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幸好今日是十六,月圓,亮度夠,不一會兒他就看見落在地上的梨!
左湛天立刻下馬察看,又意外看見好幾個馬蹄印,甚至還有被拖行的痕迹,就在他驚覺不對勁的時候,突然聽見附近傳來馬兒的啼叫聲。
他隨之尋去,竟發現是水宓的小紅馬,可它的主人呢?
「你的主人呢?」明知它不會回答,他還是問了。
馬兒吁吁兩聲,又低著腦袋到處踱步,似乎也為主人不見而心急。
「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她的。」顯然水宓是被人擄走的,但對方會是誰?她身著男裝應該不會讓人見色起歹意,那又是為了什麼擄走她的呢?
「這邊!」終於左湛天找到了他們離開的痕迹,於是牽著兩匹馬兒慢慢朝那兒走近。走了一陣子之後,紛亂的腳印消失,他心想抓走水宓的人肯定就在附近。
於是他將兩匹馬兒拴在一旁,直接在附近尋找起來,幾經迂迴繞路,終於讓他看見一個頹廢歪斜的木屋。
再走近一些,他又看見一顆掉在地上的梨,顯然是水宓一直將它抓在手上,直到這裡才鬆開,為的就是給他一個暗示!
靠近木屋就近一瞧,裡面雖然連一絲光影都沒有,左湛天卻已嗅到異常的氛圍,但他無法確定水宓是否在裡面,就算在,她所待的位置又在哪?
就在他思慮著該如何進行下一步時,竟聽見水宓說話了,「喂,你們到底是誰?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真不討喜。」
「我們討不討喜關你什麼事?你不睡覺我們還要睡覺,別再說話了。」兩名張揚的手下對水宓吼道。
「你們肯定抓錯人了,快放我走,否則我就鬧上一夜,讓你們都不好過。」水宓可不是一般小姑娘,才不會坐以待斃呢。
「你找死嗎?」他們咬著牙,氣得拔刀。
聽見刀聲,外面的左湛天全身神經驀然一綳,同時也發現裡面那些人操著奇怪的口音,顯然不是中原人士,更非大清國的人,他們究竟是哪來的?
「那就殺了我,要不就告訴我打算把我帶到哪去?」見他們只會拔刀對著她,水宓於是轉頭看向帶頭的年輕人,「你是他們的主子,那由你告訴我。」
「你的話還真多,真不怕死?」那人輕哼道。
「對,我就是不怕死,不想讓我死的話就放我走。」其實她緊張得要命,但只要有一線生機,她就不會放棄。
門外的左湛天從聲音判斷出水宓坐在右邊,那些歹人位於左側,於是他立刻拾起堆在地上的乾草,悄悄的綁成好幾束,然後用內力點燃,一束束朝窗口往左側扔進去--
頓時,裡頭煙霧瀰漫,左湛天立刻闖了進去,各揮了他們一拳后便將水宓扛上肩沖了出去,直奔至拴馬處,解開兩匹馬的韁繩,抱著水宓躍上馬背,再拉著另一匹馬揚長而去。
水宓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回神時才發現自己已坐在馬上,而左湛天正一手牽著她的小紅馬,一手護擁在她腰際。
雖然剛才很害怕、很緊張,可現在卻好開心、好溫暖,因為他來救她了,他並沒有置她於不顧。
「為什麼這麼晚了還要跑出來?以為穿著男裝就很安全嗎?瞧瞧你這張臉,如此媚惑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女的。」左湛天氣呼呼的說道。
「對不起嘛。」她被罵得脖子一縮。
「就這麼想吃梨嗎?連命都不要了!」既然罵了,那他就罵個徹底。
「對不起。」沒想到他會這麼生氣,水宓垂著小臉,無心辯解。
「你就只知道說對不起,如果你留下只會礙事,我勸你還是……」
「別趕我走,拜託。」猜出他會說什麼,她趕緊回頭漾出懇求的目光,「求求你。」
朦朧的月影照耀在她小小的鵝蛋臉上,反映出她柔美挺立的五官;兩枚秋瞳閃著奪目的光輝,直在他眼前眨動著;兩片微翹的豐滿絳唇一啟一合,勾引著他的目光。
老天,他是正常男人,又怎能對勾攝他心神的女人視若無睹呢?
「別說話了,轉過去。」她不能再這麼望著他,否則他真的會一把將她摟進懷中。
「好嘛。」她噘起小嘴轉過臉。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找個話題,「那些人為什麼要抓你?」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他們知道我們來自大清,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哦,難道他們是魯達國的人?」他懷疑道。
「有可能,他們的穿著很奇特。」水宓又轉過臉,微笑地對他說:「你好聰明。」
又是那張無邪的笑臉,他眉心輕鎖了下,連忙將眼神避開,「轉過去。」
「哦。」真不懂他是怎麼了,今晚怎麼怪怪的,該不會是因為她鬧了事所以非常生氣?
他們一直不語的往前行,然而在月光的陪襯與他的保護之下,這樣的夜卻讓水宓異常感動,好想就這麼被他護擁著,永遠永遠……
【第四章】
回到客棧之後,水宓發現桌上的晚膳仍一動也沒動!
她皺起一對柳眉,輕聲碎念,「怎麼到現在還不吃呢?」
「你這一去都沒回來,本來就沒胃口了,哪還吃得下!」他火爆的衝口而出。
儘管他過去很冷漠,卻從沒這麼凶過,還真是把她嚇了一大跳,頓時委屈從心底升了上來,「都已經向你道歉了,你怎麼還這麼凶!人家是見你晚膳完全沒動,想到慕伯說你喜歡吃梨,吃過後心情和食慾都會變好,這才……對不起,是我太異想天開了。」
然而左湛天的心口卻因為她的話遭到嚴重的衝擊!
他的眸光深沉的凝注她的臉,「你是為了我才去果園的?」
「是呀,現在想想自己真是笨,不但水果沒帶回來,還差點被壞人綁走,真的很可笑。本以為你不會管我了,可沒想到你居然會來找我,救我出去,我真的好感動。」吸吸鼻子,她咬咬下唇,「我把這些冷掉的膳食端出去。」
「為什麼?」他半眯著眸,直盯著她的眼,「我到底哪裡值得你這麼做?」
他一直嫌她煩、嫌她啰唆,甚至沒給她太多的關切,可沒想到她卻處處為他著想,甚至為他做那樣的事。
「你當然值得了,只要是為你好,就算要我做更多的事,我都願意。」說完,她便不好意思地拿著晚膳匆匆離開了。
見她就這麼走了,他卻無法收回目光,更無法收回已蠢動的心,這丫頭分明是在試煉他呀。
過了會兒水宓回來,手裡多了兩個饅頭,「這是在廚房灶上拿的,雖然冷了,但還是吃點吧。」
將一個饅頭遞給他后,她便坐在椅子上吃了起來,「過了這個鎮,還會有許多山路,我得吃飽喝足,打起精神。」
瞧那不過是個白饅頭,她也能吃得津津有味,他只好學她啃了起來,或許是因為真的餓了,這個冷饅頭吃來竟是特別的香。
「等會兒你睡床上,我打地鋪。」左湛天先行開口。
「你是左侍郎大人,怎能讓你睡地上,我睡地上就行了。」水宓偏著腦袋回憶從前,「從小我就喜歡在山上看書,所以經常是倒地就睡,已經習慣了。」
「你可是格格呀。」想象她在山野中打盹的樣子,左湛天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是格格很好笑嗎?」她噘起唇,「我卻一點也不希罕。」
「那你希罕什麼?」
「我只希罕你。」她坦言不諱。
「你……你怎麼又來了。」她為何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呢?可奇怪的是,這次聽在耳里卻沒有任何反感,反而覺得絲絲暖意。
「那你就當作沒聽見。」對他做了個鬼臉后,她便去一旁洗了把臉,然後拿來席子鋪在地上,「我先睡了。」
「喂,你起來。」哪有讓女人睡地上的。
可是水宓不再說話,動也不動一下,讓左湛天不知如何是好。為何遇上她之後,他的口才和機智都退步了呢?
但說什麼他也不能讓她打地鋪,於是顧不得太多的將她抱起來往床榻上一放。
「你要幹嘛?」她猛張開眼,對上的就是他那對深邃迷人的眸子。
因為距離太近,兩人相望的眸底柔情蕩漾,況且他的手還在她的身下呢。
「我堅持,你別跟我爭了,你睡床。」
左湛天正要抽回手,可是水宓卻將他緊緊抓住,「別走,能不能再抱我一下?」
被擄時所受的驚嚇太深,原本她是想用誇張的笑容來掩飾自己的顫意,然而他的懷抱實在是太溫暖,頓時將她心底的寒意給勾了起來。
「你……」
「就一下下,今天我真的被嚇壞了,如果你可以抱著我,我會放心很多。」用力抓著他的衣袖,她喑啞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