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祭月大典
若隱若現於薄雲里的滿月,月光下浮現驚鴻艷影。逆著光,輕拂水袖迎向繽紛落英。她背對著眾人,輕輕哼著未成曲調的段子,水袖一擺,曼妙身姿瞬間飛旋,眉眼飛斜。
屏住呼吸良久的眾人微微吐氣,不敢大聲生怕驚走這月下仙子。
她側身緩步,水袖曳地,宛若流觴曲水,裙裾絢爛飛揚。緩緩偏著頭目視雷獸許久,它才怔怔拿起鼓槌,敲起震天鼓樂。
樂聲轉急,水袖漫天翻卷,連續幾個旋身後,廣袖斂起頓然一甩,濺起一地飛花碎玉。復又展開,抬手,扭腰,旋身,翩若驚鴻矯若游龍。
月色漸明,妖異紅光下,霍梓舟終於看清那張巧笑倩兮的臉。
「妹妹,為什麼穿著……」他覺得天地崩塌,若眼前的景象是真的,那自己守護的又是什麼?
沈彥錦扶住搖搖欲墜的霍梓舟,低聲說:「那的確是寒雉精的妖服。」
幸好群妖都聚精會神的看著她翩躚起舞,並未注意到有兩個人類混進祭月大典。
看著其他妖怪如痴如醉的神情,寒雉精不由妒火中燒,今天站在那光彩奪目的本該是她才對,現在風頭卻被個不知來路的黃毛丫頭搶去,身上還穿著自己的妖服,這氣要怎麼咽下去。她再也忍不住,五指化為長長利爪,呼嘯著向舞著的那個人兒撲去。
常醉冷然一笑,手一揮,寒雉精全身被火焰團團圍住。熾熱火焰像長了腳似的,她往哪裡逃,就跟著燒到哪裡。看著身上一塊塊燒焦的皮肉,她不明白,為何昨晚能將他划傷,現在卻全無還手之力。
「本不想殺你的,可你不該當著我的面意圖傷害她。」常醉身上散出濃濃殺意,他掌心向上翻,火焰頓時洶湧澎湃。她全身被火舌舔舐著,陷入深深絕望。
君掠影對眼前的火光滔天,哀叫連連仿若未見,斂起水袖獃獃站在原地。
沈彥錦眼尖的現她的異樣,推推失神的霍梓舟。
那絕對不是神智清醒的眼神,沒有焦距的空洞的望著某個方向,面色蒼白透明的好似陶瓷娃娃。
知道她穿上寒雉精的妖服便能獲得跳舞的能力,待祭祀大典矇混過關后,就能帶她離開。沒想到她竟跳出上古失傳的祭月舞「祈月」,這完全不在自己算計內。常醉解決完寒雉精。滿腹心思時忽然注意到她古怪的樣子。
那樣子,像是被「勾魂奪魄」,他焦急的拖起她手,想要離開。
沈彥錦手握冷月,霍梓舟紫電出鞘,對看一眼。霍梓舟用眼神示意,讓他搶過君掠影便迅速飛走,自己斷後。沈彥錦頷微笑。
「慢著,常將軍,且把那女孩留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常醉攥緊她的手,眉毛上揚:「憑什麼我要聽你的,鬼方?」
一個穿土黃色大褂滿臉絡腮鬍的彪形大漢慢悠悠晃出妖群:「大家自被放逐到萬妖幻林,無時無刻不想著出去。在這裡,血食少,空間小,我們早就待的快瘋了。」
眾妖怪尖嘯著附和,常醉沉默不語。
「無奈崑崙這幫臭道士的結界太厲害,光憑我們是難以突圍的。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我想,沒有誰放棄了想要出去的念頭吧。百年一次的血月之夜,陰盛陽衰,此消彼長,能讓妖怪們獲得更多力量。今天,這個女孩跳出了『祈月』,這不是喚醒萬妖王的絕好祭品么,怎麼能放過?」
常醉不動聲色靜靜聽他說完,舉起左手,鬼方被掌風掀翻在地不住咯血。
完全將叫嚷著的眾妖怪當成空氣,他溫柔的牽著君掠影的手:「我們走吧。」出人意料的,她竟然飛快的在他胸口拍下重重一掌。
毫無防備下生生受下這一掌,前些日子的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常醉單膝跪地勉強支撐著身體,卻仍不肯鬆手。
她一個一個掰開彼此交握的手指,鬼方張狂大笑:「哈哈,你真以為我會被你一掌打傷這麼不堪么?我的三魂早就附在她體內,才會妖力削弱被你打傷,現在借她的手還你這一掌。被在乎的人打傷,這滋味可好?」
真不是一般的討人嫌,紫色青色兩道劍氣同時迸,削斷他難聽的狂笑。
「是崑崙派的臭道士!」
霍梓舟和沈彥錦大大方方的站在群妖面前,一個溫潤如玉,一個冷麵無情,大多妖都識時務的朝著前撲了過去。
若在平日里,他定會慈悲為懷。可偏偏今兒,妹妹身陷險境,他連氣度都顧不上了,更別說手下留情了,快刀斬亂麻的勢頭,劍氣一橫掃一大片。屍橫遍野看的眾妖叫苦不迭。
常醉跌跌撞撞的向她走去,沈彥錦消滅掉周圍的妖怪連忙上前扶住他。他逞強的推開沈彥錦的手,腿一軟跪坐在地上。鬼方這拼勁所有妖力的一掌,讓他傷的可真重。
沈彥錦單手揮劍抵擋前仆後繼的妖怪,一手伸到他腋下扶起他:「別亂動,我們是來救掠影的。你若想救她,就配合點。」
「快,你們別管我,快去阻止她,不然,誰也活不了。」常醉強打起精神吼著。
轟隆聲后,平地上憑空而起一座祭台。
台高數丈,周身篆刻著罕見圖騰和文字。
那個身披羽衣的少女,虔誠的爬上高台。
妖怪多的像蝗蟲一樣,霍梓舟煩躁的甩甩頭,卻甩不掉潮水般湧來的妖怪。在格擋和廝殺的縫隙中,無奈的看著她,面帶微笑的在自己手腕劃了一道口子,鮮血汩汩噴涌而出。紅色血月已經籠罩整個天地。
「來不及了。」常醉虛弱的說著,聲音幾不可聞,眼神哀傷的望著高台上的少女。
為什麼常醉看起來那麼難過,君掠影的眼睛漸漸有神采流轉。彷彿做了場很累的夢,夢裡一直在跳著舞。全身酸痛,尤其是手,她低頭一看,竟是鮮血直流。再環顧四周,自己居然跪在高台上。
「啊,我為什麼在這麼高的地方。小醉醉,快來救我。」誒,沈彥錦怎麼在這裡?常醉還身受重傷的樣子。她立刻暴跳如雷起來:「沈彥錦,你個臭道士,你對我們家小醉醉做了什麼?」
沈彥錦驚的一個踉蹌,差點沒躲過迎面一爪。忍不住回頭看著霍梓舟:「師兄,你家妹妹偏心的好厲害。」
「哥哥,快點救我下去,我怕高。」她順著視線勉強在黑壓壓的妖怪堆里認出霍梓舟。得到妹妹求救信號的他,理都不理沈彥錦的控訴,手中紫電舞的更急:「你等著,我馬上就來。」
君掠影便安心的蹲在祭台上,興高采烈的欣賞這場大戰。並時不時喊著:「哥哥,加油。沈彥錦,加油。」
不僅眾妖怪一頭汗水,常醉更是氣的渾身哆嗦,這個死女人有沒有一點搞清狀況。竟然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悠哉看戲。他扶住沈彥錦的手,用力大喊:「你個笨蛋,先把血止住啊。」
對哦,都忘記這茬了,她撩起裙擺卻怎麼也撕不動,看見懷中的明黃錦緞,大喜過望直接綁在手腕,打了個死結。然後揚起手:「你們打你們的,我的傷口包紮好了。」一臉我很懂事的表情。
霍梓舟忽然全身無力的微笑:「沈師弟啊,那你是的琉璃寒玉帶吧?」
「恩。」沈彥錦乾脆放棄掙扎,鬱悶的收起冷月,直接施放五雷咒。
那些妖怪不認真的去打架,在那幹嘛呢?她俯下身,想看的清楚些。剛才鮮血滴到的泥土,泛著猩紅的顏色,與天空月色交相輝映。幾個妖怪竟趴在地上,仔細的舔著沾著血液的泥土。然後心滿意足的仰起頭,對月長嘯。
狼人?月夜變身?君掠影看著這幾隻妖怪,莫名其妙捉對廝殺起來。漫天飛血,殘肢到處都是。勝利的妖怪將失敗的妖怪抓住,兩手一分,血淋淋的就吃起來。越來越多的妖怪加入戰團,有些嘴裡還咀嚼著,下一秒就成了別人的口中食。
早已看不出泥土本來的面目,上面覆蓋著肉醬,骨髓,腦漿。君掠影趴在高台上,胸口悶,幾欲嘔吐。
沈彥錦和霍梓舟也現,身邊的妖怪越來越少,趁著空隙他們衝到高台下。卻覺得那些妖怪比之前妖力更強,劍氣幾乎砍不動它們。
恐怕是因為她的血吧,常醉抬頭看著高台上的少女。靈狐每化形一次便生出一尾,化形是需要強**力支持的,所以世間的九尾狐便少之又少。自己千百年在苦苦修鍊,卻一直停滯不前,無法完成最後次化形。直到前天晚上,吸收陰月之精華時,感覺體內有股強大的熱力。兩相衝擊下,竟趕在祭月大典前完成化形。那股熱力源自她的血液吧,從吸取后便遊走在自己體內,明顯感覺的到。
這種力量怕會讓妖怪們食髓知味吧,他鬆開沈彥錦的攙扶。縱身躍上高台,釋放妖力,在她周身張開金色防禦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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