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向來都很有精神,他從沒見她這樣落落寡歡的模樣,因而放棄拿開自己的手,如她所願的抱著她。
水宓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一抹甜蜜微釀在心底,倚著他有力結實的臂膀,她突然覺得好想哭。
過了好一會兒,左湛天才將她的腦袋放在枕上,用低魅的嗓音說道:「好好睡吧。」
「你不要走。」她害怕他不想與她共處而離開。
看著她那對水眸內仍含著絲絲驚魂未定,他於是道:「放心,我不會走。」
「真的?」水宓開心的笑了,「好,那我睡啰,你也早點休息。」
閉上雙眸沒多久她就睡著了,平穩的呼吸聲煞是好聽,再看向她雙眼上方兩排長長的睫毛搭在她細緻的小臉上,左湛天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是個美人胚子。
然而這樣的嬌嬌女居然為了他跑到這種地方,不但吃不好還得受苦受累,最後更落入賊人手中,這一切的一切又怎能讓他不感動?
只是思及她今天的遭遇,左湛天不禁為未來擔憂,到底是誰將她劫走,其目的又是什麼?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在每天的趕路之下,他們離魯達國愈來愈近了。只不過原本途經的一條石頭橋卻意外坍塌斷裂,通行之路斷了,他們只能繞更遠、更崎嶇的山路。
因為如此,左湛天總覺得心思紊亂,有股不好的預感。
「再過多久才會到魯達國呀?」此刻他們暫時落腳在無人居住的破屋內休息,水宓看著地圖,對於距離遠近卻不甚了解。
「橋不斷的話大約再半個月,可如今得繞路,又不知這條路安不安全、好不好走,時間難以掌握。」他撥弄著柴火。
「怎麼會突然斷了?我看到時也嚇了一跳。」她心底盤算著,「看來回京之期又有得拖了。」
「想念家人了?」他眯眼問道。
「嗯。」微斂雙眼,「不是因為辛苦才想念,只是怕他們擔心。」
「這你放心吧,慕伯走的時候我交代他一封書信,讓他送到你府中。」他挑起眉,扯唇一笑。
「什麼?」水宓鬆口氣,「謝謝你,你有告訴他們我很好、很平安嗎?否則我怕……」
「怕他們派人追你回去?」相處了好一陣子了,他怎會猜不出她的心思。
「當然會怕了,我都跟了你這麼久,如果被追回去多不甘願呀。」收起地圖,她認真的望著他,「答應我,就算他們追來了,也千萬別讓我走。」
瞧她那對懇求的目光,他忍不住又問:「跟著我真的這麼好嗎?看看現在住沒好住、吃沒好吃,不後悔?」
「只要能跟著你,我就心滿意足,怎麼會後悔。」她笑得非常靦腆,「現在你還嫌我煩嗎?」
「我--」
「什麼都別說,就算討厭也別告訴我,拜託。」想知道他的想法卻又害怕知道實情,乾脆就做個縮頭烏龜,不知道比較心安。
「不想知道?」瞧她那副緊張的表情,他笑了,「行,那就永遠都不說。」
「別,不用等永遠啦,等我想知道的時候再告訴我就行了。」她看看這地方,仰起下巴微笑地說:「雖然這裡很荒涼頹廢,但是可以從破屋頂看見月亮,也別有一番風味嘛。」
「你倒挺樂觀的。」他勾起嘴角。
望著他臉上的帥氣笑容,水宓突然問出一直放在心中的疑問,「對了,我想知道琴娘是誰?」
「琴娘?」他俊眉一撩,「你怎麼知道她?」
「上次在城內的大街上遇到一人,他不是跟你提到她嗎?我不是偷聽,是剛好在旁邊。」抿抿唇,她又問:「你們感情很好?」
看得出來她很在意,左湛天於是笑眯了眼,「沒錯,好得不得了,與她無話不談。」
水宓倒吸口氣,「這麼說,你們是相互喜歡的關係?」
天,她怎麼忘了,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應該不會缺少愛慕他的女子,假如他們兩情相悅,那她該怎麼辦?
「是呀,我們彼此都很喜歡對方。」只是這種喜歡是不含男女私情,僅是朋友間的一種感覺。但他故意說得曖昧,想看看這丫頭的反應如何?
沒想到她小臉一垮,一雙小手隱隱在發抖,隔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們……認識很久了?」
「嗯,應該有三年多了。」
「那麼久!」咬著手指,她緊張地想了想后,便下定決心的抬起頭,「好吧,那我可以退而求其次,做妾也沒關係。」
聽聞此言,左湛天震住了,他怎麼都料想不到堂堂一位格格居然會因為要得到他的愛而自願屈居為妾!
「水宓,你怎麼……」
她心窩微暖地望著他,「你叫我什麼?」
「啊?」看她露出歡欣的笑顏,他蹙眉想了想,「我叫你……」
「是水宓,這是你第一次喊我水宓,我真的很開心。」她激動的拉住他的手,「再叫一次好嗎?」
「你這是?」他盯著她抓著他的手,「男女……」
「我們都已經單獨相處這麼久了,你幹嘛還在乎那個,再喊我一次嘛,我會永遠記在心底的。」水宓眨著期待的雙目。
她這樣的目光令左湛天覺得好笑,「這麼喜歡人喊你名字?」
「才不是呢,我只喜歡你這麼喊我,就像你喊……喊琴娘是一樣的。」說實話,她真的好羨慕琴娘。
「吃味兒了?」他扯起笑。
「我……是有點,不過我會勸自己大方接受的。」既然他們結識在先,她會努力抹滅掉心中那抹酸。
「傻瓜。」他撇嘴一笑。
她鼓著腮,不甘心地說:「不肯喊我名字也就算了,竟然叫我傻瓜。」
水宓那鼓腮抱怨的樣子煞是可愛,左湛天不經意地又笑了。「別胡思亂想了,天色已晚,你還是先睡吧。」
「好吧,那我先睡了。」一天下來她已經有點累了。
靠在牆邊,她安心的入睡了,夢中凈是他俊帥的笑容。
直到一聲雞啼響起,水宓睜開矇矓的雙眼,映入眼帘的是他坐在門口淺寐的身影。她就這麼坐直身子,痴痴的看著他……就不知還需要多久,他才會用同樣的眼神看她?
「啊,我還得做飯呢。」突然想起她昨晚的計劃,她立刻起身前往破屋後面……
就在他們剛找到這間破屋時,她就發現後面有個灶,甚至還有一些鍋碗瓢盆,雖然老舊些,應該還可以用,剛好她身邊有些乾麵條,便準備大展身手,煮碗面讓左湛天嘗嘗,別讓他老以為她只是個沒用的嬌嬌女。
發現旁邊還有一些陳年炭柴,就不知點不點得燃,但她還是努力生火,好不容易點燃了柴火,她卻已是灰頭土臉了。
搞得一身熱,水宓抹了抹臉,這下一張臉更成了小灰炭,她全神貫注著,只希望自己第一次下廚就可以成功。
沒多久左湛天也醒來了,四處找不到水宓時,突聞屋後傳來怪異的聲響,他立刻循聲找了過去,正好看見她蹲在灶前煮東西,一張臉已黑得快認不出她來了。
「你在幹嘛?」他蹙眉問道。
她抬起臉對他柔柔一笑,「我在做早膳,在之前的客棧我買了些乾麵帶在身上,我們就吃面吧。」
瞧她笑得燦爛,一排貝齒更顯得白亮,只不過他可以相信她的手藝嗎?但是看她這麼努力,他也不好潑她冷水,於是點頭道:「好吧,都依你。」
水宓開心地咧開嘴,「那你去屋裡等著,我馬上好。」
「你慢慢來。」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他不再吵她,到屋裡等待。
只是後頭不時傳來巨大的鍋瓢聲,還真是令他心驚呢。
就在他忍不住想再去看看時,就見她笑臉盈盈的端著兩碗面過來,「呃……我是第一次做,不知好不好吃。」
「放著,我吃吃看。」左湛天半眯著眸望著她,發現她不但臉髒了,就連額上都飄著汗珠,想必搞出這兩碗面已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
端起碗,他卻半天夾不起麵條,看來它已經糊透了!索性用喝的喝上幾口,努力不擺出苦瓜臉,他點點頭,「還不錯。」
「真的不錯?」她立即笑出一朵花,「那我嘗嘗。」
可是拿起筷子之後,她也同樣夾不起面,只好學他用喝的,「唔……好難吃,都爛掉了。」
「雖然口感不怎麼好,但出門在外就別太講究,吃吧。」他又繼續喝了口,或許是習慣這樣的口感,第二口喝起來已不覺得有多難入口。
就這樣一口接一口,他很快的喝完它,水宓見狀也只好捏緊鼻子,強迫自己慢慢喝下肚。
就在這時候,左湛天的餘光突地瞧見她手背上出現了一塊紅腫,他心一揪,立即拉過她的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