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秦始皇陵
胡亥單獨一人站立在宗廟裡面,宗廟最前方是一個分為好幾層的大案桌,桌上各層中所擺放的靈牌數目各有不同,這是秦國歷代以來所有君王的牌位。
第一層為:贏非子、贏侯、嬴伯、嬴仲。
第二層為:庄公、襄公、文公、寧公、出公、武公、德公、宣公、成公、穆公。
第三層為:康公、共公、桓公、景公、哀公、惠公、悼公。
第四層為:厲共公、躁公、懷公、靈公、簡公、惠公、子公、獻公、孝公。
第五層為:惠文王、武王、孝文王、庄襄王。
第六層,也就是最下方一層,只有一塊靈牌,正是:始皇帝嬴政。
秦至現在,共歷三十六代君王。
三十六代君王,無論生前多麼風光無限,現在也只有幾縷輕煙相伴!
秦始皇的靈柩就擺在台前,是一口黃銅棺材,棺材正前方以古篆字體刻有「秦皇聖棺」四字。這種黃銅是傾秦國最好的鐵匠所打造,一直做了十年,才做成這麼一口棺材。
棺材並沒有上蓋,秦始皇贏政就躺在裡面。
他身著九層黑紅色大斂之服,頭戴玉帝冠,躺得並不安祥,並不是說其面容不安祥。他面帶微笑,雙眼安詳緊閉,已經不理世事。若是只看這些,也許會讓人覺得他死得很安逸,並不痛苦。
但是他臉上的皮已經乾裂,整個臉都變成了烏黑色,明顯是中了劇毒。
胡亥讓人在父親的身體里灌入了水銀,用珍珠玉石封住七竅,再用屍布嚴實裹住放入死魚堆里運回咸陽。胡亥並不忍這麼做,但是這也是唯一能讓秦始皇的屍身在運回咸陽的五十天中不腐爛的方法。
胡亥這麼做沒有人反對,誰也不願意這一代君主的屍體模糊不清。
胡亥站立良久,小聲說道;「列祖列宗,第三十七代人不孝,與他人謀害先皇,愧對祖宗社稷。事已至此,胡亥只能精於國事,讓大秦基業歲歲不休。」說完把案上一個黃金面具戴在秦始皇臉上,以掩蓋黑色跡象。又把秦始皇的配劍「泰阿」放在他旁邊。
趙高在外邊敲門,小聲叫道;「皇上,吉時已到,準備出殯了。」胡亥跪在秦始皇的銅棺前,淚如雨下,突然間他覺得即將與自己相處這麼久的父親分開,心中一陣難受。
血濃於水,一代帝王秦始皇死的時候尚且如此,胡亥此時又怎能免俗?
趙高又在外邊催促,胡亥站起來說道:「趙高,叫他們進來吧。」
在趙高的命令下,八個身著黑色喪衣,頭戴白布的壯漢手持很長的扁擔走進來,用繩子套住銅棺的四個角,每兩人挑一邊,把棺材抬起。
銅棺到了平日議事大殿門外廣場台上放好,廣場中已經站滿身穿黑色和白色喪衣的大臣,他們的頭上都戴白布。那些在一旁站崗的衛士也全部頭戴白布,他們的兵器上也都栓有一縷白布。
已到秋日,寒風陣陣,漫天黑雲,一片哀悼之氣!
趙高打開竹簡,念道哀文:「先皇贏政,開疆域,闊國土,橫掃**,平亂世諸侯,立萬世不朽之基業。然小人當道,先皇卒於沙丘,巨星隕落,舉國成哀……」
在場所有人聽到趙高念完,都同時跪倒泣不成聲,「先皇」之聲零亂響徹全場。
天地為之動容,大風頓起!
滿天白榍飛舞,落於大地、落於人頭、飄入天際……
儀式也搞得差不多了,趙高看了看胡亥,胡亥點點頭。
趙高尖聲大叫道:「出殯!」又是一陣大哭之聲,幾個方士在台上念著咒語,那八個壯漢一起把棺蓋抬起放在銅棺之上。
千古一帝秦始皇就此與世隔絕。
八人再抬起銅棺方入旁邊的棺槨之中。
這棺槨碩大無比,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木材做成,看起來厚重得緊。棺槨外部以黑紅色交替漆成,中央無數圖案,多以螭鳳為主。棺槨四層,中央放置無珍寶。
銅棺放入之後,蓋上棺槨蓋。
場下眾臣跪著讓開一條大路,前方衛士開路,其後是太監手提黑色花籃不停灑著白榍,八個壯漢抬著秦始皇棺槨慢慢跟在後邊。
每當棺槨移動過一寸地方跪在旁邊的大臣就九叩首再站起,默默跟在送葬隊伍後邊,他們都垂著頭,流著淚。人的一生中必定要有多種面孔,特別在這種時候,哀喪的面孔正是忠誠的表現。
秋風肅殺,白榍漫天,舉國哀悼。送葬的隊伍數千人之多,所經過的大街兩旁部滿國民,長跪與這千古一帝送葬。
殘暴不仁來形容秦始皇並不為過,但畢竟他是國君,古時之人階級態度看得極端重要,皇帝雖然不好,但國民依然做到自己應當做到的事情。
驪山之上旌旗密布,閑雜之人根本不能進入這裡,這裡隱藏著太多的秘密。
負責監督秦始皇陵墓的侍郎早已經率領部下在上山大道等候,他見胡亥帶領隊伍來到,跪下說道:「皇上,一切已經安排妥當,只等皇上祭靈后封陵。」
胡亥點點頭,說道:「愛卿辛苦,那些建陵之人如何處置?」
侍郎說道:「已經把他們各自放去。」
胡亥大怒,說道:「什麼?你放他們走,那麼皇陵的安全如何保證?你如何敢不按照寡人的意思做?」說完,大聲說道:「來人,把他拖下去,誅其九族!」
侍郎不理胡亥,正色道:「皇上,七十萬人現在剩下的不過幾萬,難道真的要趕盡殺絕?臣不忍這麼做。」
胡亥不理侍郎,臉色鐵青,道:「後患無窮!」
侍郎竟然在這個時候笑得出來,說道:「皇上請聽下臣一言!這些人不過各自負責自己的工程,對整個陵墓情況沒有多少了解。再則此陵墓巧妙異常,況且堅不可摧毀,若不通過墓道,幾乎不可能進入其中。我們何必多傷人命?現皇上初即位,應當體恤民情,不益因此事妄動干戈。」
馮去疾點頭說道:「皇上,侍郎說得不無道理。」
胡亥怒氣未消,大聲道:「如若當真出事這怎麼了得?」
侍郎說道:「先皇之所以令巧匠做士俑陪葬,而不是陪葬活人,完全就是因為想打破以前那活人殉葬的規矩。現在舉國成哀,若皇上不做出姿態體恤民情,恐怕有大變。其實把工人一放,更加突出皇上的仁慈之心。」
胡亥考慮半會,問道:「人已走,要抓也抓不齊,要殺也殺不光。那如何才能讓已經走了的人再不知道墓門的位置。」
侍郎說道:「這個皇上不必擔心,下臣必然有辦法。陵墓的設計完善,無論是防水還是其他方面都能很完美的處理。」
胡亥鄒眉說道:「寡人在說墓門!」
侍郎嘆氣,說道:「下臣已經準備永遠陪著先皇。正因為如此才驅走勞動力。墓門的機關在墓穴裡面,一但關上,墓門便打不開了。皇墓裡面有控制上斗旋轉的機括,下臣死前就會把這些機關都啟動,必定萬無一失。」
胡亥大驚,說道:「你準備為先皇陪葬?」侍郎點點頭。
胡亥從內心來說還是非常佩服侍郎,畢竟他有此死志,已經表示了他對大秦的忠心。
侍郎說道:「皇上,我們入陵吧。」胡亥點點頭帶領眾人上驪山。
秦國時候,古人對天象等已經有了較深的研究。天象也已經融入到對生活中諸事的判斷。
北斗七星,永恆璀璨,在世間代表著永久長遠。秦始皇陵墓便是依據北斗之象所建立,周圍設立陪葬坑,坑中以軍陣排著兵馬石俑。
未抵皇陵,就已經開始進入小道,並不是說道路本身很小,而是經過那些還未掩埋的陪葬坑,陪葬坑上方中央的過道並不寬敞。
只見陪葬坑中的兵馬石俑各具神態,卻又動作一統。兵馬石俑的方陣中又插有車馬走卒,儼然一派戰陣之氣。
本原翠綠異常的驪山之上經過這麼三十年,無數陪葬坑、無數石俑、坑道密布、完全呈淡黃顏色。沒有了自然色的翠碧蔥蔥,卻增加了無限凌絕的氣勢。
胡亥左顧右盼,這幾千兵馬石俑完全就是大秦軍隊的寫照,在他心中浮起一絲絲父親的影子。這些都是父親的部隊,是他們出生入死,打下了大秦江山。沒有父親,自己能站得這麼高嗎?
他沒有再想太多,只是心中祈禱,但願這些兵士在陰間依然能在父親的帶領下走到顛峰。
侍郎在一邊介紹情況:「皇陵呈北斗七星之斗狀,北斗七星依次映於地上,名為覆斗。此陵墓與普通陵墓不同,其中墓道蜿蜒,機關密布,而且數道斷龍石依次阻斷,把墓穴分為幾處。陵墓依據先皇生前願望,造成上具天文,下具地理。」
胡亥鄒眉說道:「先皇為何要如此?陵墓又怎麼可能上具天文,下具地理?」
侍郎笑道:「俗話說道天文變化無常,而地理一成不變。北斗七星變化甚多,此陵墓依據星法,天權居中,天樞、天璇、天璣為左翼;玉衡、開陽、搖光為右翼。陵墓覆斗之狀分兩層,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為上層,可隨星陣變換陵墓在地面的位置。而天權、玉衡、開陽、搖光為下層,可隨星陣變換陵墓在地下的墓室位置。自古以來樞為天,璇為地,璣為人,權為時,衡為音,開陽為律,瑤光為星。此陵墓已經奪天公之造化。陵墓中以壁畫作出大秦州郡、金銀堆以山川、水銀匯成河流。地理之態半分不差。」
胡亥大笑,說道:「果然巧奪天工,父皇三十年的心神並沒有白費。但願先皇入陰后依然能萬人之上。」
侍郎說道:「求仙之事渺茫無理,入陰有此幾千依仗石俑相陪,即使不再如陽世,最少也不至寂寞。」
胡亥點點頭,說道:「更為可貴的是並無需生人殉葬,先皇去得磊落。」他已經忘記了修建這陵墓的三十萬人,已經忘記眼前這即將殉葬的侍郎。
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墓門前的廣場。這裡已經豁然開朗,不見了陪葬坑,也不見了兵馬石俑。
只見一個呈圓弧型的大洞出現在面前,門口兩座絕大的石獅作為鎮墓獸立於兩邊,這大洞上方石頭鑿入成一塊凹進的大石扁,以黑紅色書「幽冥殿」。同樣的風格現於大洞兩邊,分別書有「秦皇殯天」和「仙侍人皇」。
高大的封土堆把地宮牢牢壓在下方,這就是唯一進入地宮的地方。
胡亥徵求侍郎意見道:「進陵了嗎?」
侍郎點頭道:「眾臣就送到此地,棺槨入宮,本只能由皇上單獨相拌,但地宮中地形複雜,若無下臣指引恐為不妥。裡面機關密布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胡亥奇怪道:「機關?對了,剛才你說這個墓穴會自動轉動?」
侍郎點頭笑道:「若不如此怎麼能算奪天地之造化呢?通過墓室中樞控制機關,這皇陵完全以北斗七星之運勢轉變。七星之妙在於七字之數正好一為中三為翼。皇陵機關室正是七星天權位所在,也是最正中的地方。而墓穴上方天樞、天璇、天璣位各連接天權,由天權位為基點控制轉動,達到隨時變換皇陵表面的目的。墓穴下方的玉衡、開陽、搖光也各連接天權,由天權位為基點轉動,從而達到隨時變換皇陵地宮的墓道和墓室位置的作用。」
胡亥不解,問道:「變化?這樣變化確實巧奪天工,可是這麼變動有何用處。」
趙高也很不解,問道:「難道有無數種變化?」
確實如此,若然變動一次那動靜可大得很哩,到底這麼設計有什麼用處?
侍郎指著封土堆,再指著墓門,解釋說道:「變化並非無數種,而是七七四十九種。每一種變化並不放大或者縮小陵墓,而是讓其內部結構改變,即使在陵墓中修建了三十年之人,此陵墓一旦變動,就根本無法再能在裡面任意行走。更妙的是,這四十九種變化無論變化為何種,其設計都是絲絲入扣,排水、乾燥、暗器、天文、地理之象等都不會有本質改變,絕對不會破壞風水。」
胡亥對他們的工作給予高度的評價,在那個時候能做到這個份上可以說已經是人類的極限。
「入陵」胡亥說道。
其他跟葬的大臣都跪在地上,與秦始皇的遺體最後告別。
侍郎在前方引路,趙高欲待跟隨,胡亥搖搖手示意他不要進去,獨自跟在侍郎後邊,身後那八個壯漢抬著沉重的棺槨一步一個腳印的跟在後邊。
就在他們進入墓口的一剎那,所有人高呼:「皇去兮,別天地;國悲兮,渡日月!」
胡亥眼中不禁熱淚瑩眶,不錯,馬上就要分離。他心中忽然有一種想再揭開棺槨的衝動,但是他忍住,因為他已經成人君,而自己的地位是用父親的死換來的,自己實在不配做贏政的兒子。
墓道果然蜿蜒不定,周圍東海人魚油膏做成的長明燈已經亮起,沒有一絲風,燈光非常穩,沒有一點點錯亂的感覺。可以看到周圍那些精緻的壁畫,實在是非常清晰,因為三十年的雕琢已經讓周圍的石壁顯得異常光亮平滑。周圍仔細一看,很多暗藏的弩隱於墓道上方各處,似乎正在等待吞噬入侵者。
侍郎說道:「以東海人魚油膏做成的長明燈能歷千年而不熄滅,正是我大秦永恆的表現。而先皇主墓室之中更有四盞全人魚所做成的長明燈。全人魚之中又再灌入油膏,能讓其長明火焰更為雄壯,並且能歷幾千年不滅,永遠守護先皇。而秦弩暗器完全可以對付那些心懷不詭的盜墓者。」
墓道的空間比較大,足可以過一輛四乘馬車。第一段墓道並不太長,很快到了前殿之中,正掛一匾「幽冥前殿」。
「先皇在世,屢求仙藥而不得,成仙之事渺茫。但有了這陵墓,先皇一定會再如陽間一般萬人之上。」侍郎說道。
胡亥看到這幽冥前殿空空如也,奇怪問道:「為何這個地方沒有擺放任何東西?我大秦富有天下,難道還拿不出東西來填滿這兒嗎?」似乎有些不悅。
侍郎邊引路邊笑道:「皇上不解,此幽冥前殿乃是校場。」胡亥更加奇怪,問道:「校場?什麼意思?」
侍郎指著周圍的幾個深不見底的大洞,說道:「皇上看到這幾個大洞沒有覺得奇怪嗎?」
大洞一共有四個,每個大洞最少可以另兩輛四乘馬車輕鬆通過,胡亥搖頭說道:「奇怪得緊,為何會在這裡弄四個大洞?」
侍郎神秘說道:「這些就是陰兵操練之校場!」
「陰兵?」胡亥嚇了一大跳,他聽說過,但是自己並沒見過。
侍郎說道:「此處乃七星中之天璇星位,天璇正是指地。天樞位為天,是極陽之所;天璇位為地,是極陰之所。極陰之地正是陰間,此處可以召喚陰兵,以保護先皇。」
胡亥不信,卻又不說什麼,抬頭看去,四周都是壁畫,全是一些鬼怪模樣,也不知所以。
邁過「幽冥前殿」又進入墓道,此時的墓道窄了很多,卻比前段墓道精緻很多,壁畫中多繪秦始皇生前功績。
壁畫以贏政從趙國歸秦畫起,然後依次滅六國,再然後冠禮,還記載有殺天下儒士以統一全國文字,殺呂不韋等等。這些壁畫氣勢龐大,圖繪精緻,惟妙惟肖,若然從頭到尾看去,簡直就是一段美妙的故事一般。
墓道有很多分支,侍郎帶領九人在裡面穿來穿去,走了許久,又是一個很大的廣場。
這個廣場依然有塊大扁「幽冥中殿」。
這裡和那「幽冥前殿」完全不同,「幽冥前殿」沒東西,而這裡完全被布置成靈堂模樣。中間好多小壇密密麻麻擺在各個地方。小壇上都插有招魂帆,因為沒有風,也看不出上邊寫了些什麼。估計是一些召喚亡魂的咒語。
那秦始皇的青銅九腳祭天之鼎傲立在群帆之中,大鼎中央悍然寫道:「秦皇贏政,日月祭天」!
胡亥問道:「這鼎不放入主墓室,放在這裡幹什麼?」
侍郎解釋道:「這幽冥中殿便是天樞所在,天樞之位極陽,正是祭天之位。民間傳說,死者魂魄不散,在陰間便不受任何人的控制,閻羅王也不行。而這中殿正是祭天壓住先皇魂魄不散。」
胡亥對這些東西確實不大懂,已過天樞、天璇,他問道:「那麼下一個是不是天璣位呢?」
侍郎笑道:「天璣已經過了,就在我們進墓門的地方便是天璣!」
胡亥更加奇怪,問道:「天璣便是人,墓門代表人?」
侍郎說道:「這墓門正是人間與陰間的隔斷!」
胡亥醒悟道:「原來如此。」
到得天權,兩段似連還斷的階梯出現在面前,侍郎帶大家走下兩段階梯又陷入了迷宮之中,若不是有侍郎帶路,恐怕沒有人不迷路的。
「這裡四處陷阱,八面機關,若無人引導,來此之人毫無生還可能。」侍郎充滿信心說道。
胡亥說道:「這樣當然最好,任何人都不能打攪父皇深睡。」
侍郎在前邊走,不時回過頭來,怕其他人落下,邊走邊說:「千萬跟住臣下,不要走失,現今天下只有下臣知道這七七四十九種變化的墓道。如果天權發動,這裡的墓道就會完全改變方位。」
果然太巧妙,果然七十萬人三十年的苦功沒有白費,雖然留下無數白骨,但卻留下這足可傲絕於世的陵墓。
可是沒有白費難道代表值得嗎?胡亥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也許的也許,誰也不能說清。
穿行了好久,到了主墓室,胡亥等人都幾乎走暈了,終於到達了地方,不禁鬆口氣。不過現在讓他們回去,恐怕他們沒一個人能單獨走出去。
他們終於注意到了這個墓室,真是極盡奢華,足有四個剛才那前後幽冥殿的大小。上方空空無物,卻是黃綠為主繪出大秦各郡。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地理位置一個不差;連綿不絕,絲絲相扣,真是絕大之氣勢。
墓室中央一個極大窪地,中間沒有水,卻有無數座金山、銀山、玉山。恐怕光是這裡的金銀珠寶就是大秦幾乎三分之一的財富。
好多奇異寶貝亂灑於窪地之中,顯然因為下葬時間過於倉促,準備並不充分。
環望四周,大窪呈四方形狀,四角正各有一個東海人魚長發黑身侍奉在位。在他們頭上,火光雄雄燃燒,雖然在這麼大的墓室中依然顯得有些微弱,但依然墓室照得基本什麼地方都能看清楚。
侍郎指揮道:「把先皇的棺槨放入窪地正上方。」八個壯漢哪敢違背,下得窪地把棺槨放入指定地點然後走了上來。
侍郎嘆口氣說道:「你們是我們大秦的死士,現在也到了你們為國捐軀的時候,你們的家人,皇上自然會善待。」
八人同時下跪,神志堅定,再轉身並排面向秦始皇棺槨跪下,沒有人說一句話,各自手上的刀都插入自己胸口。八人都面帶微笑,同時倒下,沒有人呻吟一句。
胡亥大駭,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視死如歸的人!
侍郎淡淡說道:「你們先去,我馬上就來。」胡亥忽然把侍郎拉到那八具屍體前方,侍郎不知所措。胡亥已經對他們跪下,說道:「大秦永遠記得你們。」
胡亥並不是個仁慈的人,但這時候他忽然感覺到生命的可貴。
若有人能為你或者你的家人付出自己的生命,那麼他絕對值得尊重。
侍郎帶領胡亥回走,走到天權位時,也不知道他動了哪一塊磚,那主墓室似有水聲沉悶傳來。
胡亥問道:「水銀淹沒了那窪地?」
侍郎點點頭,說道:「先皇的銅棺將會在水銀中飄蕩,他將永遠穿行於大秦的疆域之中。願先皇保佑,我大秦江山穩立萬世,歲歲不休。」他當然想不到大秦在幾年後就會消失!
胡亥默然無語……
在侍郎的路下,胡亥平安走出墓門,眾臣已經等得直跳腳,胡亥加快腳步走過去,身後卻傳來轟隆之聲。
果然侍郎沒有跟出,他已經站在墓門口放下了斷龍石,眼睛看著胡亥、看著群臣、看著這外面的世界!
胡亥猛然回頭,斷龍石緩慢放下,漸漸蒙住了侍郎的頭、侍郎的胸口……
胡亥長嘆口氣,只聽到轟然巨響,墓門已經完全關閉。他站在那裡還是盯著這墓門。
不久,巨大的轟隆聲又再響起,地下開始震動,全場嘩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封土堆就猶如烏龜的殼一樣竟然轉動起來,並且慢慢下陷,墓門並沒陷完,但看到他的位置已經改變,已經不在大家的正前方。果然是神妙異常,這是一個可以動的陵墓!
轟隆聲漸漸停止,封土堆陷入了地下好幾米深,周圍不停有沙土自動回填,很快,大家前方一座巨大的普通墳墓出現了。
墓門再也不知在何處。
大家眼看這驚人異象,早駭然得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胡亥吩咐眾人把兵馬石俑陪葬群掩埋,然後也不理駭然的眾人,率親信回宮而去。
(作者語:胡亥弒父奪位雖為人皇,但荒誕無道慘除異己,最終沒坐幾年皇帝便被趙高所殺。他殺了這麼蒙恬等人,卻忽略了趙高這個最危險的人,不得不說是一種報應。公元前206年,秦三世子嬰被殺,秦亡!)
「帶領工事兵衝破墓門!」王騰虎命令手下。
墓門前早就被挖出一條很大很長的溝道,一個很大的用做攻城戰中的沖城木在兩百黃巢軍士的齊抱下以最快速度,最沉力量連續衝撞墓門,傳來打雷般的聲音。
不停有沙土掉落,幾乎又把墓門填了兩米,但墓門竟然堅固異常,不能撼動半點。
黃巢臉色鐵青,大怒道:「不中用的傢伙!」
瀟洒對黃巢說道:「皇上,不急,再堅固的墓門,也就破壞的方法。」
黃巢說道:「那快想辦法。」
王騰虎的手下還在不停撞擊墓門,但顯然沒有任何效果,不知道這斷龍石有多厚。
他又吩咐軍士從門前再向下挖,看能不能穿過門挖進去,不過可惜只要是前方,都是堅固異常,根本無法向前挖一步。
瀟洒說道:「讓臣去看看有沒有辦法。」
黃巢點點頭,說道:「你去看看,總勝過這些只知道憑匹夫之勇的小兒。」瀟洒下到溝中,拉著王騰虎走到墓門前方仔細查看。
王騰虎忽然奇怪說道:「瀟洒,你看,墓門這怎麼有一個小孔!」
果然,在墓門的下右方竟然有一個三指大的筆直小洞,從小洞口看進去,裡面很黑看不見底。
王騰虎說:「為什麼有這麼一個洞?」
瀟洒想了想說道:「可能我們有辦法!」
王騰虎大喜道:「什麼?你已經想到了辦法?」
瀟洒點點頭說道:「可以一試,最少有八分把握!」
他的眼光又投到了這小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