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官盜悍匪
忽然之間,秦始皇陵墓中肅然寂靜,一切的聲音都突然消失。
石兵所發出的聲音呢?石兵難道隨著一屢青煙的冒出而失去了行動力?為什麼會這樣?
中國自古以來都有「靜得可怕」的說法,卻從來沒有「鬧得可怕」的說法。
此時的靜,靜得是那麼的詭秘,靜得是那麼的動人心魄!
失去了石兵的腳步和鬼哭之聲,整個皇陵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才真的從戰場恢復成了墳墓。沒有了這些催命的聲音,所有人並沒有從剛才的驚懼中回過神來,而是全部感覺到被一層陰森的空氣所籠罩。
不知所以,這就是所有人內心的感受。
周圍依然太黑,什麼都看不清楚。
王騰虎試探問道:「瀟洒,恐怕這陰兵鬼陣已經破去了,這些石兵現在一點反映都沒有。」
瀟洒想了想,說道:「看來也許這青銅九腳鼎內才是真正驅使陰兵鬼陣的關鍵。那一屢冒出的青煙,很可能就是這些石兵的魂魄。」
王騰虎嘆口氣說道:「真的有魂魄一事,我一直都認為這是虛無縹緲的說法。」
瀟洒說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有吧。」
一個小兵自告奮勇說道:「我去看看那些石人到底如何了。」
瀟洒說道:「你帶幾個人去看,老虎,你再上去看看那鼎內到底是怎麼回事情。」那小兵帶幾個人向那些石兵的方向查探而去。
王騰虎上到青銅九腳鼎上,打開火褶子向鼎內瞧去。一股尿騷臭撲鼻而來,王騰虎想想好笑,早知道就不向裡面撒尿了,搞得現在自己如此狼狽。
看清楚裡面的東西,王騰虎忽然覺得心生寒意。裡面的那些鎮魂符竟然全都成了黑色,就象被火燒了一般。一具完整的骨架坐在大鼎之中,那骨架的骷髏仰向天上,難道這就是那剛才爬上來的軍士所說的殭屍?
那骷髏大張著口,牙齒依稀可見,似乎是想呼叫什麼。從整具骨架形狀來看,這人死得並不痛苦,還很可能是自願殉葬死在這裡,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殉葬在秦始皇的青銅九腳祭天鼎中?
這些其實都不重要,因為弄清楚這人到底是誰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王騰虎跳下大鼎,對瀟洒說道:「瀟洒,鎮魂符都他娘的成了灰燼,裡面確實有具屍體,不過肉已經全部腐爛光了,成了具骷髏,是坐著的。」
瀟洒問道剛才下來的小兵:「你說你上去看到了殭屍,是否就是這具骷髏?」
誰知道那小兵竟然否認道:「絕對不是骷髏,就是人臉,我看得很清楚,所以嚇了一大跳。張軍師你也知道咱們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骷髏怎麼嚇得了人?」
瀟洒鄒起眉頭,這小兵所說的也有道理,一具骷髏如何能嚇住久經戰陣之人?只有在這皇陵中看到有血有肉的人,才會讓他們想起鬼怪,才可能讓他們懼怕。
皇陵裡面是什麼地方?
死地!
什麼是死地?
就是不應當有活人的地方!
但是現在這大鼎中實實在在就是只有一具骷髏,瀟洒忽然又想到了那些招魂符,難道這是大鼎結合招魂符造出的幻象?在青銅九腳鼎中之人已經有一千多年,不可能有任何人可以在一千多年以後還有血有肉。
最少從那些招魂符已經化為灰燼來看,傳說中以尿克符的說法應該沒多大問題。
也許王騰虎的一泡尿完全澆破了這大鼎中所隱藏的所有秘密。
王騰虎見瀟洒低頭不說話,問道:「瀟洒,看來陰兵鬼陣已經沒什麼危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看是不是去找找還有沒有入口?」
瀟洒這才說道:「不急,等出去查探石兵的人回來再說。」
話才說完,那出去查探石兵的小兵帶人回來了,那小兵喜型於色,說道:「稟報張軍師,那些石兵全都不動了,和普通的石頭沒多大區別。」
所有人聽到他這麼一說,不自禁都長出口氣,就這一句話,讓所有人輕鬆了下來。危險終於過去。
瀟洒點點頭,說道:「帶幾個兄弟把皇上接進來,我們在這裡探察一下。」那小兵歡天喜地帶人出陵。
王騰虎高興說道:「瀟洒,真神了,一千多年前的陵墓,竟然如此兇險。不要說沒人知道這裡,即使知道也是有去無回。天下恐怕只有我們瀟洒能破這鬼陣。」
瀟洒聽了好笑,但忍住笑嚴肅說道:「你小子就別在那拍馬屁!才進陵就過了兩道鬼門關,這只是墓室的一小部分,不知道前邊還有多少兇險。」
王騰虎不在乎的說道:「怕什麼?我們又不象一般人挖墓詭詭祟祟,我們這叫大張旗鼓,要東西有東西,要人有人。我就不信這死人的墳墓就能難得倒活人!」
瀟洒又說道:「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君皇為什麼要把陵墓修得如此精妙,就是為了防止被盜墓。有時候人多不一定就能解決問題。」
王騰虎這時候才問道:「瀟洒,你說那陰兵鬼陣到底是怎麼回事情,雖然現在斷斷續續知道了一些,但是始終連貫不起來。」
瀟洒解釋道:「本來我也始終想不通,但是這青銅九腳鼎卻讓我想通了所有的事情。首先我們進入的幽明前殿應當就是天璇之位,這是極陰之所在,現在這個地方應當就是天樞之位,是極陽之所在。幽冥前殿的石兵其實是靠機括控制,你還記得那些石馬嗎?」
王騰虎說道:「陰陽這些東西我搞不大清楚,石馬怎麼了?」
瀟洒繼續解釋道:「石馬出洞和石兵出洞是個先後問題,可能這種陣法的目的是為了應付大量的盜墓賊。石馬首先衝出把所有人衝散,然後再用石兵結陣各個擊破,以避免所有人向一個地方衝去,前邊的人會被石兵刺死,而後邊的人很可能可以逃脫。石馬進洞,便會觸發機關,你應該能想起來當時石馬進洞,石兵出洞的時候的機括聲。那並不是控制石兵的機括,而是為給石兵增加行動力的機括。石兵再安全進洞,那麼機括就會給石兵補充足夠的行動力,以發動下次鬼陣。」
王騰虎還是很不理解,說道:「那為什麼石兵鬼陣在第二次就改變了,知道跟著我們追到了這個地方?」
瀟洒笑著說道:「你就是遇事只知勇力,而不知用腦袋。石兵鬼陣改變陣型完全就是因為我們打破了所有的石馬,沒有石馬的回洞,機關便觸發不了。這時候控制石兵的再不是機括,而是魂魄!」
「魂魄?怎麼可能?你的意思是說這些石兵已經有了人的意識?」王騰虎驚道。
瀟洒斬釘截鐵說道:「我們一改了招魂帆上的名字,石兵就倒戈相向,這就是最好的說明。這個鼎里壓迫住石兵的魂魄,讓他們魂魄不散,他們的意志便被控制在這墳墓之內。那大鼎中的鎮魂符便鎮住了這幾千人的魂魄,若不出所料,這幾千石兵的本身,一定是被殉葬,不知道秦人用什麼辦法,把他們的魂魄注入石兵之中,通過招魂帆把石兵召喚到這裡。(www..)我告訴過你秦人改變了風水,可是地方既定,風水是不能人為改變的,他們用鼎和鎮魂符的目的便是把魂魄與外界完全隔離開來,做到陰陽天地完全分開。他們只是在最重要的地方,局部改變了風水的性質。」
王騰虎終於聽了個明白,嘆口氣說道:「其實秦始皇把陵墓弄得再巧妙也躲不過盜墓的,只是時間問題。機括也不可能無限期使用,總有不能用的一天。」
瀟洒說道:「你小子別盜墓盜墓的說得這麼難聽,我們這是為補充軍需,在秦始皇陵來弄點東西出去而已。」
王騰虎聽后大笑,說道:「說不過你小子!不過因為這皇陵我們已經損失了不少兄弟,再怎麼說不把這裡的東西都弄出去,實在是對不起死去的兄弟們。」
兩人正在說笑之間,那小兵回來了,說道:「王將軍,張軍師,皇上聽說兩位勇破陰兵鬼陣,直說要賞賜兩位。現在皇上已經帶領大批人馬進陵了。我們人多勢眾,破這陵墓根本不是問題。」
瀟洒苦笑搖頭,王騰虎問道:「怎麼了?瀟洒,人進來得多了,什麼事情弄不好的?」
瀟洒說道:「你看陰兵鬼陣圍困我們的時候,進來的人早嚇得屁滾尿流的跑了出去,進來的人多管得了屁事。真正沖前邊的還不是我們兩兄弟,其他人都是站得遠走得快。我看咱們在玩命,最後不一定弄得到多少東西。」
王騰虎可不服氣,昂然罵道:「老子操他們祖宗,到時候哪個沒有出力的想搶東西,老子跟他們拚命。」
回來稟報的小兵也急了,說道:「兩位放心,到時候我們大多數兄弟守住最後的主墓室入口,其他人王將軍和張軍師帶了進去先把好東西選了,出來再分給兄弟們。想不出力,只想得好處的來一個殺一個。老子看誰還敢來搶咱們辛苦弄來的寶貝!」
瀟洒說道:「不錯,兄弟們都是玩了命的。若被別人把咱們拼來的東西給搶了,咱們也就不用混了。大家給老子打起精神來。」
眾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誰又不想多得一些好處?瀟洒這麼一說頓時轟然應諾,大有英雄蓋頂,誰的帳也不買的氣勢!
正在這時,黃巢的親兵來報,皇上馬上就到了。
瀟洒和王騰虎讓所有親兵列好隊整好裝迎接「大齊」皇帝。
火把在攻打陰兵鬼陣的時候已經基本被損壞,他們衝進這裡的時候都完全是摸黑。外邊的人送來了火把,兩百多把火把樹起,把這大殿照得通明。
黑暗影去,隨著火把的光明,所有人的膽子更壯。
王騰虎抬頭看看四周,除了這青銅九腳鼎以外就是無數的招魂帆,密密麻麻也無法數出到底有多少,其他方面倒看不出還有什麼東西。
「幽冥前殿」瀟洒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幽冥前殿」,他向上方看去,查看這裡到底有什麼古怪。果然,他又看到一塊大匾掛在一塊石壁之上。
瀟洒赫然一驚!
幽冥中殿!
果然自己的想法沒有錯,有幽冥前殿,有幽冥中殿,這秦始皇陵中確實是以幽冥閻王殿的格局來建造的。秦始終生前統一了天下,他死後還想統治冥間,世上對於秦始皇陵墓的很多流傳並不假。
瀟洒一聲嘆息,他忽然發現自己破壞了這麼一座巧奪天工的建築只是為了其中的財寶珍器。可是這些財寶珍器與這陵墓的磅礴精妙比較起來其實非常的渺小。
王騰虎卻與瀟洒想法不同,他沒有念過多少書,一生都在征戰沙場,對他來說雖然這名為陵墓,其實只是一個埋葬死人的地方。即使是秦始皇,死後也不過就是一堆白骨,和普通人沒任何區別,並且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他關心的只是裡面的財寶珍器,沒有幾個戰場上的人不喜歡發財的。
一個小兵急急忙忙跑過來,揣著粗氣,慌張說道:「稟報將軍,皇上帶領人馬進皇陵中來,那些人正在搬假墓室中的寶貝。小人去看了看,裡面東西還真不少,全是真金白銀,很多人在搬。將軍,要不要去看看,再等會兒,恐怕就要全被搬光了!」
王騰虎大怒,提刀大罵道:「他娘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後人享受前人遭殃!他們一點力都沒有出,現在就知道搬東西。等真把皇陵給弄開了還了得?走,兄弟們,看看去!」
眾人聽到黃巢剛帶人進陵就搬東西,再想到自己在對付陰兵鬼陣的時候那些人一個個都不幫忙,就連吶喊助威都沒有一聲,跑得比兔子還快。大家心理不平衡之極,紛紛大罵,義憤填膺。好多人提起兵器大嚷著就準備跟耗子錘衝出去看看。
瀟洒拉住王騰虎,說道:「你小子急啥,就那點金銀值個屁的錢,又重又難搬。他們願意搬就讓他們去搬,咱們可不能像那些莽夫一樣。咱們要弄就弄值錢的東西,這秦始皇陵中有的是好東西,等到了主墓室,隨便弄幾樣冥器就比你拉一車黃金還值錢。」
王騰虎憤憤不平,怒道:「他娘的,這些人太過份了,根本就是一群土匪。什麼補充軍用之類的話只能騙小孩,還不是為了陵中的好東西。老子發誓,如果他們敢動手搶我們發現的東西,老子見一個殺一個!」
王騰虎話雖然這麼說,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一但做了便是反叛。他小子已經打定主意,如果真的有什麼好東西,就和瀟洒自己藏起來。
瀟洒說道:「大家不要急,就照剛才我們說的辦。如果到了主墓室,兄弟們守住口子,絕對不讓他們進來哄搶。」
眾小兵一想到假墓室的財寶全被拿光了,自己卻連一點湯都喝不上,心中都是大怒,有人說道:「前邊的也值不了多少錢,拿了就算了,以後再敢搶我們的東西,別怪老子的刀不長眼睛!」
還有人說道:「老子現在就想出去砍了那些搶東西的雜種!」……
空氣終於透入了「幽冥中殿」之中,很快,長明燈從四周亮了起來。
大家不自禁驚嘆,這東海人魚油脂果然神奇,一流通了空氣,熄滅一千多年的長明燈竟然十有**還能亮起。
瀟洒說道:「大家分開尋找路口,這裡一定不會只有這麼一個入口。」
王騰虎忽然擔心道:「我們這麼找是不是太海底撈針了?如果是一個絕地,應該怎麼辦?」
瀟洒搖頭堅定說道:「還沒到後殿,如何來的絕地?大家仔細去找。」
眾人五人一組,向著掛長明燈的墓壁走去,準備分開尋找是否另有墓道。
弄了半天,大家看到的都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墓壁,除了進來那條墓道,再沒有入口,這裡果然是絕地。
瀟洒凝神思考,王騰虎卻說道:「我說瀟洒,這裡似乎到處都是機關,難不成這裡的墓道也像那幽冥前殿一樣需要機關開啟?」
瀟洒淡淡說道:「有可能!」
王騰虎不解道:「你的有可能是什麼意思?這裡這麼大,如果說要找一個機關,那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去了?也不知道除了機關以外還有沒有陷阱?」
瀟洒搖頭說道:「想不通!」
王騰虎最看不慣瀟洒這慢條斯理的樣子,急問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瀟洒說道:「我在想北斗七星。」
王騰虎說道:「北斗七星?你小子想點現實點的事情行不行?現在我們沒出路了,你知道不?」
現在的情況確實如此,這麼大的空間竟然再沒有另一條墓道。為什麼會這樣?不可能這個幽冥殿會修不完全。三十八年,七十萬人,如此長的時間,如此大的人力物力消耗,不可能這陵墓還修不完整。
前邊的「幽冥前殿」通往「幽冥中殿」的墓道,便是由機關發動。既然那「幽冥前殿」中有開啟下段墓道的機關,那這裡的機關又會在什麼地方?
瀟洒實在想不通,看來一寸寸的搜索是免不了的了。這是最笨的方法,但現在沒有辦法。
密集的腳步聲傳進來,黃巢終於隨眾人來到,怕不下幾百人之眾。
那些在前邊為「大齊」皇帝黃巢開路的人在這個時候竟然開始敲鑼打鼓!瀟洒和耗子錘傻了眼!在別人墳墓里敲鑼打鼓也虧這些人想得出來,把墳墓里弄得跟辦喜事差不多。
王騰虎輕輕捏了捏瀟洒的手臂,小聲說道:「太誇張了吧!看來他們真是有備而來。」瀟洒只能苦笑,他也覺得實在太彆扭。
前邊的人分成兩路把中間空出一條大道,黃巢踏著龍型虎步走上前來,面帶喜色,勉勵道:「兩位辛苦,這趟全靠了兩位才有現在的戰果,還望兩位再接再厲,儘早挖入秦始皇那老匹夫的墓室。朕也要學學越國伍子胥把秦始皇贏政的屍骨鞭屍。是秦始皇滅了齊國,我國號『大齊『,把其徹底銷屍,對我國是大吉之事。」
王騰虎和瀟洒聽黃巢這麼一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不出話來。這黃巢怎麼就和秦始皇有這麼大的仇呢?
俗話說「死者已矣」,攪人陵墓已經有些過份,現在還要把別人的屍體鞭屍根本就是過火了。
瀟洒正想勸阻,這時黃巢發現了那青銅九腳鼎,奇怪說道:「怎麼有這麼一個大鼎?」他走近了一些,看到那青銅九腳鼎上正書有「秦皇聖棺」四字。黃巢勃然變色,甩甩手大聲吼道:「把這鼎搬出去熔了。」
馬上就有幾十個軍士放下手中兵器,衝過去抬青銅九腳鼎。
瀟洒覺得不妥,因為這鼎根本不值什麼錢,沒必要費這麼大的力氣弄出去,說道:「皇上……何必如此?」
黃巢既然在這麼,就沒有人聽瀟洒說什麼,軍士們用繩子把鼎捆住,就準備抬出去。
鼎已經被抬起。
地下突然傳來轟鳴之聲,這來自鬼府的聲音嚇得大家心一涼,怎麼回事?
聲音響了不到幾下,整個陵墓又陷入了寂靜。
王騰虎仔細分辨聲音傳來的位置,就在四周的墓壁,他立即帶人去四周查看。
「瀟洒,快來!」王騰虎大吼。
瀟洒馬上走到王騰虎身邊,王騰虎指著地下,驚恐說道:「瀟洒,你看!」
挨著墓壁整整齊齊出現了無數個容一人上下的地洞。那青銅九腳鼎竟然就是機關,這麼多地洞到底哪一個是連接下層墓道?或者沒有一個是連接下層墓道的,全是陷阱。
瀟洒看著這無數的黑地洞,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