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艾薇不必猜想就知道是誰做出如此卑劣的行為。

果不其然，一進馬廄，強生便發出猙獰的笑，甚至還將她重重丟到地上。

「如果你敢非禮我，我就大叫，到時看你還有沒有臉待下來！」

「叫啊！你叫得越大聲，我越興奮，」強生惡向膽邊生的說：「所有人都不在，查理他剛剛喝了點酒，早就呼呼大睡去了，我看還有誰救得了你。」

「走開，你這個混蛋。」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開始思索著如何自救。

「放心，等完事之後，我就會放了你。」他伸出一手抓住她的長發，另一手用力撕扯她的上衣。

「放開我！你這惡魔，救命啊！」

「叫啊！大聲叫啊！哈哈！哈哈、哈——」

突然，他的笑聲像梗在喉嚨，而抓住她長發的手也鬆了開來。

「你想對她怎樣？！」隨著一聲怒吼，雷尼爾街了過來扯住強生的衣領。

「主人……」強生像只喪家犬似地，剛剛的囂張、狂妄全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還在做最後的掙扎似地說：「我只是和薇薇開個小玩笑而已。」

「你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全都聽見了，你不必狡辯，」雷尼爾用力將強生摔出馬廄，「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被解僱了，滾！」

強生被雷尼爾兇狠的表情嚇得連滾帶爬的逃走，但他仍不甘心似地在離去前撂下狠話，「我不會認輸的！」

雷尼爾氣得想追打他，但艾薇連忙捉住他的手臂道：「算了，不值得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雷尼爾的臉緊繃著，聲音充滿了怒氣，「他這麼欺負你，你還說算了？如果我來遲了一步，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會——」

「我不會讓他得逞的，我會保護自己，」她充滿自信的說：「上一次我還不是安然無恙的逃脫了。」

他的雙眸緊緊注視著她，怒氣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溫柔，「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強生對你做的事？害我差點誤解了你。」

「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提。」由於在沒有心理準備下見到他，她竟有些心慌意亂，尤其是在迎視他溫柔的眸光時，更讓她心中波濤洶湧。

「薇薇！」他伸手攬住她的腰，濃郁的男性氣息令她再次戰慄。

「如果……沒……什麼事，我要去……做事了……」她的口吃泄漏她心中的緊張。

「我說過要放你一天假的，難道查理沒告訴你嗎？看來我得問問他——」

「不，他告訴我了，」她可不想讓雷尼爾對查理有所誤解，連忙向他解釋。「是我自己不想閑著，不關他的事，他人很好，真的。」

「那我呢？」他問得突兀，讓她一時無法意會。

「你？！」

「我好不好？」他加重圈在她腰間的力道。

「嗯……嗯……」她咽了口口水，不知如何回答。

她嘗試著想掙脫他的懷抱，但卻無法如願，反而使他摟得更緊，像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似地。

「聽說你很喜歡馬，是嗎？」他突然轉移話題。

「是，我是很喜歡馬。」她強作鎮定。

「想騎嗎？」

她點點頭，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將她抱上一匹白馬，接著他自己也跨坐上去。只見他雙腿一夾，白馬馬上馴服地跑出馬房，馳騁在一片草地上。

一陣馳騁之後，雷尼爾勒緊韁繩使馬兒停下腳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山谷，還有一條潺潺溪流，四處還開滿了白色不知名的小花，隨著微風搖曳，形成一片美麗的花海。

「好美！」她發自內心真誠的讚美。

雷尼爾跳下馬，然後牽著馬兒走在花海中，艾薇感覺自己彷彿是童話中的公主，正和王子在花園中漫步。

來到一棵大榕樹下，雷尼爾把馬匹拴在樹下，然後伸手將她從馬背上抱了下來。

「喜歡這個地方嗎？」

她用力的點點頭，臉上掩不住欣喜。她除了喜歡這麼美的風景，更喜歡他倆獨處的感覺，讓她有種被愛的錯覺。

但是，她知道雷尼爾不會愛上她的，可她並不在意，只是貪心的想把這樣的記憶深深刻在心中，縱使哪天她離去了，她至少還有個甜蜜的回憶。

她解開發辮，任它隨風飛揚。

「今天有點熱，對嗎？」他著迷地看著她，突然進出這麼一句。

熱……其實今天溫度也不太高，還有微風吹拂，但是因為他們身體的接觸，使得兩人渾身燥熱。

「嗯。」

「我有一個可以消暑的方法。」

「什麼方法？」

突然，雷尼爾眸中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

說時遲，那時快，艾薇還來不及閃躲，已被雷尼爾抱著跳下冰涼的溪水中，令她發出一聲尖叫。

「哦！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她在他懷中蠕動。

「我只是想讓我們涼快一下而已。」但他卻伸手脫掉她的襯衫……

他則不斷地在她耳際呢喃著一些令人迷惑的話語。就在她的思緒逐漸迷離時，他撐起她的腰，讓他的慾望更貼近她的。

燦爛的陽光和徐徐的微風烘乾他們濕透的衣服，但是泡過水的衣服卻縐縐的。

「怎麼辦？」艾薇看著衣服發愁。「這樣穿在身上，別人看見一定會想入非非的。」

「那就別穿了。」他伸手拔了根草逗弄著她的乳尖。

「你難道不怕被安妮知道？」她沒好氣的說。

「知道什麼？」他裝蒜。

「知道我們的事呀！」她想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嗯。」他只是點點頭，令艾薇感到一頭霧水。那是表示他不在乎？值得擔心？還是——

她就知道他對她不是真心的，而他只是想得到她的身體！不，她絕對不能讓他稱心如意。她將衣服穿好，作勢要走。

「你去哪兒？」他拉住她。

「放心，我不會向任何人透露我們之間的事，不過我也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她覺得自己跟安妮沒兩樣，徹底成了他的玩物，這樣的認知令她羞憤交加。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扔掉手上把玩的草，扳過她的身體注視著她說：「你以為我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嗎？」

她憤憤的揮開他的手，「我不會當你的情婦的！」

「你說什麼？」他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指甲幾乎要掐入她的肉里。「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是你的緣故！」她毫不畏懼的迎向他的責問。

「你不是安妮，而我也——」他突然打住了，低咒了一聲。「可惡，會有誰來這裡？」

艾薇認出那是司機的聲音，他在呼喊著主人雷尼爾。

他大聲的吩咐司機停留在原地，不許再走進一步。唉！他大概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跟他在一起吧！她傷心地想。

「噢！我忘了我答應要帶安妮出去辦些事情，」他看了下手錶，顯然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但他仍從容不迫的穿好衣服，然後以無比溫柔的口氣對她道：「你可以一個人把馬兒騎回去嗎？」

「是，主人。」知道他馬上要投向另一個女人的懷抱，讓她心中不免泛酸。

「不準叫我主人，那會讓我覺得生疏，就叫我尼爾吧！甜心。」他更正地說，眼裡滿是柔情。

「我可不是你的甜心！」她賭氣的說。

他忽然笑了出來，彷彿見她吃醋是件開心的事。「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嗯！」說著，便俯身在她唇上烙下一吻，然後才離去。

艾薇悶悶的將馬兒騎回馬廄，但她發現自己心亂如麻，實在無法冷靜下來。

「小丫頭，你一整個下午都上哪兒去了？」查理氣急敗壞的朝她走過來。

「呃，我去騎馬。」話一出口，她馬上暗叫不妙。

果不其然，只見查理雙眸瞪得有如銅鈴大。

「你去騎馬？」

「不是……我是去馬廄看馬……」

「那麼你見到主人了？」查理口氣怪怪的，連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呃……我見到了。」她不安的拉拉自己的裙擺，深怕自己一身狼狽引起查理的疑惑。

「那主人告訴你了嗎？」查理問。

「告訴我什麼？」

「再兩天就是安妮小姐的生日，主人答應為她舉行一個生日舞會，屆時會有不少名流貴族來參加，你得多加註意，做好你的工作。」

這個消息讓艾薇心中的醋意更加翻湧。

「薇薇，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我有點胃痛……」

「那你要不要吃個葯？」

「不用了。」她不只胃痛，還心痛呢！

「薇薇，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查理原本和善的表情變得嚴厲了。

「我怎麼會——」

「別瞞我了，小丫頭。」查理不以為然的說，「我看得出你有心事。」

「不——」

「看來你忘了你第一天來這裡時，我叮嚀過你的話，你跟上一個女僕一樣，妄想麻雀變鳳凰，但泥是泥，雲是雲，你是什麼身分，你該有自知之明的。」

「查理管家，請您別說了！」她覺得他的話像一把利刃，一次又一次的刺向她脆弱的心。

「你可別嫌我嘮叨，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別再痴心妄想了，知道吧？！」查理以苛刻的口氣撂下話后即離去。

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艾薇並不怪查理對她說重話，只是事實讓她覺得慚愧。

她憑什麼去嫉妒安妮，正如查理所說的——泥是泥，雲是雲，她是太不自量力了——

自責和羞愧不斷啃噬著艾薇的心，即使她不斷提醒自己必須冷靜，但是她的心還是一團亂，滿腦子不斷浮現雷尼爾的身影……

天哪！明知自己愛上一個不該愛、也不值得愛的男人，但她卻還是執迷不悟。

她無助地步出屋於，來到樹下的鞦韆旁，坐在鞦韆上。

她輕輕盪著鞦韆，試著讓自己起伏的思潮穩定下來。突然，她聽到汽車駛近的聲音，於是她連忙跳下來，躲在大橡樹后，只見安妮和雷尼爾一起下了車，讓司機把車子駛離。

由於距離太遠，天色太黑，她無法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在此時，她看見安妮緊緊地環住雷尼爾，而雷尼爾也俯下頭，兩人……竟熱烈的擁吻起來！

天！這一幕就像一道閃電從她頭頂狠狠的劈下來，把她的人和心劈成了兩半。

她無法再看下去，背轉過身想跑開，卻被地上的樹根給絆住，整個人往前仆倒，發出了一陣聲響。

她連忙回過頭去，發現她已驚動了雷尼爾和安妮，他們倏地分開來，然後他朝著她的方向跑過來。

為了不想讓他發現她，她顧不了扭傷的腳踝，忍著痛往前跑。

「站住，不要跑。」雷尼爾叫著。

她沒命的跑，跑近馬房，跳上雷尼爾曾與她共騎的馬兒背上，雙腿用力一夾，馬兒便衝出了馬房。

「跑啊！」她催促著，馬開始奔騰，馳騁在夜色中。

她聽到後頭傳來追趕的馬蹄聲，於是她加緊地催促著馬匹賓士。

可惜雷尼爾還是在短時間內追了上來。他來到她身邊，伸出手抓主她的韁繩，將馬勒住。

馬兒由於受到驚嚇，前腳向前一仰，艾薇重心不穩地被甩了出去，當她就要摔下馬時，一隻強而力的手及時抓住她的領子。

「放開我——」她掙扎地打著雷尼爾。

也許是想給她一個教訓吧！他真的鬆開手，讓她重重摔到地上。

她跌坐在地上時，忍不住嗚咽地哭了出來，對她而言，她肉體上所受到的傷害遠不及心靈上的。

雷尼爾很快的地將兩匹馬兒安撫下來，然後把它們系在樹下，並朝她定過去。

「你這個小傻瓜！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很危險？！」他捉住她的手臂，狠狠地搖晃著她，暴怒地吼道：「你在耍什麼脾氣？為什麼跟個小孩子似的？」

「我是小孩子，那你還管我做什麼？你去找你那個成熟的女人安妮啊！」她氣得口不擇言，淚水在臉上奔流。

「薇薇！」他的口氣不再嚴厲，只重重地嘆了口氣。「剛才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我和安妮只是——」

「不要想欺騙我，」她恨恨地打斷他的話，「我相信我親眼看到的，你不要碰我！走開！我討厭你！」

「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不如我先送你回去睡覺，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他越是溫柔她就越生氣，但是她氣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不要管我，你走，你走！」

「薇薇，別這樣，跟我回去——」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腕。

「不要！你讓我覺得嗯心，不要用你的臟手碰我！」她想掙脫開他的手，但他卻握得更用力。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已經三十五歲了，你不會期望我在遇見你之前過著禁慾的生活吧？」他將她拉近了自己，雙眸漆黑如星，「我承認我身邊是有過不少女人，但是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你一樣，讓我無法自己的想要擁有你，我說過，我會負責的，而我也一定會做到。」

「你打算怎麼做？」她眨著淚眼，就等著讓他下不了台，但沒想到他卻爆出一個令人震撼的答案。

「我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