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屈仁整個人明顯地消沉。唐荷與孫子倩雖已察覺到她的異樣,但即使兩人聯合逼供,始終也無法逼她說出原因。

那之後,屈仁果然遵守對母親的承諾,開始刻意躲避米天冷。她不再與米天冷出去,不再到頂樓,不再到社區公園打球。只要有空暇時間,她就像個自閉兒一般,整天將自己關在房間,怔愣地望著米天冷送給她的一株小仙人掌發獃。

相對的,心細的米天冷也察覺她對自己的疏遠,但他選擇相信她的說辭——工作太累的緣故。因此,幾次的邀約遭拒,他也不曾刻意地追問她。

這天,從便利商店下班后,屈仁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家,一進門,便接到米天冷的電話。

「小仁,晚上有空嗎?可不可以到頂樓來一下?」米天冷雀躍的聲音自話筒彼端傳來。

理智讓屈仁直覺地想拒絕,但情感令她的內心充滿矛盾。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聽不到她的反應,米天冷頓了一下,關心地問:「小仁,你怎麼啦?不舒服嗎?怎麼不說話?」

他的關心話語令她眼眶一紅,她急忙地道:「我沒事。」

屈仁在內心告訴自己,是該有個了結的時候了,事情不能再這樣繼續拖下去,逃避不是辦法,拖下去只會令更多的人受傷害。本來嘛,介入的人就是她,也到了她該退出的時候了。何必眷戀,何必不舍,好戲總有落幕的一天,何不就趁今晚將所有的事情做個交代……

她勉強地提起精神,答應了他的頂樓之約。而後頹然地放下電話,心中像有千顆大石般壓在心頭,胸口悶得幾乎無法呼吸。

而這「頂樓見」三個字正好飄進剛走下樓的屈愛耳中,她怨懟地瞪著呆若木雞的屈仁,一絲強烈的恨意又爬上她美麗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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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仁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情上了頂樓。一開門,跟前的景象令她愣在原地。

一株高大的沙漠型仙人掌映入眼帘。她望著米天冷,眼裡滿是疑問。米天冷則笑吟吟地倚在矮牆邊,享受地看著她臉上的驚訝表情。

「喜不喜歡?」米天冷走到她身旁。「以前我只買得起小株的送給你,今天我剛領了薪水,終於有能力買份真正的禮物送給你。」他的嘴角漾著滿滿的笑意。

望著有半個人高的仙人掌,屈仁的心如翻江搗海般澎湃不已,久久說不出話來。良久,她才垂下眼帘低低地道:「你沒有必要對我這麼好的。」

米天冷笑著拍拍她的肩,「傻瓜!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

聽到這樣的話,屈仁再也忍不住地偏過頭,不讓他看見滑落臉龐的淚珠。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異樣,米天冷愕愣了一下。「不喜歡嗎?」他伸出手,想扳過她的臉,不料卻見她如驚弓之鳥般地躲開。

「你真的沒有必要對我這麼好!」屈仁激動地低吼。

她反常的舉動今米天冷感到不解,他緊蹙的眉頭溢滿關切:「小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屈仁緩緩地面向米天冷,哀傷地凝望著他,將他的關切鎖入心底。為什麼他總像一片廣大無邊際的大海一般,包容她所有的任性與驕縱?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他這樣……她怎麼能還得起?

不要!她搖著頭,她不要他這樣,她不要他對她這麼溫柔!但這教她怎麼忍心說得出口?她黯然地垂下眼瞼,讓矛盾啃噬她的心。

霎時,母親乞求的目光與屈愛含恨的眼神又迅速地掠過眼前,讓她的心像挨了記悶棍一般。不!不能再猶豫了,母親與屈愛都是自己摯愛的家人,如果她的退讓能夠讓一切都回復原狀,那麼她願意犧牲自己的感情。

強逼自己狠下心,屈仁終於說出了一句違背良心的話:「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米天冷聞言,微微一震,隨即笑了笑,「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他溫柔的笑令她的心揪緊,她別過臉,以近乎乞求的語氣說道:「我們……就這樣算了吧!」

她哀傷的語氣和眼神讓米天冷心疼心驚,眉頭深鎖,他不解地問:「為什麼?為什麼突然……」

他的話被屈仁粗魯的打斷:「沒有為什麼!我們根本就不適合,為什麼要勉強在一起?」

米天冷一愕,訝異地說:「勉強?」他不相信她會這麼說,直直地望入她的眼裡,期盼從她眼中讀出任何開玩笑的意味。

「對,我根本就不喜歡你,我不想繼續勉強自己去配合你。」屈仁逃避地轉過身,痛苦的閉上了眼。

米天冷全身一震,心像狠狠地揍了幾拳般。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他怎能相信這些日子來的一切,只是她勉強配合自己所虛出來的假象,這教他怎能相信?

對著她的背影,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沒有!你不懂嗎?我只不過厭煩了這一切,厭煩了你,我不想再繼續委屈自己,你懂不懂,懂不懂?」他柔情的追問令她的感情幾乎瀕臨潰堤,她轉過身,借著歇斯底里的大吼以掩飾內心真實的情感。

米天冷麵如死灰地看著她,良久,他才緩緩地吐出一道令人心碎的低喃:「這真的是你心中想說的話?」他仍舊不願相信這一切。

他的哀傷語調刺痛了她的心,但她不得不承受著這椎心的痛苦。

「對!」她聽到自己空洞的聲音回道。就讓自己墜入無邊的黑暗中吧!從此不要醒來,再也不要!

米天冷不置信的倒退了幾步,哀傷的眼定定地凝視著她。「好!如果這是你心中想要的,我……會尊重你的決定,雖然我……」他微扯動了嘴角想再說下去,發現喉嚨像什麼東西哽住一般,痛苦地說不出話來。

於是,他就這樣默默地凝望著她。

一道涼風靜靜地拂過兩人的臉,吹亂了她的發。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想拂去她臉上的髮絲,卻被她躲開。

看著他眼中明顯的狼狽,屈仁只覺一陣陣的心痛。為什麼?他為什麼不罵她?為什麼不狠狠地咒罵她的無情無義?這樣,她的心會好過一點,不會像此刻這般被愧疚盈滿與心痛撕裂!

屈仁再也不敢看米天冷那雙滿是哀痛的眼眸,更承受不了他的凝視,她噙著淚轉身奔下樓。

砰!這關門聲彷彿讓米天冷的心震碎了一地,望著星光下依舊挺立的仙人掌,他激動得握緊了拳頭。

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

問天,星子只能無言地閃爍著。

而含淚奔下頂樓的屈仁,才步下兩個階梯便陡地停住。

只見屈愛雙手抱胸,不以為然地半倚在樓梯間,冷然地望著她。「你以為掉幾滴眼淚,哭著說要離開米天冷,我就會感激涕零的感謝你的成全?哼!」她凄然地冷笑一聲。「你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你聽好,我屈愛不是專撿你二手貨的可憐人,我勸你省省吧!」

屈愛愈說愈激動,眼角也溢出了淚光。她用力地拭去了眼角的,直直地逼近屈仁低喊。「我不會就這麼輕易認輸的,你小心了!我隨時會把米天冷搶過來的,等著看吧!」說完,她用力一甩頭,下了樓。

屈仁只覺一陣冷風掠過心頭,將她心頭剩的一點溫度降至冰點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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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仁浮腫的雙眼說明了她一夜無眠的事實,無精打採的樣子看得唐荷頻頻皺眉。趁著沒人的空檔,她把屈仁拉到櫃檯前,雙手叉腰像只大茶壺般,一雙杏眼狠狠地瞪著她。

「屈仁,你到底當不當我們是朋友?」看著好友心中分明是有困擾的事,自己幫不上忙,這種無奈令她相當痛苦。

屈仁瞅了唐荷一眼,嘴角微牽動一下,但尚未出聲,便又被唐荷打斷:「不要再跟我說些沒什麼、我很好之類的屁話,你這副鬼樣子,誰看了都知道你有心事!」

看唐荷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屈仁知道她這次是抱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決心!她不禁嘆了口氣。要說什麼呢?能說什麼?原本與米天冷的事就不是刻意隱瞞她們,她原想等到事情較為明朗化時再說的,如今……大概也沒有這個必要了。

她凄楚一笑,求饒似地看了唐荷一眼。

唐荷正色地望著她。「不要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我,這次我不吃這一套!小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就說嘛!除非你真的不當我們是朋友。」

屈仁暗暗地再嘆了口氣,她最怕唐荷拿什麼不當她是朋友之類的話來壓她了。可是,她真的不想再把那些令她傷痛不已的事再複述一遍,而且,既然情況已沒辦法改變,何必多兩個人為她操心!

一聲「叮咚」替她解了圍,屈仁的一句「歡迎光臨」令唐荷狠狠的跺了一下腳。

「小仁,好久不見!」來人笑吟吟地直走到屈仁的面前後站定。

「大剛,你怎麼來了?」屈仁掩不住臉上的驚訝。

「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嚴大剛向她揚了揚手中的東西。「你瞧,這是什麼?」

屈仁歪著頭看了一眼后,嘴角迅速漾開了一抹笑意,她雀躍地道:「你通過丙級檢定啦?恭喜你!」

「謝謝!」嚴大剛臉上也掩不住欣喜。

「真是太好了!大剛!」屈仁頓了一下,又興奮地道:「想吃什麼?這裡看得到的東西隨你拿,我請客!」她指著商店裡琳琅滿目的各類食品。

「開玩笑,怎麼能讓你請,應該是我請你才對!」嚴大剛對她的好意心領了,他拍著胸脯道:「你什麼時候下班?一起吃飯聊聊如何?」

「唔……」屈仁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再過十分鐘吧!等中班的人來交接后我就可以走了。」

「小仁,你先走吧!這裡有我就行了。」唐荷悶悶的聲音傳來。雖然她的心裡極不甘願就這樣讓屈仁逃開,再加上她對眼前這個阿飛打扮的男生一點好感也沒有,但是朋友本來就有拔刀相助的義務,更何況小仁上次也掩護過她。

「謝謝!」屈仁感激地看了唐荷一眼,脫掉了店裡的制服,與嚴大剛並肩走出商店。

同時,米天冷一拿到駕照后,便迫不及待地直奔屈仁工作的便利商店。

昨晚,屈仁的話彷彿在他心中投下一枚炸彈,炸得他整夜末眠、輾轉反側。昨晚她所說的,他一個字也不相信,而經過徹夜的思考,他更加肯定了一件事——她在自己心中已佔了極重的分量,他根本無法裝作若無其事。他不能放棄,他要挽回一切……

在便利商店前約一百公尺的一個紅綠燈,一個畫面陡地躍入他眼帘,令他停下腳步。他眯起了眼,從眼中射出一道森冷的寒光。

看著心上人綻放著開心的笑靨站在一部摩托車旁,他握緊了拳頭,臉部線條因不可置信而有些扭曲。他難抑心痛地直盯著她——

這就是答案嗎?這就是她昨晚突然說出那些絕情話的原因嗎?就為了嚴大剛那個小混混?

米天冷擰著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屈仁跨上嚴大剛的摩托車,直到那刺耳的摩托車聲自耳際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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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沉重的腳步,米天冷心情低落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料,遇上外出倒垃圾的屈愛。

「天冷!」屈愛立即迎向他。「駕照拿到了嗎?我正想去找你!」

米天冷疲憊地向屈愛點點頭後繼續往前走,現在的他……真的沒有心情應付她的糾纏。

「太好了!」屈愛撫掌叫好。「我就知道沒有什麼可以難得倒你。」

他向她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小愛,我……」

未注意到他黯然的目光,屈愛拉著他的手,一個勁兒地說:「天冷,到我們家來一下好嗎?我媽有事要找你商量。」說完,她挽著他的手,幾乎以不容拒絕的態勢直往大門走。

看著她發亮的雙眸,一個「不」字就這樣哽在喉間,米天冷再度屈服於屈愛滿是期待的眼神里。

「媽,天冷來了!」一進門,屈愛就對著廚房大喊。

方蘭抹著手,自廚房走出,對米天冷親切地笑道:「天冷,坐!」然後又拍拍屈愛的手,「到冰箱去拿些點心招呼天冷。」

「不……不用了!」米天冷連忙搖手拒絕。

「大家都是一家人,跟屈媽媽客氣什麼呢!」

屈愛很快地去而復返,手中多了一盤精緻的小點心。

「嘗嘗看,這可是屈媽媽親手做的。」方蘭親切的說著。

縱使一點食慾也沒有,米天冷還是不忍拂逆長輩的好意,便取了個小餅乾食不知味地送入口中。

「屈媽媽,找我有事嗎?」他忍不住問。

方蘭與屈愛迅速地交換了個眼神。

「喔!是這樣的,有件事想麻煩你。」方蘭笑了笑。「屈媽媽想請你幫小愛複習一下功課,她暑假過後要升高三了,我怕她跟不上同學。」

米天冷牽動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笑,「那沒問題,小愛課業上若有問題,隨時可以來問我。」

「我想你誤會屈媽媽的意思了。」方蘭臉上的笑容加深。「我想請你當小愛的家教,相信你的駕照也拿到了,空出來的時間正好可以幫小愛補習,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幫忙?」

兩雙期待的眼睛同時望向米天冷。

「這……」米天冷支吾其詞,其實想直接拒絕。自那晚之後,他一直小心地避開屈愛,深怕又給了她不必要的聯想,但長輩的要求真的令他難以拒絕。

他為難的神情令屈愛心中閃過一絲黯然。「媽,天冷不願意就算了,我自己還可以應付得過來。」

看著她臉上的失望表情,米天冷心中湧起一份歉疚,當下有答應她的衝動,但強烈的理智克制了它。

方蘭猶不放棄地說服:「天冷,真的不願意幫屈媽媽這個忙嗎?屈媽媽會傷心喔!」她企圖動之以情。

「誰會傷心啊?」一個渾厚的聲音加入。

「屈伯伯!」米天冷立刻起身點了個頭。

「你們在聊些什麼?」屈平良把手中的公事包遞給方蘭。暑假期間,他帶領一批研究生上山下海,探討一個生態系統循環的課題。勞心勞力的研究,卻令他樂在其中。

「沒什麼,想請天冷當小愛的家教。」方蘭道。

「天冷當小愛的家教?好主意!」屈平良走到飲水機旁為自己倒了水,回過頭對米天冷道:「小愛這棵朽木就要麻煩你了。」

「唉!麻煩什麼,人家天冷可還沒答應哪!」方蘭趁機說道。

屈愛則以幽怨的眼光有意無意地掃了米天冷一眼。

「沒答應?」屈平良愣了一下,隨即對著米天冷笑道:「你是怕小愛的程度太差,還是怕屈伯伯虧待你?」

米天冷垂眼搖頭一笑。雖然對方只是一句玩笑話,但他在心中重重地嘆了口氣,因為他知道自己再也拒絕不了了。

鈴——

電話鈴聲陡地響起,立於電話旁的屈平良順手接起。

「什麼?又不回來吃飯?」他皺起眉頭,寒著臉叮囑道:「別太晚回來!」隨即便掛上電話。

「誰的電話?」方蘭問。

「小仁。」

這個名字令米天冷胸中一緊。

「這丫頭在搞什麼鬼?三天兩頭不回家吃飯。」屈平良似是埋怨地望了妻子一眼。「當初我就反對讓她出去打工……」

方蘭立刻為自己辯白:「我能攔得了她嗎?」

霎時,客廳內的氣氛轉為凝重,每個人都沉默不語……

當晚,屈仁一回到家,便知道米天冷要幫屈愛補習的消息。初得知時,她的情緒很複雜,有苦澀,有失落、更有一種心被掏空的感覺,。

接下來的日子,因為米天冷擔任屈愛家教的緣故,在屈家出入的次數增加,兩人難免會有碰上的時候。

但每次只要一碰見米天冷,屈仁刻意低頭與他擦身而過,盡量不與他的眼神接觸。因為她怕,怕自己的決心會再次屈服在米天冷柔情的雙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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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九日——大學聯考放榜的大日子。米天冷一如眾所期盼的,考上了第一志願台大醫學系。

屈愛一人早便將自己關在廚房,準備親手烘焙一個蛋糕送給米天冷,給他一個驚喜。為了讓他感受到她的誠意,她婉拒了母親的幫忙,看著食譜手忙腳亂地忙了一個早上。

下午,當米天冷準時於兩點鐘出現在她家門口,她還在廚房與蛋糕搏鬥。

從廚房傳來的撲鼻香味與鍋碗碰撞聲吸引了米天冷的腳步。他信步來到廚房,但其中的亂象令他錯愕,看著滿頭滿臉都是麵粉的屈愛,他好笑地問道:「小愛,你在幹什麼?」

「啊!」一見是他,屈愛立刻尖叫一聲,用滿是麵粉的雙手將米天冷推出了廚房外。「你先別進來嘛!人家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啦!」

「小愛,你到底在幹嘛?」米天冷被屈愛的動作弄得一頭霧水。「兩點鐘要上課你忘啦?」

「沒忘沒忘!再等人家五分鐘就好。」屈愛將他推到客廳后又立刻奔回廚房,臨走前還不忘交代他務必要留在客廳,不準到廚房偷看。

米天冷攤了攤手,沒有繼續猜測屈愛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他隨手拿過報紙翻閱著。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廚房傳來屈愛雀躍的歡呼聲,他搖搖頭笑了笑,沒在意地繼續看著報紙。一會兒,便見屈愛喜孜孜的自廚房奔到他身邊,並拉著他的手臂,將他自椅子上拉起。

「天冷,走!我有樣禮物要送給你。」屈愛燦爛地笑道。

不容他多想,屈愛連拉帶拖地將他拉至廚房。一入餐廳,桌上一個約八寸大的水果蛋糕立即吸引了他的目光。

屈愛興奮的叫道:「天冷,恭喜你考上第一志願。」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指著桌上的蛋糕。「我弄了一個早上就是弄不好,你別笑我!」

看著滿臉麵粉的屈愛,看著桌上歪歪斜斜的蛋糕,米天冷的心中掠過一絲感動。看著她,他真心地道:「謝謝你,這是目前我所收到的禮物中最棒的一個!」

屈愛的眼神立刻閃著光芒。「真的?」

米天冷衷心地點點頭。

「太棒了!你喜歡就好。」受到他的誇讚,屈愛掩不住滿心的喜悅。「來!嘗嘗看我的手藝好不好。」她拿起刀子切了一塊送到米天冷麵前,並睜著一雙大眼,等待著他的評鑒。

米天冷毫不猶豫地叉了一塊蛋糕送入口中,微笑地道:「味道很特別!」

「真的嗎?我嘗嘗。」屈愛搶過米天冷手中的叉子,也送了一口入自己的口中,不過她馬上吐了出來。她苦著臉說道:「好難吃,根本沒熟嘛!你騙人!」她作勢要打他。

米天冷沒閃開,抓住了她的手笑道:「我沒騙你啊!味道真的是很特別啊!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不熟的蛋糕。」

「你還笑人家!」屈愛笑嗔道,臉上掛著兩朵紅霞。

米天冷還是笑,他想鬆開抓住屈愛的手,不料她牢牢地反握緊了他。她突然仰起頭,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眼神之專註熱切,令米天冷心中一震,臉部線條頓時有些僵硬。

「小愛,你幹嗎這樣看著我,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他企圖迴避她灼人的視線,想把氣氛轉為輕鬆。

屈愛一動也不動,一雙眼眸仍舊直勾勾地望著他。「天冷,我真的好喜歡你!」她突然輕輕吐出一句低喃。

米天冷背脊一僵。「小愛,你……」

「我不要當你的妹妹,我要當你的女朋友,好不好?」屈愛眼裡滿是傾慕地看著他。「不要再逃避我了好嗎?給我一個機會。」她投入他的懷中,雙手緊緊地環著他的腰。

米天冷微微一怔。「小愛,你不要這樣好嗎?」他想拉開環在他身上的手,但她的手纏得死緊。

因補習上課的關係,他與屈愛相處的時間多了,但他一直相當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就是希望能終止她對自己的迷戀,而這段期間,屈愛也不曾再說過令他尷尬的示愛話語,他以為她已經了解,也已經釋懷。沒想到她仍執迷不悔,而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還是白費心機。

他搖搖頭,把心一橫,用力地拉開屈愛。「小愛,你聽我說,我們是不可能的!請你不要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好嗎?」他耐著性子說道。他的心,早在幾年前便已失落在另一個女孩子的身上,再也找不回來!

屈愛不敢置信地望著米天冷,他的目光為什麼還是那麼冷淡?為什麼還是那樣一臉為難的表情?難道這些日子來她的努力仍無法動搖屈仁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的心是鐵做的。誰說感情不能強求?她偏要!

「為什麼不可能?為了屈仁嗎?」她困難地吐出這句話。「我不懂,她已經不要你了,為什麼你還要讓她橫亘在我們之間?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她再次撲進他的懷中。「看著我,天冷,看著我!不准你再想著屈仁!」她捧著他的臉,突然踮起腳尖送上自己的唇。

當兩人嘴唇接觸的瞬間,米天冷有一剎那的錯愕,但一切還來不及反應時,背後傳來的東西墜地聲令他立刻回過頭!

只見屈仁面無血色地倒退了數步,她捂著嘴,眼裡滿是驚懼與悲傷,今天,她特地請了半大假到精品店挑了份禮物想當面送給米天冷,但她萬萬沒想到,一到家見到的竟然是如此令她心痛的畫面。這一刻,她彷彿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按著心口,她立刻逃離了現場。

「小仁——」由她蒼白的面容,米天冷知道她誤會他了,他必須解釋這一切,他立刻毫不猶豫地轉身想追。

屈愛用雙手緊緊地纏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意圖。「不要追,天冷,我求你不要追好嗎?」豆大的淚珠沿著她的雙頰像雨點般滾了下來。

屈愛楚楚可憐的模樣令米天冷心生不忍,但屈仁絕望的眼神更令他心痛。躊躇了幾秒,他還是選擇了屈仁。他推開屈愛,拋下一句「對不起。」后,便疾步追了出去。

「天冷!」屈愛發出一道痛徹心扉的低吼,米天冷毫不眷戀的背影令她的世界陷入了絕望中。她頹然地跌坐在地上,她輸了,她竟然輸給屈仁……哈哈!羞憤的淚水伴隨著空洞的狂笑聲,沿著她削瘦的雙頰潸潸流下。

蛋糕旁的水果刀閃著一道懾人的寒光,她的心陡地一顫。他們會後悔的,她一定要讓他們後悔!

屈愛顫顫巍巍地起身,抓過銳利的刀子,毫不猶豫地往手腕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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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芳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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