臉一定會大紅大紫。
「我就知道,早晚會有這樣的緋聞傳出來……」
即使在男人眼中,英宰也是一個美麗的男人。
「與這次相比,從前所有的緋聞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浮塵罷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照片上的這個小夥子到底是誰?你什麼時候認識這個傢伙……」
社長使勁按著報紙上的巨幅照片,後面的話漸漸模糊了。這種報道太丟人了,男人實在不好開口。
「那天是第一次見面。」
「什麼,第一次見面就發生了這麼丟人的事情?」
「那個傢伙先向我挑釁。」
英宰委屈地眨著眼睛。
……挑釁……
社長更加怒不可遏。為了掩飾面紅耳赤的表情,他低頭去看報紙。這時,一張更讓人害羞的照片出現在他的眼前。英宰揪住男人的襯衣,把人家推到牆上,怎麼看都是緋聞的絕佳材料。
「作為公眾人物,平時更應該注意自己的形象……」
社長感覺這次的事件非常棘手。這不是別的緋聞,而是男明星搞同性戀,他真不知道該從哪裡著手處理了。
「這是什麼……大問題嗎?」
英宰心想,就像別的緋聞,隨著時間的流逝反正都會不攻自破,所以他表情平靜地問道。
「這不算大問題,那什麼才算大問題?!竟然搞出了同性戀的醜聞……怎麼會搞出同性戀的醜聞……辦公室現在都亂成什麼樣子了,難道你就不知道嗎?本來打算開拍的廣告也取消了,說好今天送來的電影劇本也沒送來,導演根本不接電話!!徹底亂了!女人心中的浪漫,韓國女人最喜歡的前五名男星,現在卻搞出了同性戀的緋聞,這不是大問題又是什麼!!」
英宰後悔自己不該瞎問,他喝了口咖啡。經過幾次緋聞之後,他早就領教了社長的脾氣。當他激動得發瘋的時候,不要理他,等到他自己累了,再和他談話,這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也許這種漠不關心的態度更加刺激了社長的憤怒,好比火上澆油。原來十五分鐘
左右就能結束的演說已經持續了三十分鐘。別看他滿腹牢騷,他肯定早就採取了措施。英宰悠閑自得地拿起桌子上的報紙看了起來。
———喜歡男人的男星L
「這篇報道的題目還算不錯……別的報紙都寫著『人氣男星L更愛男人』。」
雖然是關於自己的報道,但是英宰卻表現得漫不經心,好像對待別人的事情。反正這又不是真的,早晚會真相大白,對此他深信不疑。
「我要不要以此為借口搬到郊外的田園住宅去呢?」
英宰突然想起他以前買的那棟房子。漢城混亂而又擁擠,相比之下他更喜歡遼闊的鄉村風景,於是就在拍賣會上買了一棟郊外的房子。經紀公司認為如果他住在郊外,那麼就會難以控制他的日程安排,所以他不得不住在電視台附近的公寓。房子是兩年前買下來的,但是從來沒有居住過。
「我才想起來,約定的期限早就過了。」
因為當時他正在服兵役,而且還要工作,所以暫時不能住到那裡,於是就大發慈悲讓原來的主人繼續居住,順便幫忙管理房子。後來他就把這件事情徹底拋到了九霄雲外。不是因為健忘,而是他實在太忙了。
把房子的問題先放到一邊,英宰繼續瀏覽生活助理拿來的報紙。事實上,他並不想閱讀這些讓人不舒服的報道,只想看看填詞遊戲或者體育版的內容,但是社長仍然牢騷不停,於是他只好繼續看報道。
「哈,我這是在幹什麼呀……這不是典型的『對牛彈琴』嗎!」
社長的語氣就像話劇演員一樣誇張,如果熄滅所有的燈光,只把聚光燈打到他的身上,那麼肯定是一場獨一無二的新型話劇。
「我真不明白,這到底是誰的緋聞?!你怎麼也得有點兒反應吧,李英宰君!」
「的確是我的緋聞。」
英宰也覺得自己應該有所反應,於是他就回答了一句。不料社長卻抓住自己的頭髮大聲尖叫。
「你現在根本,一點兒,絲毫也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個問題比緋聞本身更嚴重!這就是你李英宰君的問題!」
社長發瘋似的高聲怒吼道,然後板著臉說:
「如果你覺得委屈,那就坦率地說出來!如果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就跟我解釋!如果你覺得氣憤,那就發泄出來!如果這些都不是,那你就應該自重!可是你總得有點兒反應,才算正常人啊,不是嗎!我說得不對嗎?」
「您說得沒錯,雖然沒什麼個性,但很正常。」
社長氣得牙齒「咯咯」作響。
「你倒說說看!你到底在酒店衛生間里做了什麼?!我們認識不是一年兩年了,難道你有什麼事情我不了解嗎?」
「啊啊!!」
這回輪到英宰尖叫了。原本漫不經心的人好像又要惹什麼大亂子了,社長和生活助理都緊張地咽著口水。
「對了!就是衛生間!」
英宰臉色鐵青,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平常他只在演戲的時候才有這麼誇張的動作,所以大家都默默地等著他下面的台詞。
「不是大廳,也不是套房!竟然是衛生間!!啊啊……熱門搜索第一名的醜聞,背景竟然設在衛生間!!」
剎那間,社長手下的工作人員全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對醜聞毫無感覺的人竟然對衛生間反應強烈,並且臉色蒼白地大聲尖叫,好像最親的人死了似的。
「不是很美好嗎!啊啊……他媽的,媽的!不可能!我到底做了什麼,竟然受到如此殘酷的羞辱?怎麼會是衛生間!為什麼是衛生間!!連浴室都不是,為什麼偏偏是公共衛生間!!哪有這
么狼狽的緋聞!」
看樣子,英宰真的很痛苦。
「誰能讓他冷靜下來呢……」
可是,歸根結底這隻能是社長自己的事。社長朴太俊用求救的眼神掃視辦公室里的每一個人,可是沒有人願意站出來。
正在這時,一直在外面處理事情的經紀人推門走了進來,大聲喊道。
「大家都在做什麼!現在哪有這個時間!」
社長驚訝不已,慌忙逃到英宰坐著的大沙發上。專業經紀人兼策劃科長尹茶熙盤腿坐在社長剛才坐過的沙發上,目光尖銳地瞪著他們兩個,然後冷冰冰地說道:
「李英宰君!」
「到!」
聽到女人的叫喊,英宰的身體僵住了,大腦也停止了轉動,就像部隊里被排長點到名的士兵,做出立正姿勢,大聲回答說「到」。
「你在衛生間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老老實實地說出來吧。」
「從進衛生間之前直到最後嗎?還是只說那部分?」
———哐當!
尹科長看出英宰故意裝蒜,於是用力拍了拍桌子,就連旁邊的社長也跟著大吃一驚。不過,他之所以讓尹科長做英宰的專業經紀人,就是因為他把尹科長當做自己事業能力的結晶,所以他理了理衣角,催促著英宰。
「是這樣的。其實真的什麼事情也沒有……其實我才是受害者。他突然闖進來,把我的手機屏幕都弄壞了。」
英宰把發生在酒店衛生間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然後他糾纏起了經紀人。外人眼裡的「酷男人(coolguy)」面對合作多年的同事,竟然變成了調皮鬼。看見他如此善變的性格,不了解的人肯定會說他是「不倫不類」,或者「精神分裂」。
「這麼說來,你跟那個人什麼關係也沒有了?你揪住他的襯衫往牆上推的照片不是在談戀愛……」
「那只是普普通通的武打鏡頭罷了。」
「你看看,我說英宰君不可能……」
聽完了事情的經過,社長鬆了松領帶。如果李英宰的性取向真是那樣的話,那麼這麼多年來他是怎麼隱藏的呢?社長苦苦思索,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什麼?」
英宰沒明白怎麼回事,他又問了一句。社長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只好閉上了嘴巴。
「趕緊準備一份澄清報道,再想方設法說服合作方……還有,李英宰君!」
經紀人和社長同時喊叫。英宰屏住呼吸,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兩個。
「從現在開始,閉上嘴巴不許說話!不要說那些沒用的話,讓記者抓住把柄。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件事英宰君也要負很大的責任!」
英宰始終都覺得自己只是受害者,所以他的臉上帶著委屈的表情。尹科長把胳膊放在桌子上,傾斜著上身,盯住英宰的臉,然後對英宰說道:
「你是公眾人物,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著,如果你有這個意識的話,怎麼會在衛生間里露出這樣的醜態?」
英宰還想辯解,卻什麼也想不起來,於是他咽了口唾沫。
「為什麼別人都沒事,只有英宰君每天都在裝飾著話題欄目,到現在你還沒弄清楚原因嗎?」
英宰使勁點了點頭。
「因為只有站在攝像機前面的時候,你才感覺自己是個藝人。人們看你卻不認為你是李英宰本人,而是演員李英宰。這一點你不能忘記,隨時隨地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經紀人每說一句,坐在英宰身邊的社長便使勁拍著大腿,連連說「太對了!太對了!」
「英宰君的知名度太高了,所以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形象!如果英宰君不能表現出他們所期望的形象……」
不僅廣告合同,就連電視劇和電影合同都簽不下來了。許多擁有掌聲和鮮花的超人氣明星,只因為小小的失誤就被推下了舞台,類似的事例他們已經看得太多太多了。英宰這種無所畏懼的輕率態度總是讓他們為之不安。
「演員的基本條件是演技,就像歌手的根本在於把歌兒唱好……」
英宰正打算髮表演說證明「演員用演技證明自身的存在價值」,不料卻被經紀人怒氣沖沖地打斷了。
「你以為誰不知道嗎?那麼你認為娛樂事業的根本又是什麼?」
英宰無話可說了。
「把簽約藝人推向市場、安排演藝活動、形象包裝設計、維護藝人權益……你知道我們有多少事情要做嗎?如果碰上個把經紀人的忠告忘到腦後的糊塗演員,那我們就要比其他公司麻煩好幾倍!」
經紀人尹科長明顯佔了上風。無論是策劃公司決定準備澄清材料,還是接受採訪的這段時間裡,英宰決定不再對外發表任何意見,而是暫時躲避起來。只要他一張口,就會胡說八道些危險的言論,所以只能對他採取這樣的極端措施。
「我才想起來,你以前不是在郊外買過一棟房子嗎?」
「什麼?」
英宰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裡聽他們發牢騷,正在考慮如何逃出辦公室,沒想到經紀人突然提到從未談及的房子,他頓時來了勁頭。
「你暫時先住到那裡。有了這次的緋聞,在選定下部作品之前,恐怕你也沒什麼事情要做……」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在那邊住嗎?」
儘管是因為緋聞而選擇避難,英宰還是面露喜色地問了一句。經紀人不由得長嘆一口氣。
「如果下一部作品是電影的話,你就一直住在那裡,如果是電視劇的話,你就得重新回到公寓。」
「原來的主人還在那裡住著呢……」
英宰不願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故意裝得滿臉為難。
「辦公室里會做好所有的準備工作。記者們現在也很著急,你不要去惹他們,聽從辦公室的安排,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
英宰漫不經心地敷衍,四顆眼珠緊緊地盯著他。
「我會老老實實呆著。」
英宰嚇了一跳,又補充了一句。
就在這時,玻璃門開了,有人走進來對英宰說道:
「英宰君,您家裡來人了,現在該怎麼辦呢?」
既然是家裡來人,要麼是父親或母親,要麼是父親和母親派來的人。
「啊……我忘了,這是最重要的問題……」
英宰突然產生了某種預感,昨天那件意想不到的倒霉事將為他的人生鋪上濃黑的烏雲。
「是誰清洗了我的腦子?」
智恩回憶著自己在做別的事情時想寫的內容,可是腦海之中糟亂不堪,根本理不出頭緒
來。本想從中尋找參加徵稿的作品,可是現在什麼也想不起來,實在找不出正好合適的內容,自己想出來的故事又過於索然無味。通宵達旦地冥思苦想,最後終於倒在沙發上。等到耀眼的陽光將她驚醒,已經是上午十一點鐘了。彷彿亂糟糟的房間被人隨便清理之後找不到東西似的,她感覺自己的腦子也像是被誰清理過了,空蕩蕩的。
「啊,煩死了……需要的時候什麼也想不起來……」
也許是太過緊張的緣故,或者自己本來就沒有寫作的天分,只是心裡想寫而已,所以她只是每天都在折磨自己罷了。
「《黃昏的波濤》,這算什麼題目呀……根本不像題目……內容陳腐,也沒什麼起承轉合,啊啊!韓智恩,你熬了個通宵,到底做了些什麼!!笨蛋!傻瓜!你這個飯桶!」
智恩在沙發上瘋狂不已,滾到地上以後,她仍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罵自己。
「我一定是需要什麼!我的人生需要活力!」
她向著天空伸出雙手,彷彿在等待神靈的啟示。智恩凄慘地大叫。
「不要這麼陳腐的東西,賜我奇妙的構思吧!神靈啊!賜我一個刺激的靈感吧!」
智恩擺出奇怪的姿勢,嘴裡念著奇怪的咒語,後來肚子餓了,腰也疼了。她用手胡亂理了理亂蓬蓬的頭髮,起身走向廚房。
「怎麼搞的……米怎麼沒了?啊……這個禮拜得買米了,我都忘到腦後了。」
她想起幾天之前為了朋友惠晶女扮男裝賺來的錢。回來的時候應該買點兒米,可是就因為那個倒霉的男人,這才急匆匆無精打采地回了家。現在,一大早也只能煮速食麵吃了。不過說是早飯,的確是晚了點兒。
「反正這幾天真是倒霉透了。」
燒上水以後,智恩又想起那天的事情,氣得咬牙切齒。
她嘴裡嘀嘀咕咕地罵著那個男人。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附近沒幾戶人家,這個時間應該不會有人來。智恩搖晃著腦袋,到底是誰來了呢?
「沒有人嗎?!一個人也沒有嗎?」
「真奇怪,今天不該有人來的……」
這個星期她也沒有約人到家裡來啊。敲門的好像是個男人,智恩心裡有些不安地向門口走去。
「請問您是哪位?」
兩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正在門外等候。智恩不但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甚至都沒見過他們。於是,智恩故意舒展雙肩,挺直腰板注視著他們。一米七二的細高個兒,再加上一雙高跟鞋,一般的男人都在她的眼皮底下了。很多男人看到比自己個高的女人,要麼心情不爽,要麼選擇迴避。所以對於智恩而言,她的高個子也算是防身的手段了。
「這裡是××村×號嗎?」
「是啊,就是這裡。請問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這兩個人說不定跟父親有過生意上的往來。
「那麼,韓鎮南先生在嗎?」
「他是我父親。你們有什麼事?」
「我有話要跟韓鎮南先生說……」
「這不可能了,去年春天他去世了。」
那兩個男人略微有些驚訝。他們互相交換了個眼色,從提在手上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智恩。
「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法院的強制執行書。還有,這是去年韓鎮南先生和劉志勛先生簽訂的有關這棟房屋管理事宜的證明書。」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到底在說什麼,智恩大惑不解。她暈頭轉向地把文件拿在手裡,盯著那兩個男人看來看去。
「最晚明天,請你把這棟房子騰出來。房子裡面的傢具、圖畫、雕刻,已經全部賣給了劉志勛先生,你一樣也不能帶走。」
「什麼?」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這兩個從天而降的男人竟然讓她從父母親留給自己的「FullHouse」中搬走。智恩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由得惱羞成怒,使勁把文件扔向站在前面的那個男人胸前,並且大聲喊道:
「你們胡說八道!我為什麼要從自己家裡搬出去?!」
「看來你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男人手裡拿著文件,不知所措。這時,又一輛車停在智恩家門口,一男一女兩個人走進院子。
「你再看一遍文件吧!」
「有什麼好看的,趕快出去!喂!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對男女走進庭院,好像參觀新房子似的徑直走上玄關門前的台階。這時,智恩臉色鐵青地大吼起來。
「本來我想打個電話再來,可是你這兒沒裝電話。沒辦法,我只能失禮了。」
女人板著臉孔推開智恩,大步流星地走進房子裡面。毫無準備地遇到這種情況,智恩不得不大驚失色,不由自主地跟隨那個女人走了進去。
「喂!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闖進別人家裡呢?我要報警了,趕快出去!」
不可思議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智恩既吃驚又無奈。穿緊身套裝的女人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智恩,又看了看房子,然後說道。
「這怎麼是你家呢?他們手裡拿著文件,你沒看見嗎?」
「你說什麼?」
擅闖「FullHouse」的女人就是李英宰的經紀人尹科長,尹茶熙。她認為越是這樣的事情,越是應該處理得迅速而果斷,所以說起話來故作生硬。如果她表現得稍微心慈手軟,對方就會糾纏不清。
「兩年前,韓鎮南先生把這棟房子連同裡面所有的傢具都賣給了劉志勛先生,難道你不知道嗎?看見了合同就應該馬上搬出去,你還不知道嗎……你真的不知道嗎?還是故意裝糊塗,想要點兒搬家費?」
尹科長故意使用英宰的本名「劉志勛」。因為文件上記載的房主姓名就是劉志勛,另外,如果說出了他在演藝事業上使用的藝名,這件事情說不定又會傳揚出去。
「劉志勛是誰?這棟房子怎麼可能是他的呢?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智恩突然受到刺激,腦子裡一片空白。她想不起來該問什麼,什麼也想不起來,她只能臉色蒼白地盯著那幾個陌生人。
「你已經超過約定的期限一年了,沒有交房租,就這麼住在這裡,我們可以要求你賠償損失。你還是乖乖地搬出去吧,你拖欠的房租…按照當前市面上的價格……總共是一千四百萬,你打算先交錢再走人呢?還是老老實實地走出去?」
站在門口的男人硬是把強制執行書和證明書塞到智恩手中。其他人在房間里到處張望,不時用相機拍照片。
「最晚明天,你必須得騰出這棟房子。如果你不搬,我們會要求你賠償損失一千四百萬元,你就等著接受起訴吧。」
「我不能搬出去……」
這是怎樣的房子啊?父親親手設計,父母二人共同建設,與「FullHouse」相關的一切都埋藏著父母的愛情、夢想,以及回憶。
「搬不搬可由不得你。」
真像那個女人說的那樣,現在的事情已經由不得智恩決定了。本來要煮速食麵的,水幾乎燒乾了,她拉下開關,又看了一眼文件,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簡單地收拾了幾件衣服和其他的小物品,默默地被人趕出了自己的家門。
「一會兒人就到了,逸俊先留在這裡收拾一下房子,有幾個地方好像需要修理。你找個人先看一看,有需要修理的地方就讓他修,發票交到辦公室。還有,你要多留心著點兒,別讓閑雜人等進來。」
她沒有必要直接說出來,所謂的閑雜人等指的就是原主人的女兒。因為智恩正坐在門前的路邊,注視著這裡的動靜。
「今天必須馬上跟保安取得聯繫。」
萬一前主人的女兒闖進來,說不定會跟英宰君再傳出什麼緋聞,或者與房子有關的事情被歪曲報道。為了防止這一切的發生,尹科長必須把事情處理得乾淨利落。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年紀輕輕,身體健康,沒有任何殘疾,雖然她看上去有點兒可憐,但總會活下去。
經紀公司已經向刊登英宰在酒店衛生間里和男人發生肉體接觸之類歪曲報道的報社提出了起訴,要求賠償名譽損失,而且也到處發出澄清報道,但是關於演員李英宰是同性戀的流言仍然沒有消失。因為英宰所屬經紀公司的競爭對手為了陷害英宰,仍然在背後進行暗箱操作,而且對於那些如饑似渴地盼望藝人的奇聞、緋聞的人們來說,這樣的緋聞無疑是最好的談論話題,甚至有人更希望李英宰真的是同性戀。總之,這次的緋聞的確引起了廣泛的關注。
「我的人氣好像比任何時候都火了……」
英宰說這話的時候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最初聽到有關同性戀的緋聞,他以為緋聞不過是空穴來風,隨著時間的流逝必然不攻自破,所以根本就沒在意,然而沒想到事態的發展超出了他的想像,反響實在是過於強烈了。
「問題是這樣的人氣無法持續下去了。原來簽好合同的電視廣告全都取消了,說好了從我們公司挑選演員的導演也說要選用其他的演員。」
「啊啊,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
英宰引用哈姆雷特的台詞,宣洩著心裡的牢騷。
「在家過得怎麼樣?仍然被監視嗎?」
英宰點了點頭,尹科長在心裡大叫快哉。公司都不用派人了,英宰家每天都安排人二十四小時監視,大概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事發生了。
「你要是早這麼老老實實呆著,那該有多好啊……」
「啊啊,你不要再火上澆油了。我每天被關在家裡,你知道我有多麼痛苦嗎?母親每天都哭哭啼啼,說自己沒有教育好子女。父親每天威脅我,說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家裡人每天都說什麼丟人現眼,丟光了祖宗的臉面,你知道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嗎?」
「哈哈哈……」
尹科長幸災樂禍地大笑。英宰氣憤不已地瞪了她一眼,嘆了口長氣。
「房子已經給你騰出來了,今天就可以入住,你打算怎麼辦?」
本來以為要等上兩三個禮拜呢,沒想到幾天工夫事情就已經處理好了,英宰多少有些驚訝地反問。
「哦?已經騰出來了?」
「看來這場風波還要很長時間才能結束,超出了我們的想像。反正已經這樣了,你就當是給自己充充電吧。以前沒時間學習,現在也趁機會多學點兒新東西,順便放鬆放鬆。你不用太擔心了,英宰君。」
尹科長不發牢騷了,反而鼓勵起自己,說明情況已經非常糟糕了。英宰什麼也不說,輕輕地笑了笑。雖然自己本來不想休息,但是他對「充電」的說法感到很滿意。
「你以為我會讓你們這麼輕易就把房子搶走嗎?!」
一夜之間,智恩被人趕出了自己最為珍惜的「FullHouse」,淪落為身無分文的乞丐,
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而沮喪。第一天她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有些稀里糊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現在她找到了住的地方,神志也清醒過來,此時此刻,她充滿了鬥志。
智恩住在附近某個角落,那裡看得見「FullHouse」。這是沒有主人的土地,所以「FullHouse」法律上的主人沒有資格命令她離開。在那裡撐起帳篷,做好了過日子的準備,然後開始考慮怎樣才能收回「FullHouse」。
「爸爸不可能什麼也不對我說,就把房子賣給別人。肯定有問題!中間肯定是出了什麼差錯!」
劉志勛這傢伙是兩年之前買下的這棟房子,可是智恩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
「有味道……可惡的陰謀的味道……」
難道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刺激」……
「為什麼要降臨到我的現實生活……我需要的是劇本里的刺激……」
她希望這種刺激只存在於想像中,沒想到卻發生在現實生活中了。
「啊!振作起來,韓智恩!先等那個劉志勛來了再說,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到區政府看看……」
她把需要做的事情逐一記錄在本子上。這時候,她的肚子嘰里咕嚕地叫了起來。
「我得先去買點兒……吃的東西回來。」
附近沒有幾戶人家,如果不趕在天黑之前趕快出去的話,那就買不到食物了。智恩數了數口袋裡的錢,總共是三萬兩千五百元。
「我得去趟銀行,買點兒速食麵,啊……還得買煤氣,總得煮點兒東西吃才行!又得一大包東西……」
一個女人,現在不得不露宿街頭,但是智恩並沒有氣餒。她用力蹬著心愛的自行車,嘴裡還忘不了哼歌兒。
「走著瞧!『FullHouse』還會回到我手中。我不會讓誰把它搶走!」
如果需要錢,就算耗費畢生的時間,我也要努力賺錢,贖回「FullHouse」。不管做什麼事情,不管處於怎樣的艱苦環境,只要是為了收回「FullHouse」,我什麼都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