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以往每每碰觸她,月淮心裡都會充滿著無盡的愛與憐惜,她是他的,他會窮盡一生去愛她,他能跟她白首不分離……這麼久了,他從來不知道能有一刻會像現在這般這麼恨她、怨著她。
感情淡薄如他,從來不曾對誰產生過愛這種情感,只對她;誰也無法牽動他的喜怒,誰也無法改變他,除了她,結果這個他一直捧在手裡疼著愛著的女人從一開始就欺騙他,然後毫不留情地背叛了他。
「在斷崖上,我曾說過我很喜歡你,喜歡到要你跟我一起去死,這可是我的真心話啊,所以你放心,我是不會殺你的,我也沒有抱一個斷手斷腳的人的嗜好。」月淮在敏兒上方這麼說,語音帶著濃烈喘息,被慾念熏染的臉龐格外俊魅異常,「但是若你敢再對我下毒,我就挑斷你的手筋;敢逃跑,我就挑斷你的腳筋。」
「我不逃、不逃……」她哪裡也去不了,只能待在他身邊。
「你是我的。」月淮霸道地說著,身下繼續不管不顧地肆意騁馳。
他絕對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即使他已不願再愛她。
【第八章】
身體長時間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的僵硬不適使敏兒睜眼醒來,她仍在營帳中,月淮已不在身旁,就連他昨晚睡過的位置也不存在他的半點體溫,眼前的一切過於真實,而在月府度過的那段快樂時光反而像是個夢,她不禁感到一陣陌生的眩暈。
身上感覺很乾爽,也沒有太強烈的不適遺留下來,他該是為她清理整理過了,可那是什麼時候?不管如何,昨晚之事她不會埋怨,因為是她虧欠他的。
此時她雙手雙腳遭到縛綁被置於床上,想來便知是月淮做的,為了不讓她逃跑。
「姑娘,你醒了?」方承走進來,手上捧著清淡白粥和簡單腌菜。
「請問你有沒有見過月……都督?」敏兒心裡尷尬,面對月淮的親信,她不敢有任何不恭敬之舉。
「姑娘大可不必如此,那是大人所允許,我們無權置喙。」方承看穿她心思,特意好言告知,放下手中食物來到她面前,「大人剛才與人在主帳商談要事,這會應該在練兵,若姑娘答應不會反抗逃跑,我便為姑娘鬆綁,畢竟大人不喜歡我們碰觸你,有些事還是姑娘自己來做比較好。」
「我不會反抗也不會逃跑,我會一直在月淮身邊。」
方承扯出淡而客套的笑容,什麼也沒有說,動手為她解開繩索,把膳食遞給她,「黍城之事,我不會編排任何理由來說服你,要你原諒大人,可你要知道當時大人並不認識你,不會知道你和你娘的事。」
「我……知道。」手裡那碗粥是熱燙的,粘稠的白色看起來好香甜,敏兒心裡卻好苦好難受,五年前她才十二歲,月淮自然連她算哪根蔥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聽說,大人的弟弟是在白山城拜訪學士學習時染上疫病去世的,大人趕到之時被好幾個人架著不許靠近,親眼看著藥石無醫,病重瀕死的弟弟被人丟進火坑燒死,由此大人對疫病十分痛恨。
他翻查過許多書籍,對疫病的狀況十分了解,當年最早發覺黍城百姓染病的人便是大人,他二話不說,沒讓誰亂了一分一毫,只是靜靜地下令燒城,以不該有的名義建築仇恨,燒城真正的原因還是在那之後被我們幾個親信逼問出來的。
相信我,我們當時的憤怒不亞於你,可戰場上容不下天真,而且大人救了我們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他確實用三百個百姓救了更多的人,被先帝問罪處罰連降三級官級之時,他甚至不願說出實情,他說他不要逃避責任,而且那是他應得的。」
月淮也跟她說過同樣的話,真相說與不說,都改變不了他下令燒城的事實,他不願逃避責任。
「敏兒姑娘,能請你吃快些嗎?」方承取過那小碟腌菜,往她手上那碗白粥里倒,催促的意味很濃烈。
他不是很閑,也不是自願來照看她的,只是碰巧軍中只有他和今天剛到的南宮玄兩個文人,月淮怕武人粗手粗腳會弄傷她,南宮玄不願來趟渾水,他才被派遣過來,再者若來的是武志或其他武將,恐怕不會給她好臉色,只會一個勁地對她惡言惡語,令她難堪,月淮正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才讓他過來。
追根究柢,月淮對她的感情和在乎超乎他們所有人的想象。
「抱歉。」被他提醒,敏兒才發現自己一直捧著那碗粥發獃,忙低頭勺起一匙又一匙送進嘴裡。
「姑娘,我今日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好好想想,畢竟大人待你如何,就連旁人都能看出來。」因為能看出來,所以當知道她要毒害他之時,所有人都難掩心中憤怒之情。
敏兒默默無言地吃完白粥,方承再次用麻繩把她綁起來,「抱歉,得罪了,但這是大人的命令,無法讓你在軍中自由走動,只能先委屈你了,午時我再送午膳過來。」說完方承便收拾東西走了。
好安靜,在只剩她一人的營帳里,愧疚、自責等各種情緒紛紛湧上心頭,纏繞著、揪扯著,令她心痛不已。
「對不起……」方承走後許久,敏兒埋首在留有他氣息的枕上,這三個飽含濃濃悲傷的字從她唇間逸出來,那不是對月淮的道歉,而是對娘的。
「我可以自己來。」
敏兒咬著唇在水下掙扎,嘗試用雙臂遮擋護住一片春光,可居高臨下俯瞰她的月淮沒給她這個機會,淡淡掃來的冷眸只停留在她不知是被水溫煨熱,還是因為羞恥而浮現瑰麗嫣紅的臉龐,一手把一雙無骨柔荑高舉至她頭頂,一手拿著巾帕去擦拭被迫弓身向他的雪白胴體。
「月、月淮……」敏兒的聲音在發顫,他掌心的溫度隔著一塊薄薄的巾帕傳達過來,比此刻浴桶里的水還要令她體溫高漲,比火還要熾熱,她想躲避,每每都在他不願傾注感情的淡眸瞪視下無奈作罷,咬牙閉上眼,忍下眼中羞恥的淚水。
自從那夜他從她體內取走藥引之後,即使他還願意碰觸她,卻不再對她表露柔情關愛和吐露任何她想聽見的隻字片語,雖然他說過她是他的,可近來他的行為完完全全只是把她當成一件物品在對待,連原先的愛憐也一併收回。
「上來。」水是暖熱的,他的嗓音卻淡漠無溫。
圖州的冬季一直陰雨連綿,向來怕冷的她遇上這種幾乎滲入骨頭心肺的寒冷,更是躲在被子里也會直打哆嗦,月淮每夜都會命人準備一桶熱水,縱使他嘴上什麼也不說,她仍是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了她。
「自己擦乾淨。」他取來一件大巾子包裹住她全身,把她抱上床后如此命令著,轉身回去,用她洗過的水簡單洗凈身體后又走了回來,上了床壓在她身上,同時限制她的自由。
「你不先擦乾淨嗎?」他驀然箝制她動作的力道太大太突然,她顯然嚇了一跳。
擦身的巾子被她壓著,他沒有想去取的意圖,俯身就把綿密的細吻印在她臉上、唇上、下頷,然後去啃咬雪白頸項。
月淮身上還帶著些許水濕,水珠殘留攀爬在裸露的肌膚上,他的體溫熱得令她感覺到滾燙,她深怕他的不注意會染上風寒。
「不用,等會一樣。」等會在他身上的就不會是水珠而是汗,因佔有身下那具甜美銷魂的軀體而興奮冒出來的汗水。
他的嗓音消失在她胸脯的位置,開始在無瑕嫩肌上烙下印記,不論耳邊是否聽見她略帶疼痛的嗚咽,他都不會停下,非要在她身上留下所有權,懲罰的意味很濃。
經過這些天,月淮以為已經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去想得透澈明白,他待她現在是什麼樣的態度,她應該比誰都要清楚。
他囚禁她,用這種不管她應允與否,只顧一逞獸慾的方式野蠻佔有她,甚至把她當成物品來對待,她早該放棄那股已無法再取得他信任的堅決,可她沒有,她不恨也不怨,除了他偶爾做得太過分而羞恥抵抗,她不逃跑,一直留在他身邊,他幾乎要被她的這份堅持而打敗,幾乎。
他寧願她逃跑,正因心底隱隱約約藏有這樣一個願望,才會派方承來照看她,方承是文人,真真正正手無縛雞之力的那種,她要真抵抗起來或玩小把戲襲擊方承,方承是完全沒有抵抗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