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 不忍相棄
他感到奇怪,難道是碧落龍頭擋在胸前,使自己刀槍不入?他低頭向胸口看去,只見從破損的衣襟縫隙中,透出淡淡的光芒,讓他恍然大悟,原來是那面銅鏡了救自己一命。````
此時,龍頭鑽到了雙肩上,一陣噬咬,緊跟著從右肩天髎穴進入手少陽三焦經中,穿過清冷淵、會宗、液門等穴,到了經脈末端關沖穴,又是一陣猛咬狂噬。他右手忍不住一陣抽搐,不由自主的甩將起來,在半空中亂舞。
范志北看到他的瘋狂怪狀,不禁怔住。心下愕然不解,自己這一刺,用盡了全力,別說是肉身,就是鋼鐵,也能嵌入幾分。哪知竟是停留在胸口外,半分也刺不進去。
王進右手不受控制地向下甩去,拍在了銀鉤上。喀嚓一聲,銀鉤登時斷為兩截,上半截斷鉤隨即跌落地上。
范志北獃獃望著手中半截斷鉤,想不明白,怎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王進忽然雙手抱住肩頭,慘叫一聲,滾到在地。原來那股內息,又返回肩頭,似是遇到了阻礙,大力爆發,使王進感到傷勢發作以來,最為猛烈的一次,實是難以忍受。
范志北那容錯過這個機會,舉起斷鉤,就向王進頸中斬落。眼看王進毫無防守,這下定會將他頭顱斬下。不料背後風聲颯然,急忙收手轉身。
只見露兒的鳶鳴刺襲到,勢夾勁風,發出嗤嗤聲響。范志北沒想到露兒受此重傷,仍能悄然無息逼近自己身後,自己卻渾不知曉。這一刺來的太快,使他避無可避,擋無可擋。他雖是極力向旁測身閃躲,左肩仍是被刺中。
露兒是聚起體中殘餘內力,奮力一擊,實已到了油盡燈枯境地。這一擊過後,腳下一個踉蹌,見沒能將對方刺死,心下不禁大感遺憾。
范志北不等露兒站穩,揮起斷鉤,向她面門遞去。露兒本能地向後退出半步,上身後仰。哪知范志北這招乃為虛招,斷鉤刺到中途就已變招,改為下划。露兒看出這招來龍去脈,但此刻終因身體虛弱無力,沒能躲開。
「嗤」地一聲響,斷鉤在她脅下斜斜的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頓時順著衣襟淌落下來。
露兒咬牙忍住疼痛,強自在體中聚起一股散亂的真氣,身形一閃,到了王進身邊,彎腰將他提在手中。
范志北看出她要逃走,嘿嘿冷笑一聲,道:「想跑?」說著縱身躍起,身在空中,右腳凌空下踢。
露兒身形一矮,躲開這一踢,飛身躍起,幾個起落,沒入茫茫夜雨之中。
范志北隨後追去,無奈他的輕功比對方差了好多,縱是在露兒重傷后,內力不濟之下,仍然快似風馳電閃,將他遠遠拋在後面。
露兒手提著王進,奔上山坡,越過小溪,到了林邊縱身上樹。她踏樹而行,腳下絲毫不緩,猶如快馬賓士一般。奔出樹林,轉過一道山坳,躲入一個石壁向內凹陷的縫隙中。裡面僅容兩人,不過外面有雜草掩映,就是白天也不易發覺,更別說漆黑的夜晚。
幸好到了此處,王進體中的那股內息好像也折騰的累了,停了下來。王進此刻虛弱無力地靠在石壁上,儘力屏住呼吸,不發出聲響來。
露兒現在已是心力交疲,再也支持不住,倒在王進懷中,昏暈過去。從露兒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處子幽香,隔著衣服感覺到她的體溫,不禁心下一陣砰砰直跳。
過了良久,只聽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伴有扑打枯草聲音。王進心想定是范志北追了過來,在到處搜索。
聽到腳步聲離的越來越近,心跳不禁加劇。他自從學會了無妄神功后,還未像現在這樣怕過。他自己性命倒不在乎,害怕的是被范志北發現了他們,唯恐難以保住露兒的貞潔。沉重的腳步聲,步步逼近,就像一座大山般,壓在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腳步聲到了近前,戛然而止,繼而聽到向遠處行去。他忽地一陣放鬆,心中一顆石頭放落下來。隨著那腳步聲越來越遠,他心神鬆散,眼皮沉重的抬不起來,終是一合,沉沉睡去。
他醒來的時候,已是雨過天晴,明媚的陽光照在身上,感到一陣暖洋洋的。低頭髮現露兒躺在懷裡,兀自未醒。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這當真是個小魔頭,在懷裡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醒來后,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心下想道:「我還是先溜吧,她醒過來,不但要我鏡子,發現在我懷裡睡了一夜,還不要了我的老命?」
他才欲將露兒輕輕移開,要腳底抹油開溜。忽覺露兒全身發燙,有些異樣。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一下,極為燙手,在發著高燒。心想自己如果一走了之,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不燒死了才怪。
想到這兒,心腸一軟,將她抱了起來,走出這條石縫。走出不遠,來到了溪邊,將她放在地上,自己先洗了把臉,喝飽了水。然後從身上撕下一片衣襟,在溪中浸濕了,放到露兒額頭上。
他一撇頭之際,看到露兒胸前衣襟被范志北撕去大片,露出雪白粉嫩的酥胸。他看了幾眼,不禁乾咽了幾口口水,連忙轉過頭去,心道:「真是要命,怎麼老是讓我碰到這樣的事。」
驀地想起了周冰,心下不由一酸。他初來乍到時,那晚就是遇到了周冰被萬九峰撕破了全身衣服。而後又被小蓮暴打一頓,悻悻而逃。想起了當時情景,嘴角不自禁地浮起一絲笑容。
周冰與他之間可以說沒有愛情,有也是彼此相救感激之情,而後就是只差洞房的夫妻親情,還有不過是相處日久的友情。但此時想起她,覺得心裡酸酸的痛痛的,不是滋味,心下想道:「莫非我對她動了真情?不會吧,一個鬼丫頭已經將心裡占
得滿滿的,誰也容不下了。」
想起玉靈煙,心頭像被人用力揪了一下,痛的一陣抽搐,良久不敢觸及。呆立在溪邊,望著水中自己憔悴的面容,長嘆一聲。
他咬牙想道:「我既然這次不死,就要振作起來。冰清說的有道理,鬼丫頭又不是不在人世間了,我還有機會將她奪回來。起碼我知道,她肯定這會兒也在痛苦的思念著我。不管她是不是已經成為了大魔頭的侍妾,我不在乎這個,一定要將她從大魔頭手中救出來!」想到這兒,雙拳緊握,心中再沒了頹廢之念。救出玉靈煙的意志,堅定不移。
他脫下外衣,蓋在露兒身上,坐在地上發愁。心知是她受了重傷,又失血過多,還受了風雨之寒,才引起的發燒。自己又不懂醫術,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停的將她額頭上濕布拿下,在溪水中浸冷再敷上。
到了中午,發現露兒居然張開了眼睛。她的生命力竟是非常頑強,在此險惡情形下,居然挺了過來。她首先看到身上的衣服,和坐在溪邊的王進,就明白了一切。是眼前這個少年,沒有丟下她不管,反而默默守護在身邊,救了她一命。
王進見她醒來,不禁喜出望外,才欲張口,露兒卻搶先說道:「我要喝水。」
面對她這冷冰冰的話語,和毫不感激的神情,王進竟是乖乖照辦。他將露兒半抱著探頭到溪水中,讓她自行喝水。
露兒喝了幾口,搖了搖頭,王進又將她抱了回來。露兒在他的攙扶下,勉力坐起身來,左手緊握著他的白袍,遮在胸前。露兒臉上微微一紅,道:「你轉身。」
王進不知她要做什麼,雖是好奇,仍是依言轉過身去。背後一陣悉索聲響,似是在穿衣服。
過了片刻,露兒道:「我們走吧。」
王進轉過頭來,看到她已將自己白袍穿在了身上。怔道:「你有力氣走路了?」
露兒木然道:「你背我。」她語聲不但冷淡,每句話也不肯多說,只短短几個字。
王進背著露兒,晃晃悠悠地在山道上緩慢行走著,心下暗暗叫苦不迭,心道:「她就像個債主,讓我這樣那樣,好像我欠了她不少錢似的。一天沒吃飯了,肚子好餓,還要背著她,真是要命。幸好是個美女,也沒多少重量,否則就是打死老子,也不背她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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